南方黑人，客体化的财产

李丽

（连云港高等师范专科学校外语系 江苏连云港 222006）

南方黑人，客体化的财产

李丽

（连云港高等师范专科学校外语系 江苏连云港 222006）

威廉·福克纳是20世纪美国最为杰出的作家之一，195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在他的作品《去吧，摩西》中，福克纳以其独特的视角塑造了有着浓厚地方性与历史性特征的南方黑人形象，深刻揭露了南方的奴隶制和种族主义，表达了对南方黑人的同情、尊重和关心。

南方黑人；客体化；财产

财产是存在于人体之外，可供人类支配和利用并且能满足人类特定需要的具有经济价值的物质实体和自然力。在法律上，财产不仅是物权的客体，而且涉及一切财产关系，是一切财产关系中的最基本要素。财产具有非人格性的特点。财产必须存在于人体之外，可供人类所支配。在当时的美国南方，黑人就被作为客体化的财产。这种野蛮的观念否定了人为权利主体，是财产的支配者的地位，而把人和牲口相提并论，都是没有思想，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活物。基于种族主义基础上的对财产的绝对控制导致了压迫和剥削。

虽然种族主义不是西方特有的，而且也不限于殖民主义，但是在历史上，种族主义已经成为殖民主义的一个助手和副产品。虽然“种族”并不存在，因为“种族”是一个伪科学概念，但是种族主义作为一套社会实践却的确存在，与此相似，没有“他者”，只有他者化的过程，没有外来物——没有谁对他们自己来说是外来的——而只有外来化。“黑”与“白”这对术语很容易变为好/恶、物质/精神、邪恶/天使这样的善恶对立概念，因为日常用语假定黑为否定面，而且把白、黑设定为对立面，而不是作为一个范围内的细微差别。在当时的南方，有两种人被当作财产：黑人和黑人女性。在奴隶制度和男权制度下，他们都是财产并且是被客观化的财产。作为财产，黑人和黑人女性都被异化，变成他者。福克纳在《去吧，摩西》中塑造了正直、纯朴、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黑人形象以及通过自我毁灭向男权世界发出呐喊和抗议的女性形象。这表明威廉·福克纳不但是一位痛恨奴隶制和种族歧视，同情黑人命运的反种族主义作家，而且是一位同情妇女，尊重妇女，关心妇女问题的人道主义作家。

托梅的图尔生于1833年6月，是托玛西娜儿子，尤妮丝的外孙子。同时又是卡洛瑟斯·麦卡斯林的儿子也是他的外孙子，是父女乱伦的结果。他的父母都是麦卡斯林家族的成员，所以他应是半个麦卡斯林。但是由于尤妮丝是奴隶，是麦卡斯林家族的财产，这就决定了托玛西娜和托梅的图尔也和她一样的身份，跟父亲的身份没有关系。托梅的图尔作为黑人被种族化了，抽象成无父的存在。托梅的图尔成了私有财产。老卡洛瑟斯留给黑人后代的钱被用来代替他对黑人儿子的承认，它象征着奴隶主对黑人妇女的蹂躏和对黑人人性的否定。即使在《话说当年》中作为游戏参与者，托梅的图尔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主体性功能，赢得了游戏并如愿以偿带回了谭尼。但他的身份还是不完整的，还是一个客体，没有真正的自由和主体性，他的成功只是个体化的自我实现。托梅的图尔就像当代小说中的其他黑人形象一样，没有自觉的政治意识，永远也不会把争取自身意义的斗争同整个黑人的困境联系在一起。托梅的图尔仍是麦卡斯林家族的所有物，是财产，而且带回更多的财产——谭尼。他合法的主人恰巧是他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哥哥。他通过设计逃跑和向他心仪的女人求婚来行使他的权利，但他这样做既不代表独立的个体，也不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主体。

在法律和财产的关系上，在自然状态下是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在社会状态下就变成一条粗粗的缆绳。财产和法律是同时出现的。在法律制定之前这世界上没有财产。拥有财产的人也控制着财产的范围和生产关系，也就控制着保护他们财产的法律。跟托梅的图尔复杂的身世和模糊的身份相呼应，他的话语权被最小化，“你也别太高兴了。我现在有保护了”（P12）他的客体身份要求他沉默，他受到的伤害也不能成为法律或者社会上诉的主体。“每逢你想做成一件事，管它是锄庄稼还是娶媳妇，让老娘们掺和进来准保没错。完了你坐下来等着就成，别的啥也不用干。”（P13）说明他只是一个处于客体的他者，作为一种客体化的财产，他应该没有想法，没有行动，只能被动地接受。他能做的就是通过别人的话语、行动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南方黑人女性更是承受着双重压迫和摧残：她们是黑人，尤其是女人。作为黑人，她们在南方社会经受着形形色色的种族歧视和压迫；在大多数贵族看来，黑奴只是他们的工具、商品和财产，与牲畜无异。塞德潘在市场上买奴隶时，像买其他牲口——马和驴、牛一样精明。洛莎小姐（《押沙龙，押沙龙!》）眼中的黑人是“一群恶性十足的野鬼”，是“半驯化的跟人一样直立行走的野兽”。奴隶主为了繁殖黑奴赚钱，甚至可以随意将黑奴配对，让他们生产，然后像卖牲畜一样把黑奴的后代卖掉。奴隶们还常常被当作娱乐的工具在猎场上与猎狗搏斗或者相互之间搏斗以供人观赏。在白人贵族眼里他们根本没有人格，没有主体意识，是牲畜，是工具，是商品，是供人享乐的物体。偶尔被奴隶主当作人，也是愚蠢可笑的人。作为女人，她们承受着男人的压制、折磨和摧残。

在南方社会的白种男性世界里，尤妮丝，作为一个从新奥尔良买来的奴隶，不受法律的保护。同样她的女儿只是主人的私人财产。而且仅仅是法律规定的财产，跟道德和家庭无关。尤妮丝的投河自尽，对主人来说只是一种财产的损失，、没有任何法律意义。托梅的图尔的女儿凤西芭是找寻的目标，财产继承人，也是货币馈赠和婚姻的客体。在两次与男性的对话关系中，她一再强调：“我自由了”强调了她挣脱了先前的身份地位。莫莉作为一名自由的女性与托梅的图尔的儿子路喀斯结婚。她除了能保护她养育的白种孩子外没有法律地位。她成为双重财产。对麦卡斯林家族的人来说，她既是一个奶妈也是一个无语的隐含的他者和财产；同时她还是她合法丈夫的财产。尽管他为她点燃了爱情的壁炉，但是他的态度表明把她置于一个没有生命的，没有思想的客体位置，而且只局限在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超乎寻常的平静范围。当莫莉想离婚时，由于怕分割财产，他说：“我是个老爷们，在这儿，我是当家的男人。在我家里，由我说了算。”（P111）尽管他深爱妻子，但他对妻子的话不屑一顾。他甚至教女婿威金斯如何像他那样对付自己的老婆。

福克纳特别谴责了奴隶主们对黑人女性的蹂躏。福克纳像一个十字军骑士一样对邪恶的奴隶制进行讨伐。种族主义和男权主义的最终行为就是对身体的占有。特别是对女性。女性完全受控于她们的主人。只要主人需要，就可以随时让那些家中的女仆或在田野里劳动的女奴来满足他们的兽欲。而这个女奴或许正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便是发生在《下去，摩西》中的恶行。奴隶主老卡洛萨斯同自己的亲生黑奴女儿又生下了儿子，这种耸人听闻的乱伦在美国旧南方绝非绝无仅有。这种乱伦之所以能发生，就因为在奴隶制统治下的旧南方黑人根本不被看作人，而只是像牲口一样的私人财产，他们可以任凭主人处置而丝毫不受法律惩罚和道德谴责。她们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她们的主人。生产不仅是复制作为财产的她们自身，也是对主人的复制。乱伦保证了对财产的独家拥有。老人拥有他女儿的身体。她的身体成为乱伦的牺牲品和标志。再一次被定义为父亲的财产。他的性霸占是为了避免自家财产被竞争的行为。尽管这份财产已归他所有并贴上了标志。在把托玛西娜的身体作为独家财产的时候，老卡洛瑟斯破坏的不是防止他人对他财产拥有权的侵犯的法律模式，而是个人和集体行为的宗教的、道德的、种族的和法律的社会模式。他的破坏以死亡结束。他不仅避免了财产的流失，而且还制造出更多的财产（托梅的图尔）。

在三角洲之秋中，那个看起来像白人的无名的女人，她是托梅的图尔的后代，是置身于客体化财产之外的。当艾克建议她“回到北方去吧，去嫁人：嫁一个与你同种族的男人。这是你惟一的出路”。（P346）因为黑人与白人之间通婚还是不可能，我们不得不等待。如果她同一个黑人结婚，那么她就能忘掉这一切。对于他的话，她的回答是：“老先生，难道你活在世上太久，忘记的事情太多，竟然对你了解过、感觉过、甚至是听说过的关于爱情的事儿一点点都记不起来了吗？”（P347）在反对艾克试图把她客体化的时候，她巩固了她主体化的地位。福克纳通过塑造无名的女人这个形象阐明了一个观点：黑人和黑人女性通过反对种族主义和男权主义，可以获取自由的身份，同时也可以建构自己的主体性，摆脱客体化的身份。

注释：

引文全来自威廉.福克纳，李文俊译.去吧，摩西[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

[1]Linda Wagner – Martin，New Essays on Go Down，Moses[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

[2]威廉.福克纳，李文俊译.去吧，摩西[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

[3]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4]戴维·明特.福克纳传[M].东方出版中心，1994.

[5]陶洁.福克纳作品精粹[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

[6]石坚，张彦炜.权利、荣誉和尊严—论威廉·福克纳《去吧，摩西》中混血黑人的挑战[J].重庆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1）.

Southern Blacks, the Object of Property

William Faulkner is one of the greatest writers in America, who won the Nobel Prize of Literature in 1950. In his novel Go Down, Moses, Faulkner portrays southern blacks a characters with marked local color and historic traits in his unique visual angle and exposes southern slavery and hegemony, showing sympathy, respect and concern for blacks.

southern blacks; object; property

李丽（1980-），女，连云港高等师范专科学校英语系教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2010-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