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安德烈·勒菲弗尔的翻译改写理论

2010-08-15 00:56张文君
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弗尔安德烈诗学

张文君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永州425100)

解读安德烈·勒菲弗尔的翻译改写理论

张文君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永州425100)

本文在介绍以安德烈·勒菲弗尔为代表的操纵学派改写理论的基础上,将其与中国及西方先前一些颇具代表性的翻译思想进行比较,从而更好地认识操纵改写理论的本质。

翻译;改写论文;探析

自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翻译研究的侧重点从语言层面转到了文化层面,开启了翻译的“文化转向”,拓宽了翻译研究领域的空间,为一些传统的翻译问题提供了新见解。

一、操纵学派改写理论

翻译文化研究派中的操纵派理论是在埃文·佐哈尔(Even zohar)的多元系统理论的基础上形成的,是一个主要针对文学翻译的理论。最早把“操纵”观(manipulation)用于翻译理论研究的是英国当代翻译理论家赫曼斯(Hermans),他指出:“从目标文学的视点来看,所有的翻译都意味着为了某种目的对原文本进行的某种程度上的操纵。”[1]PP10-11,形成了操纵学派的雏形阶段;之后,比利时著名的美籍比较文学家和翻译理论家安德烈·勒菲弗尔对这一翻译观进行了发展,并对其进行了比较系统的论述,“操纵学派”便正式形成,并在译学领域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操纵派的观点主要体现在由勒菲弗尔所编著的《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制控》一书中。在书中安德烈·勒菲弗尔系统地阐释了“操纵”这一翻译观。他认为,翻译是文化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与其他子系统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因而翻译不是在真空中进行语言转换行为而是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制约。控制文学创作和翻译有内外两个因素。内因是评论家、教师、翻译家等组成的所谓“专业人士”(professionals),外因则是拥有“促进或阻止”文学创作和翻译的“权力”的“人、机构”,也就是安德烈·勒菲弗尔所说的赞助人(Patronage)。“赞助人感兴趣的通常是文学的意识形态(ideology)”,而“文学家们关心的则诗学(poetics)”。[2]p15归根结底,制约翻译活动的两大因素就是意识形态和诗学。同时,安德烈·勒菲弗尔还指出,内因(文学家及其诗学观念)是在外因(赞助人及其意识形态)所制定的参数范围内起作用。也就是说,代表某一文化或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的赞助人确立一套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意识形态价值参数;文学家和翻译家则在这一套参数范围内完成他们的诗学追求。[3]p14简言之,从操纵学派的翻译观来看,翻译就是译者在译入语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诗学的制控下所进行的一种操纵改写活动。

二、改写理论的创新

自古以来,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提出过多种多样的翻译标准,或相辅相成,或大相径庭。纵观翻译研究的发展历程,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前,有关翻译研究的论文主要集中在探讨翻译技巧与方法,研究如何让译文最大限度地忠实于原文,从而规划制定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翻译标准来指导翻译实践。一提及中国传统译论,必言严复的“信、达、雅”、傅雷的“神似”及钱钟书的“化境”;而谈及西方传统译论,准谈西塞罗(Cicero)的意译、圣·杰罗姆(Saint Jerome)的翻译思想、奈达(Nida)的动态对等(Dynamic Equivalence)。故此,本文将把这些具有代表性的翻译思想与改写理论进行比对。笔者认为,与上述这些代表性的传统译论相比,改写理论有着革新与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改写理论采用描述性研究方法,增强了对翻译现象的解释力度。七十年代以前,中国传统的翻译研究,是以忠实于原文为最高标准,围绕着直译与意译进行探讨,目的在于寻求一种指导翻译实践的统一的,绝对的,公认的翻译标准,其结晶是“案本—求信—神似——化境”。[4]pp18-19,以严复的“信、达、雅”、傅雷的“神似”及钱钟书的“化境”为代表。严复在其所译的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天演论》的序言中所提到的信达雅三字真言一直被后来的翻译人员誉为翻译的金科玉律,影响甚远。简而言之,信是指忠实原文,忠实于原作的思想,把原文所表达的意思准确无误地用另一种语言重新表达出来;达是指译文表达顺畅不生硬;雅是指行文优雅,为广大读者所接受。三者紧密联系密不可分。后来傅雷提出的“神似”翻译标准是指翻译类似于作画,仅形似是不够的,要做到神似,强调译文中应展现出原文中所蕴含的精髓与美学。而钱钟书认为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境,即原作在译文中就象“投胎转世”,躯体虽换了一个,但精魄依然故我。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换成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作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5]pp418-419尽管三者提出的翻译标准不尽完全相同,但三者翻译思想的中心都集中在制定唯一的最高翻译标准上以便指导翻译、评定译作。唯有符合标准的译本才是好的、正确的译本,而不符合标准的则被视为是胡译、乱译、错译等。

在西方,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翻译研究主要围绕着翻译方法及翻译标准、可译性与不可译性、语言学理论的运用这三大问题展开。如何让译文忠实于原文,达到与原文最大限度的对等是翻译研究的重点。西塞罗推崇意译,认为意译是唯一正确且最好的翻译方法,唯有意译方可实现与原文的最佳对等。圣·杰罗姆认为要实现与原文的最佳对等,直译意译的选择应视文本而定,通俗文本采用意译手法,而圣经类的文本宜采用直译手法。而奈达提出动态对等并制定了分析-转换-重组三步方法论来实现与原文的最大限度对等。

上述这些七十年代以前的翻译思想都具有规约性,都始终认为存在绝对、完美的或理想的翻译文本,重点都在于制定唯一绝对的翻译标准及方法来指导翻译实践,对既有的文本进行价值判断,规约译者的翻译行为。译文中若出现所谓迁移、变异,则常常被指责为“不忠实”、歪曲或谬误,严复、林纾的翻译便是典型的范例。但是严复与林纾译作的成功从反面揭露了传统译论规约性研究方法的局限性。

与此相反,安德烈·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重在描述翻译现象并通过解释既有翻译现象产生的原因来试图揭露翻译中潜在的规律性,是描述性的研究方法。它不斤斤计较于一字一句的忠实与得失,而是将翻译文本视作目的语系统中的存在实体,从目的语系统的意识形态、诗学及赞助系统等角度描述翻译活动的性质,解释翻译文本的生成、消费,以及在目标文化系统中的功能与运作。在该理论中,忠实与原文不再是翻译的最高标准,也不需要通过与原文对比来对相应的译文进行得失价值判断。相反,译本无对错好坏之分,所有存在的译文都有其存在的合理缘由。正是通过描述、分析、阐释各种不同译本产生原因的研究方法,有效地揭露了翻译中潜在的规则及制约因素如意识形态、诗学等。与上述代表性翻译思想的规约性不同,改写理论采用的是描述性的研究方法,结合当时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与诗学可以有效地解释严复、林纾颇具争议的翻译,打破了以往规约性研究方法的解释局限性。

(二)改写理论从译文出发,以译文为中心,打破了原文本的权威地位。如前所述,以往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忠实与原文,实现与原文最大限度的对等,每位译者都应竭尽全力去实现这一目标。原文是译文的标准答案、参照。只有忠实与原文的译文才是对的、好的。由此可见,在这些翻译思想中,原文处于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威地位,而译文只是相应原文的派生物、依附品、寄生虫,处于卑微的从属地位。译文必须向原文看齐,否则就被视为胡译、乱译等。如早期翻译文学派主要翻译经典作品,原文在他们心目中的神圣地位促使他们认为忠实与原文是天经地义的、至高无上的标准,并把这一标准套在其他一切类型的翻译上,由此可见原文不可动摇的中心位置。

而在改写理论中,所有译本都是正确的,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其翻译研究在于描写、分析、解释为什么译文会偏离原文,译文才是翻译研究的中心。译本一经译完,便成为一个独立体,成为研究对象。正式通过对译本,特别是偏离了原文却获得成功的译本的描述分析,有助于揭露翻译活动中的潜在规律:翻译是译者受目的语主流意识形态、诗学的制约影响所进行的改写活动。因此,改写理论的研究是以译文为中心的,颠覆了原文以往的权威地位。

(三)改写理论是基于文化层面进行的翻译研究。在中西传统译论中,翻译研究的重点是对比原作与译作语言单位意义上的相同,以达到内容上的等值。一切与语言内部结构无关的因素都排除在外或忽略不计。语言是透明的,翻译是一种纯语言的转换过程,所涉及的只是两种不同语符中的两个对等信息。翻译研究被禁锢在文本对比和语言信息转换的范围内,是一种封闭静止的研究。在传统译论中,翻译被视为是一门精确的科学,集中研究语言系统的差异和语言形式的转换,从而归纳出一些诸如语态转换、词性转换和增减词之类的翻译法,从而达到指导翻译实践,实现最大化等值的翻译目标。严复把信放在第一位,奈达的分析-转换-重组三步法、钱钟书的化境与傅雷的神似等都是基于语言层面去研究翻译。尽管奈达、钱钟书、傅雷等把读者、文体美学也纳入考虑之中,但总体而言,他们的翻译研究侧重于语言层面。

然而,安德烈·勒菲弗尔把翻译放到更为宏大的社会文化语境中去审视,认为翻译并不是在真空中产生的。作为文化系统的文学子系统的一部分,翻译与文化系统中的其他子系统相互作用、相互制约。因此,译者的翻译并不是单纯的在语言层面上从一种语言向另一种语言转换,它必然要受到语言层面以外的社会文化因素如意识形态、诗学等的影响。译本是译者在译文社会的诸多因素作用下的结果。因此,改写理论是基于文化层面进行的翻译研究,打破了以往封闭静止的翻译研究范式。

(四)改写理论具有系统性。七十年代以前大部分的翻译思想都是翻译实践者对自己翻译实践的总结,是经验之谈,没有理论支撑,往往不具有系统性。如严复是在其所译的赫胥黎《天演论》的序言提出了信达雅的翻译思想,是翻译经验的总结,没有系统的理论来支持自己的翻译思想。奈达也是在圣经翻译的过程中总结出了自己的翻译心得,后来为了让心得上升成理论,他借用了乔姆斯基(Chomsky)表深层结构理论、语义学和语用学来作为其理论后盾,不具有系统性。

相反,改写理论是在多元系统理论的基础上发展开来的,从多元系统的角度研究翻译、描写分析解释翻译现象。在改写理论中,翻译是文化大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与其他的子系统相互作用。因此,翻译就是在这些子系统因素的制约下进行的改写活动,是系统的改写,而非译者主观随意的改写。

四、结语

翻译,作为一种跨语言、文化的交际活动,绝不仅仅是源语与目的语之间的机械转换,翻译操作注定是一种在各种语言文化因素共同作用下的折中,受诸如翻译目的、译文对象、语篇类型、译文接受环境等多方面的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权力、意识形态等语言之外的各种社会文化因素列入翻译研究范畴,为翻译理论的研究提供了广阔而全新的视野,大大推动了翻译研究的发展。改写理论作为典型代表,一改传统的研究方法及侧重点,是一种描述性、以译本为中心、从文化角度考虑的系统性翻译理论。与以往翻译思想的规约性、以原文为中心、从语言学角度考虑、非系统性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对比有助于更好地认识操纵改写理论的本质、创新之处。与此同时,笔者认为改写理论的全新视角也必然会给翻译研究中对等定义、翻译与译者地位、译者主体性等热点话题以新的阐释。

[1]Hermans T..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studies in literary translation[M].London:Worcesler.1985.

[2]Lefevere A..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 fame[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3]Lefevere A..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 fame[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4]罗新璋.翻译论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5]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Analysis of Andre Lefevere’s Rewriting Theory

Zhang Wen-jun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Yongzhou,Hunan 425100)

With the introduction of rewriting theory by Andre Lefevere in the Manipulation School,the comparison between the typical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translation thoughts and the rewriting theory is made here so as to make clear the novelty and differences of rewriting theory.It would be of vital help to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nature of the theory.

translation;rewriting;exploration

H059

A

1008—6772(2010)03—0116—03

2010-5-10

张文君(1985-),女,江西高安人,湖南科技学院教师,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本文系湖南科技学院科研课题“安德烈·勒菲弗尔翻译改写理论研究”研究成果,项目编号为:08XKYTC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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