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人眼中的中国大革命
——《人的命运》、《蚀》比较研究

2010-08-15 00:54毛红丽
关键词:大革命茅盾命运

毛红丽

(西北师范大学文史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东西方人眼中的中国大革命
——《人的命运》、《蚀》比较研究

毛红丽

(西北师范大学文史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革命;女性;虚无;荒诞;反抗

法国作家马尔罗的小说《人的命运》描述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和蒋介石发动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这一时期的中国大革命。在中国,以文学为武器的革命家茅盾,也以 1926——1927年革命高潮到落潮为题材写了《蚀》三部曲:《幻灭》、《动摇》、《追求》,小说隐蔽地表达出茅盾本人对大革命的反思和总结。两个不同国度的作家都用不同的角度及方式再现了同一题材——1927年中国大革命。从两部小说出发,以小说中人物的生存状态为基点,探讨分析法国人和中国人眼中的中国大革命及其对革命看法的不同。

在中华五千年历史中,中国的革命史是份量极重的一部分。其中,20世纪的中国大革命更是辉煌壮丽,它是我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创始时期,这场革命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终革命的火种燃遍了整个中国大地。安德烈·马尔罗是法国 20世纪著名作家与政治家,也是受现代主义文学影响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小说《人的命运》,就是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将这段历史载入了其中。《人的命运》主要描述了这段历史:1927年上海起义,共产党指挥工人纠察队利用北伐军节节胜利的形势发动了总罢工,准备迎接北伐军的到来。但上海被攻占后,蒋介石却背叛革命,同大资本家和帝国主义勾结,勒令交出武器。共产党员与党的领导层和第三国际代表的妥协政策进行斗争,却遭到蒋介石血腥镇压。在中国,茅盾的《蚀》也动情的描写这段历史。然而,法国人和中国人他们眼中的中国革命、他们笔下的小说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人的命运》有好几个中文译名 (又译《人的境遇》、《人的状况》),本文采用较通用的译法《人的命运》,作品发表于1933年,当年就获得了法国文学最高奖 --龚古尔文学奖。

《人的命运》寄予了马尔罗对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的支持,同时也对 1927年蒋介石血腥屠杀革命人士行径的憎恶。然而,马尔罗此部小说并不仅在于描写中国革命,而在于表现“他存之于心的一种图景、一种意识形态、一种哲理、一种人生观与人生态度。”[1]因此,以中国革命为题材的小说《人的命运》在写中国革命的同时,也有着别的重大主题,并最终表达了马尔罗本人的一种思想。

马尔罗在小说中仅提到了不多的一两个城市,其中二十年代的中国上海,这座工业最集中的城市,是他笔下最重要的城市。他将这座城市描述成了全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人的命运就像在地狱中,镇压、贫困、肮脏、混乱、疯狂、仇恨、屠杀。“就在这些墙壁的后面,藏匿着五十万人;纱厂里的人,自童年时代每天就工作十六个小时的人,患溃肠病、脊柱侧凸病以及不食累腹的人”。“千百万卑微的生命被另一种生命压得透不过气来。”小说的基调是黑暗,借助黑暗营造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氛围。本文认为,马尔罗这样的描写与安排不仅仅是为了写中国上海,马尔罗是想借此来诠释人的生存状况、全人类的生存状况,一个孤独的、绝望的世界,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的人们,充满了痛苦、绝望。因此,小说便渗透出一种荒诞主题。正如小说的题目出自 17世纪法国大思想家帕斯卡尔的一段名言:“请设想一下,带着锁链的一大批人,他们每个人都被判了死刑,每天,当着其他人的面将一些人处死,留下来的人,从他的同类的状况中,看到了自己的状况,痛苦而绝望的相互对视着……这就是人的状况的形象比喻。”[2]《人的命运》正是因为描写中国革命、渗透出荒诞主题,才在法国引起了轰动。

此外,在小说中,活跃在革命舞台上的是一群外国人,或者说欧化的中国人。陈,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却受到西方思想影响;京·吉索尔是法国人和日本人的混血儿;卡托夫则为苏联人……是他们在左右革命。事实上,正是从此可以看出在马尔罗心中,中国的革命并非一个国家的民族革命,而是全人类的革命,倾诉出他对中国革命的支持,以及法国共产主义革命的支持。

因此,《人的命运》不仅仅是写中国革命,马尔罗赋予其中更多的是全人类、全世界荒诞、孤独的主题及对中国、法国,甚至是全世界人民共产主义的理解和支持。

而同样写 1927年革命的茅盾的作品《蚀》,其所表达的主题与《人的命运》有很大的不同。在《蚀》中,则少了硝烟、残杀、战争、炮火的正面描写。与之角度不同,《蚀》忠实地反映了大革命的过程和大革命失败前后,青年知识者对革命追随的热情以及受到挫折而导致的悲观情绪:“幻灭的悲哀,向善的焦灼,颓废的冲动”。有人说《蚀》主要是在写小资产阶级的恋爱经历,其实不然,《蚀》只是在恋爱的外衣下写革命,如《幻灭》中写强连长对静说:“他们要回南去,打我的家乡”,这是暗示南昌起义,这点可从第三部《追求》中得以证明;在《幻灭》中史循的死因其实是暗示大革命失败后政治气氛压抑所导致。从章秋柳、曹志芳这类人物的塑造真实地阐释大革命连续失败,罪恶势力极度嚣张下的苦闷心理。在《动摇》中史俊的“左”倾教条主义,以“左”派自居的方罗兰不管在感情上还是革命上都左右摇摆,劣绅胡国光的投机等等。其实还有很多处隐射革命的发展,这里不再多述。茅盾在晚年写的“回忆录”中曾这样说:“《动摇》就是如实地写了革命的失败和反革命的胜利”[3]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说,这部作品带有从 1926年到 1928年初中国革命历程中出现的某些问题进行反思和总结作用。

由此看来,同一题材的小说赋予了完全不同的主旨及其用意,究其原因,主要是作者经历及思想不同。

马尔罗 1901年生于巴黎,思想成熟期正好在一战后。他属于战后迷失方向的那一代。所有的原有传统价值观都动摇了,人们感到生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陌生世界里,失去了安全感,人人都能感受到精神上的危机。科技迅猛发展,人也被异化,失去了人应有的感情,人们在无形之中产生了焦虑感和心灵压抑。尼采高呼“上帝死了”,随之而来了信仰危机,20世纪人们深感到处境的荒诞连上帝也无法帮助。人们在传统的价值观中发现的是虚伪和谎言。以前的理性世界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完全无秩序的非理性世界,一切不可知,包括人的命运。阿达莫夫在《自由》中这样写道:“我只知道我存在,可我是谁?我只知道痛苦难受,我痛苦难受,因为在我的本源之处是残缺和分离。我是被分离了,我叫不上他的名字 (过去它叫做上帝,现在它没有名字)。”这正表现了上帝死后人对于自我生存价值的怀疑。马尔罗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提出了人类生存的荒诞性。而《人的命运》表现了在这一环境下 30年代欧洲中小资产阶级孤独、郁闷、焦虑的心理,故而荒诞、孤独则成为这部小说的重要主题之一。相比之下,茅盾的经历则大大异于马尔罗,茅盾是一个常引起人争议的人物。鲁迅曾说:“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全人,以及所处的社会状况,这才较为确凿。”[4]故从茅盾经历出发去了解他,对正确评价《蚀》是极重要的。茅盾刚开始是第一批党员之一,曾作党的地下联络员,还参加领到了罢工斗争。后来由于去参加革命路上受阻,最后逃离到日本,脱党。大革命失败后,他对失败做了认真的思考。《蚀》三部曲就是他对革命观察和思考的反映。茅盾在他的文字中说:“我是真实地去生活,经验了动乱中国的最复杂的人生的一幕。终于感到了幻灭的悲哀,人生的矛盾,在消沉的心情下,孤寂的生活中,而尚受生活执着的支配,想要以我的生命力的余烬从别的方面,在这迷乱灰色的人生内发一星微光,于是我就开始创作了。”[5]茅盾正是因为一路走来,亲身经历了革命,知道革命的复杂性,故创作出《蚀》。

值得一提的是两部小说中都塑造了有特点的女性形象,有参加革命的,还有未参加革命的普通女性。然而,同是在1927年大革命背景下呈现的中国女性,她们在两部小说里的地位和角色却完全不同,几乎相反。《人的命运》里这样描写,“在她看来,女人可能是人,他可不这样看。一个女人,竟然是人?他可不这样看。一个女人,竟然是人?女人是一次休息,女人是一趟旅游,女人是一种敌人……”“女人绝对服从的存在……”,“女人服从男人,就象男人服从国家一样……”;小说里中国女性形象总是悲惨和令人同情的,他们是极边缘的弱势群体,无论她与革命有无关系,也无论参加革命的丈夫是否虐待她,她们都生活在艰难的夹缝里。即使是在参加革命的女主人公梅,她作为一个被保护的女人活着而又不能与所爱的人同归于尽,也构成了她生命里最难以忍受的痛苦。

总之,《人的命运》中的女性形象,作者将其塑造为受迫害的边缘群体。与之相反的是,茅盾在他的三部曲《蚀》里却是塑造了很多新女性,虽然女性既是历史的参与者,又是历史的殉道者,但毕竟是人格独立、追求解放的女性。《幻灭》中的新女性,是静与慧:静“不断在追求,不断在幻灭”,但她永远都能坚强面对;慧则因为幻灭了,便将其病态心理转为对男性的玩弄和报复。《动摇》中的新女性是陆梅丽和孙舞阳:前者由于革命的到来传统宁静的生活被搅乱而迷茫,不知所措;后者开朗、勇敢豪爽,积极参与革命,将男人玩弄于手掌。文中方太太 (陆梅丽)刚开始相夫教子,但革命的到来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她在经历了家庭风波之后,一次偶遇与孙舞阳同住尼庵,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却又有共同点:刚强、狷傲,两人命运殊途同归。通过两人的对比真实刻画了大革命已波及普通妇女的生活,使一个普通妇女也成了一个典型的新女性。《追求》中的新女性在最终是遭受到了打击的。总之,新女性挣脱牢笼,但一旦革命突然遭到挫折,在反革命的大屠杀中,她们又立刻迷茫、动摇甚至堕落。这些新女性由兴奋到动摇、颓废的思想历程,也反映了大革命由发动到激烈斗争,直到最后失败的全过程。

中国女性在不同的两部小说里完全呈现出两个反面,究其原因,本文认为,茅盾他作为亲身体验革命者,他从中国的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一路走来,看到了中国受西方影响下发生的变化,尤其是妇女解放、独立、平等,走上革命的道路,茅盾看到了也深切地体会到了中国女性在这方面的变化和发展。因此,他笔下的女性充满灵性和感性,这些女性形象暗示了社会的变化和进步,暗含出作者的某种希望,即希望其继续发展,继续革命。而马尔罗作为西方人,用一种传统倾向观察中国,从他欧洲超前的妇女解放思想来看待中国女性,加之“上帝死了”的虚无主义思想,他便看到更多的是中国女性的迷茫,故批判之,希望改变。总之,二人看待中国女性的角度不同,但其目的都明确:提倡并要求女性解放、独立。

前面第一部分提到马尔罗在小说中赋予的重要主题之一——荒诞、孤独,其实在茅盾的《蚀》中,也多多少少体现出了一种虚无主义思想、荒诞、孤独的主题。然而,在两部小说中这一主题却分别充当了不同的因果角色。

马尔罗由于受时代和虚无主义的影响,他认为人的生存变得荒诞,他还指出欧洲人的生活是一种本质的荒诞。“欧洲,你是一座大坟场,只有死去的征服者在长眠,他们的悲哀因为装饰着他们光辉的名字而变得更深切,你在我四周只留下光秃秃的天际和一面镜子,那绝望而孤独的老主人带来的镜子……”[6]马尔罗认为:人生存在一个荒诞的社会里,人面对荒诞的世界忍受着一切人生的痛苦、孤独、忧虑、恐惧、死亡的折磨,这一切命运都无法改变,要想逃避这种悲惨的命运也是荒诞的,人人都会感到孤独,这就是所谓的马尔罗哲理。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思想缘由,所以才有了《人的命运》中的关于中国革命的描写,在小说中,马尔罗找到了对抗荒诞的最有效的途径——革命。“人活着可以接受荒诞,但是,人不能生活在荒诞之中。”[7]人生来就孤独,无法逃避死亡,但是人最高贵的一点是他不屈从于他的处境,人必须与命运斗争。因此,这样的思想使马尔罗对革命理解为:一种行动,反抗荒诞的手段。

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中说过:“不再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正如《人的命运》中,京承认“参加共产党是出于人的尊严”,在马尔罗看来,革命的首要任务是要赢得尊严,只有政治斗争和革命事业才能给人尊严,虽然革命注定会失败,但至少人的行动,会使人人面对宿命而保持尊严,保持高贵。参加革命,是为了抗争命运,重建自己的尊严,为了使人民摆脱苦难,为了使个人摆脱孤独。这就是所谓的马尔罗人道主义。总之,马尔罗因为感受到荒诞、孤独,他才提出革命,用来反抗孤独。而茅盾却是在革命之后,在追求之后,才感受到了荒诞、虚无。

有时总感觉到黄玲,那个总戴着墨镜的女人,会敲开我的门,然后对我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希望多多照顾。终归那半年,和她做邻居,我是快乐的。

茅盾曾说,他创作《蚀》是“要写现代青年在革命壮潮中所经历的三个时期:革命前夕亢昂兴奋和革命到面前的幻灭;革命斗争剧烈的动摇;幻灭动摇后不甘寂寞尚作最后之追求。”(茅盾《从牯岭到东京》)茅盾本人亲身经历感受了大革命起义——昌盛——失败的过程,虽说他没有对革命和未来丧失信心,但至少在当时来说或多或少都有点失望,革命的复杂性使他感受到了革命的艰难性。他塑造了《幻灭》中的新女性静女士,是一个典型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女性的形象。经历多了各方面的打击,在对青春、爱情、革命的“不断追求、不断幻灭”后,她有了一种“一切都是虚无”的感受,这也是作者在大革命前后遭遇的一种心境。《动摇》中的方太太和孙舞阳,比较两种新旧女性的不同,于是作者和主人公方罗兰都产生了一种虚无感,直至最后一部《追求》中一大群青年鼓起勇气,打起精神去苦苦追求,无一例外的最终都失败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经历了幻灭——追求——幻灭,最终走到了虚无的边缘。本文认为,作者其实在此暗含了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带有批判的意味,希望能够从新思想上考虑进行革命的方法,继续革命。

所以两部小说都不同程度地渗透了虚无荒诞的色彩,但区别之处又很明显。《人的命运》是因为虚无才去革命,以此反抗荒诞,而《蚀》是因为革命了失败了才感到荒诞。

《人的命运》结尾这样写到:“革命刚刚经受了一场可怕的疾病,但并没有夭折,是京和他的同志们——不管他们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不管他们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把革命传播到人间来的”,[8]京、卡托夫等牺牲了,英雄们表面上是失败了,但在精神上却取得了胜利。梅、海默里希等继承京的未竟之业。马尔罗从中国 1927年革命中看到了革命的希望和前景,并在小说结尾直接表露了出来。

《蚀》与《人的命运》最相似之处也在此,茅盾小说中的人物在大革命失败后追求,最终又幻灭,但这并不是说茅盾消极悲观怀疑了,他只是对那一时期做了忠实的记录。茅盾所要告知人们的是:革命斗争很复杂,虽然革命失败了,追求也幻灭了,但人们毕竟上有勇气去追求,他始终坚信革命将会继续向前,这样一种坚定的信念使得他看见“北欧命运女神中间的一个很庄严地在我面前,督促我引导我向前,她的永远奋斗的精神将吸引着我向前!”[9]这也是《蚀》所表现出的那种精神,即“意味一九二七年大革命的失败只是暂时的,而革命的胜利是必然的,譬如日月之蚀,过后即见光明;同时也表示我个人的悲观消极也是暂时的。”[10]综上,两部小说中都暗含着两个作者同样的信仰:中国革命将继续。中国革命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掌握武器,才能取得胜利。

注释:

①柳鸣九 1中国革命与马尔罗哲理——对《人的状况》基本内容的说明,当代外国文学,1989(2)1

③茅盾 1《我走过的道路 (中)》1

④鲁迅 1《且介杂文 2集“题未定”草 (七)》1

⑤索罗金 1《茅盾的创作道路》,莫斯科 1东方出版社,1976,P6792 6801

⑥柳鸣九,罗新璋 1《马尔罗研究》,漓江出版社,1984,P2941

⑦同上,1984,P2871

⑧[法 ]安德烈·马尔罗 著,李忆民,陈积盛译 1《人的命运》,作家出版社,P3331

⑨茅盾研究资料 (中)1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P101

⑩茅盾 1《〈蚀〉补充几句》,P4361

[1] 茅盾 1蚀[M]1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1

[2] [法 ]安德烈·马尔罗著 1李忆民,陈积盛译 1人的命运 [M]1北京:作家出版社 1

[3] 柳鸣九,罗新璋 1马尔罗研究[M]1漓江出版社,19841

[4] 茅盾研究资料 (中)[M]1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1

[5] 柳鸣九 1二十世纪文学中的荒诞[M]1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39:991

The Com para tive Research between Peop le’s Fa te and Ec lip ses

MAO Hong2li
(College of H istory&L iterature,NortheastNorm alUniversity,Lanzhou Gansu 730070,China)

revo lution;fem ale;nihility;absurd;resistance

The novel people’s Fa te w ritten by French w riter AndreM alraux described the Chinese Revo lution be2 tween the Third A rm ed Up rising by Shanghaiworkers and the Four2one2two Counter2revo lutionary coup d’tat launched by chiang Kai2shek1And in China,the revo lutionistM ao Dunwho took literary as aweaponw rote thilogy Eclip ses,inc lud ing D isillusionm ent、vacillation and Pursuit,w hose them e is the 192621927 revo lu tion from tide to ebb1This novel concealed ly exp ressed the w riter’s reflection and summ ary on the Great Revo lu tion in Chi2 na1Though these two w riters cam e from different nations,even they had differen tpointsof view and w ro te in differ2 ent styles,they rep roduced the sam e them e——the GreatChinese Revo lution in 19271On the condition of twowo rks and the living conditionsof their characters,the paper try to p robe and analyse the differencesabout the GreatRevo2 lution in China in the eyesof the French and the Chinese and their view s about i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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