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习语理解模式研究三十年回顾与展望

2010-08-15 00:54叶琳石卫华汪文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11期
关键词:熟语惯用语字面

叶琳,石卫华,汪文

(1.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74;2.咸宁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咸宁437005)

国内外习语理解模式研究三十年回顾与展望

叶琳1,石卫华2,汪文1

(1.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74;2.咸宁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咸宁437005)

习语作为一种预制性语言,一直是词汇学研究和外语学习中的重难点之一,本文就近三十年国内外有关习语的理解模式研究进行了全面梳理和概述,并对未来习语理解研究提供可行的方向和空间。

一语习语;二语习语;理解模式;回顾;展望

引言

习语作为一种相对固定的表达用语,渗透着人们的日常语言活动,具有形象生动、简洁明快的特点,并且蕴涵着丰富的社会文化信息。然而,习语的形态特征和语义特征有何差别,具有怎样的词汇变异和句法转换规律,学习者如何理解和使用,其理解模式究竟如何,到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定论。正是由于习语的多元化特性,习语在语言教学中往往处于边缘化的境遇。一些语言学习者对习语的认识停留在回囿记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层面上,很少体会到习语的语用价值、认知效应及独特生命力。因此,对习语作全方位的描述和处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在第二语言或外语领域,习语问题尤为值得关注和探究。

一、国外习语理解模式研究现状

(一)母语/一语习语理解模式研究

1.心理语言学

母语/一语习语理解模式的研究主要从心理语言学,语用学,认知语言学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关于习语理解模式的心理语言学研究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但只有几种习语理解模式占主导地位,其中Gibbs的习语可分解模式一直受到广泛支持,在这十几年中,一个中心的问题就是在习语理解过程中,是字面义还是比喻义被提取。或者与之相关的问题是提取的两种意义哪一种先获取。最早的第一代模式研究有三种模式,他们是习语列假设(the Idiom list Hypothesis,Bobrow and Bell,1973),词汇表征假设(the Lexical Representation Hypothesis,Swinny and Cutler,1979),以及直通式(the Direct Access Hypothesis,Gibbs1980),这三种模式主要根据一个习语的意义分储存在不同习语列表里的理论。习语列假设提出的是在习语理解过程中,字面义先于比喻义激活;词汇表征假设认为习语理解过程中字面义和比喻义同时被激活,而Gibbs的理论认为如果在一定的上下文条件下,不用激活字面义,习语意义就能获取,即,习语比喻义比字面义处理快。

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Cacciariand Tabossi,(1988)提出了整合模式(the Configuration Hypothesis,)他们认为一个习语体的字面义被激活后在处理过程中一直持续激活,它主张习语特征整合通过习语键激活的。在理解整合过程中,根据习语键的位置,处理时间可以有所不同,这个模式显然优于第一代假设。

第五种模式是习语可分解假设(the Idiom Decomposition Hypothesis,1989),这个模式首次对习语理解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但习语可分解假设不是解决习语的处理,习语的可分解性只是在理解过程中的一个影响因素,变量。可分解性习语是指在习语理解过程中,习语的各组合部分有助于理解习语的比喻义。但如何界定可分解性习语和组合性习语,以及这两者之间还有哪些重合部分,是这个模式没有解决的。

第六种模式是由Titone和Connine在1999年提出的习语理解综合模式,在这个模式中,研究者没有严格区分可分解性习语和组合性习语,他们关注的是在习语理解处理过程中习语意义与字面义哪一种最先提取及提取的程度。结果表明,两种意义自动地激活。对于不可分解性习语所要时间长点。习语理解综合模式优于其他四种模式,是因为它控制了可分解性习语。

在以上六种模式的基础上也有学者(Caillies,S.,Butcher,K.,2007)将这些模式综合起来对习语进行理解研究,在综合模式和结构-整合模式的框架下对习语的语义加工处理进行研究,结果表明,不可分解性习语和可分解性习语在记忆中是不同的,而这种差异影响习语的加工时间;根据结构-整合模式的理论,可分解性习语比不可分解性习语加工的快。Libben,R,M和Titone,A,B(2008)运用了在线和线下的习语理解模式研究习语的各个方面,包括习语的可分解性,熟悉度和习语动词和名词的词频,研究结果表明习语的比喻义受到多重语言限制后,根据时间的快慢所提取,习语的可分解性在习语理解的最初阶段起着有限的作用。

2.语用学

从语用学角度探讨习语的理解主要有标准语用模式。标准语用模式主要来自20世纪70-80年代的现代语用学的研究。现代语用学区分语言意义和说话人意义。从现象上讲,词和词组有时并非都具有其字面义,听话人要同时理解语言意义和说话人意义。在许多情况下,这两种意义都是相关的,也就是说说话人都试图表达这两种意义。例如如果说话人说“这里很热!”,这句话的语言意义是指说话人周围的温度。这里说话人的意义包括:请打开窗户,空调又坏了,该找人修了等。如果没有额外的语境信息作补充,我们是无法理解说话人的意义的。在这些说话人意义中,说话人可能确实想表达“这里很热”的语言意义(或字面义),但也可能使用这一语言意义或字面义来传达不同的说话人意义。

标准语用模式认为,人们对字面义的理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字面义理解是自动的和在任何条件下都会发生的。根据这一观点,理解比喻义要复杂些,因为这一理解过程需要经历至少三个步骤,而且每个步骤都是顺序进行的。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是首先得出话语的字面义,然后,如果发现字面义在语境下可以说得通,理解的过程就此停止;如果字面义在某一语境下说不通,我们就开始寻找其它的语言之外的非字面义解释。Searle(1979)指出,当句子意义(指的是字面义)有缺陷时,人们就开始寻找与句子意义不同的说话人意义。在语境条件下与非语境条件下,学习者对习语的理解有哪些不同是学者可以研究的课题。

3.认知语言学

习语语义加工的认知语义学分析认为,习语曾经具有隐喻的来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隐喻性消失了,并作为“死亡的”隐喻存在着,其比喻义是直接在心理词库中规定的。心理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的研究对这一观点提出了挑战。这方面的习语研究主要涉及以下两个方面(Gibbs1990,1995;张辉2003):

(1)习语的可分析性;

(2)习语比喻义的认知理据。

Gibbs等人的心理语言学实验证明,习语比喻义由人们的概念知识提供理据,这些概念知识由隐喻和转喻思维构成。

认知语言学的许多学者探索性地发现了许多人类经验中有代表性的认知域,如时间、因果、空间和情感等。这些研究证明在我们的日常思维中隐喻和转喻是普遍存在的(Lakoff&Johnson1980;Lakoff 1987;Kovecses 1986)。一些英语习语的认知语言学分析也证明,习语不是在词库中以独立的单位存在的,而是反映了隐喻概念的连贯的系统。Kovecses(1986)指出,习语如blow your stack,flip your lid,hit the ceiling和lose your cool等都由概念隐喻(ANGER ISHEATED FLUID IN A CONTAINER)提供理据。Gibbs等人(Gibbs 1995;Gibbs&OpBrien1990;Nayak&Gibbs 1990)对习语的理解进行了大量的心理语言学实验,为揭示人类认知的隐喻性本质提供了有力的实验证据。Gibbs(1992)认为,在理解习语时人们通过掌握的前概念的图像图式经验格式塔,演化出许多概念隐喻,为人们理解习语提供了部分的理据。几项实验的结果表明,对习语的理解反映出人们在思维里使用了概念隐喻。在这项研究中,主试向受试询问关于某一来源域中一些概念隐喻的理解。例如“愤怒是容器中被加热的液体”,当受试看到一幅画着密封液体的容器时,他们要回答以下问题:1)什么可引起爆炸?2)容器的爆炸是故意的还是自行的?3)容器爆炸是温和的还是猛烈的?受试对这些问题的问答和理解是一致的,即内部压力会引起爆炸,其爆裂是自行的和猛烈的。值得注意的是,人们关于来源域的理解可自动地映现到不同目标域(target domain)的概念化上去。也就是说,当受试理解“blow the stack”,“flip your lid”或“hit the ceiling”等表示愤怒的习语时,他们就依据来源域来推测目标域,即愤怒的原因是内部压力引起,愤怒的表达是自行的和猛烈的。而当受试理解“get very angry”时则没有这样的推测和映现。另一项实验假设的是:当理解某一习语时,如果人们真的获取相关的概念隐喻,那么这种被激活的隐喻知识应加速人们对习语的反应,即他们对习语的反应速度应比一般词语快。实验的结果证实了以上的假设。这说明了人们在理解习语时,确实使用了相关的概念隐喻。

在习语的在线理解中,是不是事先已存在的概念隐喻总是会自动地得到通达?Gibbs et al.(1997)针对这一问题做了实验,这一实验使用了更加敏感的和在线的启动任务。他们首先发现,某些情况下,在习语的在线理解中,概念隐喻可很快地被通达,但这并不意味着每次我们遇到习语时,事先已存在的隐喻概念都会被自动地通达。虽然人们在习语加工的某些方面对概念隐喻进行了快速的通达,但这并不是说习语理解取决于这些概念隐喻的激活。人们在理解习语时是否需要通达概念隐喻还不清楚。再者,他们还发现,人们可能不会每次听到或读到习语时都会计算(compute)隐喻映现,因此可能不会计算从来源域到目标域的映现。人们可能只通达那些高度常规化的隐喻概念,而这些概念是事先已经计算好的,因为这些概念都是在语言和思维中非常普遍的。Gibbs等人最后指出,在习语在线语义加工中人们如何使用概念隐喻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上述所有这些习语语义加工模式都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某些因素在习语语义加工中的重要作用。它们都在某种程度上把习语看作一个清一色的整体。其实习语在六个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影响着熟语的语义加工。它们分别是:熟悉度、语义透明度、字面义的程度(literalness),可预测性,可分解性和语境效应。在熟语语义加工的研究中,如果忽视了这些因素,就会造成熟语语义加工模式的某些缺陷。

(2)二语习语理解模式

与母语/一语习语理解模式研究的历史和数量相比,对二语习语理解的研究就显得相对贫乏。有些研究者认为第二语言学习者在理解习语时直接提取习语的比喻义(Nelson,1992),另外的学者主张第二语言学习者首先处理习语的字面义,然后再获取习语的比喻义(Liontas,2002),还有一些研究没有直接涉及在线处理模式而是关注第二习语理解的策略,同样,这些研究也强调字面义的重要性,或者是二语习语的构成,再或者是他们母语的对应翻译。

Kecskes(2000)认为,由于第二语言学习者缺乏隐喻能力,所以他们更依赖习语的字面义来理解,在Abel(2002)的双向习语表征模式中也很明显,她认为二语学习者倾向于将难懂和不可分解习语归类为可分解习语,因为他们把意义分配到个体习语词组的结构体来理解。Cieslicka,A(2006)运用跨通道启动方法,探讨了第二语言学习者(波兰)是如何理解习语的,提出了二语学习者理解习语的模式是优先提取习语的突显义来完成习语的理解,这个突显义尤其以字面突显义激活了比喻义的理解。但作者并没有对习语的熟悉度,可预测性方面对习语的加工进行研究。

二、国内习语理解模式研究

(一)母语/一语习语理解模式研究

国内习语理解模式的研究也主要从心理语言学角度研究汉语成语的理解模式,佘贤君等(1998)通过两个视词启动试验,探讨汉语惯用语理解的心理机制,实验结果证明了惯用语是以节点的形式储存在心理词典中,惯用语的理解是一个构造过程。这些研究对外国留学生学习成语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佘贤君等(2001)借鉴英语“idiom”的研究成果探讨汉语惯用语理解机制,说明汉语惯用语的理解是一个构造过程,不同惯用语理解的研究发现,不同的惯用语具有不同的句法加工能力,这种句法加工能力的不同主要由惯用语的语义分解性和透明度决定。,汉语惯用语与英语惯用语有相同的特点。同一惯用语中,不同成分字(词)对惯用语理解的作用不同。

(二)二语习语理解模式的研究

1.二语习得

国内在二语习语理解模式的研究较少,学者们是从二语习得角度对习语理解的理论探讨,例如,王颖(2006)对习语的理解模式进行了梳理,提出了整合法;周彩庆(2008)探讨了影响中国英语学习者理解和习得英语习语的主要因素,包括母语,二语水平,语言接触,语义网络构建任务以及加工负荷。谢华(2007)考察了熟悉度、透明度和语境对中国学习者理解英语习语的影响。结果表明:熟悉度和习语理解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关系,而透明度与习语理解之间没有明显的相关关系,但学习者对熟悉度较高、透明度较高的习语理解更准确;语境信息可帮助学习者正确理解习语的比喻义;熟悉度和语境两因素之间有明显的交互效应。

魏澜(2006)进行了习语习得与阅读的关系的实证研究,说明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在阅读时有可能附带习得一定量的习语;俞珏(2006)按功能归类的习语的产出性知识进行了实证研究;唐玉玲(2004)通过一次横向研究来探索中国英语学习者们对英语习语的习得模式,确定了与此相关的四个因素:习语种类,知识类型,习语的频率,以及不同英语水平的外语学习者,并表明了它们之间的基本联系。

2.认知语言学

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对习语进行研究,学者们大致以理论依据和实证研究两个方面展开。陈明芳,刘洋(2006),刘再雄(2003)等运用L akoff&Johnson关于惯用语产生的认知机制的观点,分析概念隐喻、概念转喻和规约常识等三种认知机制在惯用语理解过程中的作用以及惯用语的复现、同现和连接等衔接功能,并从可分析性、多样性、矛盾性和临时性等主要词汇语义特征探讨惯用语隐喻意义形成过程中的理据。

朱风云,张辉(2007)论述了熟语语义加工的几个基本概念:字面义、非字面义和突显义,然后对国外学者提出的几个主要的熟语语义加工模式进行述介。最后通过对熟语语义加工影响因素的思考,指出了这些熟语语义加工模式的不足和熟语研究应该注意的问题。张辉,季锋(2008)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框架下,以具有动宾结构的英语熟语以及双动宾结构的汉语四字格成语为语料,在国外学者提出的复合场境模式、棱镜模式和熟语激活模式的基础上,对熟语特性、语法地位、组构假设、语义结构混杂性等问题加以考察。这些模式能够为关于熟语语义加工理解的心理语言学和神经语言学研究提供理论方面的启示。

三、展望

以上这些理论的探讨也仅仅是对国外一语习语模式的评述,提出对汉语成语的学习提供帮助,对二语习语的理解模式研究没有进行实证性的研究。

在各种习语语义加工模式中,每一种习语语义加工模式都强调和侧重于习语语义加工的某一或两个方面,有些语义加工模式的结论截然不同,相互对立和矛盾。在习语语义加工的问题上,至今还没有一个统一解释。产生这些混乱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以上评述的许多习语语义加工模式没有充分考虑熟悉度、字面义程度和语义透明度以及语境效应对习语语义加工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地忽视了这些因素在熟语语义加工中的作用,因此,从习语的熟悉度,可分解性,预测性,语义透明度,字面义及语境等因素作为变量对二语习语的理解做一个系统而全面的研究,力图弥补和完善前人的研究,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二语习语理解模式是势在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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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34

A

1006-5342(2010)11-0078-03

201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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