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国芳
(广西工学院,广西 柳州 545006)
美国电影中的生态女权主义逻辑
莫国芳
(广西工学院,广西 柳州 545006)
本文对美国大众文化全球化的典型——美国电影进行了生态女权主义的解读,同时揭示美国大众文化追随生态女权主义的表象之下传播美国强势文化霸权的真实意识形态。
大众文化;生态女权主义;二元论
相比较传统的文学研究,文化研究关注当代大众文化,尤其以影视等大众传媒作为传播媒介的大众文化。在全球化的今天,美国电影的号召力在世界各地有目共睹。生态女权主义给大众文化文本提供了新的批判视野,在生态主义盛行的当下,电影工业在传统大众文化的意识形态的观念下会否兼容并收地展现生态女权主义的奇思异想?美国近两年的新电影给大众文化增加了新的意识层次,也提供了更多的文化解读的空间。
生态女权主义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女性主义运动在最近二十年多来的新近发展。对于男女两性之间的性别纷争和自然与文化的二分法是并行齐趋的。西方文明从17世纪的发明家瓦特蒸气机引发的第一轮工业革命,和牛顿发现宇宙与自然界的运行规律,再到18世纪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时代,科学文化的建构过程就一直是男性的领地。与科学技术与工业文明人类文化历史相对的就是等待被征服的自然,而与具备科学与理性头脑和创造了人类文化历史的男性相对的,就是蒙昧和感性的女性。从西方科学文化发展的历史来看,男性/女性,文化/自然的区分,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人类精神意识形态构建的逻辑对立面当中。
女性由于生理的周期与自然的周期相近(月经周期与传统历法中月份的周期),加上她们在社会中扮演的生育,照顾子女和照顾老弱病残的健康等家庭职责,以及感情充沛等的关系,女性被概念化成为本质上虚弱的,依附于男性的,非理性的,因而是受男权社会统治的二等社会公民的角色。如果说她们真要是有什么力量的话,这力量也是迷信的、不可靠的、源自神秘的自然之力。显然,在父权制主导的当今社会,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对立已经既成事实。
“即使我们认可女人与自然、男人与文化有一个普遍的形式联系,它也不应该滑入关于对普遍的价值判断(好/坏,高等/低等)的断言,或滑入关于对支配权(上级/下级)的争议。”[1]男性由于处于掌握和操纵自然法则的位置,认为自身优越于女性,同理,文化优越于自然。生态女权主义除了批判这种两分法的不当之处,更是把这种对立提高到了权力之争的高度。因为性别二元对立的危害性可以在父权制社会无限推演开来,直接的后果就是普遍接受的男性优于女性、西方优于东方、第一世界优于第三世界的价值判断观点。女权主义者在考察西方近代科学发展历史的基础上,重新审视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的西方价值观,把恢复(男)史前时期的自然神崇拜的方式作为己任之一。呼吁对自然与文化,女性与男性的对立二元论思想价值观进行重新建构。
女性必须服务于父权社会的利益需要,正犹如自然必须造福于人类文明进步一样,女性沦为男性的附属,自然变成待开发的资源。生态女权主义者在争取解放自身的同时,也将拯救自然作为自己的目标。因为男性权力对自然的开发与掠夺同他们对女性身体价值的利用一样,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是建立在其工、农、畜牧、商、交通运输业等对生态造成的破坏性危害的基础上,而这种危害从雷切尔•卡尔逊在19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版《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告诫人们农业使用杀虫剂对环境造成的恶劣破坏至今,情况并没有好转。两极的冰川以出乎人们预计的速度消融,海平面日益升高,全球变暖成为热议话题之一,也是生态女权主义关注的焦点。
生态女权主义认为女权主义与生态主义关系紧密,虽然生态主义也包括诸多男性生态主义者,但是由于处于居高临下的姿态,“男性生态主义者尽管关注非人类的自然,但他们不太理解女性与自然的关系,生态主义需要一种女权主义的观点,没有对于社会统治(这种统治反映了性别压迫和自然压迫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彻底女权分析,生态主义仍只能是抽象的和不完整的。”[2]生态女权主义正是在这样的使命召唤下应运而生的,所以生态女权主义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求女性与自然的认同。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的从属地位与自然在人类文明开发的被利用地位的相似性,启示生态女权主义者以建立新的价值观念和社会结构为学术和实践目标。但是,少数生态女权主义者“过分强调女性和自然本质性联系,而落入男权文化二元论的巢臼,把妇女和自然设为男性统治文化的对立面。”[2]机械地将传统的男权与女权,文化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关系及其正负价值观念用好坏的简单二分法截然颠倒过来,这显然也是危险而极端的做法。
美国生态女权主义的代表人物C·斯普瑞特奈克认为,要摒弃上述机械二元论的办法就是倡导生态女权主义哲学中的彻底的非二元论,前提是要承认人与其它实在物都是自主性的主体,他们处在相互依存的关系中,这种关系是统一、和谐、发展变化的[3])。斯普瑞特奈克提出的非二元论不是简单的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她认为这些个体既独立又和谐构成统一整体,它们处于动态交融的关系中。与自然的各种存在物一样,人类是独立的主体,但不是处于高高在上的自然的塔尖顶端。自然界诸个体关系平等,处于多元和谐之中。这种彻底的非二元论观点从某些意义上,近似与人类早期社会或者东方古代传统哲学中天人一体的统一世界观。
大众电影工业的目的就是要抹杀观众对审美的批判性和观众对经典的趣味性的鉴赏力,通过大规模的复制加工,将大众传媒的产品以最低廉的价格,行销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在当今世界范围内,大众文化的产品主流主要是以美国影视传媒业为笼头的大众传媒工业。从西方到东方,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都充斥着美国影视作品及其复制和仿制品。美国电影在娱乐大众和将大众口味统一并单一化的同时,也在有意识地传达资本主义的商品化至上的美国文化的意识形态观念。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受到这一工业化技术的影响的,文化多元化正在趋于同一化。结合科技特效的科幻灾难大片一直是美国电影中的重口味,精湛的特级科技所塑造的恢宏惊骇的场面也一直是全球影迷消费的价值所在。2010年的美国电影除了上述吸引眼球的制作,也给关注大众文化中边缘文化和族群身份的生态女权主义提供了批判的目标。
近年的美国电影,尤其是科幻片和灾难片,统统打起了生态主义的旗帜。刚下市的电影《2012》以灾难预言的骇人方式告诫人们:地球已经承受不住人类的蹂躏,最终上演了《圣经》中“审判日”(The Last Day)的场景,史无前例的浩大洪水吞没了地球上大部分陆地,少数逃生者只能逃避到现代的诺亚方舟里苟且逃生,等待自然的仁慈恩赐,让他们重见天日。耗费三亿美元巨资打造的另一部倡导生态和谐主义的大片《阿凡达》讲述了人类掠夺自然资源的野心已经从地球扩展到了外星球——潘多拉星球的矿产资源,他们兴师动众地来到该星球,试图利用阿凡达来与当地的Na’vi族谈判,迫使他们离开古老的栖息领地(家族树)。两个生态大片在借助3D新科技打造影像新感观赚取票房的同时,也给大众观影者传达了的普遍认知的生态主题:人类与自然只有和谐共处,才能避免上述灾难的发生。
生态女权主义的思想尤其显见于电影《阿凡达》当中。潘多拉星球种族之一Na’vi族,一直延续古老的自然法则传统,用弓箭来狩猎,他们通过辫子来和星球中的飞禽走兽进行心灵交互,自然万物和谐平等,共荣共生的关系在影像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认为生老病死,能量守恒,个体的所有能量源自自然,终究将回归自然。他们没有自然/人类、低等/高等的观念,他们崇尚地球人类史前或早期母性社会的价值观念,认为自己赖以生存的家族树领地就是他们的精神圣地,而与这一精神沟通的族群精神领袖也是女性的族人代表。他们祈祷和沟通的模式也近似于神秘的史前社会祭祀天地诸神的模式,言行举止在现代地球人看来多少是迷信的方式。Na’vi族女性与自然的亲近关系显露无疑。甚至于主角Jake Sully在与自己的阿凡达连接后进入森林后,也无限着迷于这个万物和谐共生的生态美境,改变了替人类劝诫Na’vi族迁徙家园的初衷,最终加入以Na’vi族为首的整个潘多拉星球物种族群,投入到与野蛮地球人类的终极决战中。电影颠覆了自然/人类、女性/男性,低级/高级的传统二分法观点,把受工业文明俘虏的地球人类放到了低俗的一方,与生态主义至上的Na’vi族的高尚情操相形见绌。
美国电影绝对不仅仅只提供了生态女权主义单一层面的解读可能性,在受众对生态主义至上的最初感叹之余,更多的电影消费者是来感受美国电影的消费模式,而非电影主题本身。换句话说,无论《2012》还是《阿凡达》或者别的生态危机灾难大片,能让他们掏钱消费的驱动力并不在于电影的主题思想,而是美国大众传媒的制作方式所提供给受众的消费享受。在这些新兴电影的亿万巨资推动下,出产的是全球整齐划一的对科技——电影特技、特效、电脑合成制作、后期剪辑等电影工业产品。没有新3D的电影科技,只凭借老套的人类与外星人的战斗故事,很难吸引如此多消费者。这些文化产品虽然提供给受众选择与接受的自由权力,但是美国文化工业试图整齐全球审美消费口味和抹杀受众多元化审美批判能力的意图从未改变。
虽然地球人类对外星球的资源掠夺战以地球人的失败告终,而真正能将地球人类打败的是超自然的力量,不是Na’vi族的原始弓箭和飞禽猛兽,电影为宣扬正义的生态道德观,用不可解释的神秘自然之力,轻描淡写地将最终胜利归属于人心所向的Na’vi族。不过影片真正的卖点意图不在于此,而是展现恢宏的战斗场面,展示地球人的新型科技制造出来的高威慑力的机器和飞船等武器装备及其战斗威力。可笑的是,没有这些科技发明,阿凡达甚至无法将他地球人的肉身连通上时光穿梭机,无法返回潘多拉星球完成战斗。命悬一线的紧张关头还是得依赖地球人类科技。美国电影向受众兜售的无非还是占据工业文明霸权地位的父权主义,这是美国大众文化中更普遍的逻辑,生态女权主义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物罢了。
美国电影一向贯彻的父权制强势逻辑并没有因为表面的生态主义主题而有所改变。生态与女性的解读可能性虽然显而易见,但是那些只是随应时势的招牌广告,大众电影的深层逻辑依然是美国试图通过全球化而推行的大众文化意识形态,整齐划一的美国式商品化消费和审美口味才是它旨在引领世界的旗帜。
[1] 佩内洛普•布朗 柳德米拉•乔达诺娃. 压抑性两分法:自然/文化之争[A]. 罗刚,刘象愚编. 文化研究读本[C].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2] 金莉. 生态女权主义[J]. 外国文学, 2004,5.
[3] C.斯普瑞特奈克.张妮妮译. 生态女权主义哲学中的彻底的非二元论[J]. 国外社会科学, 1997,6.
[4] 陈凤珍. 生态女性文学批判的话语建构[J]. 北京大学学报(国内访问学者进修教师论文专刊),1996.
Eco-feminist Logic in American Movies
MO Guo-fang
This article interprets American movies---model of global popular cul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feminism and tends to explore the true ideology of American cultural hegemony under the cover of new-fashioned ecofemist phenomenon.
popular culture; ecofeminism; duality
J9
A
1008-7427(2010)06-0081-02
2010-04-15
广西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课题青年项目,项目编号:08FWW001。作者系广西工学院外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