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中“黑夜”与“白昼”对立的消解

2010-08-15 00:52余烈全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菲茨杰拉德解构主义白昼

陶 青,余烈全

(绵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夜色温柔》中“黑夜”与“白昼”对立的消解

陶 青,余烈全

(绵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菲茨杰拉德的小说《夜色温柔》在语言技巧上成功解构了传统语言的二元对立关系,体现了作者在语言运用上的前瞻性,具有解构主义特点。本文将选取“黑夜”与“白昼”这组能够相互消解的二元对立关系,采用解构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去颠覆看似稳定的二元对立关系,从而消解这种平衡,抹掉两级间的深度模式,彰显语言意义的不确定性,突显“美国梦”之解构的主题意义。

黑夜;白昼;消解;不确定性

小说《夜色温柔》是美国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费朗西斯·司各特·基·菲茨杰拉德 (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 1896-1940)的力作,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耗时9年才完成。小说问世时却不那么幸运,遭到了评论界的诘难,被认为是一部情节不完整、语言混乱、结构零乱、缺少中心的小说。然而语言上的混乱、意义上的不确定性正是作者独具匠心的安排,使得一部现代主义小说呈现出后现代主义的特点,流溢出解构主义色彩,体现了作者创作思想的前瞻性和超前意识。正如菲茨杰拉德在创作这部小说时写给著名编辑帕金斯的信中所言:“这部小说无论在形式、结构、还是思想内容上都将十分新潮。小说探讨的是乔伊斯和斯泰茵一直在致力探讨却无结果,而康拉德根本就没有发现的最为典型的时代特征。”本文用解构主义文学批评方法讨论“黑夜”与“白昼”这组能够相互消解的二元对立关系,加深对小说“美国梦”之解构的理解。

菲茨杰拉德精心构想的篇名《夜色温柔》来源于济濨的《夜莺颂》,并将这首诗中的诗句引用在卷首成为譬语:“我已与你同在!夜色这么温柔,但这里没有一丝光明,除了那随着阵阵微风吹落,穿过暗绿和回环的苔径的天光。”不言而喻,这首诗中的“夜色”与“天光”代表了深刻的对立含义。小说的篇名取于此诗,也宣称夜色是温柔的,然而却是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天光”预示着“白昼”的来临,“白昼”势必要破坏这样温柔静谧的夜色。在此,“夜色”与“白昼”分别代表两个不同的世界,体现的是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黑夜象征着梦想世界,温情脉脉,趣味盎然,其乐融融,但又凝重沉闷,缺少生气和活力。小说中的人物就在这富有诗意的“夜色”中酝酿他们的浪漫幻想,品尝的是甜蜜与温馨。“夜色轻柔,远处的下面,地中海的波涛幽灵般地拍打着,魔力离开它们,融入戴弗夫妇身上,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此外,还有对夜色更美的描写,“十一点时,她和迪克以及诺斯夫妇坐在塞纳河上新开张的一家水上咖啡馆里。一座座桥上的灯光在水面上闪烁,塞纳河水仿佛拥抱着许多冰冷的月亮。”夜晚的静谧给人带来的是无尽的遐想,提供的是对白日里忙碌的沉思。与此相反,白昼代表的是现实社会,它严酷、暴烈、阳光耀眼,但却热闹非凡、喧嚣亢奋。小说一开始向读者展示的就是炽热阳光下的法国里维埃拉海滩:

户外强烈的阳光把她的影子变得很短,她又走了回来——光线太强,照得人睁不开眼。五十码开外,地中海海水深黑的颜色在骄阳的照射下渐渐变浅;栏杆下面一辆破旧的比克车停在旅馆的车道上,被太阳炙烤着。

白昼里的阳光灼热、暴烈、刺眼,甚至令人发疯。白天里的故事也是喧闹、狂放,甚至还带有暴力。“黑夜”与“白昼”两个鲜明的两极能够永恒不变地对抗着吗?

菲茨杰拉德对表面看似相对立的“黑夜”与“白昼”作了十分细腻的交替描写,如在小说第一部第十三章中对古城亚眠的描写:

白天,这样的城镇让人泄气,二十年前就有的小电车,在教堂前用圆石铺成的灰色大广场来往穿行,连天气似乎也带有过去的特征,黯淡得如同褪了色的照片中的天空。但是天黑之后,法国生活中最令人满意的一切都很快地回到了画面中——活泼的妓女、咖啡馆里说上一百个“好啦”总在争论不休的男人,还有一对对男女,头靠在一起,朝着不知在哪里的某个令人满意而又廉价的地方走去。

在这段描写中,黑夜的表面意义指相对于白天而言的意义,但黑夜的象征意义却并非仅仅只相对于白天而言。解构主义认为语言的意义是不确定的。这是“由于所指也能卷入区别的游戏中,而且这种区别的延伸没有一个终点使之停顿,不断延伸和循环,即词每一次出现在一个新句子中的时候,它都会或强或弱地被改变,进入符号系统的游戏场中。因此,对于词的意义来说,不可能有最终的、根本的、一劳永逸的确定。”黑夜所包含的意义已被作者巧妙地融入到整个故事之中。黑夜是令人心醉神秘的,它可以掩盖白天阳光下暴露无遗的现实社会,给一切丑恶的现象披上一层温柔的轻纱。黑夜又是美丽而温柔的,它给人梦幻和遐想。迪克和他的朋友们都喜欢轻柔的夜色。小说第一部第十八章里,借罗斯玛丽的眼光来描写他们这群年轻人参加聚会后的满足与惬意:

她感到有些后悔和诺斯夫妇一起来了,只希望她是在旅馆里,而他则在对面的房间里酣睡,或者他是在这里,守在她身边,温暖的夜色流泻在他们四周……这时天已大亮,一群鸽子已经出现在圣·撒尔匹斯教堂的上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仍还是昨晚,而街上的人们却错误地以为已是晴朗炎热的清晨了。

这群美国19世纪20年代的年轻“富人”游戏得通宵达旦,玩得筋疲力尽,他们渴望的夜色不可避免地兼留了黑暗,喜欢夜色的人还是无力对抗清晨的来临。他们是一群无力应付“青天白日”下严酷现实的“迷惘的一代”。对他们而言,希望夜色依旧,夜色永恒,永久地生活在自我陶醉的黑夜里,做着他们色彩迤逦的“美国梦”。然而现实是无情的,黑夜终将被暴戾的白天所代替,消失在白昼的来临里。小说第二部第二十三章中对尼科尔的姐姐巴比·沃伦为解救迪克出狱时日夜奔波的描写:

当他们在路上行驶时,车窗外的夜色慢慢地稀薄、消散开去。此时,巴比的神智还不十分清醒,昼与夜相抗衡的不稳定的时分让她朦朦胧胧有些紧张。她开始同白天赛跑;有时,在宽阔的马路上,她占了优势,可是一旦那推动她前进的东西停止片刻,一阵阵狂风就会急躁地从这儿那儿吹来,天光又开始了慢慢地爬行。

这段精彩的描写把巴比·沃伦在现实世界里的无能为力简洁利索地勾勒于纸上,即使是拥有金钱和权势的沃伦家族的女儿也在黑夜与白昼之间徘徊、周旋,努力维持着两者之间并不稳固的平衡。至此,不难看出“夜色”与“白昼”之间固定相对的意义被消解了,取而代之的是“夜色”浸染“白昼”,“白昼”威胁着“夜色”的消褪。 “黑夜”与“白昼”对爵士乐时代的人而言,可谓是昼夜难分。小说把传统中相对立的“黑夜”与“白昼”之间的二元关系消解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交融。白昼在传统意义上象征光明亮丽,居于基础地位,让位于可以进行思考和冥想的黑夜。小说在语言技巧上的解构策略,模糊了语言间的意义,导致语言意义的不确定性,突出“美国梦”的迷茫性、飘荡性、不稳定性,同时也彰显了菲茨杰拉德不拘一格的创作手法,服务于主题“美国梦”的解构。

小说《夜色温柔》在语言技巧上成功地解构了传统语言的二元对立关系,体现菲茨杰拉德在语言运用上的前瞻性,具有解构主义特点。德里达曾消解了人为设立的逻各斯中心主义(logocentrism),解构了传统的哲学与文学的对立,还进而指出传统二元关系中的概念:“这些概念均关系到一种呈现的观念,均出现在试图对基础作出描绘的哲学之中,而这基础久被视为中心、主导力量或原则……逻各斯中心主义故此设定第一命题的居先地位,参照与第一命题的关系来看第二命题,认为它是先者的繁化、否定、显形或瓦解。”德里达认定位于二元系统里的两级中,一级占主导地位的原因是逻各斯中心主义故意设定的,所以也就可以打破这一故意的设立。小说《夜色温柔》也可以成功实现“黑夜”与“白昼”对立的消解。而这种消解无不是为了体现语言意义间的游离性、不稳定性、模糊性,进而服务于主题“美国梦”的解构,一切皆飘荡在“爵士乐时代”中,连语言意义也是“爵士乐时代”的漂浮物,具有不确定性。

[1]吴建国.菲茨杰拉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194.

[2]辜正坤.英文名篇鉴赏金库(诗歌卷)[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168.

[3]菲茨杰拉德.夜色温柔[M].陈正发,等.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3:37.

[4]邱运华.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94.

[5]乔纳森·卡勒.论解构[M].陆扬,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79.

责任编辑 闫桂萍

Deconstruction of the Opposition between Night and Day in Tender Is the Night

TAO Qing,YU Liequan
(Foreign Languages Institute,Mianyang Normal University,Mianyang Sichuan 621000,China)

Tender Is the Night successfully deconstructs the binary opposition of traditional language and fully presents the author’s skillful use of language.In this thesis,deconstruction criticism is exploited to illustrate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novel’s theme of American dream by deconstructing the seemly stable relation between day and night and erasing the profound mode of the two extremes.

night;day;deconstruct;uncertainty

I106

A

1674-5787(2010)03-0061-02

2010-03-25

陶青,绵阳师范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余烈全,绵阳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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