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京城市建设

韩 锋

（哈尔滨市阿城区文物管理所 黑龙江 哈尔滨 150300）

金上京会宁府，是满族先世女真族所建立的金朝的第一个都城，位于阿城城区南郊2公里。自1115年女真首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建国称帝，至1153年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燕京（北京），金上京作为金朝前期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达38年之久。金上京经过多年的建设，成为十二世纪初东北亚地区繁华的古代城市。金上京全城周长11公里，面积6.42万平方米。

如此规模宏大的金上京，它的城市建设和发展经历初建、扩建、废弃和重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 初建—太祖、太宗时期

女真族之崛起，是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时正值中国大地政治格局剧烈动荡，辽、宋统治衰微，皇帝昏庸，朝局腐败，国力衰弱，此为天时。就在这时局动荡之中，民族英雄完颜阿骨打应适而生。女真族长期屈从于辽朝的统治与奴役，而宋、辽一直轻视踞于北部偏僻之地的女真部，不以其为惧。女真族经过几代的努力，至完颜阿骨打时，已建立起以完颜家族为核心的女真奴隶主贵族的统治。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是女真族杰出的领袖，金朝的缔造者。在他在位的（1115—1123年）8年里，虽然一直处于征辽伐宋的戎马倥偬中，留在国都的时间并不多，无暇顾及京师的建设，但他一定是建立了都城，并有了简单的宫室建设。阿骨打病逝后“葬宫城西南”宫城当指现在的北城或北城内的宫室。但当时女真部族的民风相当质朴，没有明显尊卑之分。

太宗时期进行了南城的建设，宋朝派太宗即位使者许亢宗所著《宣和已巳奉使行程录》对皇城宫室营筑情况作了记录。《行程录》中对建城兴筑的宏大场面做了描述：工地上“日役数千人”“已架屋数千间”“规模甚侈也”。

太宗的这次城市建设，可以说是对南城的新建，上京会宁府的规划设计者是汉人卢彦伦。卢彦伦，原为辽官吏，辽上京临潢府和北宋汴京的规划建设者，有城市规划设计的知识和才干，也有一定的经验，他根据辽上京和汴京的城市建筑风格特点并结合女真传统习俗，把金上京建设为独具特色的大都会。

太宗的这次兴建涉及到的几个问题。

1、上京会宁府城市形制的定型时间

《大金国志》记载：“皇统六年春三月，上以上京会宁府旧内太狭，才如郡治，遂役五路工匠，撤而新之。规模虽仿汴梁，然仅得十之二三而已。”因此有人误解金上京的曲尺形形制是在熙宗年间仿效北宋都城汴京形制而成的，其实不然，熙宗年间的扩建主要是皇城宫室，而南北二城的外郭形制应该是在太宗时期定型的。对于北城来说谈不上扩建，但对于南城及金上京整体来说就是新建了。

2、影响城市形制规划的因素

金上京的规划设计主要是受辽上京临潢府建筑模式影响居多。可以把金上京与辽上京临潢府和北宋汴京的城市建设形制来做个比较。先与临潢府相比较：共同点是金上京和辽上京都由南北二城组成；区别在于金上京二城以西墙为边，北城东墙较南城东墙向西缩进米。如果没有缩进，那么两个城市的形制基本是相同的。另外临潢府的皇城建在北城，会宁府的皇城在南城。这也可能是因为北城修筑在先，居民、商铺均位于其中，因此利用已经存在的条件，北城不需要进行改建或扩建，而直接在南城新建皇城宫室和贵族宅邸。

北宋都城汴京的形制则是三层套筑，有三道护城河，分为外城、里城、皇城，皇城位于全城的中心；金上京会宁府的皇城在南城的西北，符合女真人以西为尊的习俗。

第二阶段 扩建—熙宗时期

女真人是骁勇善战的民族，同时也是具有博大的包容气度的民族。女真社会从奴隶氏族制度的统治到封建制度的统治是在十年内完成的。尤其是自熙宗始，金政权巩固，政局相对稳定，皇家子弟接受女真、汉、契丹文化教育，尤其对儒教佛教颇多崇奉敬仰，习礼颂经，对中原文化推崇备至，使金政权汉化、封建化逐步加深。熙宗自幼随辽国状元韩昉学习汉文经史，研读中原典籍，汉化程度很深，举手投足“尽失女真故态”“宛然一汉家少年子”。崇尚中原文物，是熙宗扩建皇城宫室的一个因素，“旧内太狭，才如郡治”。此时，金源内地物质财富急剧增加，破辽五京和宋汴京等城，掠夺无数金银珠宝、书籍、生产工具、武器、钱币、交通工具等各种物资，以及为数众多的各种技艺工匠等，大量地运往上京地区，使这里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技术力量都达到了当时历史时期较高的水平，这些也是上京会宁府皇城扩建和增筑宫室的有力条件。

会宁府皇城规划和布局，城内宫殿阁楼建筑，内外宗庙社稷以及行宫、苑囿等宏伟华丽的建筑物，大都成于熙宗年间。熙宗用了大约4年多的时间，主要营筑了5组宫殿。

修建成的五组宫殿，分两期完工。天眷元年完成的宫殿建筑有：1、敷德殿（朝殿）2、宵衣殿（寝殿）3、稽古殿（书殿）。另两组宫殿建筑群“凉殿”和“时令殿”是在皇统二年建成的。“凉殿”由五云楼、重明殿为主建筑，配以东西两庑4座殿宇和主殿后面的两座宫殿建筑，是一组规模很大的宫殿建筑群，至少由8座殿宇楼阁组成，相当地宏阔壮观。

第三阶段 废弃——海陵时期

海陵王完颜亮是发动宫廷政变，弑君而即位的。虽然史家历来对他颇有异议，金上京会宁府城池也曾因他而遭受大劫，损毁严重，但纵观历史来看，他是一位具有宏远之志的皇帝，博古通今，文武兼备，具有雄霸之气，曾作诗“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侧，立马吴山第一峰”，其志在一统天下的豪情，跃然而出。海陵王即位后，志在迁都燕京，故在上京的这3年里，上京几乎没有什么宫室建设工程，只有史书记载天德三年正月，海陵曾于皇宫只能够建造高数米的“灯山”，既称之为山应当是有一定的规模。

海陵于1153年毅然迁都，由上京迁往燕京（今北京），为了防止宗室贵族的反抗，也将他们大批迁往中原。并于1157年“削上京之号，止称会宁府”，又“命吏部郎中萧彦良尽毁宫殿、宗庙、诸大族邸宅及储庆寺，夷其址，耕垦之”，用了10余年时间而建成的宫殿、宗庙等，却在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里变为废墟。

第四阶段 重建—世宗时期

上京宫室宗庙被毁之后，城池依然存在，政务、商务及宗教活动也是如常进行，但会宁府的发展却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人口锐减，经济衰落，这种萧条的状态直到世宗继位才有了复苏的转机。

世宗为取得女真宗室贵族的支持和拥护，以加强他的统治地位和政治影响，因此他顺应大多数女真宗室贵族的意愿和要求，对祖宗的发祥兴王之地重新建设。

世宗所修复重建的是海陵王所毁的皇城宫殿、宗庙及大族宅邸，对于整个城市的外型却没有改变。大定二年（1162年）以会宁府为金朝兴王之地，命于庆元宫旧址建正殿九间，仍其旧号，以时荐享。大定五年（1165年）重建太祖庙。大定十三年（1173年）“复以会宁府为上京”，恢复了这里的上京称号。又复修宫殿，建城隍庙等。经过二十多年的建设，当大定二十三年（1184年）金世宗回到上京巡幸时，这里的城邑和宫室建筑已经恢复到了可观的程度，史书记载此时修建完成的宫殿有世宗到达上京后居住的光兴宫、朝谒的庆元宫，大宴群臣的皇武殿、光德殿，以及太祖庙等。

金上京会宁府是女真族崛起的圣地，正因为有了这个稳固的后方和坚实的基础，金朝统治中心得以由北向南推进，进而统治中国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