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元
(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试论福柯的空间观
王凯元
(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福柯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社会理论空间转向的干将之一,空间在福柯的思想世界中具有统领作用。福柯颠覆了历时性空间观和时间占据主流的历史观,用知识考古学的方法还原空间化的历史,福柯空间思想的主旨在于从权力的战略和战术出发,对话语的形成和知识的谱系进行追溯,对疾病和身体与空间的关系进行还原,以及考察对建筑和领土等空间形式的建构、移植、分配、分界和控制。
空间;异托邦;权力;知识;殖民地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是将空间问题引入社会理论架构的干将之一。福柯认为,“19世纪以前的西方一直与时间的主题相纠缠,人们普遍迷恋历史,关注发展、危机、循环、过去、人的死亡等问题;而20世纪则预示着一个空间时代的到来……而更可能是不同的空间互相缠绕而成的网络”。[1]当提及空间不受重视的原因时,福柯谈到两点:“一方面,空间曾经被看作‘自然的’——也就是说,是既定的、基本的条件,属于自然地理范畴;另一方面,由于空间物理和理论物理的发展,加之政治实践和科学技术对空间问题的双重介入,迫使哲学只能去研究时间问题”。[2](P152-153)福柯关注的是权力与知识在空间运用的历史和现状以及后殖民主义;可以说,福柯已经切入空间与全球化问题的枢要。
1967年3月,福柯应邀出席建筑师们在巴黎举行的研讨会,在会上发表了《另类空间》①关于该文,先后出现过不同版本,如周宪译的《激进的美学锋芒》中的《不同的空间》、包亚明主编《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中收录的《不同空间的正文与上下文》,以及王译,载于《世界哲学》的《另类空间》。本文关于“另类空间”的论述参照王版。(又译作“异域”、“它空间”、“异位”“不同的空间”),第一次对空间问题做出专门阐述,它甚至早于列斐伏尔的《城市革命》(1970)和《空间的生产》(1974),因而,福柯是最早参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社会理论空间转向的理论家之一,即便此文直到1984年才得以公开发表。“另类空间”旨在颠覆历史决定论,扭转空间在经典传统社会理论中不受重视之境遇。在《另类空间》中,福柯提出“异托邦”概念,认为“它是现代世界的典型空间,它取代了中世纪呈典型体系的‘空间整体’,也替代了发轫于伽利略的‘安置的空间’包容于现代早期的并无限展现的‘延伸空间’和测量”。[1]
福柯认为19世纪人们重视的是历史科学或时间概念,关心的是时代的发展、停顿、进步问题,而漠视空间也存在历史的事实,福柯则从观念史的角度梳理了空间简史。
巴什拉的空间是一种被幻觉所萦绕,幻想的、流动的、凝结的且与居所密切相关的内在空间,而福柯论述的则是与之相对的外在空间,也即人们居于其间或生产出来的关于场所和关系的空间,这是一种异质且以不同形式呈现的空间,是我们的时间和历史发生的空间。它区别于古典哲学和经典物理学的空间概念,也与虚无的“乌托邦”(Utopia)不同,而是一种实际的存在,但对于它的认识需要借助想象。“异托邦”之中,存在一种混合的类似于镜子的东西,但并不能用诸如几何学之类的传统科学简单描述。“异托邦”是一个真实的空间里被文化创造出来,但同时又是虚幻而非连贯的,它是异质性和关系性的空间。福柯分析了现代都市建筑和后现代梦幻的立体多维的异托邦空间的“六个特征”[1]:
第一,它是各种形式的存在,表现为世界的多元文化共存。19世纪的中学和男子的服兵役制度,使青年男子在家庭以外得以展示性能力;而对于青年女子而言,“走婚”的旅馆和火车都是这样的异托邦,她们在这样的地方匆匆而过,每次都经历了新的旅程,而每一次性经历对于遭遇者都是新的,这种方式使得贞操得以象征性地保留。
第二,不同历史阶段的异托邦,其存在方式也各异。例如,公墓作为一个文化空间,是文化空间中的异域。18世纪末以前,公墓一直被安置在教堂旁边的城市中心地带,高贵者的墓地高大明显,灵魂通往光明的来世,而迎接卑微者的则是乱尸岗;到18世纪,由于启蒙精神的影响,尸体开始脱离了神秘化色彩,人们认为死者的身体是平常的,对尸体的祭祀也进入教堂;而到了19世纪,无论高低贵贱,每个死者都拥有一块墓地,它不再摆放在城市的中央和教堂的周围,而是放置到了城市的外围。
第三,异托邦可将不同且无法并存的空间并置于一地。花园是一个古老的存在,犹如一个小宇宙,从古代开始就是一种幸福而普遍的乌托邦,在东方,它有着深刻且多重的含义。如波斯人的长方形花园的四个边代表了世界的四个部分,而每个花园都有一个代表神圣的空间——喷水池,它象征世界的脐带和中心。
第四,异托邦在隔离空间的同时也把时间隔离开来,也即“异托时”。它与异托邦相对应,表示在表面上同样真实的时间顺序中,还存在至少两个“相异的时间或历史”。比如积累了时间和历史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包含了“所有的时间、所有时代、所有形式、所有爱好的愿望”。
第五,它是既开放又封闭的系统,相互隔离却又能进入对方。人们必须获得一定的仪式和程序才能进入此类场所,或是被迫进入,比如监狱、军队、土耳其的穆斯林浴室等。
第六,它具有创造一个充满幻象的空间效果。生活于其间的人被人为隔开或接近,显露出一种真实的虚幻效应,他们的生活或许被安排得很有条理,却也透露出些许不正常,其代表是殖民地。
这是福柯关于空间的专门论述,权力、知识、监控等福柯空间思想中的重要元素隐现其间。除了《另类空间》的演讲稿之外,我们还可以从《权力的地理学》、《空间、知识与权力》以及《权力的眼睛》等访谈录中窥探福柯的空间观。除此以外,福柯的空间观也散见于几部重要著作之中。
福柯的著作中始终贯穿以下主题:对于启蒙的批判,对文明进步、国家、政治以及疆域分界的大历史的质疑。福柯通过对人类历史中进步的肿瘤和被排斥的边缘人群以及禁忌现象的描述,企图还原历史。“他试图对历史进行考古挖掘,其对象为非正史,而材料则是历史的边角和另类文本”。[3](P3)在反连续反总体的历史观下,福柯注意到,近代文明的进步伴随着统治技术的精致化过程和“断层”现象。福柯通过对特定历史时空中的微观权力和空间的分析,揭示了现代社会发展的丰富内在逻辑和权力运作的演进过程。正如拉比诺和莱特所言,“福柯没有试图建立一般化的权力理论和空间理论,福柯的空间观体现在权力、知识和领土、建筑的交织之中”。[4](P2)
自柏格森以降,时间一度受到追捧,空间化的历史观一再遭受贬损,时间与空间的联姻几近被拆散。空间被认为是“死亡的、被动的、没有生命的”;而时间却是“丰富的、多产的、辩证的”。[5](P29)为了阐明时间和空间的理论,福柯引入了结构主义的视角。结构主义是20世纪在批判社会理论领域对空间进行重申的最重要途径之一。福柯受结构主义的影响,但不认为自己是结构主义者,克利福德·格尔茨称他为“反结构主义的结构主义者”。[4](P2)在福柯那里,引用结构主义的目的在于以一种特有的方式还原历史,将历史置于“时间—空间”架构之下,避免时间的一维性,这是一种共时性和历时性的统一构造,是对历史的空间化还原。
权力在福柯的作品中无处不在,而空间则是权力发生的场域。空间与文化一样是一种社会建构,它与权力紧密相连。权力不仅是迫使人们做其不愿做的事情的外部力量,而且是日常生活中的人们建构其行为的重要因素。通过对监狱、军校、医院、工厂等空间中权力运作的考古学还原,福柯发现,这些封闭空间被分离出许多不同的单元,而社会成员分布其间,并对应不同的等级序列。这样,福柯提取出“空间是权力运作的容器”这一影响深远的观点。“空间是任何公共生活形式的基础,空间是任何权力运作的基础。”[6](P13-14)空间经由关系而确立,并与知识和权力交织。权力无处不在,多形态且不同质,是作为关系和网络出现的策略。在监狱这一特殊空间中,权力赖以存在的基础是一套技术支撑系统。权力的微观技术的最初形式是为了达到规训目的而存在的酷刑和惩罚。“权力的实施通过约束、纪律等形式来完成”。[7](P340)人们时刻表达着对权力和支撑规训的技术系统的敬畏。“福柯以空间思想重新建构了历史与社会生活,特别是阐释权力关系与运作以及知识的系谱与空间的关联”。[8]因而,我们研究空间,其实是研究在空间中上演的权力结构和建筑样式。
“福柯将建筑与空间结构结合来对制度进行描述,考察了微观权力的撒播过程。”[9]福柯并没有将建筑作为单独的分析对象,建筑与经济、政治或制度等因素交织。在城市规划、建筑设计等框架下,福柯为我们提供了权力在空间中运作的最佳例证。福柯认为,建筑表现了权力、统治和上帝。在18世纪晚期的建筑配置与经济政治关系越来越密切。建筑和政治的关系颇为重要,“建筑形式本身可以有一个先天性的政治意义和可能性”,[10](P30)建筑与政治的微妙关系在历史上也一直持续,权力和政治能够通过一定方式使空间中的人们处于监督之下。福柯非常重视19世纪功利主义思想家边沁(Jeremy Bentham)提出的圆形监狱(Panopticon)的概念,并用它来隐喻社会规范化和社会控制过程。这种监狱的四周是圆形建筑,囚犯居于其中,门和窗都设置围栏。而监视者则位于中心塔楼。被囚禁者能够被一个处于中心点的看守者看管。这是不对称的监视系统,这种全景敞视建筑可以对罪犯进行分门别类的个别观察,并将空间进行层级化。
福柯还将圆形监狱的全景敞视主义(Panopticism)应用到学校、医院、军营以及国家的监控。在精神病院,通过隔离和封闭性空间的设置,病人失去了话语权,而拥有知识的作为正常人的医生则拥有监视和调配的绝对权威;在医院,医生通过病房的设置对病人也拥有监控权和话语权;在军队,上级监视下级,层层类推,相互监视。福柯还以国家监控为例,说明了这一圆形监狱机制在国家机器层面的运作。福柯曾把总检察长比作皇帝的眼睛,以他为首的监察者“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任何对秩序的破坏,预防着罪恶的危险,对任何越轨的行为实施惩罚”。[11](P207-208)在现实中,权力的实施无处不在,因为“每一个单独的人都拥有一定的权力,因此也能成为传播更广泛权力的负载工具”。[2](P30)
福柯的“知识—权力”概念表明了二者的密切联系。一方面,知识来源于权力,为权力所驱动,另一方面,知识又是一个生产、规范、循环、操作权力的系统。知识可以运用区分、移植、转换等概念来分析,而掌握知识的人们在运作知识时就拥有了权力,而空间则是知识运作的场域。知识领域的相关构成对应不同的权力等级。福柯以一种非总体化的视角来审视知识和权力的关系,并且,以权力为中心的知识是高度政治化的。此外,知识的运作离不开分类,分类是权力实施中的一项重要技术。分类作为一种话语权运用的方式,可以将不同语境中物品和人作“同”和“异”的区分,而他则倾向于为“异”正名。
在《癫狂与文明》中,作为正常人的医生对作为非正常人的病人所做的检查、隔离、治疗等行为方式的制度化安排被看成天经地义,这种非理性压制的知识生产过程表明,只有依靠作为社会权力网络的知识团体作背景的知识生产才是可能的。[12](P1-5)从科学知识中产生了很多应该服从的真理,而最高等级的知识形式——科学知识拥有最大的权力。福柯关注来源于知识的技术,以及它们是如何被形形色色的制度用来将权力施加于人的。
在《临床医学的诞生》中,福柯回顾了西方医学的从分类医学到症状医学再到临床医学的发展历程,与其对应的是作为医院的空间的变化过程和疾病在其中的定位变化过程,以及医生对待病人身体方式的演变史,也即三次空间化的历史。在第一次空间化中,“分类医学把疾病置于同系的领域”。分类医学中的疾病是一种实体存在,由其本质决定,具有本真的意义。由于没有特定的区域,医院这一空间比较自由,没有压制;第二次空间化中,疾病的实体意义消失了,它游走于身体,由医生的依据分类医学进行“凝视”式关注而定性;而第三次空间化则是“在一个特定社会的范围内圈定一种疾病,对其进行医学干涉,将其封闭起来,并划分出封闭的、特殊的区域……”由于解剖学的引入,医生对身体的透视能力大为提高,“它是更多的辩证关系的聚合之所:歧视的型构,时间的差距,政治斗争,请愿和乌托邦,经济压制,社会对抗等等”。[13](P3-23)通过对医学史的回顾,福柯观察到空间变迁过程中的诸多现象:分类医学逐渐消失;权力被封闭在异常性和“主观性症状”之中;对医生而言,这种“主观性症状”不是知识型的,而是认知型的;身体的疾病既受到医生的还原性话语对其客观性的挑战,又在医生的实证目光下被确定为很多客体。由此可见,“可视性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空间要素”。[9]
当疾病和死亡的隐晦暴露在光线之下,不可见的身体内部以直接的方式呈现,医学观察方式的改变让医生的凝视成为一种知识。空间之于身体的规训体现在疾病来临之时对身体的监控、惩罚和屏蔽之中。在《不正常的人》中,福柯还讨论了处理麻风病和鼠疫的前后相继的空间处理方式,二者的方式虽然有所区别,但身体在疾病来临之时受到的空间上的固定化和栅格化,这种抑制和屏蔽方式让病人无法动弹,生存范围受到挤压。
在后殖民主义视角下,福柯还关注地理环境和世界不同区域空间中的各种政治事件和权力斗争。通过对殖民历史进行的考察和对传统编史方式之于殖民历程帮凶作用的分析,福柯区分了不同的话语秩序和力量,表现了对殖民历史的独到见解。
传统的编史方法把历史看作单一而稳定的过程,这种“历史进步论”其实是一种“历史目的论”,美化了西方侵略的历史。其实质是“启蒙运动以后出现的‘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等意识形态的包装下的无情的殖民史”。[14](P113)在这种宏观的、统摄一切的历史观的包装下,人们很容易忽视其中的冲突和割裂状态。在非连贯的、分裂的历史观下,福柯认为应该关注非连续的权力关系斗争过程和在殖民地空间中上演的规训化过程。随着殖民地和殖民政策影响的日益扩大,学者们把今天的世界称为“后殖民时期的世界”。
《另类空间》中,福柯论述了殖民地的异托邦空间。宗主国对于殖民地的复制式安排,体现了一种权力的不对称压制和改造。殖民地异托邦是空间的两极,它创造出一个虚幻的复制空间。“它可以与我们的空间同样完美、同样精致、同样安排得很好”,却也可能是“混乱的、安排得不好”,[21]这是一种补偿性的空间。殖民地人民对于外来的殖民者一直存在着封闭和开放两重心态,压迫与反抗的斗争一直持续,这也是异托邦的开放性和封闭性的双重特性的体现。这一点被东方学者萨义德充分利用:东方世界的殖民地的人民是愚昧、落后、野蛮、消极的,构成知识的客体;而西方世界的人民则是文明、开化、进步和积极的,构成知识的主体。“这种复制式安排,体现了东方被西方控制、重建和君临的种种处境。”[15]殖民宗主国对于殖民地领土的移植、分配和控制体现了一种话语暴力,加之微观权力实施的弥散性,文化殖民化和强制认同在领土中蔓延。福柯的后殖民主义路径勾勒了这一不平等的话语体系。
福柯是促成20世纪六、七十年代社会理论空间转向的重要人物,空间问题在福柯的思想世界中具有统领作用,福柯颠覆了历时性空间观和时间性历史观,用知识考古学的方法还原空间化的历史,将权力、知识的论述与空间结合起来。福柯的空间思想影响了安东尼·吉登斯、爱德华·苏贾、戴维·哈维等学者,其主旨在于从权力的战略和战术的角度出发,“这种战略和战术通过对空间中的建筑和领土的移植、分配、分界、控制,以及地缘政治和对区域的组织来实现”,[16](P39)以期对话语的形成和知识的谱系进行考察。福柯曾经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下一步工作放在研究要塞、战役、运动、殖民地、领土等历史问题上,意图将研究领域进一步扩大,进入更广泛的文化权力的分析。由于英年早逝,他的这一宏愿最终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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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元(1982-),男,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社会学专业2008级硕士研究生,兰州大学社会学与人口学研究所研究人员,主要从事环境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