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幸生
蓝天白云就足够美好,尽管云后必有他物,但只要是白云,不是灰云,不是黑云,也不是乌云,更不要是乌云翻滚加沙尘暴。
“收官”声中,球到上海。这只球是足球。此球诡异,2003年就从上海这个主场踢出去了,历经7年,又如宇宙飞船一般,飞回到淞沪之地。在申思、祁宏“进去”的日子里,说一句“起点就是终点”,咀嚼这话,口感上有点像吃怪味豆。读到如是英俊相貌、丰沛经历、风华年龄、职场如意的人儿“进去”的消息,作为沪上老乡,实在感到可惜。不知这7年来,这只怪球是否就像一个噩梦,始终盘旋在他们床榻之上,使得人既难以入眠,梦中也不得安宁;尤其是南勇、谢亚龙等先一日开步踏进牢狱,后面尚游离在外的忐忑之人,既要顾及场面,还要照顾脸面,哭不成,笑不得。今年十一期间,央视播放昔日金哨陆俊忏悔画面,作为背景资料的一场比赛是上海德比,申思戴队长袖标一闪而过。做新闻的职业人都明白,版面有限,不容闲笔,屏幕更贵,秒秒是金。看到有关熟人出现在这样的“囚服框框”里,自己在一旁作友情演出,还要“沉默是金”,这人真是难做。
另外一个感觉,这只末代甲A最后一场从上海踢出去的足球,是在2003年埋下了的一颗地雷。这只地雷似乎没有予以定时,埋下去的人也不知道它在猴年马月爆炸,总以为会烂到变成粉末,熔化在“过去”里。但地雷造出来就是为了爆炸的,地雷不是人,但也有天性。
读媒体消息,事情脉络似已清晰,末代甲A最后一场比赛,打成了一个“夺冠”连环套,天津康师傅“心气很高,根本不缺钱”,而上海中远“俱乐部高层始终不为动心”。“天津方面只好通过球队Y姓球员找到了‘一哥申思,并且开出高价,搞定了几名进攻与防守主力,拿下那场比赛”。当场报纸报道的老账,都翻出来了:申思赛后言:百尺竿头我们只差了一小步,但是我们已经走得很快了。而中远俱乐部高层则骂人了:“他们几个就这样把俱乐部卖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当年中远,上海籍球员还是主体,大哥在前,师傅在上,人家出工不出力,还出“反”力,更两头拿钱,但要撕情面道破底里,很难,也于事无补。出完钞票的中远骂完山门就“关掉”,后来这支球队远走陕西。如今,大抵公安方面已经掌握,当年天津方面究竟给了这几位沪籍人士多少真金白银;眼下读者不知,当年中远资方恐也不知,想来总不会超过要经营一支球队的数千万数目吧。面对少掉一个零甚至少掉两个零的数字,他们就敢卖;胆子真大,“上海”也真贱。但愿事实并非如此,哥几个都能平安归来。
已有许久时日,各方报道汗牛充栋,矛头直指足球界的体制错位,制度无能。但还看到有这样的说法,摆放在一些文本的“前边”:这场足球界的反赌反腐斗争,是我们自己“勇敢”地揭盖子进行的。这种“少说灾祸如何起,只讲灾祸我来救”的版本,既是八股,更是健忘,后患无穷。2009年12月初,媒体报道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如果没有王鑫在新加坡操纵队员打假球而被新加坡警方通缉,那么辽宁警方也不会去抓王鑫,很可能也不会有这场扫赌风暴。
足球场上那么大一个球门,白色的,煞是醒目,其实仅是一个门框而已。后方的球网,我没数过,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只“洞洞眼”。虚拟的门,就需要最结实的刚性规则。没有游戏规则,有游戏规则而没人遵守,没人遵守也没人监督,更遑论监察,这个足球的所谓有门,实际上是没有门。这些年来,开门揖盗,场中黑踢,场外瞎看,赌博兄弟,贿赂长官,畅通无阻,真是便当。
中国男足已经成为磨练国人耐心的大规模团体操。
今天足球的反赌反腐,在让中国的足球场和管理球场的相应机构,逐步透明起来。上下全部透明,里外彻底透明,从来只是希望,这世间的任何人、事,也从没有像整块玻璃似的“蓝天”过;蓝天白云就足够美好,尽管云后必有他物,但只要是白云,不是灰云,不是黑云,也不是乌云,更不要是乌云翻滚加沙尘暴。
天下事,无独有偶。除了足协,我们还有其他很多的“协”,“协”者,心办也。明里暗里办了多少事,心中自知。为避免联想,不加前置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