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个更好的大国

黄 钟

这些年,大国崛起成了一个时髦话题。经济连年高速增长,GDP在追日赶美,中国人踏上月球的日子似乎也越来越近了……据此,有人断言中国已经崛起成为了一个世界大国。即使许多不以为然的国人,也还是心怀大国梦想。

那么,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呢?政府的目标是追求GDP的增长,还是建立公平正义的社会秩序?……对于这些问题,秋风在《政府的本分》一书中进行了独到的分析,理性而不失激情。虽说这本书所涉猎的问题广泛,但我以为,都是围绕“好国”二字展开。

秋风所言的好国,既包括法治民主制度,也包括向善的国民道德与健全的社会组织。倘若大国主要是指物质性力量的强大的话,成为大国并不见得是件有多难的事情,但是要建立一个好国,就像秋风所说的那样,“能让每个国民像人那样生活,并且把他者当成人对待”,可就不容易了。

就说我们的东邻日本,从1868年开始明治维新到击败巨无霸的大清帝国,不到30年,再到赢得日俄战争的胜利,不到40年。而北邻苏俄,从被德意志帝国打得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到二战后成为超级大国,也不到半个世纪。够辉煌了吧?可是正如秋风分析的那样,“大国梦具有自我毁灭的倾向”。称雄一时的日本帝国、德意志帝国、苏联,不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

不过英国是一个例外,一个耐人寻味的例外。它从一个小小的岛国变成了日不落帝国,用今天的话来说,那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在秋风看来,“大国”不过是英国人追求好国家的附带结果而已,英国在成为大国的过程中,非但没有丧失自由,反而是自由和权利在不断扩展。英国不像苏联那样,刻意强推过某种可以不顾国民生死的强国战略。像苏联那样,在饿殍遍野之际发展火箭武器,念念不忘角逐霸权,在英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使是英国在20世纪相对衰落,日不落帝国变成了日不落联邦,英国人民也没有惨遭国破家亡的厄运。英国依然自由而又发达。

那么,中国能否从对物质主义的国家哲学的沉迷中摆脱出来,将成为“好国”作为追求的首要目标,至于“崛起”也好,“大国”也罢,在建立“好国”中顺其自然呢?秋风的“好国”愿望能否成为现实,只有时间才能做出准备无误的回答。但是不管怎样,“好国”是绝大多数人的命运所系,希望所在。

以眼下这种趋势而言,即使GDP总量越来越大,富人越来越多,国家越来越富强,也并不等于离目标越近。毕竟,在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风习中获得巨大利益的人,是不大可能搞出什么“资产阶级革命”来的,却更可能狡兔三窟——在国内巧取豪夺,在国外谋安身之所。倘若长此以往,腐败的滋生,只会导致中国从天空到地下,甚至人们的心灵世界,满目疮痍。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中国则是他们唯一的家园。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昔日宣传中的那个魔咒——“吃二茬苦受二茬罪”,如果不囿于其本意的话,倒真的落到中国人的头上了:先是尝足了普遍而绝对贫困的计划经济之苦,而今又备受经济野蛮化之罪,以至于可以说,中国绝对不缺人口,但绝对缺人。对于多数国人而言,要想子子孙孙活得像个人样,除了竭力让自己的国家成为好国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出路呢?★

《政府的本分》

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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