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朴素哲学思想的产生

2010-04-07 17:21范明水虞海珍陈思莲
关键词:哲学思想黎族先民

范明水,虞海珍,陈思莲

(1.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2.海南大学教务处,海南海口 570228)

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朴素哲学思想的产生

范明水1,虞海珍2,陈思莲1

(1.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2.海南大学教务处,海南海口 570228)

海南黎族的宗教信仰,以本民族的传统宗教即原始宗教为主,具有民族特点,它反映了黎族的自然环境和生产特点,反映了黎族居住的地域特征和生活方式。宗教与哲学有着密切的关系,黎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带动其朴素哲学思想的产生及发展。

黎族;原始宗教;万物有灵;哲学思想

宗教是在最原始的时代从人们关于自己本身的自然和周围的外部自然的最原始的观念中产生的,是先民对大自然的超自然的神灵解释,可以说就是世界观,就是原始哲学形态。马克思认为:“宗教本身是没有内容的,它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1]250海南黎族的宗教信仰,以本民族的传统宗教即原始宗教为主,具有民族特点,它反映了黎族的自然环境和生产特点,反映了黎族居住的地域特征和生活方式。在国内很多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及其哲学思想多少都有一定的研究成果,然而,海南黎族除了文化方面与旅游方面有少许介绍和研究外,黎族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朴素哲学思想的研究还处于空白。因此,关于海南黎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及其朴素哲学思想的研究,将对黎族传统文化的保护和利用,对加强我省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发展社会主义文化,促进旅游文化产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黎族原始宗教信仰概述

海南黎族人民过去仅有一些虚幻的、超自然的观念,以及某些巫术和神话传说,没有系统的神话理论,没有设立神堂,没有统一固定的崇拜偶像,也没有产生专职神职人员阶层,黎族宗教尚停留在原始宗教阶段,是阶级社会产生前的万物有灵演变而来的原始信仰。

(一)自然崇拜

自然崇拜在形式上是直接对自然物体进行崇拜,实质上是对各种各样的自然“鬼神”进行祭拜,以保持其自然宗教的原始特征。海南黎族的自然崇拜主要包括对天、地、日、月、山、水、火、石、风、树、鬼魂等的崇拜。在黎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中,还没有从虚幻的实体中分离出“神”的概念来。因此,凡是认为能作祟使人生病的精灵均称为“鬼”。这样,就有了天鬼(雷公鬼)、山鬼、水鬼、火鬼、地鬼、风鬼等。

自然崇拜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它会随着社会意识的发展和认识水平的提高而发生变化。人类会将从具有巨大威力的自然崇拜对象上所得出来的信仰观念慢慢转移到威力较小的事物上来。因此,动植物图腾崇拜等原始崇拜就出现了,并有与自然崇拜一起来占据信仰的空间,协调物质与精神世界的关系。

(二)图腾崇拜

原始人认为自己与某种动物、植物或无生物有着极其亲密特殊的关系,每个氏族都起源于这种动物、植物或无生物,那么,此物就作为这个氏族的祖先或保护神,任何人都必须对自己的图腾加以崇仰。黎族也不可避免地经历过图腾崇拜阶段。黎族的图腾崇拜,以动植物为主。动物方面,主要以龙蛇、鱼、鸟、狗、蛙、牛、猫作为崇拜对象;植物方面,则以葫芦瓜、水稻、榕树、木棉、竹为主。黎族动植物图腾崇拜产生是与当时原始氏族公社的社会经济生活条件息息相关,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

黎族民间传说《约加拉西鸟》是一篇图腾崇拜的代表性作品。相传,黎族祖先有一个女儿,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约加拉西鸟就含着谷类来喂养这个婴儿。为了报答约加拉西鸟的养育之恩,后来黎族妇女以文身(鸟翅膀的图腾)来纪念约加拉西鸟[2]25。鸟被认为是黎族祖先的保护神。东方哈方言的黎族姓氏中有“龙的孩子”,他们认为自己是龙的孩子,可见,动物被认为是本族的祖先。对动物的图腾崇拜,说明渔猎经济是黎族社会早期的主要生产手段的事实。正如费尔巴哈所说:当“动物是人不可缺少的、必要的东西,人之所以为人要依靠动物:而人的生命和存在所依靠的东西,对于人来说,就是神。”[3]黎族人认为榕树也是有灵性的,它是善良的,是人类的朋友。大叶榕树被认为是雨仙;小叶榕树则被认为是村寨的保护神仙,它保护全村人丁兴旺,丰产丰收。对于生长在村寨前后的榕树,黎族人严禁砍伐[2]28。东方哈方言黎族的姓氏中有“木棉的孩子”之意,可见植物被认为是他们的亲族。对植物的图腾崇拜的根本原因是农作物成了人们生活资料的主要来源,而农作物的丰歉影响着其个人的生存,于是人们对农作物产生崇拜心情。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科学知识的普及以及人类的认识水平的提高,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超越了原始图腾崇拜和生殖崇拜的认识局限,不再用动植物等图腾象征或生殖象征来作为其氏族部落的标志,而以其氏族祖先的名字取代,由此使古代宗教从物崇拜上升为人崇拜。

(三)祖先崇拜

黎族祖先崇拜大约产生于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时代初期和中期,因为这个时期母系的血缘观念已得到巩固。黎族祖先崇拜是建立在鬼魂观念基础上的。关于“鬼魂”,在黎族的传统观念里是永生不灭的,所以鬼比人多。黎族社会中没有神的概念,更没有普救众生的救世主,只有鬼(恶鬼),凡鬼都是兴恶作乱。黎族把祖先称为“祖先鬼”。在他们中间,各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氏族谱系,都有自己的“祖先鬼”,人们对“祖先鬼”的概念还停留在“恶鬼”的阶段,认为祖先鬼是一种凶鬼,它支配着人们的生存和幸福。

黎族人普遍认为祖先鬼比其他鬼还要可怕,平时禁忌念祖先的名字,怕祖先灵魂回到人间,导致家人生病。甚至有的还认为始祖和二、三世祖先鬼是最大的恶神,严重疾病或生命处于垂危状态,都是这些祖先鬼作祟的结果。黎族人普遍认为,不慎说出祖先的名字,他就会出来作祟使人生病,人人禁忌讲祖先名字。无意说出他人祖先名字,对方就会认为你有意陷害,引起纠纷、殴打或者械斗。家人生病要杀牲,请鬼公娘母“作鬼”驱邪[4]160。

黎族原始宗教的发展使与之相适应的哲学思想应运而生,没有一种现存的宗教里面不包含着古代异教,也没有一种现存的哲学不是从古老的愚昧群体和某种简单逻辑发展而来的[5]。可见,宗教与哲学有着密切的关系,宗教的起源与唯心主义的哲学及古代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有着天然的联系,黎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带动其朴素哲学思想的产生及发展。

二、黎族先民的哲学思想

黎族先民在日常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对世界万物、社会常态有着自己的思考和探索,在研究黎族先民的原始宗教信仰中,发现了黎族朴素的哲学思想萌芽。在大量的黎族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歌、俗语和人民认识分析事物的思维方法中,就有很多反映朴素自然观、辩证法、社会观的哲学思想。

(一)朴素的自然观——宇宙、人类起源论

在黎族早期社会残存的记忆中,探索天地宇宙形成的口传作品当以《大力神》最为典型。这则故事讲述远古的时候,天地之间只有几丈高,天上有七个太阳和七个月亮。整个大地酷热无比,昼夜不分,人们无法正常生活。后来,一个大力神使尽全力,把天空拱高了一万丈,于是就有了天地之分;接着大力神又做了一把很大的弓箭,射下了六个太阳和六个月亮。担心天空会塌下来压到百姓,便撑开巨掌,把天牢牢地擎住。传说海南岛巍然屹立的五指山,就是黎族祖先的英雄——大力神的巨手!这则故事既有“开天辟地”神话的叙述,又有“自然日月”神话的内容[2]29。

这则故事生动地反映了原始黎族先民对于宇宙生成的理解和认识,形象地体现了黎族先民的宇宙观,其中展现出了黎族人民的这种本体观,既不认为世界上先有物质,后有精神,也不认为世界上先有精神,后又物质,而是认为物质(天地)和精神(人包括其意识)同时产生、同时存在的,并认为天地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东西,它不是虚无的,是人和其他生灵生存的根本条件。而且“天初生,亮晶晶,地刚萌,草青青。”[4]126天地刚形成的时候就是这样清晰分明,而不是处于盘古开天时那样混沌、朦胧的状态。总之,黎族先民认为天地是存在的,而不是虚无的东西。当然,远古时候黎族不可能从科学道理方面去分析证明天地形成的前因后果,所有这些认识只能是凭着直觉、想象概括出来的。尽管黎族先民对物质和精神产生的解释带有二元论的色彩,但这种思想同唯心主义相比,已经是个可喜的进步。

自从人类社会形成后,人类是如何起源的问题,就成了人们探究的主要问题之一。关于人类的起源和族源,黎族流传着不少以动物为始祖的传说,从黎族的图腾崇拜中就可看出。其中有《人类的起源》、《洪水传说》、《葫芦瓜的故事》等。在黎族的这些传说中,都肯定了雷(雷公鬼)和水(水鬼)在人类起源和族源中的作用。如《葫芦瓜的故事》中,在洪水大发之际,在雷公的帮助下,仅有兄妹俩和一些动物藏在大葫芦瓜中幸存下来,并且在雷公的促成下,兄妹俩结为夫妻繁衍人类[4]166。而《黎母山的传说》中雷公把蛇卵放在海南的一座高山上,孵化出一女孩,起名叫黎母。她长大后与进山采沉香的青年成婚,生下的后代发展成为黎族,黎母的出生地称为黎母山[2]31。虽然传说中没有给人们说明人类是由类人猿不断进化的,但是,在解释人类的起源和本民族的来源时,并没有加上某种超自然的精神力量,而是认为在某种物质(雷和水)的作用下,主要是由男女的结合而繁衍了人类和本民族的。因此,人类的起源完全是在自然界的不断变化过程中进行的[6]4。这就充分说明黎族先民认为人类是起源于某种客观存在物,而不是上天或神灵所造,这是远古黎族关于人类起源最初的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

故事和传说对宇宙和人类起源的看法,富有哲学的含义。不像西方人信奉的“上帝创世论”,海南黎族先民一致认为宇宙、天地、人类的起源形成都是物质,不是神的意志,这些都充分反映了黎族先民朴素自然观的哲学思想。

(二)朴素的辩证法——人与自然的哲学思想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黎族先民们认为人可以与动、植物有亲缘的关系,这点从黎族图腾崇拜的原始宗教观念中可以看出。操“杞”方言、“本地”方言的黎族都有关于狗祖的传说,如《公主与狗结婚和纹面的起源》。该传说认为狗与一女婚配而繁衍了黎族后代,成为黎族祖先。白沙黎族自治县红星乡番响村操“杞”方言的黎族在生活上有对狗的禁忌[2]31。这说明狗与黎族先民有血缘关系,更说明了黎族人与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的传统观念。黎族的自然崇拜,从现存的民俗现象来看,其目的是祈求自然“鬼神”保佑村寨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安康,所崇拜的对象都是同人们生产、生活有着密切联系的自然物。因此,那时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原始的和谐,是一种融合性和谐,是一种“天人合一”思想的萌芽。从黎族的各种崇拜中可看出,远古黎族先民在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时,是从朴素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出发的。

在黎族古老的、原始宗教的观念中,表现了一种朴素的关于人与自然的辩证法思想。黎族的辩证法思想包含了联系依存的思想、事物发展变化和矛盾同一斗争等思想。世界上的事物多种多样,它们的产生总是有原因的,无因无果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因此,黎族先民也一直在探求事物或现象的原因,寻求事物间的联系。黎族民间故事,就反映出这种探求:太阳因为勤劳,大地便同她结婚,她是黎族人的婆祖。所以,她白天出现在天空,给她的子孙后代照明。而月亮由于懒惰,所以,总是到晚上人们休息的时候才出来[7]。黎族先民根据自己的观察和想象来进行解释,并根据自己的生活生产的需要想象出事物的成因。虽然没能揭示出原因与结果之间的内在必然的联系,但体现出了古代辩证法思想的猜测性特征。

黎族的外因观来源于他们亲身的实践。黎族先民对某些事物必须在外在条件作用下,其内在潜能才能得到体现和发挥的认识,是非常精辟的。如黎族的俗语:“锣不敲无声,刀不磨不快,狗要带才灵,人要教才精。”[8]231锣、刀、狗、人分别具有响、快、灵和精的潜在性质,但是,如果没有人去敲、去磨、去带、去教它(他),那么,锣、刀、狗和人所具有的潜在性质也永远不会外在化。所以,外因在事物发展变化中确实起着不可缺少的作用。在黎族先民的思维中,反映其生活中的同一与斗争的事例非常多,尤其是在黎族民间故事中反映得更突出。《尔蔚》中聪明勤巧的尔蔚与恶嫂嫂;《诺实与玉丹》中强壮勇敢的诺实、聪明勤劳的玉丹与仗势欺人的峒官;《麻雀的故事》中善良孝顺的将娣与狠心的大姐阿德等[9]。他们都构成了矛盾的“双方”共处于“统一体”中,相比较而存在,相较量而发展,最后,好人战胜了坏人,美的战胜了丑的,正直战胜了邪恶。虽然,黎族先民没有揭示出事物发展的内在动因和力量源泉,但从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古代辩证法思想的朴素性特征。

(三)朴素的社会观——人与人的哲学思想

由于长时期的封闭或半封闭式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黎族先民对外界的认识是很有限的,但黎族人民毕竟是勤劳智慧的人民,他们从不放过对社会的观察和发表自己对人生的见解。从祖先崇拜的形式、仪式和禁忌中也反映了个体与集体的互为依存的关系。人作为一个个体降生于世,又作为一个整体生活于世,在当时落后的生产状况下,人要生存,就不能离开宗族群体这个大家庭。黎族的祖先崇拜就把个人与族群联系起来,起到了团结族人、互助合作、抵御风险的功能。在现实生活中,黎族先民总会面对各种困难和风险,需要获得他人的支持和帮助,寻求互助合作资源。宗族是以血缘为基础,因此必须追本溯源,归宗认祖。是否具有本族血统,是否源于同一祖先是衡量能否成为本族成员的根本尺度,由此祖先的崇高地位显现出来。而且宗族的团结需要一种向心力,在宗族中,祖先就是这种权威。打着祖先的旗帜,开展一系列崇祖活动,就能通过各种祭祀仪式加强族人对宗族、血缘的认同感,促进宗族内部团结,产生强大的凝聚力,满足了族人互助合作,共同抵御风险的需要[10]。

从黎族大量的谚语中,也折射出这种人与社会不可分离的哲学道理。“只有山猪才能独自寻食,人不能单独做食。”[8]62这则黎谚,不仅把人同低等动物区别开来,更重要的是对个体依赖于集体的关系作了很好的说明:集体是个人得以存在的条件和方式,离开集体就没有个人,任何个人的生存、活动和发展,都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进行,离不开社会提供的各种前提和条件。一个人如果完全脱离社会,离群索居,人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耕好园插完田是因为不分你我;一个人不能养活全村人,全村人可以养活一个人。”[8]66透过这些谚语,可以发现,它们是对生产力不发达的社会中个人与集体关系的一种正确的反映。所以,黎族先民特别注意发挥集体的力量,许多事情都是大家商量解决。集体由个人组成,个人又离不开集体,既是简单的生活现实,同时又是深刻的哲学道理。

三、黎族先民哲学思想产生的成因分析

(一)黎族原始宗教意识滋生出朴素唯物主义的萌芽

原始意识的核心是原始宗教,而原始宗教的核心是灵魂观念(或精灵意识)。黎族先民就有万物有灵的宗教观念存在。黎族先民首先认为质体是存在的,世界上存在着万事万物。还认为每一质体都有“魂气”,无论是有机体还是无机体都如此。“魂气”本来是附在质体身上的,但也可以脱离质体而独自活动,成为一种无形的质体。所以,黎族人所说的魂气,并不是什么精神的东西。魂气与质体之间是有联系的,魂气根源于质体,有某质体,就一定有某质体之魂气;没有某质体,就没有某质体之魂气。黎族先民认为魂气和质体是同质而不同名的两种互相关联的实体[6]178。恩格斯说:“思维对存在,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问题,全部哲学的最高问题,像一切宗教一样,其根源在于蒙昧时代的狭隘而愚昧的观念。”[1]226这不仅是说宗教与哲学有相同的思想渊源,都根源于“蒙昧时代的狭隘而愚昧的观念”,即原始意识。而且也是说,哲学萌芽于原始宗教。而黎族原始宗教中的质体与魂气的核心观念,正是其朴素唯物主义哲学思想萌发的根源。

马克思说:“哲学最初是在意识的宗教形式中形成。”[11]原始的黎族人的认识发展史正是这样。在原始社会里,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思维能力的提高,黎族祖先开始思考着自己同周围世界的关系,诸如万物是怎样形成的,人是怎么来的?上述三种崇拜形式反映了原始的黎族人寻找人生答案、窥探世界奥秘并获得平安幸福的一种欲望。在当时的条件下,黎族先民只能以贫乏的生活经验为基础,进行想象和揣测,不断探索自然客观本质和运动规律。这反映了黎族先民试图解开宇宙之迷,从而产生了黎族朴素的唯物主义自然观的萌芽。当时生产力水平低下,知识贫乏,人们不能正确说明人是怎么来的,万物是怎样形成的?更不能为这些问题提供一个理论性的答案。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们刚刚获得的概括和联想能力,由于脱离了具体事物的真实性而逐渐变成了幻想,正是由于这个幻想,人们即把自然界人格化,也就是说把人性通过想象力附加到一个本来不具备人性的异己的对象之上,使之变成人格化的神,认为这些自然物也同人一样,具有思想、意志、感情,也各有自己的“魂气”,并用它们来解释和说明在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题,从而形成了一种幼稚的、幻想的、形象化的世界观,即朴素的自然观[12]。

(二)自然崇拜、图腾崇拜萌生了人与自然关系理性思考的萌芽

人是自然的产物,既有与其他动物一样的生物属性,而受自然规律所支配,但又有别于一般生物,能够在适应自然和改善环境的运动过程中,不断提高自身生物属性的质和量,因而更具有生物本性的高智能进化特征。作为自然的异化,人的能动作用和自控能力虽然使其自身能够超脱于自然物而独立存在与发展,但他生存的物质基础依然来源于自然,且其劳动的对象和认知思维的原象仍是自然。作为人的异化,自然既是人类异化之母,又是人类宿命的归栖。因此,人与自然不可分[12]。所以,海南黎族先民崇拜自然,没有完全将自己从自然界中划分出来,因而人们不是站在自然之外去认识和解释自然。而自然崇拜一般都是与原始居民的自然环境和生产劳动方式直接相关的,比如,黎族先民崇拜古老、高大的树木,视其古老、树干粗壮高大、叶茂根深,不畏狂风暴雨、生命力旺盛,以之象征本民族的兴旺发达。可以说,这就是黎族先民对于人和自然的矛盾的认识和解决。

图腾崇拜是原始人意识中人与自然朦胧未分之际,将某一自然视为氏族祖先和氏族象征的原始崇拜形式。这种对于人类来源于自然界的天才的猜测,无疑是包含了极其可贵的天人关系的哲学萌芽。比如图腾崇拜的一些禁忌:不杀戮崇拜的动物,不砍伐崇拜的树木,一方面保护了生态,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了自己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在他们的意识中,人与自然是融合为一体的。这种人与自然的融合性和谐是黎族先民在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上的基本观点。

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黎族先民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界的实践活动中,逐渐从与大自然浑然一体的状态中分化和独立出来,摆脱了动物的高级本能,确立了主体的自我意识,开始从联系、动态的观点去认识自然,而不是用静止、孤立的观点去理解自然,认为自然界是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13]。但是,由于认识能力和思维能力所限,黎族先民只能是直观地猜测到客观世界发展的总图景,还无法深入到个别事物之中,去把握事物自身所固有的特殊矛盾;它只能零碎地列举一些矛盾、对立的现象或概念,片面地表述某些辩证法规律,还不能完整地、系统地把握辩证法的总体;它只能直观地对自然界的轮廓作总体描述,却无法予以科学的证明。但是,已经萌发了探索事物普遍规律的朴素辩证法思想的萌芽。

(三)祖先崇拜萌生了人与人关系理性思考的萌芽

为了生存需要,原始人群必须依赖由血缘结成的群体共同劳动,这种共同的生产活动,又把他们牢牢地拴在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之中,使其无法摆脱这一无形关系的制约,健康的人在这种关系中有一种依赖和安全感。老、弱、病、残和不适应大自然的人则被这种关系所无情地淘汰。从而使他们对于这种异已的社会力量由迷惑不解而产生祖先崇拜。

在原始社会,黎族的生产工具十分粗糙、简陋,生产力水平极端低下,大自然原生的一切都是原始人公共的物质生产资料,人们在劳动和社会交往中互相协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劳动产品归集体所有并平均分享。各氏族血缘组织,如峒或合亩内的一切活动,都是民主地进行的,每个峒的峒长或亩头都是由峒内成员或合亩成员集体推举产生的。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日益成为黎族人民可以感觉到的现实[6]41。其中,个人与峒,个人利益与峒的集体利益,合亩成员与合亩集体之间利益的关系问题,也日益突出起来,这就必然产生了对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社会关系的理性思考,即个体与整体的朴素社会观。

综上所述,在远古时代,海南黎族先民的原始宗教信仰带动其古代朴素的哲学思想的产生,其哲学思想内容丰富,既朴素又深刻,其中包含有许多辩证唯物主义因素。因此,黎族的朴素哲学思想,是黎族人民世代流传下来的宝贵的文化遗产,也是中国哲学思想中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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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学萍.中国黎族[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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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何中华.原始文化与哲学[J].学术月刊,2002(3):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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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吕大吉.宗教学通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79.

The Nascence of Primitive Religious Belief and Simple Philosophy of Hainan Li Nationality

FAN Ming-shui1,YU Hai-zhen2,CHEN Si-lian1
(1.Politic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College,Hainan University,Haikou 570228,China; 2.Teaching Administration Department,Haikou 570228,China)

Hainan Li Nationality religious belief,taking traditional primitive religion as its main part and featured by ethical characteristics,is a reflection of natural environment,regional traits,production and life style.It brought along with 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of its closely related philosophy,simple philosophical idea.

Li Nationality;primitive religion;animism;philosophy

B 933

A

1004-1710(2010)06-0027-06

2010-04-12

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HNSK10-59)

范明水(1975-),男,安徽和县人,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代化研究。

[责任编辑:张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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