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代对英语词汇影响的认知阐释

李秀香

（福建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福州350008）

借代对英语词汇影响的认知阐释

李秀香

（福建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福州350008）

借代不仅是语言修辞手段，更是一种根本的认知方式,是词义的演变的重要原因。我们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出发,探讨借代产生的原因,并辅以实例分析,指出其对英语词汇意义演变和拼写简约化的影响,旨在发现英语词汇意义引申中借代的运用规律,给英语教学和词典编纂提供启示。

借代；认知；英语词汇；影响

人类社会和自然界自从产生开始就一直在发展变化，作为认知和改造世界、表达和交流思想的工具,语言也在不断地发展变化。本文借鉴传统修辞学对借代的研究,侧重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探讨借代对英语词义演变的影响，以期对英语词汇教学和词典编纂提供一点参考。

1 借代产生的认知阐释

本文所研究的英语借代主要包括借代、提喻和换称,鉴于三者的相似性,为行文和分析方便,本文中统称英语借代。

任何一种语言的词汇相对于纷繁复杂的客观世界和人类丰富的内心世界而言都是极其贫乏的。所以为了有效地进行交流，必须借用其他方面的词汇来表达某个意思,具体采取的方法主要是隐喻和借代。Lakoff等在Metaphors We Live By一书中指出,借代像隐喻一样,不仅构成了我们的语言,而且还构成了我们的思想、态度和行为。借代,也像隐喻一样,是以我们的生活经验为基础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人们在认识某一事物时,不可能也不必要注意到这个事物的方方面面,人的感官和大脑总是要对大量的有关信息进行筛选,而人具有的主观能动性使我们能从不同角度,根据不同需要,基于不同层次来认识这个事物。在众多认知策略中,以部分代替整体、以特征代事物或以材料代物品等等方式出现的借代举足轻重,已被认为是我们概念系统的一部分。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用一个人的头部来代替整个人,如 dinner at five dollars a head,这是人们的认知是从最重要的部位或特征开始的。

由此可见,借代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或是语言问题,更是人类概念系统的一部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赖以思考、行动和运作的根本性认知方式。借代以我们的日常体验为基础,通过语言的巧妙表达,把一个人或事物身上明显的特点投射到所要说明的人或事物身上,使人们对周围的人物或世界更容易更好地感知、理解和记忆,其本质就是在一个认知框架内共同出现的实体之间建立联系。

2 借代对英语词汇意义的影响

2.1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新义项的产生

这是借代对英语词汇影响最显著的方面,此类例子数量众多。 如gold的本义是表示金属元素的“金”,进一步可借指 “金币”。

在很多词汇的演变过程中,出现了多层次、多维度的借代（如board,通过以材料代成品的方式获得了“砧板”、餐桌”和“会议桌”的含义,继而通过以工具代相关物品的方式获得了“伙食”和“董事会”的含义）,因此一个词可能同时有带有多个借代义,但从历时语言学的角度看,这些借代义出现的时间有先后,借代方式亦可能有所不同。

2.2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旧义项的消亡

有些英语词汇因借代获得新义项后,其本义就逐渐被人遗忘而废弃。如book一词的古英语形式是boc（复数形式为bec）,原指一种山毛榉（beech）后用来指代用这种木头制成的供书写的木版,现在的书籍早已不用山毛榉木版制成,book的本义也随之消失殆尽。当此类现象发生时,借代义完全取代了本义,借代便告“消亡”。如果我们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发掘这些词汇的词源,便能更清楚地了解古代人类的生活状况,以及人类是如何利用借代来认知世界的。

2.3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词义的缩小

一些英语词汇在借代过程中,由泛指变成了特指,语义缩小了,比如wife,来自古英语的wif,意思是“woman”,这一原始意义在现代英语的一些复合词里依然存在,如housewife（家庭妇女）,midwife（接生婆）,fishwife（卖鱼妇）。现在这一单词则用来指“妻子”。又如affair一词,来自中世纪英语的afere,源自古法语的afaire,意思是to do,即做的事,现在可以用来专指love affair,即 “桃色新闻,绯闻”。

2.4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词义的扩展

和wife与affair相反,部分英语词汇却由于借代,由特指变成了泛指。如boy一词,来自中世纪英语的 boie,意思为 servant,commnoner,knave,而boie则来自古法语的embuié,意思是 one fettered,由最初的“受约束的人”变为 “仆人（一般是年轻男子）”继而变为表示普通未成年男子的“男孩”。

借代导致的词义扩展最为集中的体现在专有名词的借代转义。英语中常借专有名词指代有关事物,如Sandwich本来指的是一位发明夹心面包的伯爵,后来 sandwich变成了这种面包的称呼, Champagne原是法国香槟酒的产地香槟，后广泛用于代指香槟酒,Boycott原是一位19世纪在爱尔兰的土地房产经纪人,后来广泛代指联合抵制。这些词进入日常英语并广为使用,久而久之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普通名词,大部分书写形式也由大写转为小写,以区别于原名原义。

2.5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词义的升格

除了语义增减和缩小以外,在借代的使用中,也有一部分英语词汇的语义出现了升格,即由中性词上升为褒义词,或由贬义词变为中性词。除了上文所举的boy（在这个词的演变过程中,同时出现了词义扩大和升格两种现象）外,常见的例子还有executive,源自拉丁文的executus,意思是 “执行者”,后代指“（企业）执行官或行政官员 ”。

2.6 借代导致的英语词汇词义的降格

red tape原来指的是18世纪英国政府用来捆扎公文的红带子 ,后来转指“繁文缛节”,成为贬义词。 又如villain,来自中世纪英语的vilein,与拉丁文的villa（即a farm）有关,意思是a farm servant,后来用来指churl,最后变成scoundrel,是典型的贬义词。

从以上词义变化分析可以看出,词汇的升格和降格往往都伴有词义的扩展或缩小,但反之未必成立。

3 借代对英语词汇拼写的影响

当代语用学的研究已经使得借代的范围不再囿于基于空间的邻近（contiguity）的代替关系,认为邻近关系可以有语音邻近、词语邻近等,借代的范围扩大到缩略语、委婉语等。王希杰更是认为,“运用图形来代替语言中的词语,也可以认为是广义的借代”。而人类对于简洁的追求直接导致了英语词汇中缩写词的大量产生,以单词的一部分,甚至是单词的一个字母 (常是首字母),来代替这个单词,如ad代替 advertisement,celeb代替 celebrity,vet代替 veterinarian,许多此类单词现已成为常用、标准词汇。但任何一个语言符号都可潜在表示一个认知框架内的多个成分,因此在简洁的同时,也产生了词义的模糊性。如WTO在大多数情况下指的是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但有时也可作为 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的缩写。

以部分代整体的借代,在词汇拼写上最为突出地体现在近十年流行的网络语言,以简写形式来代替传统的单词,如 U/u代替 you,R/r代替 are（这两例还牵涉到同音替代）等等,用不一而足。

4 借代的描述功能对英语词汇的影响

借代是用用一事物的名称来代替与之相关的另一事物,但它还不仅仅是一种指称手段,它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描述功能,这对于词汇意义的侧重点有决定作用。如英语中许多表示人体部分的词都可借指整个的“人”,但意义都有所不同。下面以陆谷孙主编的《英汉大词典》中的部分相关词条解释和例子来简要说明。

（1）brain（口）极聪明的人，智者。

（2）eye(美俚)侦探。以eye代人,强调的是侦探四处搜寻、发现秘密的眼力。

（3）face（俚）[表示某种程度的轻蔑或羡慕]人名人。以face来指代人,强调的是因在媒体抛头露“面”的次数多而出名。

（4）hand:人手;雇员。理由显而易见,干活用手,手代表的是力量与技术。

（5）head 人;个人。头是人身上最重要也是最显眼的部位。

（6）heart:（被称赞的）人。 以heart代人,突出的是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因为古人认为人的情感、性格由heart决定,中西皆然。

（7）mouth:要赡养的人。例:have six mouths to feed得赡养六口人。吃饭用mouth,这个借代合情合理,突显了嘴巴吃饭进食的功能,极易令人联想到嗷嗷待哺的人。

以上借代代体的选择绝不是随意的,而是要突出某一部位的特点、功能等,而此时其他部位都无足轻重了,因此人们可以“以偏代全”。而必须指出的是,某一特点或功能的高突显性并不一定是概念化或常规化,它可以是在某一语境下具有高突显性,是一种语用的和即时的突显性,具有动态性和偶然性。这对于我们理解和掌握意义相似词汇、或不同词汇的相近意义有重大帮助。

5 借代对英语词汇教学和词典编纂的启发

教学法受到以索绪尔为代表的结构内在论的影响，认为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忽视语言形式和客观外界、思维规律间的关系,忽视对词语认知理据的观察与讲解。受此影响,大多数学生采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来学习英语词汇,并不真正理解词汇的本义和演变方式。很多学生尽管能将整本的单词甚至词典背下，但当口语交流或写作时就 “词穷”，所以词汇学习一直都是学生学习英语难以突破的瓶颈,这一现象甚至在大学英语专业学生中也不少见。

目前常用的词汇学习法有词缀法、典型例句法、循环记忆法、扩大阅读法等，这些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对单词的记忆都起到了作用。但这些词汇记忆法都没有深入到词汇内部，词汇的记忆是孤立的、机械的,缺乏意象，一知半解的学习的结果常常是事倍功半。根据文秋芳的调查结果，我国大学生“往往追求语言的准确性和流利性而不顾多样性，学生的二语能力长期在低水平徘徊，没有明显的进步”。隐喻和借代是词义产生的主要理据、是表达的机制、是同义和多义的来源。从认知角度出发的隐喻和借代与传统方法相比，更有助有助于触类旁通地领悟和应用词汇知识，并在此基础上对词汇之间的广泛联系和组合搭配进行准确合理地挖掘、提炼和引申，将有助于从根本上提高语言学习能力和语言水平。

另一方面,学生在使用词典的时候,由于缺乏标注说明,同一个词的不同义项间似乎没有关系,常常被纷繁的词义义项弄得晕头转向,因此编纂一部标明词义引申方式的英语学习词典,帮助学生理清各个义项的来龙去脉及关系,无疑将是个很有意义的尝试。

6 结论

借代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段,更是一种基本的认知手段,与词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它有利于加深我们对新词含义、多义词以及词汇运用的理解。研究借代对英语词汇词义的影响,宏观上有助于了解人类认知发展,深入全面了解英美文化背景了解英语发展的历史和现状,微观上有助于找出英语词汇理据,更好地进行英语词汇学习研究和英语辞书编纂。

但目前语言研究者们大多把注意力集中在隐喻上,对借代的重要地位认识不够。比如,对于语义引申机制的研究大多关注的是隐喻和图式的作用而对借代的研究比较而言要薄弱的多。但是,借代是语义引申的一个根本性过程之一,可能比隐喻更为基本。本文是对借代研究的的一个粗浅尝试,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引起外语学者对这一领域的更多关注。

注释:

① 该英文定义引自 Webster's New World Dictionary And Thesaurus,鉴于我国国内对metonymy这一名词的翻译尚不统一,此处取较主流的译法,译作“借代”)。

[1]Lakoff George＆ M．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M]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3]Taylor,J.R. Linguistic Categorization:Prototypes in Linguistic Theory[M].Oxford:Clarendon Press,1989.

[4]陈善敏,王崇义.提喻的认知研究[J].外国语言文学,2008(3) 153-158.

[5]李国南.辞格与词汇[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6]陆谷孙.英汉大词典[K].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7]束定芳.隐喻和换喻的差别与联系[J].外国语,2004(3):26-34.

[8]王希杰.汉语修辞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9]文秋芳.从全国外语专业四级口试看口语教学[J].外语界2001(4):24-28.

[10]张凤,借代的认知基础考察[J].外国语言文学,2004(2):25-31.

[责任编辑：余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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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1102(2010)04-0081-03

2010-01-23

李秀香(1976—),女，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英汉语言对比和西方修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