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崇丙
(中国国家图书馆,北京 100081)
我国古代的精神文化,最早出现的是神话传说,在民间口头上流传。自然界超人力的变化,人们都以为是神灵在起作用,于是山有山神,水有水怪,风火雷电都是精灵的化身,想象出许多故事。其中有一个“河图洛书”的故事,《周易·系辞上》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河图,据说是黄河里跃出一匹龙马,背上有图纹;洛书,据说是洛河中出现一只神龟,背上有图形。但这河图洛书并无原版,名为图、书,实际上既不是文字,也不是数字,而是点线的符号,排列成图形,并且是出于后人的推想。“圣人则之”,应该是圣人从马背上毛的排列顺序(线条)、龟壳上的纹路(块状)得到启发,而画成的图形。人们不明白圣人这种创作灵感的来源,而托之于龙马神龟。
《周易·系辞下》说:“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包牺氏即伏羲氏,“鸟兽之文”与“河图洛书”的故事性质上是相同的。
马叙伦先生曾列举大量例证,分析汉字的发展曾经过“图语”的阶段,即一个字(图),不是一个词,而是一句话。他认为后来的指事字会意字,就是这种字(图)的简化。也就是说,从语言的形成到文字的创造之间,有一个过渡形态,那就是图画符号。这个过渡期应该在殷商甲骨文之前。
《尚书·顾命》孔安国传:“伏羲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以画八卦,谓之河图。”这是说河图跟八卦、伏羲氏有关。《汉书·五行志》:“禹治洪水,赐洛书,法而陈之,九畴是也。”这是说洛书跟夏禹有关。
根据这个传说推论,有语言和图画符号的阶段应该是从伏羲氏到夏禹的时代,也就是上古三皇五帝时期。河、洛地区,则是中原精神文化的重要根据地。这样,从三皇五帝时期的图画符号,过渡到殷商的甲骨文,也就顺理成章。
八卦附上文字,成为《易经》,较甲骨卜辞的表达更为明显些,则应该是周以后的事。通常认为是出于周文王,作为周人的代表者,也是可信的。
殷人喜欢占卜,有了甲骨卜辞。周人把占卜变为占筮(卜筮、筮蓍),又与八卦相结合,于是有了《易经》。因此可以说,《易经》是在“河图洛书”和甲骨卜辞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两者的结合。此后文字逐渐完善,有了史官和历史纪录,于是有了《尚书》,有了《国语》。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大量的私人著作。从神话传说(语言)开始,到河图洛书(图形符号),再到甲骨卜辞(文字),再到八卦易经(图形符号分类与文字的结合),发展到诸子百家(文章著作)。经过长期酝酿,中国古人思维发展终于开花结果,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这就是中华精神文化的源头。
19世纪末,也就是清朝末期,河南安阳小屯村陆续发现了一些龟甲牛骨,村民称为龙骨,作为药材卖给了药店。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国子监祭酒王懿荣,病中服药,发现名为龙骨的中药上面刻有文字。他有钟鼎文的学识,便断定是一种古文字。经过追寻,知道龙骨出自河南安阳小屯村,而这里正是古代商朝的京都。此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又进行了有计划的发掘,得到有字的甲骨十余万片。经过整理,字种约有四千多个,已经释读的有一千多个。
商王朝遇到国家大事,必须占卜,以预知吉凶。在龟甲或兽骨上钻孔烧灼,根据裂纹(兆)做出判断。并用文字刻在甲骨上,此即所谓“甲骨卜辞”。这些甲骨卜辞,实际上就是盘庚迁殷以后商王朝的国家档案,内容涉及畜牧、农事、狩猎、灾祸、疾病、祭祀、征伐诸多方面。
占卜,在我们现在看来,是一种迷信,但就殷人当时的处境来说,实在是思维的一大探索,因为他们想要预知未来。也就是说,动机是好的,他们在动脑子,但没找到正确的方法,而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古人有崇拜动物的心理,如龙凤麒麟乌龟,都是崇拜的对象,或者以之为图腾。龟的寿命长,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古人认为它有灵性,称之为神龟。而龟甲又是钙质材料,不易腐烂,因而就用它来占卜,相信它能够给人以启示。因此,占卜是预知和迷信的混合体,从思维发展的方向上看,它是探索,是前进,从方法和性质上看,是落后,是迷信。
卜辞是孤立的记录,卜一次记一次,也就是说,殷人还没有想到要整理卜辞,政权就被周人所取代。周人在殷人的基础上又前进了一步,把占卜变为占筮(卜筮、筮蓍),把占筮记录作了整理分类,附在八卦后面,八卦再演为六十四卦,于是成了《易经》。八卦,实际上就是周人引进了河图洛书符号图形分类排列的方式,把占筮记录作了系统分类。
甲骨卜辞,记录了殷商社会的一些情况,有史料价值,它的预知纯粹是偶然性的猜测,大约没有人认为它里面有逻辑智慧。《易经》反映了周代的社会生活,也有史料价值,而它的预知则继承了卜辞偶然性的猜测,并加以发展。《易经》的制作者们,认为一次占筮记录灵验,就可以适用于普遍情况,《左传》里就有这些占筮的记录。周人的占筮,想找到规律程式,能够普遍应用,思维的探索比殷人的占卜又进了一步,但本质上仍然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它的纪录比甲骨卜辞多了分类,多了些生活常识,仍然谈不上有逻辑智慧。
《易经》和《易传》(又称《十翼》)是有区别的,要分开来看。《易传》是在百家争鸣以后,人们对《易经》的一种解释。有的牵强附会,有的将常识抽象化(上纲上线),有的借题发挥,于是《易传》里的的确确有了思想,其中还包含朴素的辩证观念。但是,研究者常常把《易经》和《易传》混为一谈,使之失去了本来面目,把巫术变成了哲学。
对于《易经》的研究,历史上有不少学者付出了大量精力,研究结果却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说不清。仅《四库全书》就著录书目158种(1 737卷),附录《易纬》8种(12卷)。要研究下去,没完没了。在现代的《易经》热中,有人是在作学术研究,另有些人恐怕是借用《易经》进行商业炒作。风水、占卜、算命、天人感应等巫术,似乎又沉渣泛起,并被罩上一层科学的外衣。有人论证《易经》是超前的科学著作,里面蕴涵着量子力学、相对论、计算机理论、遗传密码等许多重大科学原理,说得天花乱坠,使得部分青年信以为真。果真如此,中国的科技力量早就该强大无比了。
《易经》和甲骨卜辞没有本质的区别,现代人要到《易经》里去找智慧,不如说是用我们自己的智慧,去发现《易经》中与中国古代历史有关的知识。
现代有两位国学大师,对于《易经》的研究还它以本来面目,能够让我们有一副清醒的头脑。这就是郭沫若先生、高亨先生。
郭沫若先生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说:“《易经》是古代卜筮的底本,就跟我们现代的各种神祠佛寺的灵签符咒一样。(引者按:请注意这句话)它的作者不必是一人,作的时期也不必是一个时代。全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卦有卦辞,爻有爻辞,合乾卦的用九,坤卦的用六,一共有四百五十项文句。这些文句除强半是极抽象、极简单的观念文字之外,大抵是一些现实社会的生活。这些生活在当时一定是现存着的。所以如果把这些表示现实生活的文句分门别类地划分出它们的主从出来,我们可以得到当时的一个社会生活的现状和一切精神生产的模型。让《易经》自己来讲《易经》,揭去后人所加上的一切神秘的衣裳,我们可以看出那是怎样的一个原始人在作裸体跳舞。”
郭先生并举出《易经》中与社会生活相关的文字,有渔猎类,畜牧类,商旅类,耕种类,工艺类等。另有一些文句涉及社会制度,如:家族关系,政治组织,行政事项(享祀,战争,赏罚),社会阶级等。涉及精神生活的有宗教、艺术。
郭先生认为《易经》的主要内容是社会史料。他的《周易时代的社会生活》(载于《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书),细致地研究了《易经》的史料,可以给我们明确的启示。
高亨先生在《周易古经今注》中认为:《周易》是先秦的筮书,筮是巫术。(引者按:请注意这句话)《易传》是后人对《易经》的解释,《易经》和《易传》应该分开来看。他分别写了《周易古经今注》、《周易大传今注》两本书。
“盖上古之世,人类战胜自然之力量甚微,迷信神道之意识甚浓,有所举事,往往探求神之指示。筮即探求神之指示之一种巫术。”“筮人将其筮事记录,选择其中之奇中或屡中者,分别移书于筮书六十四卦卦爻之下,以为来时之借鉴,逐渐积累,遂成《周易》卦爻辞之一部分。”
“我们今天并不把《易经》看做神秘的宝塔,而是把《易经》看做上古史料,要从这部书里探求《易经》时代的社会生活及人们的思想意识、文学成就等。从这个目的出发来注解《易经》,基本上可以不问《易经》作者在某卦某爻写上某种词句,有什么象数方面的根据,只考究卦爻辞的原意如何,以便进一步利用它来讲那个时代的历史,也就够了。”
“从史学角度来看,《周易》古经是具有较高的价值。它所记载的社会现象相当广泛,……虽然是东鳞西爪,片玉碎瑶,不完整,无系统,然而由于殷、周之际的史料极其缺乏,所以此书就成为比较重要的上古社会史料,得到史学家的珍视。至于专从思想史和文学史的角度来看,《周易》古经也有一定的价值。”
郭沫若先生、高亨先生对待《易经》的态度,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对《易经》性质所作的界定最为实事求是。《易经》是筮书,不是哲学著作,也不是史书,但它有史料价值。从历史资料的角度看,从思维发展的过程来看(试图预知),《易经》也可以说是重要古籍。
由于不少学者把《易经》和《易传》混为一谈,又用《易传》去解释《易经》,遂使一本巫术图书变成哲学图书,用偶然性来代替必然性,搅乱了人们的思维。《易经》对思维的负面影响,最突出的是汉以后的谶纬之学。
谶,也称谶语、图书、图谶,是一种神秘的能够应验的预言或图画符号。其思维方式是算卦的进一步发展,这在秦时就已出现。《史记·秦始皇本纪》:“燕人庐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图书即图谶。秦始皇认为胡就是匈奴,于是派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郑玄后来解释谜底,胡,应验于秦二世胡亥,秦亡于二世胡亥之手。这就是所谓谶语。
可见谶语不是一般的算卦,而是有政治性质的预言,能够影响人们的心理。农民可以用它来起事(如陈胜吴广),政治家也可用它来获取政权,而对手也能如法炮制。
西汉末年,王莽利用《天帝行玺金匮图》、《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制造舆论,以便自己篡位,夺取汉室政权。王莽取得政权以后,意识到利用图谶带有风险性,便又回过头来,禁止新的图谶出现和流行。
汉光武帝刘秀也利用谶语起事,建立起东汉政权。拥戴刘氏的势力编造谶语说:“卯金出轸,握命孔符。”刘(劉)字的左半笔画为卯金,刘秀认为这谶语就应验在自己身上。还有人以图谶劝说他起事。刘秀取得政权后,继续有图谶出现。《赤伏符》写道:“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刘秀也就以此证明自己继位是受天之命。中元元年(公元56年),他公开宣布“图谶于天下”,使之成为国家名正言顺的法典。
纬,与经相对而言,是汉人对儒家经典的一种注释。儒术在汉代既已受到重视,儒家的图书也就被尊称为经书。经书有:《易经》,《诗经》,《书经》,《仪礼》,《春秋》,《乐经》,《孝经》。纬书也有:易纬,书纬,诗纬,礼纬,乐纬,春秋纬,孝经纬。董仲舒在倡导“独尊儒术”时,他在《春秋繁露》中谈论“天人感应”,已经有“春秋纬”的倾向。此类著作甚多,如易纬有:《坤凿图》,《乾凿图》,《辨终备》,《通卦验》,《乾元序制记》,《稽览图》,《是类谋》,《坤灵图》等。这些书名都很费解,显得神秘莫测。“纬”可以说是汉代“独尊儒术”之后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特殊形式。
谶语是一种诡秘的预言,往往针对现实而发,影响社会心理,事后应验。纬书是对经书所作的神学性质的疏解,往往牵强附会到孔子身上,俨然是一种学问,在东汉甚嚣尘上。
谶纬所反映的思想,相当复杂。谶语往往反映一定的社会心理,又涉及天文星象知识,涉及自然科学,但这些知识主要是用来与人间的世事相对应,即所谓“天人感应”,牵强附会,有时是对统治者的一种警告,或者为政治人物上台制造舆论。其末流则近于妖言妄语,陷入迷信之中。东汉学者王充,著《论衡》一书,对谶纬迷信进行了批判。
汉以后,谶纬便成为禁毁的对象,并殃及天文知识。禁毁谶纬,一直延续到唐宋以后。魏晋南北朝查禁星气谶纬之书,隋朝禁止谶纬之书,唐五代禁天文图谶,宋代禁谶纬之书,元朝禁天文、图书(图谶),但是毁而不绝。明末李自成起义,也出现过图谶。
《明史·李自成传》上记载:“(牛金星、李信)二人皆往投自成,自成大喜,改信名曰岩。金星又荐卜者宋献策,长三尺余。上谶记云:‘十八子主神器’,自成大悦。”
“金星阴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十八子之谶得非岩乎?’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贼众俱解体。”
宋献策献上图谶:十八子主神器。十八子,即“李”字。李自成听了很高兴。后来起义军形势恶化,李自成听了牛金星谗言,认为十八子可能是指李岩,就害死了李岩,自相火并,削弱自身的力量,最终导致失败。
谶纬是一种亚文化现象,统治者利用过它,而禁毁它,是因为怕它对自己的政权不利,但客观上也等于扫除了一些文化垃圾。而连带贬低并禁毁天文知识,把二者混为一谈,搅乱了人们的思维。把孩子和脏水一起泼掉,是愚昧的,对中国自然科学的发展,极其不利。可以说最早引起古人好奇心的,可能就是天文气象,农业生产催生了“历法”,而历法精确地表现了古人的逻辑思维。也就是说,谶纬污染了逻辑思维,妨碍了它的正常发展。而它的源头,就在于算卦。
2004年9月3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2004文化高峰论坛”上,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以《易经对中华文化的影响》为题发表演说,称“易经影响了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而这个影响是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芽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举例说:“枯杨生华,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枯萎的杨树生出新芽,老年男子娶了年龄可当其女儿的年轻女子为妻,没有不利的)、“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枯萎的杨树开花,老年女子嫁给年富力强的男子,没有祸害也不值得称道)。在“枯杨生华”和“老夫得其女妻”、“老妇得其士夫”这种天道和人道之间只有模糊的相似性,并不存在任何合乎逻辑的必然关系,由此归纳出的“无不利”、“无咎无誉”的结论更是站不住脚的(可以举出无数的反例加以推翻)。这种“推演”无非是男尊女卑的社会观念的反映,或许还有一些生理上的道理,但是与逻辑推理无关。
杨振宁答复记者的问题说:为什么中国有这么多聪明的人,没有萌芽出来中国近代科学?我在这方面去看了一些书,去想了一下,我看出一个别人从前不大注意的道理,就是中国没有推演法,从《易经》开始就没有推演法了,而且其方法跟推演法相反,这使得中国有个框架,这个框架就是思维的方法,就是归纳法的方法,认为这是唯一的思维的方法,所以你如果要说我有什么革命性见解,就是我指出来,这是一个致命伤。
刘大钧先生认为:杨先生的演讲“有很多常识性错误”。比如,杨先生说《周易》只有归纳,而没有推演。可是众所周知,《周易》是最早的一部算卦的书,算卦的方法就是靠推演,举一反三,怎么能说没有推演呢?刘先生的反驳,恰恰暴露了《易经》的弱点,不攻自破。既然承认是算卦,算卦的方法是逻辑推理吗?
杨先生所说“中国没有推演法”,是指逻辑的推理,刘先生所说的推演就是算命,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推演。我们中国人的思维方式,问题恰恰就出在性质上,问题的症结是拿偶然性当成必然性,拿个别当成一般。
不仅《易经》卦爻辞本身是一种偶然猜测,谁占到这一卦,也是偶然碰巧,两个偶然,却变成了一个必然。“枯杨生华”和“老夫得其女妻”、“老妇得其士夫”,从文学的角度看,还可以认为是一种象征手法,表明那时的中国人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脱离“神话传说”的性质,也就是文学和科学还没有明确分开来,带有“幻想”的成分。占卜、卜筮,对于古人来说,是一种预知欲,可以认为是一种思维的探索过程,无可责怪。现代的人如果去卜筮,就完完全全是落后迷信;而今天,还的确有人去测字算命,甚至有专家、官员到庙里去烧香拜佛抽签,可见这一思维的惰性,影响深远。这种思维方式,不仅不能催生自然科学,还会影响到社会生活。“十年”动乱中,曾经发生过不少冤假错案,其思维方式的性质,就是以个别上升为一般,偶然代替必然,无限上纲。这应该引起警觉,对祖宗留下的遗产,应该加以甄别,不可“死抱住不放”,一起老化。
当然古代中国人的思维,也并非都是《易经》式的,也有富于思辨的,墨子就善于用推理的方式来论证,并且涉及自然科学,如光学知识。李斯那篇《谏逐客书》,归纳演绎,逻辑严密,说得头头是道,终于迫使秦始皇改变了主意。《易经》的思维方式虽然不是主流,对它的负面影响,不宜低估,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杨先生的演说,招来许多非议。反对者有些话说得很难听,甚至缺乏起码的礼貌,可见这一思维惰性还真积习难改。不作有理的反驳,而无理骂人,也是缺乏逻辑思维的惰性。
杨先生认为:一直以来都有学者持有他的这一观点,但他们中很多人都迫于学界压力,不敢公开宣称自己的观点。杨先生大约也感到些压力,他终于也为自己辩解:“我不是离经叛道者。”
在反对声中自然也有赞赏者。2004年9月21日,《南方都市报》发表了哲学教授袁伟时的文章,表示支持。9月25日,深圳出版的《晶报》以《杨振宁炮轰易经称其阻碍科学启蒙》为标题作了报道,援引袁伟时先生的话说:“在这次论坛上,杨振宁先生分析《易经》思维方式对中国文化、学术发展的危害,显示了一个大师令人景仰的风度,可惜,这样的反思尚属凤毛麟角。是的,真是如凤毛麟角。所以我要说:亏得有个杨振宁!”9月 27日,《深圳商报》又发表文章指出:杨振宁不过说了一句真话。
是真话就值得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