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
(青岛理工大学工程管理系,山东临沂273400)
文化现代化中的官文化与小农意识
王磊
(青岛理工大学工程管理系,山东临沂273400)
中国古代文化中的官文化和小农意识的普遍存在和残留体现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其主要表现有:官本位和官至上的价值观和道德观;长官意志决定论;官僚主义作风;反对竞争;贫富均平等,对中国文化现代化起着相当大的负面作用。中国要走向文化的现代化就必须与传统的官文化与小农意识断根。
文化现代化;官文化;小农意识
人有人魂,国有国魂,国魂是人魂的总和,人魂集结为国魂。人魂和国魂,也就是文化,是价值观、思想和道德。个体人的行为,要受文化的支使和制约,以国为总体的人的行为,也要在一定文化的指引和制约下进行。现代中国正处于社会大变革的过程中,中国曾有过辉煌的国魂,它是两千余年中华民族生存和发展的思想基础,也是中国立于天下的精神支柱。这就是以儒家学说为主导的古代中国文化,它内存于亿万中国人的思维与行为,外化为各种典章制度;它凝合了亿万中国人,贯穿于人们的社会生活和社会结构;它使中国人确立了基本的精神和规范,它在世代延续中存留。这是中华民族文明发达并领先与全人类的标志和重要因素,既是我们祖先们的骄傲,也是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遗产和包袱。
1.文化转型贯穿与社会现代化进程中
在社会迈向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贯穿着的主旋律就是文化转型。适时的文化转型,可以有效地实行社会变革,有力地促进社会的发展。西欧与美国等地现代化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史,就是一个明证。14世纪以后,西欧首先开始迈向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诞生和发展,既是用火与剑为自己开拓道路的,又是借助于笔与舌为自己的合理性所作的辩护。众所周知在欧洲中世纪,是千年的宗教黑暗统治,天主教会是西欧封建制度的精神支柱,是一切反动势力的总代表。在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基础上,新兴的资产阶级及其代表人物通过对以天主教会为代表的封建制度进行的批判,主要是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这三项既一脉相承,有各有侧重的文化运动,有效地实现了现代文化的转型。
2.没有文化现代化就不能顺利实现现代化
一些国家在国内国际各种因素的作用下,陆续走上了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但由于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转型,给社会的现代化发展带来了许多难以克服的矛盾和问题,甚至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一些发展中国家引入资本主义的先进技术,社会制度乃至生产方式,有的国家利用这些先进技术和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取得巨大的物质财富。然而,传统的封建主义或更落后的文化价值观念,殖民地时代形成的奴性文化,都没有得到“扬弃”,与此适应的极端低下的国民文化心理素质没有得到改变。这些思想文化因素同上述这些现代文明成果格格不入,尖锐冲突。传统文化中的陈腐落后因素,既可以继续稳定在人们的头脑里,影响和干扰他们的价值判断,工作决策和行为选择,特别是形成对现代文化的一种隔膜、厌恶和排斥的思维定势,也可以广泛的渗透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产生种种消极影响。例如,表现为封建的家有制、个人独裁、文化上和政治上的专制主义等等。
从鸦片战争以来,先进的中国人就在不断地探索走向现代化的道路,鸦片战争失败以后,魏源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反对闭关锁国夜郎自大,提倡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船坚炮利,建立现代工业,并改革内政,富国强兵,以抵抗外来侵略。这在当时是积极的和进步的。但是,他又认为,中国的封建制度和伦理纲常都是好的,是永恒不变的,整个中国传统文化是先进的,根本没有更新和转型的必要。这就陷入了形而上学之中。他的这种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作为19世纪后半期中国时代思潮“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就是有他的思想影响而来的。“中体西用”论的要害是,不承认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三纲五常之类的“道”及与之相适应的封建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已经过时,这种“体”与所谓“西用”具有不相容性,如文化上和政治上的专制主义与发展科学民主的不相容性等等。[1]
值得强调的是,发生在1919年“五四运动”前后的思想启蒙和解放运动,真正开始了由封建主义传统文化向现代文化的转型。“五四”新文化运动,向以封建纲常礼教为核心的旧文化、旧道德、旧制度发起猛烈开火,发动了对传统文化的总批判,锋芒所及专政主义、等级观念、特权思想,依附人格等等,都受到无情的鞭挞。新文化运动对中国文化发展的贡献是划时代的,影响上极其深远的。当然,新文化运动也存在一些缺陷,如以形而上学的思维定势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全盘肯定西方文化。
官文化是中国所特有的文化形态,它的形成发展和历史作用,都是与中国的集权官僚体制密不可分的,它是中国集权官僚制的集中反映,是官僚地主阶级利益和意志的体现,也是中国所特有的长达两千余年的官僚政治的理论基础和意识形态。官文化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它的残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官本位和官至上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官位等于人的社会地位,官位等于人的价值,以官阶官位来评价人,不论这个人的具体品德、才智、行为如何,只要处在某一官阶官位上,其价值和地位也就既定。不仅自己如此看,别人也是如此评价。这种观念,在中国古代已成官僚地主阶级及士人的共识,做官、做大官,成了其共同的追求,这种观念,也制约着平民百姓,敬官、畏官、求官,成了一种普遍社会心理。
第二,长官意志决定论。在中国古代官僚制度下,长官意志决定论是其“人治”的必要内容。一官在某单位,其相关的政务等于他一人“承包”,如何处理,全靠他的品德,学识、责任心。这在当时不能说没有合理性,但在社会主义民主制条件下,长官意志决定论却成了干扰,破坏民主的重要因素之一。于是乎,大大小小的失误屡屡出现,但却可以用各种手段掩饰它,实在掩饰不下去了,就用一句“出发点、用心是好的”来搪塞。
第三,官僚主义作风。官僚主义的主要表现有;高高在上,滥用权力,脱离群众,好摆门面,好说空话,思想僵硬,墨守陈旧,机构膨胀,人浮于事,办事拖拉,不讲效率,不负责任,不守信用,公费旅行,互相推委,以至官气十足。压制民主,欺上瞒下,专横跋扈,徇私行贿,贪赃枉法。官文化作为一种文化传统,近年来对中国政治的腐败作用,是相当突出的,它的损害,不仅在腐化了的官员本身,更在于对社会、对青年的引导。消除腐败的根本途径,在于强化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和社会主义文化。[2]小农意识对文化现代化的干扰。官文化的对立面,是“民文化”,这在中国古代就是小农意识。小农意识是中国古代文明主体的文化形式,它在发展农业文明方面起着积极作用。但到现代,其积极性不复存在,其保守性和落后性则更突出了。
中国小农文化的先天性缺陷很多,加上其他文化的影响,就表现出一种对于文明享受的知足常乐态度,对于艰苦生活和艰苦环境的隐忍精神,以及一切听命于天,听命于人的懦夫意识。[3]中国人能忍,对于艰苦生活能忍,对于富人的压迫,也可以忍。所以,杨白劳面对黄世仁的逼债,确实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是还债,第二是躲债,第三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债。他们苦惯了,相信“多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相信“愤怒是祸,隐忍为安”。他们如石头下面压迫的小草,一方面具有顽强不屈的生长精神,一方面终于弯弯曲曲成为畸形的发展,孔夫子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然而,中国农民的大谋实在也没什么,顶大的大谋,就是发动起义,揭竿而起,高呼造反。然而逼走了旧皇帝,迎来了新皇帝,新皇帝犹然同旧皇帝,于是还得慢慢隐忍下去,小农经济的基础不灭,小农文化的幽灵不散。还有听命于天,寄命于人的懦夫意识,中国农民自然也有强悍的一方面,这种强悍往往只有表现在土地所有权的问题上才最充分。为了土地,可以上告,可以械斗,可以拼命,可以造反,可以丢弃自己的一切。因为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除此之外,他们的生命大半是孤独的,自闭的,轻贱的和怯懦的。[4]
中国有句古话“个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地上霜”。中国人有人情味,有助人为乐的传统,然而中国古代经济的主体成份是小农经济,具有特色的文化也是小农文化。小农文化决定了小农与小农之间的隔膜,终不免“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来往”。中国古来的道德经念可以成为独特的道德文化,它有自己的独特体系和传播方式,简而言之,就是三纲五常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国道德文化的一个缺陷是它的义利观念,即重义轻利,又义利相对。孔子对于义利的看法,确有偏颇之见,在他看来道德是最重的,所以才说:“君子忧道不忧贫”,这与现代商品经济相比更是大相径庭。中国知识分子受其影响极深,所以虽有聪明才智,而用于经济事业上的不多,但是,凭你仁义道德,再发达,没有经济做基础,这道德也是苍白无力的。男人都是穷光蛋,女人都是白毛女,这样的社会,不论多少仁义招牌,也非天下大乱不可。现代人的义利观念,二者不可偏废,见利忘义,固然要不得,只知道空谈道德,全不想创造物质财富也是莫大的荒唐。孔夫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论语·季世》)活画出中国人的义利观念。[5]
封建社会的家庭关系和经济关系恰恰成反比,堪称大家庭,小经济,中国是大陆国家,中国是个农业国家,中国是个封建国家,中国是个礼教国家,反映在家庭这一点上,用句术语,叫做家庭与国家组织模式同构,总之,封建式家庭在中国文化构成中占据着一个特殊的重要位置。中国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自己的家,“父母在,不远游”,而在封建时代,干脆就应说一时一刻不离开自己的家,所以天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妻离子散,天下最绝望的事,莫过于家破人亡。
农业民族为适应农耕的需要,起居有定,耕作有时,如果不是遇到大灾荒,大战乱,农民很少迁徙;“安土重迁”是农人的普遍心理,与外部世界联系有限,有的世世代代在一个小范围内过着半封闭的生活,远离故土的游子总是对故乡怀着深深的眷恋,希求“落叶归根”。这种恋土重迁的生活方式和习性使农人习惯于附着小片土地上周而复始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追求生活的稳定和安宁,无以产生强烈的创新和开拓欲望,具有一定的保守性,农人注重实际,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中国古代圣贤一向倡导“君子务实”,久而久之民族性格重实际的思想根深蒂固。中国古代基于实用基础之上的农学、天文学、医学等十分发达,中国不太注重科学性的意思,亚里士多德式的不以实用为目的,而由探求自然奥秘的好奇心所驱使的文化人,较少在中国产生。[6]
时下,国人有句时髦的口号,叫做“走向世界”,尤其是“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更为一部分“弘扬传统文化”论者所热衷,对“走向世界”有两种不同的理解,一是走出国门,向外国学习;二是将中国的遗产和文化,推向世界,一部电影,在国际影展上获了奖,高兴得不得了,“走向世界”了,少部分人所偏好的京剧搬到美国的舞台上演了几场,也兴奋不已,“走向世界”了。
几乎没人考虑过,“走向世界”这句话,本来是不通的,似乎中国不在世界之内,要从外边走进去。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不必向外走,就已在世界之内了。我们当然要对人类的世界负责,并对其文明发展做自己的贡献。但这首先就表现于认真地、切实地把中国自己的事情做好,而不是热衷于向外国人展示什么,从文化上来说,我们现在有社会主义制度,正应充分利用这个条件,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实现文化现代化。真的达到了这一步,不用你向外走,外国人也会主动向你学习,就像元、明、清初欧洲人千里迢迢来学习中国官文化一样。中国的文化现代化,就是依据人类现代文化的大趋势,解决现代中国的文化矛盾,其实质就是发展社会主义文化,消除和克服官文化和小农意识。官文化和小农意识不仅制约着中国的进步,也是世界文化现代化的一大障碍。批判和清除、克服官文化和小农意识,本身就是人类总体文化进步的重要内容。对此,我们依然任重而道远。[7]
[1]同安伯,严翅君,马必扬.发展理论与中国现代化[M].北京: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1999.228.
[2]刘永佶.中国文化现代化[M].石家庄:河北大学出版社,1997.469.
[3]李振纲.文化忧思录[M].石家庄:河北大学出版社,2000.281.
[4]史仲文.中国人走出死胡同[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04.53.
[5]史仲文.中国人走出死胡同[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04.44.
[6]臧云,张海鹏.中国传统文化论纲[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14.
[7]朱贻庭.伦理学研究[J].长沙:长沙出版社,2003.35.
(责任编辑: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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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10
王磊(1979-),山东临沂人,现为青岛理工大学费县校区工程管理系团总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