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与淮系集团研究的新视野

2010-03-22 22:03路则权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李鸿章研究

路则权

(中国人民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872 )

李鸿章与淮系集团的研究,学术界主要集中于两条线索上。一条线是以李鸿章为主线的人物传记方式的研究,二是对淮军集团军事研究,如何在近代化视野下将李鸿章和淮系集团有机结合,咸有突破性进展。笔者在分析目前的研究视野基础上,结合现代管理学的方法,提出研究李鸿章与淮系的新视野,以请教于方家。

一、“革命”视野与“近代化”视野

1. 有关李鸿章的研究

李鸿章刚去世时,梁启超就在《李鸿章传》中断定:“李鸿章必为数千年中国历史上一人物,无可疑也;李鸿章必为十九世纪世界史上一人物,无可疑也。”的确,在晚清宦海中浮沉近半个世纪的李鸿章身居高位,从镇压太平天国、捻军起义,到举办洋务、处理外交,始终处在“千古变局”的各种矛盾旋涡当中。正因如此,在他死后百年间,对他的研究和评价从未停止,但“盖棺”而“论者犹未定也”。誉者赞其为“中兴名臣”、“东方之俾斯麦”、“推进中国近代化的代表人物”,毁者则贬之为“汉奸”、“卖国贼”、“误国能臣”和“刽子手”。可谓不一而足,见仁见智。不同时代和不同意识形态的影响,对李鸿章的研究又分歧很大。

李鸿章研究专著《李鸿章与中国近代化》一书正式出版后,尤其是1988年在李鸿章的家乡安徽召开了“李鸿章与中国近代经济”学术讨论会,这是我国第一次召开的专门研究李鸿章的学术会议,在海内外引起了很大反响。1989年在山东东营召开的全国第五届洋务运动学术讨论会上,李鸿章又成为与会代表讨论的热门人物。在研究方法上,大多数研究者抛弃了过去研究人物的线索和角度化的作法,不是就个体论个体,而是考虑到个体与群体(集体、阶级、国家、社会)之间的关系使其研究有着广阔的社会基础和历史背景。研究者摆脱了过去研究李鸿章的传统观点的束缚,从新的角度重新认识、思考、研究李鸿章,把李鸿章放在中国近代这种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提出了许多引人注目的新观点、新见解,并挖掘出了许多新材料。

比较有特色的文章如:卢万玉的《浅论李鸿章与中国近代化的拓荒》(《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1991年第1期);汪盈诚的《论李鸿章在中国近代化迈出第一步过程中的成事之道》(《安徽史学》1997年第4期);张雪蓉的《试论儒家传统文化心理对李鸿章的影响》(《贵州社会科学》1999年第2期)、方英、黄长贵的《试论李鸿章身边的洋顾问》(《安徽史学》2000年第4期);吉晓华的《试论李鸿章从政四十年的心态》(《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4期);张富强《论李鸿章政治性格的基本特征》(《安徽史学》1996年第4期);欧阳跃峰的《也谈历史人物评价的相关理论问题——以李鸿章的外交活动为例》(《史学理论研究》2003年第 3期);李志茗的《论李鸿章幕府特色》(《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 2期);贾熟村的《试论李鸿章的用人理念》(《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 4期);陈铁军的《晚清幕府的特点及历史影响——试以曾国藩、李鸿章幕府为例》(《绍兴文理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等。

2008年,新编《李鸿章全集》出版,全书39卷,2 800余万字,大大超出了吴汝纶编《李文忠公全书》的规模。它不仅包括已刊吴编《李文忠公全书》和吴汝纶为准备编纂《李文忠公全书》而收集整理的大量未刊文稿,而且还包括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复旦大学图书馆、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图书馆、安徽省图书馆等单位所收藏的大量未刊李氏文稿,以及于晦若编《李文忠公尺牍》、江世荣编《捻军史料丛刊》(第一、二集)等已刊李氏文稿。新编《李鸿章全集》为晚清历史研究、为全面公允地评价李鸿章一生功过打下了坚实可靠的史料基础。

2. 有关淮军的研究

淮军产生于19世纪60年代,直到这个世纪末由“新军”所替代,其存在长达四十年之久。它作为清军一支具有极浓厚“私军”色彩的军队,在中国近代史,具有深远的影响。自1986年《安史学》开辟淮军研究专栏以后,国内史学界对淮军的研究较之以前有了可喜的进展,成绩斐然,如对淮军创建、特点、性质、长期存在的历史条件及其历史地位和作用都有涉及。相关论文有:冀满红的《淮军的私人化倾向》(《晋阳学刊》1991年第 1期);黄细嘉的《勇营兵制的发展:淮军的建立和淮军兵制》(《上饶师专学报》1997年第4期);贾熟村的《试谈淮军之孕育》(《学术界》1989年第2期);翁飞的《试论淮军的创建》(《安徽史学》1988年第1期);张勤的《试从湘淮关系看淮军军系形成的轨迹》(《学术界》1995年第2期)。

3. 李鸿章和淮军关系的研究

李鸿章和淮军的关系自然为学者所重视,如聂好春的《知人善任:近代企业经营与管理——以李鸿章与唐廷枢为中心的探讨》(《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朱哲、李飞《中国股份制公司的雏形——李鸿章所开创的官督商办模式》(《时代经贸》2007年第12期);廖宗麟的《李鸿章与淮军的近代化》(《安徽史学》1986年第1期);张静的《李鸿章与北洋“官系”网的形成和发展》(《贵州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论著如陆方,李之渤的《晚清淮系集团研究淮军、淮将和李鸿章》(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丰吉的《李鸿章与淮军》(辽宁人民出版社,2008年)。

二、管理学视野的新突破

首先,我们必须分清淮军集团与淮系集团联系和区别。前者更多时指与军事、军队有关的军事集团,而后者则是包括军事在内的政治经济集团。如果我们将淮系集团作为早期企业集团看待,运用管理学中麦肯锡7S模型加以重新认识,就可以深化李鸿章的管理学思想研究。

其次我们需要解除这样一个疑问:麦肯锡7S模型是工业化成熟期的成果,是否能应用到中国工业化早期历史研究呢?在笔者看来是可以的。一是历史是连续的,成熟期是由早期过渡而来的,许多问题在早期已有萌芽和发展;二是历史学用什么方法来研究呢?“史无定法”,凡是能从某个角度或某个面向反映历史真实的方法就可以使用。因此,如果恰当借鉴西方管理学理论是能够研究中国近代化历史的。

所谓麦肯锡7S管理模型,即企业组织七要素。1981年由美国管理学家理查德·帕斯卡尔和安东尼·阿索斯提出,后经麦肯锡有限公司发展。该理论认为在组织中有7个关键的变量,即Strategy(策略)、Systems(制度)、Structure(结构)、Staff(员工)、Shared Values(共同价值观)、Skill(技能)、Style(风格)。他们区分了7个保持一致的关键的组织变量:3个硬S——结构、策略、制度,4个软S——员工、共同价值观、技能和风格。技能是其核心,技能依据其它变量的变化而变化,反映其它变量的一致性和力量。当7个要素都指着一个方向时,即发挥了企业效益的最大化。7S管理模式的核心内容就是“系统性思维”,即企业在发展中必须全面考虑各个方面的情况。软件和硬件同样重要,只有在软、硬两个方面都能很好地协调的情况下,才能保证人力资源管理战略的有效实施。

三、李鸿章的管理思想略论

笔者在借鉴7S模型基础上,结合中国历史的实际情况,谈一谈李鸿章的管理学思想。

一是策略要素。李鸿章的官场模式是敢于作事,勇于创新,精于自保,善于经营。这表现在他的用人之道和变通思想上。

二是制度要素。这主要考虑对以淮军为主体的淮系集团的建设上。如对淮军制度的建设,就是在考察绿营制度的缺陷,改正湘军制度的不足,吸取湘军的优点上形成的。

三是结构要素。淮系集团由将领、官僚和幕僚组成,包括军事、政治、工业、教育、文化为一体的综合性集团,其中淮军是淮系集团的根本。淮军将领的组成在淮军初建期有淮扬水师、最初十三营、扩充后的淮军陆营、淮军水师、常胜军等,后期有北洋水师。

官僚组成分为中央和地方督抚。幕僚包括汉员和洋人。汉员主要在军事、政治、外交、实业等方面,而洋人主要是教练、顾问和技师。

以上几个要素基本上属于硬S范畴。那么软S的组成如何呢?

一是兵勇来源。通过淮军将领的字号、出身、经历等分析淮军的乡土特色。就笔者所看到的四百多人中,皖籍占大多数,约百分之六十多。其次如湖南等较多。

二是儒家思想是他们的共同价值观。李鸿章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李鸿章中举后,跟随曾国藩学习义理经世之学,奠定了他一生思想事业的基础。曾门(湘乡派)学术的特色即是在桐城派“义理、考据、辞章”三要旨外,增加“经济”一条,这正是儒家“修齐治平”传统的发扬光大。李鸿章在家教启蒙中初承庭训,跟随曾国藩后更加自觉坚定地践实躬行,并且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特色。

三是技能训练。对湘军成法的继承和差别,如站墙训练是继承,但训练途径也有较大差别。再如西法训练,运用洋教练,进行西法训练,演练洋操;派官兵出洋学习,建立北洋武备学堂。

四是淮系精神。一是组成分子原来的乡土特色,二是李鸿章等训练下陶冶两者的相互影响而形成的特色:淳朴精神、同化融合较强,创新精神,各有特色,不重门户,重视利禄,内部的团结和斗争等。

不难看出,在中前期,由于李鸿章的中坚作用,7S要素的合力基本得到有效地发挥,形成了淮系集团的强盛期。但后期,则由于合力发挥不足,导致了衰落分化。必须指出,合力没有得到发挥,不单是李鸿章和淮系集团的因素,也受到社会历史条件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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