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舞女》: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价值观诠释

2010-03-22 15:19牛晶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伊豆舞女川端康成

牛晶

(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伊豆的舞女》: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价值观诠释

牛晶

(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伊豆的舞女》是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代表作之一。在《伊豆的舞女》中,天真清纯的舞女“薰子”与主人公“我”演绎了美好朦胧的恋情。笔者立足于“我”、薰子以及其他巡游艺人们的人物关系以及对人、对生活的态度观察,剖析了20世纪20年代日本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价值观。

伊豆;舞女;社会底层群体;生存价值观;诠释

《伊豆的舞女》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川端康成的成名之作。它为世界读者所熟知与喜爱,并且多次被搬上银幕,在人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以清纯可人的“薰子”为核心的艺人们成功塑造了读者心中日本传统舞女的典型形象;加之日本伊豆的温泉和火山所交织构成的美妙风景画,也使得这部作品极其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然而在浪漫背后,却无处不折射出底层社会群体的辛酸。国内学者目前对于《伊豆的舞女》的品鉴多是出于对“我”和舞女间的微妙情感而做出的观察与分析。本文试图另辟蹊径,一寻当年川端康成与艺人行路的心境,以期对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价值观进行分析诠释。

一、巡游艺人的艰辛生存环境

《伊豆的舞女》中共有15名人物出场,其中5名为巡游艺人,还有茶馆老太婆、茶馆老大爷、旅馆老板娘、建筑工人、“我”帮忙带到东京的老婆子及三个孩子,等等。简单的人物身份描写,实则是对当时日本社会底层群体的素描,这就决定了本文的写作基调定位于社会底层群体之中。

作品中虽然人物数量不多,而且人物间关系也并不复杂,但是作者却通过艺人之间以及艺人们与其他人物间的生活交集所反映的态度的描写,把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环境一览无余地展示在读者面前。读者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巡游艺人在当时的社会是受到人们尤其是富人所歧视的群体。在文中最明显表现之处就是舞女一行途经各村中入口处,都竖立着一块“乞丐、巡回演出艺人禁止进村!”的牌子[1]38。又如,当“我”问茶馆老太婆巡游艺人晚上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老太婆语气带有轻蔑地回答道:“那种人谁知道会住在哪儿呢?”[1]7再如,旅店的女老板给我“忠告”说给那样的人饭吃,简直就是浪费。这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偏见以及作者想突出讽刺世人的两面性。而当艺人们遇到路人的时候都会主动跟对方行礼问好,不管对方是否给与理睬,都默默的承受对方默然甚至是鄙视的眼神。

通过以上的描写,作者聊聊几笔对于这些人物的刻画,便已使读者明了了社会底层群体的辛酸和社会底层人物的生活基本特征:“贱”、苦、累。这也为读者思考、诠释作品中人物生存价值,设置了一个极为容易引起共鸣的社会情境。

二、巡游艺人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写照

《伊豆的舞女》的篇幅并非很长,文字并非华丽,然而却深刻地揭示了一个关于人的生存价值的极为富有意义的命题:生命的尊严在生活的艰难、生存的压力面前,永远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

1.不因低微而自卑。虽然经济负担过重,老实憨厚的艺人们在巡游过程中却显得非常坚强乐观。面对命运的不公,他们只是微笑着面对。例如,阿妈是巡游艺人队伍中年龄最大的,她决定着这支队伍的行动,她对薰子的言行以及心理变化观察入微,并不断进行着言传身教。唯一的男子荣吉十分尊重自己妻子的母亲——阿妈,并且十分关爱着自己的妻子,他在疼爱薰子的同时也十分冷静的保护着薰子。他们总是很谦顺、很温和地和见到的路人主动打招呼,。这里作者也许想向读者昭示这样一个道理:性格可以决定命运。在“卑贱”的压力下,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艺人们的人性并未被扭曲,并未形成自卑、抑郁、自闭等心理。这种“情”、这种“理”,预示着读者如果沿着作品所描绘的轨迹向前瞻望,对于这一片并非优雅的“风景”也必然给与足够的乐观。

2.不因痛楚而颓废。虽然艺人们各自都经历了辛酸,如文中几次提到了千代子死去的孩子,并且说要给孩子按时做“七七”祭日仪式,在使人感到凄婉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们并未因为生活压力而自暴自弃;荣吉像一座大山一样成为其他艺人们最坚实的依靠,展现了独特的人格魅力。作者通过这些描写,把读者深深的吸引了,让读者感到:艺人们被命运的车轮碾压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们仍有希望,“我”和他们一样,也要去寻找那条属于自己的幸福的路。

3.不因拮据而不仁。小说通篇给读者的感悟就是充满关爱的亲情。朴实、热心、诚恳就是主线。父亲爱着自己的孩子、丈夫爱着自己的妻子、兄长爱着自己的妹妹……;在荣吉送别“我”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钱,但半路上给“我”买了四包敷岛牌纸烟、柿子和熏香牌口中清凉剂。更多的时候,似乎这种反衬,对读者却更有无形的“腐蚀”力,更加衬托出人性美好那一面的“自然而然”和“合情合理”。

4.不因鄙视而仇恨。当周围人的鄙视不断袭来,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这种残酷的现实并未使艺人们的心灵充满了仇恨。并未因为处于精神的泥沼之中,而不抱任何改变自己处境的希望,或者为了改变处境而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爬出泥沼而将别人推向深渊。像所有巡游艺人对我的态度,尤其是十四岁的舞女薰子,对20岁的“我”很害羞、很矜持,也很友好。“她似乎要掸掉自己脚上的尘土,却冷不防的蹲在我跟前,替我抖了抖裙裤的下摆。”作者从“我”的角度,使读者了解到了薰子优良的教养及与人为善的本性。作者正是通过大量的这样的细节描写,使读者看到,艺人们的心灵并未干涸,而是在面临苦难和不幸的命运时,他们的精神与道德并未迷失,相反却得到了升华,正是这些平淡心、平常心表现出来的精神情怀和道德境界,在读者的心中不断地激起波波涟漪。

三、社会底层群体的生存价值观分析

美国哲学家赫舍尔认为:“人的存在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存在;它总是牵涉到意义。……他可能创造意义,也可能破坏意义;但他不能脱离意义而生存。”人的价值特性之所以能够得以彰显,是因为人是作为存在者而非单纯的认识体。人的生存状态本身造就了人的价值,因此考察人的生存状态就是追问人的价值和意义。

川端康成在作品中所反映的艺人及“我”,实际上就是一种抽象的概括,艺人的身份所属实质上代表的是社会底层群体。作者正是以巡游艺人所反衬的社会底层群体作为诉求价值的对象,反映出社会底层群体的整体生存价值观风貌,进而自觉地引导读者探讨更深层次上的、更为普遍的大众的价值和意义。

《伊豆的舞女》于1926年问世,当时的日本正处于一个充满着经济危机的大萧条时代。经济增长的动摇严重冲击了日本社会,尤其是造就了日本大量的贫苦阶层。例如,1926年日本产业工人中就有300万人失业。贫苦阶层处境维艰,苦不堪言。而作者孤儿生涯的不幸,使他更容易感悟下层人民的艰辛。阴郁痛苦的幼年生活,使作者更加渴求生活的光明和美好。因此,对社会底层群体生活的深切同情,对生活中幸福真谛的追求,正是作者早期创作的初衷。

川端康成所设置的人生场景中,其实充满了挫折和磨难,而这些正是促使读者思考人的生存价值的最好温床,它逼着读者不得不正视现实,苦思生存的意义和价值。正因为存在人情冷暖,所以才需要呼唤爱,让爱来温暖人间;正因为生存的境地悲凉,所以才需要希望,用希望来冲淡悲凉。

川端康成用特有的日本情调将“我”的伊豆之旅渲染得极具东方美感,文中末尾写道“我任泪泉涌动……”,看似永别的结尾实则反衬出人生的悲欢离合,不仅述说着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更是底层社会群体的挣扎与无限惆怅的真实写照。然而,年仅十四岁的舞女在每一个低头、行礼、羞怯间,流露着难以言喻的美好,我们看到了薰子阳光般的、毫无掩饰的笑。与我们由来已久的对社会中被欺压深重的人们的印象不同,她跟她的哥哥、嫂嫂、阿妈、小百合一同在旅途中谋生计,在旅途中谋幸福。

压力并不是其生活的主旋律,爱与希望,才是作者真正要揭示和表达的。这也是作为普遍意义上的“人”所共同拥有的。作品以柔弱见刚强,以卑微突荣尚,以渺小现伟大;作者赐予读者的是对于人生的憧憬,亦是对于人生的希望。

总之,在一个社会中,无论某类群体是多么的卑贱,多么的受偏见与歧视的迫害,他们都有自得其然追求快乐、结交朋友、谋求幸福的权利,而赋予他们此种权利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这也正是川端康成在文中最想要传达给读者的——他最渴望的亲情所带来的动力:纯美、凄美,纵使人们感到伤悲,但微笑、浅笑终将久扣世人的心扉!

I31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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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974(2010)06—0066—03

2009—12—20

牛晶(1981-),女,吉林长春人,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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