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桂词派”考辨——晚清临桂词人群体研究之一

2010-03-21 17:50李惠玲
梧州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词坛词学流派

李惠玲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

“临桂词派”考辨
——晚清临桂词人群体研究之一

李惠玲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

从得名的缘起、词人活动情况和规模等方面对 “临桂词派”的提法进行考辨,认为无论将该派成员界定为晚清四大家、粤西词家还是与王鹏运有交往唱酬的晚清词人,由于创作风格和词学主张的差异, “临桂词派”的说法难以成立。从临桂词人交往的实况看,他们并无树立宗派的意识,也不存在词坛的权威人物,理论纲领不统一,后继者乏人。所以,与其勉强凑成一派,倒不如将其还原成一个有密切联系的文学群体予以考察,以 “临桂词人群”称之似更客观。

临桂词派;临桂词人群;考辨

在近现代的文学史研究中,越来越多的人用“流派”的概念来看待和涵盖中国文学中的各种群体。在词学领域,有花间词派、格律词派、江西词派、云间词派、阳羡词派、浙西词派、吴中词派、常州词派、临桂词派等,或以风格命名、或以词集命名,而以地域命名为最多。这些流派,有的已经为学术界所公认,如浙西词派、常州词派;而有些词派是否成立,还存在颇多争议,如江西词派、临桂词派等。本文重点对 “临桂词派”的提法作一些思考和辨析。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对临桂词派的研究成为一大热点。对于临桂词派是否成立,主要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看法是认为此派可以成立,持此观点的有蔡嵩云、丘振声、曾德珪、徐克伦、韦湘秋、陈水云、巨传友等,他们对临桂词派的内涵和外延进行界定,或局限于广西籍作家 (如韦湘秋),或包含晚清四大家 (如蔡嵩云),或扩大到与王鹏运唱酬的词社成员及交往人员 (如巨传友);另一种看法是把晚清四大家或临桂词人作为一个群体来研究,不勉强立派,主此说的有刘红麟、胡丽华等。刘红麟在 《晚清四大家词学及词作研究》一文中指出, “晚清四大家无论就其词学宗尚还是创作风格而言,明显体现出清空与质实,格调与性灵,侧艳与雅正的对立倾向,尽管四人声气相求,唱和成风,但严格说来,他们并不处于同一流派层次上”, “本文并不将四大家视为一个词学流派,而更愿意将其视为一个密切相关的词人群体”。[1]胡丽华则从临桂词人的活动联系、创作取向、理论建立、与常州和浙西词派组织规模的比较等方面加以探讨,认为 “临桂词派”的说法不成立。[2]

不同意见的提出有利于研究的深入。临桂词派能否成立?以临桂词人群称之是否更为妥当?这个问题值得进一步思考和研究。

二、从名称的界定看“临桂词派”说

首先,通过梳理临桂词派的得名缘由,看其是否成立。临桂词派初名 “桂派”,首先由叶恭绰提出:

幼遐先生于词学独探本原,兼穷蕴奥,转移风会,领袖时流,吾常戏称为桂派先河,非过论也。彊村翁学词,实受先生引导。文道希丈之词,受先生攻错处亦正不少。[3]

叶恭绰肯定了王鹏运在词学上的杰出成就,及其在晚清词坛 “转移风会,领袖时流”的重要影响,故 “戏称为桂派先河”。这说明王鹏运本身并没有开宗立派的自觉意识, “桂派”之称是后人所加。 “桂”是广西的简称,所以又有称为粤西词派或广西词派的。又因王鹏运为临桂人,故有临桂词派之称。其实叶恭绰这段话主要表达的是王鹏运在词学史上的突出地位,认为他是广西词开风气之先的一个 “负大力者”,并从学术渊源上指出了王鹏运对晚清重要词人朱祖谋、文廷式的影响。但叶恭绰并没有强立桂派之名,也没有对桂派的词学主张、创作风格等进行界定,只是“戏称之”。在评价王鹏运和况周颐时,叶恭绰也认为他们是 “各树旗鼓”, “半塘气势宏阔,笼罩一切,蔚为词宗;蕙风则寄兴渊微,沉思独往,足称巨匠”,[3]可见二人词风是判然有别的,而风格的相似是流派形成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又,王鹏运在晚清上虽然有 “领袖时流”之功,对况周颐、朱祖谋、郑文焯等人都有直接的影响,但他并不为门户所限,而郑文焯更是主张: “凡为文章,无论词赋诗文,不可立宗派。”[4]开宗立派,一方面固然可以在声势、阵容上扩大影响,并通过相互的交流切磋,加速词学的发展,但另一方面,限于门户之见,难免陈陈相因,并不利于个性的张扬和词坛的健康发展。所以,尽管王、郑、朱、况在词学旨趣上有某些相似性,但他们更多是不拘一格,浸淫两宋名家,融会贯通,自成一体。

继叶恭绰之后,对 “桂派”的风格、特点及成员进行进一步阐述的是蔡嵩云,蔡氏云:

清词派别,可分三期。……第三期词派,创自王半塘,叶遐庵戏呼为桂派,予亦姑以桂派名之。和之者有郑叔问、况蕙风、朱彊村等,本张皋文意内言外之旨,参以凌次仲、戈顺卿审音持律之说,而益发挥光大之。此派最晚出,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法颇严。今世词学正宗,惟有此派。余皆少所树立,不能成派。其下者,野狐禅耳。故王、朱、郑、况诸家,词之家数虽不同,而词派则同。[5]

蔡嵩云把桂派作为晚清词坛的结穴,把晚清四大家的特点高度涵盖为 “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法颇严”,在此基础上,虽承认各家之词学宗尚并不相同,但派别却同。蔡氏此说是否成立,我们先对 “流派”的概念进行梳理。

按现行的文学批评理论,所谓文学流派,是“文学发展过程中,一定历史时期内出现的一批作家,由于审美观点一致和创作风格类似,自觉或不自觉地形成的文学集团和派别,通常是有一定数量和代表人物的作家群”。 “文学流派是在文学发展过程中自然形成的,从基本形态上看,大体有这样两种类型:一种是有明确的文学主张和组织形式的自觉集合体。这种流派,……具有明确的派别性。他们一般有一定的组织和结社名称,有共同的文学纲领,公开发表自己的文学主张,与观点不同的其他流派进行论战。但这些还只有文学集团的意义,只有进而在创作实践上形成了共同的鲜明特色,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流派。” “另一种类型是不完全具有甚至根本不具有明确的文学主张和组织形式,但在客观上由于创作风格相近而形成的派别。这种半自觉或不自觉的集合体,或者是因某一个作家的独特风格,吸引了一批模仿者和追随者,逐渐形成了一个有特定核心和共同风格的派别;或者仅仅是由于一定时期内的一些作家创作内容和表现方法相近、作品风格类似而被后人从实践和理论上加以总结,冠以一定的流派名称。”[6]这些论述对流派的形成和分类进行了详细的界说,提出不管是自觉还是不自觉的流派,其形成的必备条件是审美趣味的一致和创作风格的相似,尤其强调后者的重要性,即 “只有在创作实践上形成了共同的鲜明特色,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流派”。张宏生在谈及流派时,也认为流派的形成应具备四个条件:有明确的文学主张、有公认的文学领袖、在这个领袖周围有一个创作群体、这个群体有着相同或大致相同的创作风格。[7]同样强调创作风格的类似是构成流派的必备要素。

从以上对流派的界定反观蔡嵩云所言,临桂词派并不能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流派,因为王鹏运、郑文焯、朱祖谋、况周颐诸人虽然 “本张皋文意内言外之旨,参以凌次仲、戈顺卿审音持律之说”,既重立意,又严守律,但他们的 “家数并不相同”,艺术风格迥然有别。半塘之沉雄悲壮,大鹤之清空疏澹,彊村之深微密丽,蕙风之哀感顽艳,时人多有定论。既然相同的创作倾向、共同的艺术风格是判断流派是否成立的最重要的标准,那么四人的词风千差万别,勉强将他们拉入一派未免不够客观。又,从词学观点看,晚清四家虽在强调立意、守律等方面存在一致之处,但细加探究,他们的词学主张在具体内涵上有很大差异。单就 “重拙大”词论而言,王鹏运所倡的“重拙大”与况周颐阐述的 “重拙大”在内涵上已不同。王鹏运 “重拙大”之旨是从词格意义上推尊词体,而况周颐虽云传王鹏运衣钵,但其对“重拙大”的阐发主要是就词境进行论述。而且,虽然在词学理论上况周颐十分强调 “重拙大”,但其在词学批评中对小巧新艳之词颇为赏爱,其词学创作更以侧艳哀婉见长,并没有将其词学主张贯彻到创作实践中。而郑文焯论词主清空,并不曾论及 “重拙大”;朱祖谋慎于论词,其创作亦不见体现 “重拙大”之旨。由此可见, “重拙大”的词旨在晚清及近代虽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并不足囊括晚近词家,也没有成为 “桂派”立派的旗帜。

如果说 “桂派”不足牢笼晚清四家,故不成立。那么,把临桂词派的外延无限扩大到与王鹏运有交游唱和的晚清词人如沈曾植、王以敏、易顺鼎、缪荃孙等的看法,更难以成立。这些词人尽管因为共同的词学宗尚而交往密切,声气相求,但他们的词学思想及创作实践均有明显的不同。如就创作风格而言,有学者将临桂词派的风格简单归结为 “沉痛悲凉”、 “真挚深醇”、 “清隽明丽”,所举词例也多以王鹏运、况周颐、朱祖谋、郑文焯等人的词为主,其他词人略举一两首词或干脆忽略不提,说服力不强。[8]另外,就 “沉痛悲凉”的词风来说,显然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和词坛风气有关。生当末世,激于时事,晚清词多呈现“沉痛悲凉”的特征。此应为时运和风气所趋,不仅仅为桂派独有。

那么,单就粤西籍词人而言,又是否可以独立成派呢?在粤西籍词人的意义上使用 “临桂词派”的名称,较有代表性的是韦湘秋,他在 《广西历代词评》中云: “所谓 ‘临桂词派’,是指以晚清临桂词学大师王鹏运和况周颐为首,而以当时的临桂词人刘福姚、邓鸿荃、阳顗、张琮和秦致祜,以及附近同临桂词人有文学交往和戚友关系如永福韦业祥等,相互形成的群体文学流派。他们既有权威的词学界的领导,又有相应成形的组织实体;既有明确的系统词论,更有大量的有质量的词作;而且在文坛上造成了深远的文学影响,成为历史上公认的词派”[9]。如上所言,流派的成立与否关键看其词风是否相似及有无鲜明系统的词论。上文已辨王、况二人词风明显不同,其他如刘福姚的凄婉缠绵,邓鸿荃的清丽韶秀,张琮的清空雅正、秦致祜的豪迈悲壮等又各不相类。在词学理论上,除况周颐外,其他临桂词人少有词论传世,但从其创作看,群体成员之间并没有形成明确一致的宗尚。又,阳顗、张琮和秦致祜虽与王、况为同时代临桂人,但他们是否曾有交往并受王、况的影响,还待进一步考证。他们存词不多,词风各异,不能单从时代和籍贯将他们归入一派。

由上可见,无论将 “临桂词派”的成员界定为晚清四大家、粤西词家还是与王鹏运有交往唱酬的晚清词人,由于创作风格的不同和词学主张的差异, “临桂词派”的说法难以成立。

三、从词人活动情况和规模看“临桂词派”说

从临桂词人与晚清其他词人词学交往的实际情况看,他们只是出于对词的喜好而聚集在一起,以唱酬自适,以切磋词学为乐,并没有树立宗派的意识。如王鹏运 《三姝媚·李髯、梦湘、子苾、子培、菽衡、夔笙、伯崇皆和道希韵见贻。吟事之盛,为十年来所未有。六用前韵答之》,词序记载了当时词坛唱和活动的一次盛况。此词因文廷式离京南归在途中赋词见寄而作。王鹏运依调奉答后,出示友人,大家感时怀事,纷纷和韵自抒怀抱, “吟事之盛,为十年来所未有”。词人们因一人或一事,感发而酬唱,抒忧以自适。他们之间的交往大多如此,并没有以开宗立派为目的。而且,在交往中,词人们经常进行词律研磨,相互影响和促进,并不存在一个人的词学主张及词风影响了一批人,即不存在一个词坛的权威人物。王鹏运在词学创作中就经常得到朋友的提点,《校梦龛集·东风第一枝》 (一白分梅)后注云:“线韵次珊改为:弹余珠泪,又搅入、春愁成线。又冻凝本作香凝,次珊以不入律改正。余性疏慢,不能守律过严,自与次珊往复,始一字不敢忽,亦一字不容忽。唱酬之乐与切劘之雅,皆软红香土中不轻有也。”指出了张仲炘 (次珊)对其的影响。又 《校梦龛集·角招》 (傍城路)序云: “笏卿招同人社集日望楼,限调同赋,按白石此词,前拍缈字是借叶,唤头衷字非均,往与叔问论律如是。梦湘旧谱黄钟清角调,即用此说,次珊、韵珊皆严于持律,一字不轻下者,并以质之。”指出了与左绍佐 (笏卿)、郑文焯 (叔问)、王以敏(梦湘)、张仲炘 (次珊)、裴维侒 (韵珊)等人切劘词律的情况。

将临桂词人群与浙派、常派的组织规模相比较,临桂词派的说法也很难成立。清代中期以后,词学的流派意识已经较为自觉,如浙西词派、常州词派,都有自觉的宗派意识。从词派的领袖人物和组织规模看,浙西词派前有朱彝尊的开山,后有厉鹗、吴锡麒、郭麐等的追随;常州词派前有张惠言的新天下耳目,后有周济、谭献等的发扬光大。两派的影响都十分深远,主持坛坫达百年之久。而临桂词人群出现后,鲜有自觉的宗派追随者和维护者。从词学宗尚看,浙、常两派都有鲜明的理论纲领,并且以选本的形式标示其宗尚及扩大其影响。浙派推崇姜夔、张炎,以清空骚雅为尚。朱彝尊编纂 《词综》以对 《草堂诗余》绮艳低俗的词风进行反驳,并刊行 《浙西六家词》说明浙派词学渊源。其后厉鹗笺注 《绝妙好词》,王昶编纂 《国朝词综》、 《国朝词综二集》,都标举雅正,以扬朱彝尊之余波,造成了 “家白石而户玉田”的局面,一改明以来纤艳鄙芜的词风,对清初、中期词坛的复兴,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常派则以 “意内言外”为归依,倡导比兴寄托。张惠言、张琦兄弟编纂 《词选》表明他们以立意为主的词学主张。其后周济 《介存斋论词杂著》进一步继承并发挥常派观点,并以选本 《词辨》、《宋四家词选》标示其轨,以药浙派末流高语 “清空”、言而无物之病,于是常派的影响便风靡天下。而临桂词人群虽然心赏南宋词风,但并不专主一家,王鹏运之好碧山、稼轩、况周颐之嗜梅溪、梦窗,词学宗尚之不同,理论纲领不统一,词风也判然有别。临桂词人群也没有选本以揄扬其宗旨,故其理论纲领并不十分明确。临桂词人群的词学理论主要体现在况周颐的 《蕙风词话》中,他人很少论及,后继也乏人,没有形成以况周颐词论为中心的词学创作团体。从上述比较看,浙、常两派有自觉的宗派领袖、前后师承关系明晰、选本编纂目的明确、理论纲领鲜明、词作风格相似、群体人数规模大、时间跨度长,而临桂词派并不具备以上成派条件。

四、主“临桂词人群”之称

所以,与其勉强凑成一派去研究临桂词人,倒不如将他们还原成一个有密切联系的文学群体予以客观考察。与刘红麟等把晚清四大家作为一个群体研究不同,笔者更倾向于从地域的角度对“临桂词人群”予以界定。据 《粤西词载》统计,同治、光绪年间涌现了二十位粤西籍词人,(1)其中临桂籍十三人,他们是否可以看作一个词人群体?我们对群体的认同,一般基于以下三点:一是群体成员在社会交往、诗词唱和中有着长期的、密切的互动关系;二是群体成员在生活态度、政治倾向、文学观念、创作风格等方面有一定的趋同性,但又存在差异;三是群体有一定的核心人物,或以地缘、血缘,或以学缘为联结的纽带。按照上述标准,这二十位粤西籍词人,并非都属于这个群体。从现存的文献资料考察这些词人的交游情况,能称得上群体成员的有:王鹏运、况周颐、王维熙、邓鸿荃、龙继栋、刘福姚。他们同为临桂人,是亲戚或好友,经常来往,互有唱酬之词作;他们以王鹏运为中心,在一定程度上受王鹏运词学观念的影响,故将之命名为临桂词人群。而宣化钟德祥和永宁韦业祥与以上临桂词人交往密切,可视为同一群体。所以临桂词人群名为临桂,又不仅仅限于临桂。而郑揆一、阳顗、范家祚与刘福姚为同县同榜进士,范、刘二人还是姑表亲,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往或交往很少,不构成密切的互动关系,所以不列入此群体中。

正如王兆鹏先生所言,与正式的文学流派相比,文学群体具有 “松散性、流动性和开放性的特点”[10]。临桂词人群也具有这样的特点。他们虽然在某个时期也有定期的文学聚会,但群内的成员并不固定,往往是几个人因地域、环境的邻近而聚集到一起进行唱和,呈现出松散性的特点。临桂词人多为中下层官吏,由于为官的需要和生活的变迁,他们并不固定生活在一个地方,经常转徙他乡,因而流动性较大。在词人交往和文学社集中,群内成员之间的接触并不限于同乡,呈现出开放性的特点。比如临桂词人在北京的词学交往,尽管也因为同乡的关系相互提点,但他们更多参与到当地词人的唱和中,与汇集京师的各地同好切磋词艺,交游范围很广。当然,因为地缘、亲缘的关系,临桂词人在相互的交往和切磋中,形成了某些共同的词学思想,但他们的词学宗尚并不一致,创作也各具个性,故将他们视为一个紧密相连的词人群体,探讨他们的趋同性和差异,更符合实际。在晚清词坛涌现的这一群临桂词人,在京城和全国造成极大震动,对后世也有深远影响。不能成派并不意味着削弱临桂词人的历史功绩,也并不意味着否定王鹏运在词坛上的突出地位。王鹏运确曾一主晚清词坛,团结了一批词人、学者治词填词,但王鹏运并没有强人同已,在学词门径上提倡博采众长,自成一家。王鹏运的贡献正在于不树立宗派,才促成了晚清词坛百花齐放的局面。

笔者认为,不强行划分流派,而采用群体研究的视角,考察、分析活跃于晚清词坛的这一群以临桂籍为主的词人,关注其词学交往、词学宗尚和创作实践等,观察彼此影响的痕迹与互动的情形,既重视他们因时代、地域及文学思潮的影响而形成的群体共性,也不忽略个体之间的差异,应该更能客观地反映当时社会历史与文学的本来面目。群体的研究能弥补以往宗派研究突出共性、湮灭个性的不足, “不以流派的视角研究,而从群体的原生态去接近历史,力图还原文学史发展的本来状貌,对我们认识真正的历史中的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更有裨益”[11]。

注释:

(1)据《四印斋所刻词》序跋,邓鸿荃与邓鸿仪同为一人,《粤西词载》误为两人。

[1]刘红麟.晚清四大家词学及词作研究[D].苏州大学博士论文,2005.

[2]胡丽华.王鹏运词及其词论研究[D].香港中文大学硕士论文,2006.

[3]叶恭绰.广箧中词[M]//沈辰垣.御选历代诗馀·附箧中词广箧中词.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642.

[4]郑文焯.郑大鹤先生论词手简[M]//唐圭璋.词话丛编.北京:中华书局,1986:4432.

[5]蔡嵩云.柯亭词论[M]//唐圭璋.词话丛编.北京:中华书局,1986:4908.

[6]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卷[M].2版.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8:953.

[7]张宏生.清代词学的建构[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140.

[8]巨传友.清代临桂词派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155-159.

[9]韦湘秋.广西历代词评[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1:247.

[10]王兆鹏.宋南渡词人群体研究[M].台北:台北文津出版社,1992:25.

[11]王毅.南宋江西词人群体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6.

Research on Lingui Ci School——one of the Series Studies On the Ci-poet Group of Lingui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LI Huiling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 530006,China)

On the name of Lingui Ci School and the activity of the Lingui ci-poets,the writer thought that the viewpoint of Lingui Ci School was not tenable.Whether the leaguers of Lingui Ci School included four masters,Yuexi ci-poets or the ci-poets contacting to Wang Pengyun,their styles and theories of ci-ology were different.The Lingui ci-poets didn’t form the consciousness of sect,and their theories of ci-ology were indistinct.They lacked a head and the successors.So regarded as a affinity literature group,the name of the Ci-poet Group of Lingui were more propriety.

Lingui Ci School;the Ci-poet Group of Lingui;research

I207.23

A

1673-8535(2010)05-0015-06

2010-08-09

李惠玲(1973-),女,广西桂平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古代诗词和地域文学。

高 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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