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纸贸易发展动因及策略研究

冯 萍，杨海余，张庸萍

(长沙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现代信息技术，尤其是电子商务及电子政务技术的发展将国际贸易带进了信息化时代，国际贸易运作方式由此发生了巨大变化。信息技术推动了国际贸易向“无纸贸易”的方向发展,也为国际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径。

一、无纸贸易发展历程

无纸贸易是电子商务的重要应用领域，但是贸易无纸化的实现还与电子政务活动密切相关，例如电子许可证的申领、电子通关、电子报检等，涉及到海关、商检等政府部门电子数据的交换。从广义角度看，无纸贸易可理解为是国际贸易、电子商务及电子政务相结合的产物(如图1示)。相比较电子商务，无纸贸易更关注与公共服务环境建设(主要涉及通关、政府管理、国际运输、国际结算等环节)和贸易链的整体应用水平。

早在上世纪70年代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就在纸质单证的标准化和简化方面开展了大量工作。20世纪80年代后期随着个人计算机的出现，贸易参与方将单证标准化与电脑制单应用相结合，提高了贸易单证的缮制效率。在此期间，以微电子技术、通信技术、计算机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迅速发展，为实现从传统纸面单证体系向电子单证体系转化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支持，以计算机网络通讯和数据标准化为特征的电子数据交换技术(Electronic Data Interchange，以下简称EDI)应运而生。

图1 无纸贸易关系图

EDI技术主要解决了纸面单证电子化问题，可以说是早期的无纸贸易形式，也可以称为无纸贸易发展的第一阶段，这一阶段的重点是实现交易中纸面单证电子化数据的传输和交换。EDI技术在国际运输、贸易管理、国际采购等方面得到广泛的应用。但是，受其封闭技术环境以及实现的复杂性和高昂的运行成本影响，EDI技术主要应用于大型跨国公司，众多的中小型企业被拒之门外。20世纪90年代中期，互联网技术在商业领域得到广泛应用，使得网上寻找客户(供货商)、电子函件形式的询盘发盘、甚至是网上成交成为可能。这促使了无纸贸易从交易中开始向交易前的第二阶段延伸。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使交易中的电子数据交换向交易前延伸，也对交易后期的电子支付发展产生影响，同时，可扩展标识语言XML在商业中得到广泛应用使传统EDI更加灵活、快捷、高效、费用也更为便宜，将无纸贸易推入了第三个发展阶段。无纸贸易发展进程参见图2。

二、无纸贸易发展动因

(一)提高贸易效率、降低贸易成本是无纸贸易发展的根本动因

国际贸易活动是一项参与方众多、业务流程错综复杂的商务过程。以出口贸易为例，整个过程涉及选择市场和客户、出口交易洽谈、签订合同、履行合同四个阶段；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又涉及备货、领取出口许可证、安排船运、报关、报检、装船、投保、议付、结汇、退税、索赔等环节；形成了主要由四条价值链组成的国际贸易价值链体系(即：供应商与采购商之间的商务链；国际电子支付与结算相关联的资金融通、信用担保、保险等金融链；现代物流为主体的物流链以及贸易管理、海关监管、检验检疫等公共服务组成的政务链)。见图3[1]。

图2 无纸贸易发展阶段图示

图3 国际贸易链图示

从图3可见，国际贸易涉及到众多参与方，是一项复杂的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贸易行为。贸易流程、贸易规则、贸易惯例、各国外贸法律及政策等都会影响贸易的顺利进行。这其中，贸易流程，也就是执行程序的影响最为显著与直接。据联合国贸易与发展第八届大会资料的估计，贸易程序成本(仅直接成本和文书工作成本)占到国际贸易总值的10%左右，约合3000亿美元。如果这种程序的效益仅仅提高25%，每年就能节省大约750亿美元[2]。一笔进(出)口业务要处理来自制造商、运输公司、货物代理人、船务代理人、银行、港口、商检、海关、保险公司等近30个部门的证件和商业文件300多张，其中，许多单证内容交叉重叠。业务从开始到完结的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数月。而且，国际贸易贸易程序成本数额将更为可观。同时，国际贸易程序繁琐对潜在的出口商造成强大的阻抑作用，不利于新兴贸易商对全球贸易的参与。

以上分析可见，国际贸易活动的复杂性，程序上的非效率化运转，特别是纸面单证处理的低效率成了阻碍贸易发展的一个突出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国际社会十分重视利用技术进步手段变革传统纸面单证体系，逐步开始了无纸贸易的应用。因此，提高贸易效率、降低贸易成本是无纸贸易发展的根本动因。

(二)信息技术发展是无纸贸易发展的基础动因

从计算机问世到微处理器和局域网出现、互联网络的兴起，信息技术得到了飞速发展，其应用已扩展到社会众多领域。发展迅速的技术革命，已经改变了经济和社会诸多方面的运行方式。从个人到企业，直到政府部门，信息技术都发挥着其变革作用。要实现纸面单证向电子单证体系的变革，报文数据的标准化是基础。贸易链上各个参与方只有通过这些标准与交易规范才可以电子化方式实现贸易信息的交换与共享。

电子单证的发展经历了传统纸质单证、EDI报文和基于XML的电子单证三个发展阶段。在信息技术产生之前，业务交易主要通过传递并交换纸质单证来完成。20世界70年代初，以微电子技术、通信技术、计算机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迅速发展，为实现从传统贸易转化为电子商务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手段，以计算机网络通讯和数据标准化为基础的EDI应运而生，相应地由人工处理的纸面单证也逐渐被通过计算机自动处理的EDI报文所取代[3]。20世纪90年代后期，Internet的广泛普及和应用以及XML技术的产生和迅速发展，为电子商务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基于XML格式的电子单证已经成为互联网上电子商务应用程序之间定义数据交换格式的首选方案。

然而，无论是过去的EDI报文，还是现在基于XML的电子单证，它们均依赖于相应的语法规则。EDI依赖于EDIFACT应用级语法规则，基于XML的电子单证则依赖于XML描述技术，一旦它们所依赖的语法有了新的发展，所设计出的单证就需要重新设计。单证过分依赖于语法描述势必会造成单证设计滞后于技术发展的被动局面。因此，无纸贸易的可持续发展要求研究和确定独立于语法和技术的、中性的、可以与任何语法绑定的标准框架。以结构化数据标准组织(OASIS)的通用业务语言(UBL)技术委员会为代表的相关国际标准化组织正努力构建一个独立的标准框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见表1)。

表1 国际上有影响力的标准框架比较

以上分析可见，无论是硬件、软件还是无纸贸易发展的标准环境的建设与完善，信息技术的高度发展是无纸贸易存在和发展的先决性基础动因。

(三)政府管理改革与实践推动是无纸贸易发展的内在动因

美国学者埃弗雷特·罗杰斯(E.M.Rogers)提出的“创新扩散理论”认为在创新面前，部分人会比另一部分人思想更开放，更愿意采纳创新[4]。创新扩散的传播过程可以用 “S” 形曲线来描述。在扩散的早期，采用者很少，进展速度也很慢；当采用者人数扩大到居民的10%～25% 时，进展突然加快，曲线迅速上升并保持这一趋势，即所谓的 “起飞期”；在接近饱和点时，进展又会减缓。整个过程类似于一条 “S” 形的曲线(见图4)。在创新扩散过程中，早期采用者为后来的起飞作了必要的准备。这个看似“势单力薄”的群体能够在人际传播中发挥很大的作用，劝说他人接受创新，他们不仅对创新初期的种种不足有着较强的忍耐力，还能够对自身所处各群体的意见领袖展开“游说”，使之接受以至采用创新产品。之后，创新又通过意见领袖们迅速向外扩散。这样，创新距其“起飞期”的来临已然不远。

图4 S型的创新扩散采用曲线

结合无纸贸易发展历程来分析，可以看出在无纸贸易的发展早期，各国政府充当了“早期采用者”角色。国际贸易链的无纸化应用通常是以通关效率化为主线，以“贸易监管文件传输”为切入点，来发挥政府在推动无纸贸易发展中的主导作用。

美国海关在EDI发展初期对采用EDI方式报关者给予优先处理，对不采用EDI方式者，清关手续将被推迟处理。在电子报关系统运用初期，为促进企业使用电子服务，香港特区政府将提交纸面文件的最低成本从每份5港元提高到每分13港元，而将提交电子文件的费用从5港元降低到50港分。从世界范围来看，政府通常采取把电子申报原则化、禁止纸面申报或者对纸面申报收取高额手续费等措施来推动电子单证的普及。现今，世界各贸易大国基本上做到了空运、海运货物100%无纸化通关；电子原产地证、电子检验检疫证明等也已开始普及；相关政策法规环境、标准化环境及安全认证环境的建设也在逐步推进中并已经取得显著成果；部分国家和地区也开始尝试在海关、商检等机构间开展跨国、跨地区的电子单证数据交换合作。

政府之所以会成为无纸贸易早期采用者与推动者，是政府机构自身管理变革的需要，也是拉动高新技术产业的需要。信息技术应用于政府部门可表现为以下几方面变革潜能：政府信息的载体由纸张变为电子形式，使工作媒介发生重大转变；组织信息的传递、加工以及发送接受的方式和渠道的改变，打破以往逐级传递信息的方式，突破时空界限，将信息传递到任何目标地；信息传递方式的改变，削减大部分起着信息传递作用的中间管理层，组织结构将由机械化的金字塔型转向扁平化和网络化等等[5]。中国经济产业结构调整在加快，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高附加价值的信息产业对国家的竞争力提高至关重要。不论政府最初动机如何，与贸易相关的政府职能管理部门电子政务的应用与普及对无纸贸易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是无纸贸易发展的内在动因和关键组成部分。

(四)国际社会的推动是无纸贸易发展的外在动因

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向传统贸易方式提出了挑战，世界各国高度重视把新技术不断地应用于贸易领域，相关国际组织也一直致力于提高贸易效率，推进无纸贸易发展。

1992年，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以下简称贸发会议)第八届大会通过了“卡塔赫那承诺”，赋予联合国贸发会议在贸易效率领域中的一项旨在提高国际贸易效率、促进全球贸易网络形成、促进国际贸易向电子化发展的使命，统称为“联合国贸易效率计划”。该计划倡导所有国家(包括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共同参与联合国贸发会议为提高贸易效率所开展的工作，从中获益。在全球有关地区建立贸易网点或信息与贸易服务中心，并联结起来成为新的世界范围的国际贸易网络，以此来推动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与高效率的贸易革新思想的结合，寻找、设计并检验提高国际贸易效率的实施方法，推进电子贸易在全球的应用。贸易网点为国际贸易参与方提供一个可使所有外贸交易程序在一个地点全部完成的实体或非实体的场所。同时，贸易网点还使外贸活动参与者能够得到市场战略、贸易机会、金融、保险、运输、政策与法规、国际标准及其它方面的信息。1993年，贸发会议在全球选择了第一批16个试点城市，作为建立贸易网点的实验基地[6]。截至2005年，该网络已在全球117个国家已经建立了138个贸易网点，为企业提供高效率的对外贸易信息与交易服务。

为加快亚太经合组织(APEC)贸易自由化发展进程，有效利用电子商务与信息技术手段，大力推行无纸贸易，APEC领导人于1998年马来西亚吉隆坡会议通过了《APEC电子商务行动蓝图》，制定了APEC推动电子商务的行动框架，提出了发达经济体于2005年，发展中经济体于2010年实现无纸贸易，2020年建立完善的APEC无纸贸易发展环境的目标[7]。为成员国无纸贸易的发展设立了一个良好的平台。2006年，APEC部长级会议提出了“发展无纸贸易，营造贸易便利化环境，2010年将贸易交易成本再降低5%”的发展目标。尽管从现在的建设现状看，要完全实现行动蓝图所提出的目标难度非常大，但APEC领导人对推进无纸贸易在APEC经济体范围内发展的决心以及为此所做的大量工作及所取得的显著成效却是不能否认的。

要构筑一个无缝的无纸贸易交易链条，国(地区)与国(地区)之间的通力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正是有了贸发会议和APEC这些国际组织所提供的合作平台，无纸贸易的发展之路才会越来越明朗。

三、无纸贸易发展策略

以上分析充分说明，无纸贸易有其充足的发展动力，也必将成为未来国际贸易的主流交易方式。但无纸贸易的进一步发展仍需各国在以下几方面的共同努力。

1.加快贸易自由化、便利化进程。贸易自由化程度越高，人为干预程度越低，商品流动的障碍越小，跨境交易的商流、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的产业链的发展越成熟，越有利于无纸贸易的应用。为此，各国之间在加强经济技术合作的基础上，需加快贸易便利化与贸易自由化发展进程，以减少无纸贸易实施的障碍。

2.继续发挥政府的重要推动作用。应重视政府在无纸贸易推进中的作用，特别是在无纸贸易处于起步和成长阶段的经济体，政府扮演着重要的引导者的角色。针对发展中经济体中小企业多的特点，还应加强政府在立法、标准化、安全、政策和资金投入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3.进一步提高政府、企业的认识水平。对政府而言，应把推动无纸贸易上升到提高贸易服务水平，增加政策透明度，有效控制贸易风险，减少税收流失，增强贸易安全，抑制腐败，促进服务型政府变革的高度加以认识；对企业而言，应认识到减少纸面单证的处理,将利于增加供应链的透明度，实现业务协同，提高企业供应链运行效率，从而有效降低成本和费用，增加企业利润。

4.选择适当的发展模式。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应选择适合自身发展的模式来推进无纸贸易。对发展中国家而言，首先应考虑加强环境建设，制定鼓励性政策，选择简单、低成本和便于从纸面单证向无纸单证体系过度的方案，从提高贸易单证自动化处理水平入手，为实现无纸贸易奠定基础。对发达国家而言，应加强政府间、跨区域间的合作，以及提高标准、认证的一致性，加快实现跨境无纸贸易的应用和发展，并以大型跨国企业的无纸贸易发展为重点，带动其中小型企业电子单证的应用。

5.加强标准化建设。标准化仍是无纸化发展的主要瓶颈之一。各国政府应大力倡导使用无纸贸易国际标准，尤其在跨境无纸贸易应用中，应根据需求集成不同的电子业务技术，例如UN/EDIFACT、 UneDocs、商业模型、UBL、UN/CEFACT核心构件(Core Components)、ebXML和RosettaNet 等。同时也应结合应用水平、文化差异等特点，加强本国标准与国际标准的协调，并通过建立交流机制，加强与其他国际组织在标准化经验和最佳实践方面的交流，提高无纸贸易标准化水平。

[参考文献]

[1]APEC Electronic Commerce Business Alliance．APEC Electronic Commerce Steering Group．Assessment Report on Paperless Trading of APEC Economies [R].2005．

[2]吕建中.联合国贸易效率计划建立高效率的全球贸易网络[N].计算机世界报，1995(23).

[3]杨兆.纵论国际贸易电子化——关于电子商务在国际贸易行业中的理论和应用问题分析[M].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01.

[4]Rogers，E.M.Diffusion of Innovations (third edition)[M].New York：The Free Press，1995.

[5]李斐，齐中英.基于因果模型的政府信息化动因要素研究[J].中国管理信息化，2005(8)：35-40.

[6]季金奎.我国的国家信息化与无纸贸易[J].中国电子商务，2004(7)：11-13.

[7]Wong Poh-Kam，Ho Yuen-Ping.E-Commerce in Singapore: Impetus and Impact of Globalization [M].Singapore: NUS Entrepreneurship Center,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March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