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韵旭 李 莉 李晓蕾
1.昆明理工大学,云南 昆明 650224;2.昆明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云南地处三大自然地理区域 (即东亚季风、南亚和东南亚热带季风、青藏高原区域)的结合部位,是我国地质条件最复杂、物种最密集、生物多样性最显著的省份。复杂的地理条件孕育出多姿多彩的民族资源。作为云南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傣族分布于云南省南部与西部的河谷低地,这里土地肥沃、森林茂密,属热带、亚热带气候,具有高温、湿润、静风的气候特点。聚居区特殊的地理条件催生了独特的傣族医药,傣族传统医药具有2500多年的文字记载历史,发展水平高,对后世影响深远,与藏、蒙、维族医药并称为我国四大少数民族医药。
傣医理论的核心是四塔五蕴学说。四塔五蕴的概念最早出自佛教,被傣医吸收借鉴来形象地解释人体的生理病理:人体必须保持体内四塔五蕴的相对平衡,同时必须与自然界四塔也保持协调关系,才能身体康健。[1]傣医理论体系的形成受到历史各个时期的地理位置临近文化的强烈影响。从地理环境上看,傣族与泰国的泰族,缅甸的掉族,老挝的老族,越南的自泰人、黑泰人、士族以及印度阿萨姆的罕底、向霍姆等族居住地江河同源、山水相连,具有共同的宗教信仰,相同的族群起源,使用共同的语言文字和历法。泰国传统医学理论亦认为只有四塔处于平衡人体才能健全。直至今天,傣医和东南亚传统医学仍然尊崇同一个医祖“公麻腊别”,流传着相似的关于医药起源故事,在生命观、治疗原则、选用药物、方剂配伍等方面都有共同点。因此,傣医可以说是脱胎于地理临近的东南亚传统医学,在南传上座部佛教基础上,顺应聚居区环境,继续向前独立发展。[2]
傣族聚居区位于云南最南部,纬度和地势最低,属中国内地典型的热带生物地理区域,许多东南亚热带生物属种在中国只分布于此。植被生长茂盛,植物分布密度高。[3]基带的地带性植被是适应热带亚洲季节气候条件而产生的季节性雨林,在干季少雨而高温的气候条件下,季节雨林内植物出现一个短暂而集中的换叶期,反映出从雨林向季雨林过渡的性质,可以看成东南亚热带雨林在向北和向高处扩散分布过程中适应气候的一种变型。虽然湿热性不及湿润雨林强,然而季节雨林树木生长高大,物种组成丰富,植物层次结构复杂,乔木可分为3~4层,藤本和附生植物发育充分。
得天独厚的季节雨林,为傣族医药文化的起源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物质条件。全国中药资源普查的395个重点品种,仅西双版纳就有208个,达52.66%。据初步调查,傣药共有药材种类1190种。供药用的有乔木、灌木、藤本,也有房前屋后的小草。傣医对入药植物的形态、习性、气味、功用等都做了大量研究。值得注意的是傣医所选药用植物以草本、灌木 (包括藤本)植物为主,乔木种类少,说明傣族选择植物药多集中在人类易采集的低矮的草灌植物上。这在世界上也许是共性,所以中、英文都把传统医药中的植物药称为“草药 (herb)”。
傣族聚居地气候炎热、空气潮湿,热带传染病如疟疾、霍乱、伤寒发病率高,皮肤病、风湿关节炎等病症易发作,加之身处湿热环境,有喜吃生冷食物的习惯,因而消化系统疾病也较常见,傣医擅治各类与湿热环境中易发的疾病。如药材蔓荆,傣医认为其叶性偏热,可用以治疗中风偏瘫后遗症、风寒湿痹,或治皮肤疾病。其根味苦性凉,用以治疗风寒湿痹或风湿热痹,本药品与寒药相配,性偏凉而治热痹,与热药相配可抑制热药的过热之性起反佐作用和除风镇痛作用。[4]芦荟、团花树、紫茉莉等可用于治疗消化系统疾病。毛叶巴豆、红豆蔻等可用于具有高热惊厥、发冷发热表现的热带传染病。
傣医防病治病的理法方药中“雅解” (解药)的运用颇具特色。傣区为热带、亚热带气候类型,火毒、热毒、邪毒等性炽热暴烈的致病邪气多见,所致的热毒火邪证较多,在病理情况下,体内的“火塔”偏盛时,容易耗伤水血导致水少血亏,水血少则火更甚,容易重创机体。傣医认为性寒凉,入水塔的药物多具有补水抑火、大清热毒、大泻火邪之功效,可用于解除食物毒、药物毒、酒毒、烟毒、蛇毒、蜈蚣毒、热毒、火毒及各种毒素,归属于解药类。解药可解除各种毒邪或药物造成的伤害,以促使机体康复或增强后继用药效果。
傣医还总结出一套独到的药食同源理论。傣族多居住于低海拔湿热河谷,土地肥沃,灌溉便利,为水稻生产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傣族人民以稻谷为食也以之为药,米既可降低药物的毒副反应,又能滋补机体、增强疗效。在很多傣药的方剂中,都有加入谷、米或米汤为引的记载,也可将淘米水作为傣药炮制的辅料。傣族聚居区地处亚洲大陆向中南半岛的过渡地带,山地、丘陵面积广,适宜大叶种茶树生长。茶是傣家人最常见的饮品,又具防病治病功能,起生津解渴、凉血利尿的作用。狭义的茶特指普洱茶,广义的茶包括了药食两性的保健茶用植物,如大叶千斤拨、鸡血藤、扫把茶、积雪草、倒心盾翅藤、胶子果、葫芦茶等。
傣家一年只分三季,即热季、雨季、冷季。季节更替,可能引发四蕴失衡。一般说来,发病于热季的疾病,为土之功能失调,可用腊肠树、芳樟树、八角香兰籽、蔓荆根、大蒜共舂细开水冲服。发病于雨季的疾病,为水失调,可用“景扎蒙”(音译)、止泻木、芫荽籽共研磨水冲服。发于冷季的疾病,为火失调,可选用芫荽籽、止泻木、野苦瓜、“兰乎”(音译)共舂细为末,取佛手汁搅匀搓成小丸药备用。另外每月交替所生疾病,则为风失调所致,可用胡椒、小姜、荜芨、千年健、香附子、老虎楝、松萝、树葱、腊肠树心、蛇藤切碎干燥共研磨成粉,加适量食盐,开水送服。[5]
从以上医书的描述可以看出,傣医治病时喜配制复方药。有效的复方可提高疗效或者减少不良反应的发生。它不是同类药物简单的堆砌,而应在一定医学理论指导下,根据药物性味配伍。傣医能形成成熟的组方理论,与其地理环境密不可分。傣族聚居区河谷开阔,澜沧江、怒江、元江三大河流由北向南贯穿其中,傣族人民依河而居。沿三大江流江岸顺流而下,傣族与沿江各族历史同源,语言相近,长期通婚通商。傣族医药文化在长期的对外合作交流中,积极融合各种行医用药经验,充实拓展自身理论,得到了快速发展,从初期单味药物的食用法,发展到更有效的混合运用,逐步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傣医方剂。
[1]林艳芳,等.傣族医药学基础理论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3.
[2]石倩玮,等.试论东南亚文化对傣医药的影响[J].中国民族医药杂志,2008,(2).
[3]杨宇明,等.云南生物多样性及其保护研究[M].北京:科技出版社,2008.
[4]林艳芳,等.中国傣医药研究概况 (上) [J].中国民族医药杂志,2007,(10).
[5]康朗伦.竹楼医述[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