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泽
浅谈李可老中医运用针灸理论诊治急危重症疑难病的经验
郝明泽
针灸 急危重症 疑难病 李可 经验
山东省聊城市第二人民医院(聊城252601)
李可老中医自学成医,临证50余年,自创破格救心汤等方剂28首,以治疗急危重症和疑难病而著名,但其运用针灸理论诊治急危重症和疑难病的经验尚未引起足够重视。在其所著《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1]中,有医案230例,其中涉及针灸理论者就有41例。笔者不揣浅陋,试简析如下。
腧穴的作用之一就是协助诊断,只是触诊不同的腧穴意义不同。实际上,诊寸口脉就包括诊太渊、经渠二穴。早在《素问·三部九候论篇》就提到三部九候诊法:“帝曰:何谓三部?岐伯曰:有上部,有中部,有下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下部天,足厥阴也;下部地,足少阴也;下部人,足太阴也。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肾,人以候脾胃之气”。张仲景则对“省疾问病”,“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的现象提出过批评。
李可老中医深得古圣之旨,诊治急危重症在寸口脉难凭时,常按诊下三部作:(1)趺阳,又称冲阳脉,乃冲阳穴所居处,位于足背胫前动脉搏动处,冲阳属足阳明胃经原穴,用以候脾胃;(2)太溪,为足少阴肾经输穴、原穴;(3)太冲,为足厥阴肝经输穴、原穴。此三脉可以推断患者是否尚有生机。若三脉尚属细弱可辨,便是生机未绝(见闫祖亮“肺心病心衰、呼吸衰竭合并脑危象”案、张春花“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医案),即使三部唯太溪根脉微弱可辨(见吴云凯“风心病心衰垂危”案、郝永昌“风心病垂危”案、王季娥“暴崩出血不止”案)或细而不乱(见梁大仁“重症结核性腹膜炎合并胆囊炎”案)也是为一线生机;若趺阳脉尚清晰可辨,则可知胃气尚存,也有一线生机 (如治王秋梅“产后阴黄重症”案)。
李可老中医临证50余年,诊脉10余万人次,其诊下三部趺阳、太溪、太冲三脉以“视死别生”的经验,值得我们认真总结学习。
李可老中医针刺治疗许多急危重症,常用的的方法是以三棱针点刺或重刺十宣、十二井、双耳尖、十足趾、百会、大椎等出血,有时选双尺泽抽取黑血,点刺素、人中、合谷、涌泉等,多用于泻热宣闭或醒脑开窍;对阴寒直中者则用灸法,均为成功辨证施救赢得了宝贵时间,创造了有利条件。
如治查富保真心痛案,患者病势凶险,予中药急救同时,毫针重刺素、左中冲,于内关行提插捻转,约10min,痛止。再予中药调治而愈。治王成章之子高热惊风危症,“急以三棱针点刺手足十指(趾)、十二井、双耳尖、百会、大椎出血,患儿大哭出声,全身汗出,四肢回温,以毫针飞针点刺涌泉、合谷、人中,雀啄术刺素约1min,患儿苏醒,抽搐亦止”,再予中药调治而愈。治吴红英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症案,“三棱针点刺十宣、十二井、双耳尖出血,毫针雀啄术点刺素、双合谷,患儿汗出,大哭出声而醒”,继予中药治疗而愈。治温礼锁之子小儿暴发型脑炎案,患儿命在顷刻,急以三棱针重刺十宣、十二井、十足趾、百会、大椎出血,双手中缝穴刺泄黏液,黑血。毫针雀啄术泻涌泉,点刺素、人中、合谷。针后病孩全身透汗,呕止,苏醒。其他尚有治疗康宝琦之女学芳疹毒内陷案,吴润芝小儿痄腮过用苦寒病结案,张翠英青霉素过敏后血崩案,任兰汝阑尾脓肿合并肠梗阻案,郭玉梅急性子宫内膜炎案,景宏元胆石症胆绞痛案(针刺清泻胆经郁火,予阳陵泉透阴陵泉),靳志雄缩阳症案(灸关元)等。
李可老中医擅长用灸,灸具有艾条、艾柱、纸烟头、蜡纸筒等;灸法有隔物灸、直接灸(着肤灸),随证而治,灵活多变。如治王秀玲剖腹产后二便闭结案,用“吴茱萸、油桂各5g研粉填入脐中,艾条灸之”;李继光之叔老年高位肠梗阻合并疝嵌顿案以“大艾柱灸神阙半小时”;治段桂莲缩阴症合并鸡爪风案:四诊未毕,患者突然再次发病。乃急灸双乳根穴,小艾炷(麦粒大)着肤灸关元穴,强针人中、内关(双)而解,再予中药调治而愈。张坊林母直肠癌术后尿闭案,进头煎汤药后“以艾条温灸气海、关元半小时,已有尿意,续进二煎,又温灸40min,4h许尿通而愈”;治靳志雄缩阳案时,四诊未毕,患者病症突然发作,“仓促之间,急令患者卧床解衣,即以手中之纸烟头对准关元穴着腹火灼,约2s,立解其危。”
治王秋梅产后阴黄重症案,李老则采用了蜡纸筒灸黄法,并且详细介绍了该法操作技术及来源。李老总结此案,“如此棘手重证,短期得以解危,得力于灸黄法非浅”,并谆谆告诫说,“中医宝库,蕴藏极富,勿以‘民间小技’而轻忽”,认为该法“用于各种黄疸皆有奇效,不妨一试”。
目前,中医学界还是未能避免“存针废灸”的现状:很多医院的针灸科或诊所都是“有针无灸”。几千年的灸法正濒临灭绝。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真总结学习李可老中医用灸经验(以及其他医家用灸经验),让这种古老的治疗方法为人类的健康发挥应有的作用,尤其有重要意义。
古今有较大成就的医者,对针、灸、药多不偏废。李老治病也总是当针则针,当灸则灸,当药则药,或针灸同施,或针药并用,或三者齐下,目的只为提高疗效。针、灸、药同施案例如前面提及的段桂莲缩阴症合并鸡爪风案、翟孝良面瘫误治坏病案、吴淑贞肠痉挛案等。针药并用案最多,如上述针刺急救案都是结合药物治疗的,另外如治张翠兰中风闭症(脑溢血)案、治温宝兴中风脱症案、治张亚康中风偏瘫(脑血栓形成)案、治长女李萍疹毒内陷案、任兰汝阑尾脓肿合并肠梗阻案等也是针药并用。灸药同用者如上面“灸法灵活多变”所提到的案例。
李老这些成功案例促使我们反思:今天中医治疗,针、灸、药多有偏废,治病疗效不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有鉴于此,我们应该充分发挥针灸药三者或单独应用或联合应用的优势,努力提高临床疗效。
刺血疗法又称刺络疗法,是用三棱针、皮肤针等器具刺破病人身体上的一些浅表血管,放出少量血液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李老用刺血疗法时多与普通针刺并用,目的也多为救急,如之前提到的部分医案。李老在治疗刘守财妻急性胆道蛔虫症并发急性胰腺炎案例中指出:“针刺与放血,在止痛、止呕、退高热方面起到了顿杀病势的效果,为辨证用药扫清了障碍”。刺血疗法涉及医案还有郭玉梅急性子宫内膜炎案,女婴杨慧急性化脓性中耳炎案、郭天成之子急性扁桃体脓肿案,田汝增之长孙疫毒痢案,赵瑞华疫毒痢案,温志坚痢疾脱症案,王德卿之女唇疔走黄案等。
李老总结治疗疫毒痢时指出:“针刺放血疗法,其解毒退热醒神之效,不可轻视”。在总结治疗王德卿之女“唇疔走黄”案时,李老又特别说明:“刺疔法,为我省已故针灸大师尚古愚先生传。尚师云:‘头面部疔毒,忌刺局部,以免感染,造成脓毒败血症。远端循经刺血,血出病退。’屡试屡验。”
李老治其母食道癌险死还生案,用药同时“每日午时以梅花针叩刺胸背疼痛部位,以及相应之华佗夹脊穴。重叩出血后,以走马火罐拔吸瘀血,意图使血流畅通。经络表里相通,外部充血,则内部病灶周围之瘀血、水肿自然减轻。3日后,疼痛大为缓解,停用杜冷丁可入睡。散刺出血法,首先攻克晚期癌肿疼痛关……针药并施至第15日,试服牛奶1小杯,顺利服下,攻克了梗阻关。”此后以中药调理,“终于带癌生存10多年”。
午时为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盛之时,人身背部为阳,华佗夹脊穴紧临总督诸阳之督脉,督脉通于足太阳膀胱经,而间接通过背俞穴与体腔内脏发生联系,此时以梅花针叩刺胸背疼痛部位,以及相应华佗夹脊穴,重叩出血后,又以走马火罐拔吸瘀血,无疑充分调动了人身阳气,使血流畅通,而获良效。在时辰治疗学方面,李老这一案例提供了宝贵经验,给我们开启了新的思路。
统而观之,李可老中医的针灸学说涉及了诊脉(穴位)以“视死别生”、针刺(灸)刺血急救、灵活应用灸具灸法、针灸药并重以及择时针灸等,这些成功的经验,必将对我们提高临床疗效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有待我们进一步总结和继承。
[1]李可.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M].山西: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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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