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民规模与网络民主的维度分析:对达尔文本的研究

2010-01-04 02:07
天津行政学院学报 2010年2期
关键词:达尔网民共同体

果 辉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上海 200433)

网民规模与网络民主的维度分析:对达尔文本的研究

果 辉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上海 200433)

在西方政治学家眼中,规模与民主历来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美国著名政治学家罗伯特·达尔以全新的角度对西方的规模与民主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和阐述,他的研究成果为我们如何认识网民规模和网络民主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视角。网民数量不是网民规模的唯一标准,网民规模还应包括地域分布、密度、性别、年龄以及其他,而且我们更应该从相对规模的角度探讨网民规模与网络民主的关系。网络民主包含两个标准:一是网民作用标准;二是体系能力标准。网民的规模对网民的参与、效能、交流、控制等有着重要的影响。

网民;网络;规模;民主

在西方政治学家眼中,规模与民主历来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20世纪70年代初期,美国著名政治学家罗伯特·达尔和爱德华·塔夫特在《规模与民主》(Size and Democracy)一书中更是以全新的角度阐述和总结了规模和民主的逻辑关系[1],他们的研究成果对于我们这样一个超大国家更是具有较强的现实指导意义。继2008年中国被称为“网络问政元年”后,如今又有人把2009年称为“网民参政元年”。由此可见,网民已然成为公民参与公共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群体,并对公共生活产生了深刻影响,而网络监督也成为了公民行使监督权的一种创新方式。可以说,网络政治参与的迅猛发展造成了对传统民主政治体系的巨大挑战,这也需要我们对达尔的规模与民主思想进行中国化的解读和思考。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 IC)第24次报告显示,我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3.38亿,稳居世界第一。同时,随着3G时代的到来,网民更将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趋势。那么,这样大的网民规模会给政治参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网民规模与网络民主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下面,本文就试图结合达尔的观点阐述上述问题。

一、关于网民规模的维度

在《规模与民主》一书中,达尔试图回答这样一个核心问题:民主与规模有必然的联系吗(Is“democracy”in any way to“size”)?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达尔首先分析了规模和民主各自的维度。他所用的规模这一词主要是指人口或与人口相关的指数。在该书第二章中,达尔等人集中探讨了规模与民主的维度问题。他认为,一般而言人口规模的维度包括如下几个方面:总数、地域分布、密度、性别、年龄及其他。现在我国很多学者在研究网络民主时都涉及了网民规模问题,但大多数理解都是比较模糊或者片面的,仅仅把数量作为网民规模的唯一标准,没有全面衡量规模其他方面的维度。

(一)网民总体数量

一般认为,规模首先是人口在数量上的反映,这也是我们对网民规模的常见理解。2009年7月,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 IC)最新公布了《第2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本文大部分数据来源于该报告。截至2009年6月,我国网民数达到3.38亿(过去半年使用过互联网的6周岁及以上中国公民),宽带网民数达到3.2亿,继续稳居世界排名第一,手机上网的网民也达到1.55亿。我国网民规模的快速增长固然与经济发展迅速、人民生活提高和互联网技术创新等因素密不可分,但也不应忽视世界第一的人口基数和网民定义修改的影响。

首先,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如果没有13亿多的人口基数,网民数量很难达到世界第一的规模。尽管互联网普及率以25.5%的比例超过23.8%的全球平均水平,可依然与近邻韩国76.1%有数倍的差距。

其次,网民定义的修改促使网民规模快速增长。有些学者认为,2007年网民数量高增长一定程度上源于对网民定义的修改。2002年上半年,网民数量达到4580万,较半年前增长36%。随后,互联网网民增速开始放缓并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2005年下半年,网民数量较半年前增加不到8%,是增长较慢的半年。但从2007年上半年起,网民数量竟增加到18.25%,2007年下半年又猛增至29.63%。2007年上半年的网民增长是因为CNN IC修改了“网民”的定义,从原来“平均每周上网1小时以上”,改为“半年内使用过互联网的6周岁及以上中国公民”,这让那些进过一次网吧或不小心用手机访问过一次移动网的人都成了网民。

(二)网民的地区分布

规模有时候也指人口的分布,在此指的是网民在我国各地区的分布情况。正如社会所公认的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在地域之间存在较大差异一样,网民在各省(市、区)间的分布也存在着较大差异:一是绝对比重(指某省网民人数在全国网民人数中所占的比重)存在差异;二是相对比重(指某省网民人数在本省人口中所占的比重)也存在差异。网民的绝对比重和相对比重显现出人们使用互联网的深度和广度,特别是网民的相对比重更能说明互联网在某一省的普及程度。

根据CNN IC第10次到第19次统计报告中的相关数据,按照各省(市、区)网民的绝对比重或相对比重进行排名,经整理得出:在第11次统计报告中,广东、江苏、上海、北京、山东五省(市)的网民人数位居全国前五名。五省(市)网民人数占全国网民人数 1/3强(广东占 9.5%,江苏占8.1%,上海占 7.1%,北京占 6.6%,山东占6.5%);贵州、海南、宁夏、青海、西藏五省(区)的网民人数则排在倒数五位,五省(区)的网民人数还不到全国网民人数的1/20(贵州占0.8%,海南占0.4%,宁夏占 0.3%,青海占 0.3%,西藏占0.1%)。在随后的几次统计中,尽管网民绝对比重排名前五的省(市、区)份有所变化(第13次统计报告中依次为广东、山东、江苏、浙江、上海;第15次、17次、19次统计报告都依次为广东、山东、江苏、浙江、四川),但贵州、海南、宁夏、青海、西藏五省(区)的网民绝对比重排名依然如故。网民绝对比重既与各省的经济、技术、教育发展水平有关,也与各省的人口基数有关,如海南、宁夏、青海、西藏四省(区)都是人口稀少的地区,网民人数不可能位列前茅。因此,从网民相对比重来进行比较更有意义,更能说明互联网在普通人群中的普及程度。

东部沿海地区不仅上网人数较多,而且网络的普及程度和惠及程度都比较高;中西部地区在相对比重方面就逊色不少,还有待于着力提高网络的普及程度,特别是西藏和贵州,不但绝对比重偏低,而目相对比重也低,属于“双低”省(区)份,网络发展和信息化建设的落后状况可想而知。值得一提的是,网民绝对比重和相对比重并不是必然的正相关关系,如天津网民人数在全国处在中下水平,但网民相对比重非常高,表明该市普通人群接触与利用互联网的情况比较普遍;而河南与安徽,网民人数在全国属中上水平,但网民相对比重非常低,表明这两省与网络的高速发展和快速普及还有很大的差距[3]。

(三)网民的结构特征

不同的上网群体对网民规模来说也具有不同的价值。从性别来看,虽然我国网民总体的性别结构较为接近,但是城乡之间的网民性别结构差别仍然较大。2009年上半年,城镇网民中性别结构几无差异,而农村网民中,尽管女性网民占比提升了1.6个百分点,男性仍然高出女性约13个百分点。(第24次报告)从年龄来看,网民在结构上仍然呈现低龄化的态势。统计显示,中国青少年网民规模为1.75亿人,半年增幅5%,目前这一人群在总体网民中占比为51.8%。在学生群体中,网民有逐渐向低学历倾斜的趋势,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占比有所上升。在非学生网民中,初中及以下网民的比例明显低于网民总体,而高中及以上比例都高于总体;在此群体中,互联网向低学历人群的渗透速度明显低于学生群体。从职业结构来看,网民的最大构成群体是学生,占31.7%。除学生之外,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者,企业公司管理者、职员、专业技术人员等占有较大比重,而占中国人口最大比重的农民、产业服务业工人在网民中所占比重还比较低。2009年与2008年相比,网民中无业人群从5.5%上升到7.4%。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我国网民正逐步走向大众化,结构特征日趋均衡合理,但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很大的差距,而这些差距定会对我国网络政治参与的进程产生重大影响。

规模有绝对规模和相对规模之分,大多数关于规模与民主的讨论或明确或暗含地指“绝对规模”。当衡量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地区的人口规模,尤其是从公民政治参与角度考虑时,相对规模会比绝对规模更有意义与价值。因此,我们也应该从相对规模的角度探讨网民规模与网络民主的关系。

二、关于网络民主的维度

网络民主(也有人称为数字民主、虚拟民主、电子民主等)是由网络技术衍生出的一个新鲜而时髦的话题,当前关于网络民主还没有形成一个大家普遍认可的定义①。目前,网络民主不是一种独立的民主形态,它是公民借助网络技术为媒介参与和影响政治生活的新型方式。从民主的实质看,民主属于国家制度层面,是上层建筑,不可能仅仅通过科学技术得到根本的解决。民主的产生和发展取决于社会经济基础状况,网络作为大众传播的一种媒介技术,不能产生社会民主,因此网络民主并没有改变现代民主政治的实质。

讨论了规模的几个最为相关维度之后,达尔定义了民主的维度。达尔从古典城邦到近现代民族国家民主政体中抽象出两个维度标准:一是公民作用标准(公民负责任的和有能力的行为能够充分地对政体的决策进行控制);二是体系能力标准(政体有能力充分地对公民的集体偏好做出反应)。本文主要从网民作用的角度来对网络民主的维度进行探讨分析。

达尔在讨论规模与公民作用的联系时,主要探讨规模与下列领域的关系:公民参与和效能感,公民交流与控制,竞争、冲突与回应。

(一)公民参与和效能感

达尔认为,公民之间的政治参与和效能感与一个国家的网民规模有关但并非完全依赖于它。在一国之内单位的规模对于参与和效能感的影响确实是重要的,但是网民作为“虚拟公民”,他们的规模对于网络政治参与的效能发挥是充满不确定性的。达尔在规模视野中分析公民参与和效能感有一个理论思考的基点,即在下列情况下参与政治的动机可能会增加:

1.公民期望对于参与的直接结果感到比较满意(或避免不满意)。

2.参与在时间、方便性、精力、金钱、窘迫、焦虑、害怕等方面有较低的直接成本。

3.公民期望参与的非直接或长远的最终结果有更大的长期纯利润(或较少的长期损失),以及在公民看来,他的行动有更大的机会使结果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他是有作用的。

政治参与有直接参与和间接参与之分。传统的政治参与因为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直接参与往往只能在狭小的地域里才能实现,占主体的政治参与都是间接参与,即由参与主体选举的代表来参政议政。而网络在社会各领域的广泛渗透和发展,为网民直接参与民主政治生活提供了现实可能性。其一,在网上公民完全可以自己代表自己,他们可以通过网络论坛(BBS)、电子邮件(E-mail)、聊天室等形式直接对政府政策和议案发表自己的意见、传播自己的观点和理念,并可以直接进行网上投票和选举。网络政治参与这种新形式强化了网民政治参与的自主性,而自主性又直接影响到网民的政治功效感,使自己感到在政治参与中是可以有作为的,从而提高了网民政策参与的积极性,即直接满意度。其二,网络政治参与是以一定的经济条件和信息技术为基础的。目前我国信息产业发展很不平衡,地区之间存在比较大的“数字鸿沟”,而网民规模数量的增长,更会加重这种不平衡的程度,以至于可能形成网民信息匮乏和信息垄断的两极化趋势。结果是部分网民将会被限制和排除在政治参与之外,造成直接满意度迅速下降。

至于直接成本,网络政治参与存在低成本的优势,这是对达尔理论的发展。公共选择理论认为,在政治领域中,官僚、政治家、选民,都是理性的“经济人”,他们要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必然要考虑参与的成本与收益。由于参与决策过程需要收集与政策相关的信息、提出政策方案、讨论制定政策,需要耗费参与者的大量时间和金钱,甚至有时候还要冒一定的风险,因此,如果参与的成本大于预期的收益,参与者就会选择退出或不参与。此外,出于对参与成本和收益的比较,理性的“经济人”常常有“搭便车”的心理,总是希望别人去参与,去承担参与的成本与风险,而自己则坐享其成,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人们参与的动力,导致公众不参与或参与冷漠[4]。信息是公民政治参与的前提,而公民参与成本大部分耗费在政治信息的获取与分析处理上,这种间接耗费制约了公民政治参与能力的提高。网络突破了信息传播的时空界限,改变了过去单一的信息传播渠道,形成了多中心、开放式、交互式的信息传播渠道,真正实现了信息的大范围和低成本获取,另外,网络隐蔽性的特点使得政治参与更安全、更自由。匿名制的网民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能够迅速而集中地反映自己的意见。网络参政的便捷性、廉价性,使网民参与政治生活更加方便,这大大激发了人们参与政治的热情,提高了网民政治参与的程度。

达尔认为,尽管政治参与的长期纯利润可能随着单位的类型而变化,但是不能说这些单位规模的变化一定会对参与的重要性产生影响。网络政治参与印证了他的观点。从长期效能来看,网络政治参与改变了我国传统政治参与的模式,拓展了民主参与的渠道,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政治的民主化进程。但不能忽视,网络政治参与中的“群体极化”现象也可能会减弱甚至危害参与的实际效果。“群体极化”这一概念是美国当代法学家、芝加哥大学法学院讲座教授凯斯·桑斯坦在《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一书中提出的,其定义为:“团体成员一开始即有某种偏向,在商议后,人们朝偏向的方向继续移动,最后形成极端的观点。”他进一步指出,在网络和新传播技术的领域里,志同道合的团体会彼此进行沟通讨论,到最后他们的想法和原先一样,只是形式上变得更极端了。可以说“群体极化”现象是网络中出现的普遍现象,这也使得网络舆论除了具备真实性特点外,还具有偏激性、夸大性、煽动性,以及夹杂大量的宣泄成分[5](p.47)。传播学中的“沉默螺旋”理论认为:人们越沉默,则其他的人便越是觉得某种特定的看法具有代表性[6]。人们在表达自己想法和观点的时候,如果看到自己赞同的观点受到一定欢迎,就会积极参与进来,这类观点越发大胆地发表和扩散;而发觉某一观点无人或很少有人理会,即使自己赞同,也会保持沉默。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发展进程。因此,网络作为一种传播媒体也使得网络参政具有“沉默螺旋”的风险。或许,“群体极化”现象的产生和“沉默螺旋”风险的出现不可避免,但网民规模的不断增加一定会放大网络本身的这些负面影响,当前我国正处于这一阶段。

达尔清醒地认识到:规模对于期望中的政治参与效能的影响很难从理论上进行预测,因为公民参与和效能感是多种变量作用的结果,而规模的增加可能对这些变量产生相反的影响。基于达尔的结论和我们上述的分析,可以认为,网民规模对于网民政治参与和效能感的影响是广泛的,不可忽略的,但其影响并不是在具体问题上都是完全相同的、十分巨大的,至少不是决定性的。

(二)公民的交流与控制

达尔认为,公民的交流和控制因政治体系规模的大小而变得极为复杂,会对民主过程和结果产生多种效应。他断言:较大规模的政治必然在一个方面限制了民主,政治的规模越大,普通公民就越不能直接和他的高层领导人交流,而且更大规模的政治造成了公民和高层领导人之间增长的不对称性,不仅公民可能比他的领导人更少地了解政治,而且交流必然变得越来越不对称[7]。网络为公民政治参与开辟了新渠道,民众与官员在获取信息的范围、数量、时间等方面的差异大大缩小,官员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昔日的信息垄断权和决策垄断权优势。尽管网络的介入有助于克服很多因现实政治单位的规模而导致的规模大小产生的不利影响,但同样也带来了因网民规模而导致的网民政治参与不平衡性的新问题,即便是网络参政,也有一个规模带来的公民交流和控制问题。

关于规模对于交流成本的影响,达尔认为,在一个人口逐渐增长的单一体系中,对于那些政治资源至少与公民数量增长一样快的政府官员来说,说服每个公民的成本或许不会产生很大问题;但是对于那些官员数量保持相对稳定的政治体系来说,公民数量的大幅度增长必然会造成劝说成本的对应增加。比如,在一个500人的社区里,在社区活动中心开一个会就能解决的事情,在一个5000人的社区里则需要公共印刷、海报宣传以及专业化的官僚人员。网上在线交流就可以解除上述很多麻烦,一名官员甚至可以和几万、几十万的网友直接对话交流;而政府网站上的“领导信箱”、“网上听证”、“建议提案”等系统,打破了公民参与的时空限制。在这种情况下政府的劝说成本不会因为网民数量的增加而相应提高,而且网络的优势也会缩减网民参与讨论的经济成本和政治风险。由此可以看出,网民规模对交流成本影响较少,这正是网络政治参与的巨大优势所在。

关于时间对于交流成本的影响,达尔认为,公民和政府官员之间的交流特征是缺乏对称性。一名官员得到来自公民的大量个人信息,但他有时只能将一条简单的信息反映给其他人。事实上,网上在线交流的方式确实大大增加了网民和政府官员谈话互动的机会,但是能够和官员一对一交流的人数未必比以前多。尽管每个网民持续不断地将他们的意见建议上传到网上,可是官员不可能对每位网友做出单独的反应,他只能把网民整体地看成是一个听众。网上在线交流能够减少网民发言的时间,它却不能减少官员听取他们发言和回答疑问的时间,时间也是网民和官员不对称关系的重要方面。交流是两者(以上)的沟通,单单考虑网民之间的交流(时间)是不够的,网民规模的增加和言论的集中的确对政治体系产生了很大的压力,但官员们的时间、精力、能力等方面都是有限的,这一点常常被我们所忽视。

(三)竞争、回应和冲突

达尔敏锐地观察到,随着网民规模的增加,网民在政治观点、利益要求上可能表现得很不同。一是在一个民主政体中,成员的数量越多,持不同意见者会有更多的机会找到足够的同盟者而超过不同意见的最低限度。二是在一个民主政体中,随着成员数量的增加,坚持不懈的和公开反对大多数人的观点的可能性也随着增加。在《规模与民主》第六章中,达尔等人研究了大量的现实范例并从不同层面(村庄、城镇、国家之内、国家之间等)和不同组织(工会、委员会、政党等)进行了分类论证,表明其观点的说服力。下面笔者列表把达尔关于较小政体和较大政体的区别和变化的观点介绍如下:

在较小规模的政体中在较大规模的政体中1.成员增加,其观点 同一 多样2.遵守一个统一的行为准则 较强 较弱3.在冲突中,公开持不同意见的人数 较少 较多4.集团之间的冲突包含个人之间冲突的可能性 较高 较低5.产生组织冲突的可能性 较不频繁 较频繁6.处理有组织的集团冲突的过程 较少制度化 更加制度化7.集团之间的冲突 不频繁,但更有爆炸性频繁,但很少有爆炸性8.集团之间的冲突 更有可能两极化更不可能两极化

网络共同体是网络政治参与的重要主体。在网上,个体的声音和影响力往往十分有限,但网络所具有的跨时空实时交流的能力,使参与主体的意见能够更快速、更方便地与他人互动,从而结成利益共同体或利益相关群体。在现实生活中,身处不同地域、社会地位相差悬殊、甚至从未谋面的参与主体,只要有共同的兴趣、观点或利益诉求,便可通过网络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政治参与群体。因此,参与主体虽然以个体的身份参与,却往往以群体的形式对政治体系产生影响。这种以群体的形式在网络空间参与政治的主体,有学者称其为“网络共同体”。李斌在《网络共同体:网络时代新型参与主体》一文中将“网络共同体”定义为:“‘网络’与网民‘共同体’合成的产物,是网民在网络上基于主观或客观上的共同特征所形成的一种‘团体’或‘组织’。”[8]由此认为,网络本身的特性为网络共同体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直接条件,而网民规模不断扩大则为网民共同体的出现提供了必要条件。单从规模角度出发,网民共同体的产生过程极类似于由公民规模增加而日益形成的“团体”、“联盟”、“组织”和“政党”。规模增加促进了共同体的形成,而网民性质决定了网民共同体的本质属性。即,网民不同于现实社会中的公民,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公民是一个严肃的法律概念,同时也是一个政治概念;网民只有通过网络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并参与到政治过程中,才是网络政治参与活动的主体;网民本身是虚拟人和现实人的结合体;法律没有明确赋予网民相应的政治权利。

网络共同体不同于现实社会中的各种“政党”组织。政党一般都具有明确的组织目标和政治纲领,特别是一般都具有严密的组织机构和组织原则,一经设定便具有稳定性,而网络共同体则不同。首先,网络共同体并无自己的组织机构,本身只是在一个虚拟社区里存在,在这个共同体内,成员间没有彼此的约束,也不受任何权威、规则的统治。其次,网络共同体的虚拟特性也是与政党组织完全不同的。现实社会中的政党组织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组织结构,大家看得见,也时时刻刻感受得到,而网络共同体只有在其群体成员进行观点表达和利益诉求等活动时,人们才能感受得到。

网络共同体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政治共同体”的意义和“民间组织”的性质。政治共同体也称“政治社会”,是西方政治学的概念之一,指具有共同政治利益、公认的政治机构和特定民主区域的人们所构成的社会集合体[9]。任何社会中都存在着政治共同体,而且它们是在利益趋同和成员共识的基础上构成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网络共同体也具有“政治共同体”的意义。现实社会中的民间组织具有开放性、非赢利性、自愿性等特征,网络共同体也相应地具有这些特征,所以有时我们也可以将其看作网络上的“民间组织”。

网络共同体由小到大,政体由小到大,都反映了规模上的变化,但两者结构上的区别使前者显然还不能完全适用于达尔得出的结论,至少在目前“网络政治”发展还不够成熟的情况下。

三、结论

我国的民主政治,特别是关于网络民主的理论研究,可以从达尔的分析和结论中得到很多有益的启示,毕竟网络民主作为新兴民主形式还只是雏形,尚未发展到成熟阶段。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达尔的很多理论是建立在20世纪对欧美国家,主要是西方发达国家的调查数据基础上的,在这些国家现代民主政治的理论和实践都已达到了较高的程度,因此达尔的分析和结论的普遍性价值还需要得到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在其网络民主方面的进一步考证和探究。达尔也承认,自己的理论是相当有限的,时代的差异、立场的不同、数据的缺少使理论不可避免地存在局限性,他也希望通过自己努力而建立的理论能够为后来的调查者提供帮助。即便如此,对于研究我国现阶段民主政治的学者来说,达尔对于规模与民主维度分析的态度、方法和角度,仍然不失启发和借鉴意义。

注释:

①有人认为,网络民主是完全网络时代的民主新形式,它以发达的信息技术、网络及相关技术为运作平台,以直接民主为发展趋向,以公民的全体、主动、切实参与民主决策、民主选举等民主运作程序为典型特征的一种民主新形式。也有人认为,“网络民主”可以被视为“电子人”以网络为载体和媒介形成“网络社区”,依托“网络社会”进行政治表达和政治参与的新兴民主形式。也有人把网络民主定义为,网络民主即是指在网络时代新的民主政治主体——网民,以网络空间为场所,以自身利益为目的,以直接民主为目标,积极进行基于电脑网络技术的数字互动,表达政治意愿直接参与政治事务管理决策的一系列的制度总和。参见宋迎法、刘新全:《电子民主:网络时代的民主新形式》,《江海学刊》2004年第6期;侯彬:《试析网络民主特征及其对民主政治发展的影响》,《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2005年第1期。

[1]罗伯特·达尔,爱德华·塔夫特.规模与民主[M].斯坦福:斯坦福大学出版社,1973.

[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 IC).第2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http://www.cnnic.net.cn,2009-07-16.

[3]汪全莉,范拥清.2008年5月中国各省(市、区)间数字鸿沟现状宏观分析——以第10至19次CNN IC统计报告为基础[J].统计与信息论坛,第23卷,(5).

[4]杨博,姜庆志,曹海洋,郭随磊.公民网络政策参与的理性思考[J].社科纵横,2008,(3).

[5]凯斯·桑斯坦.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6]余利华.试论互联网的“沉默的螺旋”[J].当代传播,2005,(4).

[7]高民政,孙艳红.规模视野中的公民交流和控制[J].浙江学刊,2008,(2).

[8]李斌.网络共同体:网络时代新型的政治参与主体[J].政治学,2006,(9).

[9]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卷(光盘1.1版)[M/CD].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4.

D6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8-7168(2010)02-0035-06

2009-12-08

果辉(1984-),男,河北唐山人,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硕士生。

岳 林]

猜你喜欢
达尔网民共同体
《觉醒》与《大地》中的共同体观照
“锅庄”与“达尔尕”:他者话语与民间表述
爱的共同体
构建和谐共同体 齐抓共管成合力
中华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湖南与蒙达尔纪的深情“握手”
网民低龄化 “小网虫”的明天谁来守护
有关公路,网民有话说
达尔克罗兹教学法的内容分析及其对老年合唱教学的启示
有感“网民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