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玉
大明宫是大唐帝国的政治中心,同时它也是唐代文化的重要载体,只是以往人们对后者少有论及。这里以乐舞、绘画为主,阐释大明宫与唐文化的重要关系。大明宫每年都要举行各种形式的乐舞演出,唐诗有“蝉蝉日出大明宫,天乐遥闻在碧空”“三十仙人谁得听,含元殿角管弦声”等句,便描写了这种盛况。大明宫中表演乐舞的场所,有丹凤门、含元殿、宣政殿、麟德殿等处,其中以麟德殿为最多,以宣政殿为最少。因为宣政殿本是皇帝举行朝会的场所,故不常举行乐舞表演,据《大唐新语》卷二载:“高宗将会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并设九部乐。(袁)利贞谏曰:‘臣以前殿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望请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乐从东门入,散乐一色伏望停省。若于三殿别所,自可备极恩私。高宗即令移于麟德殿。”袁利贞时为太常博士。这里提到的“三殿”,即指麟德殿。说明麟德殿经常举行宴乐,而含元、宣政、紫宸等殿,因其均为举行朝会、处理政务的场所,通常不举行乐舞、百戏的表演。但是也不尽然,据《全唐文》卷450郑锡《正月一日含元殿观百兽率舞赋》载:“陈八佾象钧天之仪,舞百兽备充庭之实。……奏《云门》兮,歌《大浸》,百兽舞兮四夷惧,于胥乐兮皇风布。”作者为唐代宗时人,可见唐代宗曾在含元殿观赏过百兽表演,此类表演在唐代属于散乐百戏之类。唐文宗于太和九年(835年)八月,也曾命令在“含元殿大合乐”。可见唐后期在这个方面已经松弛得多了。需要说明的是,在含元殿通常演奏的多为雅乐之类,均在举行重大典礼时演奏。据《旧唐书·职官志二》载:“凡元日,大陈设于含元殿,(皇帝)服衮冕临轩,展宫悬之乐,陈历代宝玉舆辂,备黄麾仗。”此外,在冬至时,其礼仪一如元正,通常设官县(乐架)三十六架,唐后期减为二十架。此类仪式非常隆重,《旧唐书·礼仪志四》说:“自至德二年收两京,唯元正含元殿受朝贺,设宫悬之乐,虽郊庙大祭,只有登歌乐,亦无文、武二舞。”丹凤门作为大明宫的正门,在设计与布局方面具有重要的礼仪意义,除了举行一些盛大的典礼外,如颁布大赦、宣布改元等,也不时举行一些散乐俳优之类的表演。如唐穆宗即位的次月,即于元和十五年(820年)二月,“幸丹凤门观俳优”。在唐朝除了在含元殿举行百兽表演外,丹凤门也是举行此类表演的一处场所。海外进贡的一些异兽,均在内苑驯养,但其表演时通常却在丹凤门举行,有时也在含元殿前举行。大明宫麟德殿是经常举行宴会与乐舞表演的地方。在唐朝,凡宫中举行宴会均有乐舞助兴,主要就在麟德殿举行,尤其每年人日之时,通常都要大宴群臣,赋诗作乐,在《全唐诗》中就收有不少人日应制之类的诗篇。《旧唐书·德宗纪》载:贞元四年(788年)正月,“宴群臣于麟德殿,设《九部乐》,内出舞马,上赋诗一章,群臣属和。”贞元十四年(798年)二月戊午,“上御麟德殿,宴文武百僚,初奏破阵乐,遍奏九部乐,及宫中歌舞妓十数人列于庭。先是上制中和乐舞曲,是日奏之,日晏方罢。”每当这种场合,皇帝往往把御制诗或者群臣所撰诗篇中比较优秀的,选出来配乐歌之。《唐会要·诸乐》记载,在贞元十四年的这次宴会上,唐德宗撰写了《中春麟德殿会百僚观新乐诗》,其诗序中说到:“象中和之容,作中和之舞”,并命收入乐府。可见此诗是入了乐府的。另据《旧唐书·吐蕃传》载:“长安二年(702年),……于是吐蕃遣使论弥萨等人朝请求和,则天宴之于麟德殿,奏百戏于殿庭。”在唐代凡是将帅作战有功,返京面见皇帝时,往往都在麟德殿召见,并举行宴会和百戏表演。如唐宪宗元和十三年(818年),“公与忠武军节度使司空(李)光颜、邠宁节度使尚书(郭)钊,俱来朝,上为之燕三殿,张百戏,公卿侍臣成与。”文中所谓“公”,指凤翔陇州节度使李惟简;文中所谓“三殿”,指麟德殿,因其有三面,故日三殿。唐代还新创作了不少乐舞,如武则天创作了《圣寿乐》、唐玄宗创作了《光圣乐》、唐德宗有《中和乐舞》。除了皇帝之外,一些臣子也创作了不少乐舞,并进献给皇帝。据《新唐书·礼乐志》载:“河东节度使马燧献《定难曲》,昭义军节度使王虔休以德宗诞辰未有大乐,乃作《继天诞圣乐》……山南节度使于頔又献《顺圣乐》……号《孙武顺圣乐》。”另据《唐会要·诸乐》条载:“同州刺史苏瑰,进《圣主还京乐舞》。”除了唐朝君臣之外,也有不少伶人创作的乐舞。《旧唐书·曹确传》说,唐懿宗女同昌公主卒,懿宗思念不已,伶人李可及创作了《叹百年舞曲》,“舞人珠翠盛饰者数百人,画鱼龙地衣,用官施五千匹。曲终乐阕,珠玑覆地,词语凄恻,闻者涕流。”可见此舞规模之大。这些新创作的乐舞多在麟德殿试演,如贞元三年(787年)四月,河东节度使马燧献《定难曲》,唐德宗御麟德殿,“命阅试之”。其他乐舞也大都如此。在宫廷教育中,对宫人进行乐舞方面的培训也是其中的内容之一,如宫教博士便负有教授宫人众艺的责任,所谓“教遍宫娥唱遍词,暗中头白没人知”。宫人们也互相教授技艺,唐诗中所谓“小随阿姊学吹笙,见好君王赐与名。”描写的就是这种情况。唐朝还置有内教坊,专为宫廷服务,所谓“逢着五弦琴绣袋,宜春院里按歌回。”宜春院,即内教坊。内教坊设在太极宫,然其服务对象却是居住在大明宫的皇室成员。在大明宫举行乐舞表演时如果没有特别要求,通常均由内教坊负责,关于这些在唐诗中有许多描写,如“舞来汗湿罗衣彻,楼上人扶下玉梯。归到院中重洗面,金花盆里泼银泥。”这里所谓的“院”,即指宜春院。如果制造了或者有人进献上好的乐器,皇帝往往也先赐给宜春院使用,所谓“移来女乐部头边,新赐花檀木五弦。”在大明宫中集中了不少优秀的乐舞人才,其所创作的乐舞不仅满足了宫廷生活的需要,有不少甚至流传到宫外,并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此外,大明宫还吸纳了不少外来的乐舞艺术。唐太宗确定的《十部乐》中,有八部均是少数民族及外国乐舞,除了《高昌乐》外,大部分在唐以前就已流传人中国。自大明宫建成以后,又吸纳了不少外国和少数民族乐舞。如贞元十八年(802年),骠国王派遣其弟悉利舒城主舒难陀,经南诏、成都,到达长安,向唐朝进献了一套乐舞,称之为《骠国乐》,其中乐器20种、乐工35人、乐曲12首。南诏也向唐朝进献过乐舞,《旧唐书·音乐志》载:“贞元十六年(800年)正月,南诏异牟寻作《奉圣乐舞》,因韦皋以进。”这些乐舞来到长安后,都在麟德殿进行过表演,所谓“南诏献《奉圣乐舞曲》,上阅于麟德殿前。”唐朝流行的歌舞戏中,也有不少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