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立原
奥数,全称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主要是针对高中数学爱好者而开展的一项竞赛活动。1894年,匈牙利举办了世界上第一次针对中学生的数学竞赛。我国由华罗庚教授倡议,于1956年开始在北京等个别城市举办了中学数学竞赛。而把中学生数学竞赛与奥林匹克体育竞赛相提并论的则是前苏联。1934年,前苏联列宁格勒组织了中学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毫无疑问,对于受前苏联教育思想较深的我国,很容易接受中学生数学竞赛与奥林匹克体育竞赛同等重要这一观念,这或许就是后来我国参加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被视作为国争光的思想基础吧!
1959年,第一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在罗马尼亚举行。1985年,在捷克首都布拉格举行的第26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吸引了五大洲38个国家的208名参赛者,其中包括首次派2名中学生参赛的我国。1986年和1987年,我国相继派中学生代表队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和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至上世纪90年代,又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和国际奥林匹克生物竞赛。上述中学生参与国际科学学科竞赛,这对于刚刚摆脱文化大革命的阴影,开始走上改革开放之路的我国,确实掀起了一股培养科技后备人才的热潮。
正是在上述背景下,国家教委、中国科协和各省(区、市)相关主管部门,也曾对参与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物理和化学竞赛获奖的学生,以及其背后的辅导教师、学校、相关学会等,予以了大张旗鼓的表彰和奖励。一些在我国中学生代表队集训期间予以执教的高校教师,不仅被本单位晋升了工资,还拿到了盖有国家教委大印的表彰证书,这成了他们终身的骄傲。不难看出,这一表彰和奖励在当时无疑起到了正面作用:在一些发达国家中学生对科学兴趣日趋下降的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我国中学生学习数理化、计算机和生物的热情却十分高涨,而这些科技后备人才的迅速成长,也确实弥补了我国因文化大革命而造成的科技人才短缺的现象。
不过,把中学生数学、物理和化学竞赛与奥林匹克体育竞赛等同看待的思潮,以及初期对获奖学生及其背后的辅导教师、学校、相关学会等进行的高规格奖励,确实也使上述竞赛在我国的发展受到了功利性因素的干扰。记得第32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在瑞典举行时,我国一名参赛中学生在草稿纸上就写到:“中国队是绝不会输的,请×老师看我们明天的吧!”这表明参赛学生已经把竞赛与国家利益联系起来了。而随着我国中学生代表队连续数年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物理和化学竞赛中名列前茅,全国也掀起了“奥数”(也称“奥赛”)热,各级竞赛纷纷登场,相应的培训也逐渐增多,而参加者的年龄也不断向低龄延伸,从高中、初中直至小学。
上述问题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国家教委和中国科协的重视,为了给“奥赛”降温,首先取消了对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物理、化学等竞赛获奖学生及其背后的辅导教师、学校、相关学会等进行的全国性表彰和奖励。接着,国家教委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先后发文,禁止举办有小学生参与的上述竞赛,并不准举办以小学生为对象的各类“奥校”。这些措施有力地扼制了当时一些极端功利性的做法,保证了国际、全国和省(区、市)三级奥林匹克数学、物理、化学等竞赛沿着“为有潜能的高中学生提供一个展示自身才华机会”的目标,有序发展。
中国科协青少年部当时亦曾组织中国数学会、中国物理学会、中国化学会和中国计算机学会,以及部分省(区、市)科协和教育部门,承担了“七五”全国教育科学规划国家教委重点课题——奥林匹克学科竞赛与科学教育改革,对如何使上述竞赛融入科学教育改革的方向,促进我国科技人才的培养,展开了深入研究,并以取得的研究成果指导上述竞赛健康发展。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期,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我国居民的收入不断增长,“让子女受到更好的教育”成为许多普通家庭的共同愿望,这使得进入教育资源优良的各级、各类重点学校(现在称为示范校)的竞争日趋激烈。需要指出的是,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在教育资源不足和财力有限的情况下,优先发展部分重点中学,对于培养国家科技和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后备人才,还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既然是重点中学,这里指的主要是重点中学的初中部,自然不可能对所有学生敞开大门,选拔是必然的原则。而最公平、公正的选拔,就是考试。于是乎,只需一张试卷和一支笔,却又能拉开档次的“奥数测试”,就成了许多重点中学“小升初”的首选。
可以说,正是重点中学“小升初”的激烈竞争,才打造了小学奥数班长盛不衰的舞台。应该说,所有小学生都学奥数,确实不利于其中大多数孩子的成长。但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却并非只靠一纸禁令就足矣。试想,如果禁止了小学奥数班,难道不会出现奥数家教?而后者所需的高昂费用,恐怕又会使普通百姓抱怨“照顾富人子女”。也许有人会说,既然源头在重点中学“小升初”的“奥数测试”,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将测试题改为别的类型?实际上,要编出具有选拔性的科学题目,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也非一个学校的力量就可以解决。再者,如果改为测试“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谁能说不会又出现所有小学生都学“脑筋急转弯”的局面?
有人会索性建议,干脆取消所有重点学校不就可以了吗!如果这样,那么怎样保证我国科技和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后备人才的培养呢?事实上,在居民收入分配不可能完全公平并存在较大差异的情况下,教育的完全公平是很难做到的。还有人会建议家长科学决策,不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奥数班,但在传统教育思想无法根除的我国,这样能够摆脱从众心理的家长又有多少?因此,笔者认为,奥数聚焦之问题,需要随着我国不断深入的教育改革,以及经济社会的日益发展,才能从根本上逐步予以解决。
下面,笔者结合自身的体验,就奥数(包括小学奥数)所引发的矛盾,做一些深入的背景分析,并提出相关意见和建议。
一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等活动的引入,使我国有潜力的中学生能够与世界接轨,在国际化大背景下思考并实践如何提升自身素质。但由于课外、校外活动的相对贫乏,以及国内竞赛功利性的导向,也曾造成了相当多学生盲目拥入奥赛这一跑道的畸形现象。而从本质来看,人口数量巨大而造成的就业压力,使得我国青少年不得不从小就开始角逐那可能会有益未来良好职业生涯的机会。
1985年3月,笔者随中国科协书记处黄卢书记出访法国和荷兰。当我代表团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就加强青少年科技教育合作进行谈判的时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科学、技术和环境教育部的一位官员说:“像越南这样的小国都已经派代表队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活动,你们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有许多有才华的青少年,但你们却一直还没有派代表队参与上述国际竞赛。我们期望你们能早日参加类似的国际青少年科技竞赛活动。”这番话对我们确实也是一个激励。回国以后,黄卢书记要求我就此事写了一份报告,经当时主管科协外事的刘东生书记批示后报送国家科委,最终获得批准(实际上前一年中国科协已经写了报告,拟由中国数学会组派中学生代表队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但当时国家科委没有同意)。这样从1985年开始,我国就开始选派中学生代表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第一次是由王寿仁、裘宗沪教授带队,开始我们学生参赛的成绩也不是很好,但是毕竟青少年的科技活动开始与国际接轨了。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等引入我国,对我国有潜力学生的培养,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时任中国科协青少年工作部部长的项苏云承担的“七五”全国教育科学规划国家教委重点课题——奥林匹克学科竞赛与科学教育改革,以其理论梳理和实践研究,科学地证明了这一点。笔者当时作为该课题的学术秘书,也曾组织中国数学会、中国物理学会、中国化学会和中国计算机学会,以及部分省(区、市)科协和教育部门的专家,调研过北大附中、福州一中、湖北黄冈中学,亲眼目睹过一些有潜力学生的风采:当某位高校的教师向学生们介绍一道题目的3种解法时,教室里的学生们争先恐后地站起来,讲解自己另辟思路研究出的5种解法、8种解法直至10种解法……不仅如此,这些优秀学生的学习方法也很独特,他们大多上课不记笔记,而是专心听讲和思考。而放学后,他们会靠在椅子上或躺在床上,把这一天所学到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理出头绪记住。
当然,竞赛的功利性在传统观念仍有相当大市场的我国是不可避免的。由于参与全国和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等相关竞赛获奖的学生可以免试升入大学,这使得上述竞赛无疑加大了对学生的吸引力。加上上世纪90年代初我国中学生的课外、校外教育相对贫乏,缺少多元化的活动,这就使得相当多的中学生盲目拥入奥赛这一跑道。而这一需求又促成了大量培训活动的出现。
记得当时笔者曾与参与上述国际竞赛获奖的我国中学生代表队的学生们一起座谈,他们这样描述自己的经历:“上小学时就学完了初中的相关课程,上初中时就学完了高中相关课程,而上高中时则已经在学习大学的相关课程……”为了实现在奥赛中名列前茅的目标,他们“没有时间看金庸的武侠小说,不可能像其他同学那样在课后打一场篮球,放弃了观看世界杯足球赛电视直播的机会……”但对上述这一切,他们认为是值得的,因为“在中国有几个人能出国参赛?又有几个人能免试入大学?而这个机会,我们赢到了!”
与此相反,一些发达国家的奥数却并没有热起来。在德国,每年都会由其数学会向全国的高中学校寄一份奥数题目,如果恰巧哪所中学有学生能够解答这些题目,就可以与其联系。而数学会则选取做得出上述题目的几名学生组成代表队,经过几天的训练,就代表德国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位德国科技教育专家曾告诉笔者:上述竞赛只是为学生展示自己的才能提供了一个舞台。如果学生获奖了,不意味德国的科技发展水平就高;如果学生没获奖,也不意味着德国的科技发展水平就低。而大多数学生也不会把参赛与自身今后的职业发展相联系,因为这只不过是他们可选择的诸多课外、校外科技活动中的一项。
人口与经济发展的巨大差异,决定了我国参加上述竞赛的学生无法像发达国家的学生那样超脱,他们不仅背负着为国争光的重任,还需要依赖赢取好成绩以获得免试入大学的机会——而这恰恰决定着他们能否拥有一个良好职业生涯的前景。因此,要改变这一现状,只能寄希望于我国经济的持续增长,以及人口数量和质量的科学发展,但这至少还需要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才可看到成效。
二
奥数,主要是小学奥数“热潮”,体现出富裕起来的国人,期望自己的下一代能够接受更好教育的急切心态。而承担塑造我国现代化所需的高素质科技和经济后备人才的各级重点中学(现在称为示范校),在选拔有潜力学生方式上的困惑,以及不得已而为之的“奥数测试”,助长了奥数热。而就社会舆论争论的实质来看,则是在国家(或社会)需求和公众需求产生矛盾时,如何看待教育公平的原则。
在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教育资源尚处于紧缺状态的我国,办好一批重点中学(示范校),为国家科技和经济发展培养一定数量的高素质后备人才,应该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又确有成效的举措。笔者曾走访过北京、上海、天津、福州、广州、武汉、昆明、兰州、苏州、岳阳等地的重点中学(示范校),这些学校大多历史悠久,不仅曾培养出过一些杰出的政治家、科学家、经济学家和军事家,也培养了不少国家科技和经济发展所需的骨干力量。应该说,直至现阶段,重点中学(示范校)所起的作用还无法用其他形式替代。
但上述国家或者说社会发展的需求,又与国人都期望自己的下一代能够接受更好教育的要求产生了矛盾。如果要满足公众的上述愿望,国家就要加大教育投入,彻底改变薄弱学校的基础设施条件和师资状况。这几年,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城市就此开展的建设是比较有成效的。但只要有重点中学(示范校)存在,即使薄弱学校都变成了基础设施条件和师资力量不逊于重点中学(示范校)的优质学校,那些子女进不了重点中学的公众,仍会质疑教育的公平性。
面对上述问题,笔者看到加拿大是这样做的:即一些类似于我国重点中学(示范校)的名校,均为私立学校,政府不予投入。而只要是公立学校,政府都会在基础设施条件和师资队伍建设上给予大力投入。约克大学的一位教授,曾陪笔者专门考察过多伦多一所排名位于全国前10名的名校,以及另一所位于郊区主要是由周边社区低收入群体子女为主的公立中学。事实表明,后者的基础设施条件与前者没有什么区别,校舍甚至还要更宽敞一些。两者师资条件也差别不大,而后者的教师工资还稍高于前者。不言而喻,这可以说基本上满足了公众对教育公平的吁求。
然而,接下来公众为子女选择学校的趋势却不得不令人正视:许多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宁愿支付高额的学费让子女就读私立名校,也不愿让子女进入不收学费的公立中学。而在上述私立名校任教的一位教师也告诉笔者,尽管其工资不如公立学校教师高,但她愿意在这里工作,因为这里的学生非常优秀,使她很容易找到作为教师的愉悦感和成就感。
上述事例说明,尽管基础设施条件和师资力量是重要条件,但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名校(包括我们所说的重点中学)与一般学校的主要区别,根本在于前者聚集了一批具有较高素质的学生,而这些学生之间的相互影响,形成了其多元的学习方式和拥有良好职业前景的独特传统。笔者在加拿大时也亲眼目睹:在那所公立中学,学生大多瘦小,说话略显拘谨;而在那所名校,学生大多高大健壮,活跃,且眼中充满了自信。当然,后者的父母,不乏著名大公司的经理、政府高官和大学教授等知名人士。
笔者认为,加拿大的上述做法,可以说体现了教育公平。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它似乎又剥夺了一些家庭收入较低但又有天赋的普通学生进入名校的机会。而如果按照我国现阶段的做法,重点中学(示范校)如何通过“测试”选拔有潜力的学生则是一道难解的题。在诚信尚未成为人们不可逾越准则的我国,封闭考试是被社会各界公认的最公平的途径。因此,只需一张纸和一支笔就可以拉开学生档次的奥数,自然会成为学校的首选,除非可以找出另外一种与奥数具有同样选拔功能的测试模式。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奥赛和后来形成的“小学奥数”确实不易让大多数学生涉足,但不可忽视的是,笔者确实也看到一些有天赋的普通家庭的孩子,通过上述途径进入了重点中学(示范校),直至最终获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或其他学科竞赛的金牌,从而免试进入知名的大学。到底如何做才是真正体现了教育公平,看来还需进一步探讨。
三
其实,对大多数让孩子参加小学奥数班学习的家长来说,心里并非不清楚在奥赛中获奖或跻身重点中学(示范校)对自己的孩子仅是奢望,他们或许只想使孩子通过上述学习,能够在班级中“名列前茅”,以及未来能够有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由于公民教育意识的缺乏,以及社会劳动收入分配的差异,助长了家长和社会追求“精英”教育的思潮。
在我国,由于过分强调基础教育中各学科教育的独立性,而忽视了基础教育所应实现的公民教育的整体性,更表现为家庭、学校和社会在教育观念上的片面性——过分强调培养高级专门人才,拔苗助长,一味引导孩子走向成为“科学家”、“艺术家”、“作家”、“企业家”、“网络专家”、“军事家”、“外交家”等不切实际的“成家”道路,而忽视了培养合格公民的基本知识、能力和人格目标。实际上,培养青少年成为“优秀的普通公民”,这应该成为全社会对教育的共识。
记得在英国伦敦市一所公立中学访问期间,笔者曾与该校高中一个班的20多名学生进行了交谈。当问及“你们有多少人打算毕业后升入大学”时,大约有一半学生举起了手。于是,笔者问那一半不打算上大学的学生毕业后打算做什么,他们有的说:“我要做一名运输公司的汽车司机”,有的说:“我要去旅游公司工作”,有的说:“我要做一名工厂的机修工”,还有的说:“我要做商店的售货员”……谈起自己所向往的未来职业时,这些学生都充满了自豪感。
该班的老师告诉笔者,在英国,中学生们要想上大学是很容易的事,而且学费很少(但对外国学生收费很高)。但许多学生却不热衷于上大学,而是喜欢做技术工人或是做服务性的工作,因为高中毕业从事这些工作的薪酬并不比大学生就业的薪酬低。更重要的是,孩子们从小受的教育使他们形成了一种理念,那就是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是社会所需要的;而每个人都要热爱自己的职业,尊重别人的职业;大家努力的目标就是要做社会所需要的优秀的普通公民。
与英国和许多发达国家相比,笔者感觉我们的家长、教师和社会舆论在对孩子的教育目标上存在着某种偏差,特别表现在盲目追求孩子的“高学历”,以及在对孩子未来职业上所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许多家长、教师和相关社会群体看来,一个人成功的标志就是升入大学,进而被封上了“家”的头衔,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企业家、科学家、作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扬名,光宗耀祖。当然,究其社会根源,也不能不归咎于社会劳动收入分配的差异过大,以及对普通劳动者种种待遇不公的现象。
或许正是对子女未来职业前景的担忧,使得一些本来了解小学奥数弊病的科学家、大学教授,也不得不把孩子送进奥数班——毕竟这是参与升学、就业竞争的一条出路啊!记得北师大的一位教授曾对笔者说:“咱们现在还能当个教授,到了下一代,孩子能不能当个中学教师都难说。这么多人,竞争太激烈了……”正是由于上述诸多家长的担忧,才形成了小学奥数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
而这股浪潮,也飘扬过海,在一些移民或旅居海外的华人中掀起了波澜。2004年笔者出访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一位教授告诉笔者:生活在澳大利亚的华人,非常重视孩子的考试成绩,在各类中小学重要的考试中,华人子女名列前茅的比率,大大超过本地居民和其他国家移民子女的比率。也就是在这座城市,一位据说是曾担任过我国中学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代表队的教练,原在北京大学数学系执教的教授,移民后开办了收费不菲的小学奥数班和中学奥数班,立即受到了华人家长的欢迎。一位华人朋友还电话联系笔者,说如果认识那位教授,能不能帮忙为其孩子上奥数班的学费打点折扣……就在去年,一位当地华人朋友还自豪地告诉我,他的儿子经过在奥数班的学习,现在其数学成绩在班级的排名已经升至前几名了。看来,这种根深蒂固的出人头地的思想,确实很难撼动。
总体来看,奥数背后所呈现的诸多矛盾,是属于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不是一纸禁令就可以解决的,它需要通过科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进步才能逐步消除。当然,就现阶段而言,也可以通过采取一些措施减少其带来的弊端。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首先,教育部应取消保送大学的高中学生名单由各地和各部门上报,再由其统一批准的做法,而是采取国外保送高中学生入大学的方式,如将参加国际和全国学科或科技竞赛的保送名额分配至各大学,由大学在高考前对这些学生自主考查并录取。这样可以弱化政府对参加上述竞赛学生的评价,淡化公众特别是家长群体对青少年科技竞赛功利性目标的无序追求。
其次,各级教育部门在加大对中小学薄弱学校基础设施条件和师资队伍建设的同时,应进一步压缩重点中学(示范校)的数量,只设省(区、市)级重点中学(示范校),并使其生源数在当地学生总数中的占有量不超过5%,这样在满足国家对高素质科技和经济后备人才需求的同时,可以减少大多数学生为进入重点中学所展开的盲目竞争。
第三,通过学习型社会的建设,构建终身学习的社会体系,广泛提升公众科学素质。同时利用家长学校和教师培训等途径,引导家长和教师摆脱传统“精英”教育思想和“望子成龙”封建意识的束缚,在孩子教育和职业前景上进行科学决策,树立培养优秀的普通公民的现代教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