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平
今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远远发现村小的校舍破败不堪、人迹罕至,一问才知道,由于学校布局调整,学校已经被撤并了。这不禁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我是1973年进小学读书的。我们村有五个组,当时的学校建在一个山梁上,我在家里就能够看见。学校没有操场,更没有围墙,只有一排砖瓦平房,共有四间教室和一间办公室。每个教室的面积都不大,大约有二十几平方米。教室的屋顶是由青瓦盖成的,但没有几片亮瓦,教室里的光线比较暗,我现在眼睛近视可能就是那时候造成的。教室的地面是泥土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坑,凹凸不平。课桌是石桌子,比较长,每张桌子可供三、四个人合用。凳子是学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高低不一,老师还给每个凳子编上号,以免搞错。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实行包班教学。教我们班的老师是我的本家,按照辈分来算,他应该是我的唐兄。他那时不到三十岁,长得很壮实,读过初中,是我们学校的主任教师,在老师和学生中都很有威信。学校旁边是连成一片的坟山,但我们一点也不怕,下课后就在坟山上玩,做各种游戏。
当时的课程很少,只有语文和算术(现在叫数学),其他的课程也开过,但没有教材。读一年级时,基本上是学习和背诵毛主席语录。我读书比较晚,满了七岁才入的学,但在班上年龄还算是比较小的。我当时记忆力比较强,所有的课文我都能够背得滚瓜烂熟。即使是读高年级时学的《小英雄雨来》、《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等,我都能一口气背完,绝不会结结巴巴,因此很受老师的赏识。
我们的语文老师不会音乐,但不知是自觉贯彻教育方针,还是觉得不能耽误我们,反正到音乐课时,他就和其他班级的老师调课,请会音乐的老师教我们唱歌、识简谱,他就去给另外的班级上作文课。如果说现在还能够哼点流行歌曲或者老歌曲的话,与那时的学习也有一定关系。
记得是1975年左右,我们学校进行了改建,新修了教室。我们搬进了新教室,觉得新教室非常大,实际也就是相对比较标准的长9米、宽6米的教室。由于房顶比较高,窗户也开得比较大,因此教室显得非常明亮。当时就想,能够在这样的教室里学习,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幸福极了。于是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不辜负这样好的学习环境。在我的认真努力下,我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列,每个学期都能够得到一张,甚至几张奖状。回家后,我就把奖状贴在毛主席像的两旁,后来贴了满满一排,又在下面重贴了一排,到小学毕业时,贴了满满一墙。每当看到自己的奖状时,学习的劲头就更足了。在新教室学习了两年,到1977年读小学五年级时,就离开了村小到中心校去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村小。
1984年,我中师毕业,被分配到家乡工作,但是由于当时师资短缺,我被派到镇初中教书,失去了一次回老家村小工作的机会。后来,我到了县教育局工作。在县教育局工作期间,正赶上“普九”,老家的村小又进行了改造,推掉了平房,修起了楼房;桌凳也换上木质的了;还平整了操场,修起了围墙,成为了一所标准化村小。老师也是由中师毕业的担任,其中一位就是我师范校的同学。我心里非常高兴,认为村里的孩子终于可以接受比较正规的教育了。没有想到,最近几年,老家的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出务工的多了,到镇上甚至县城买房的多了,村小的学生越来越少,以至办不下去了,就在布局调整时被撤并了。离镇上比较近的学生就到中心校上学,其他两个组的学生就到另外一个村小上学去了。
人到中年,经历了村小的办学历史,见证了它的新建、繁荣和消亡。我想,这既是一所村小的历史,也是中国大多数村小的历史。从这些变化中,我看到了时代前进的步伐,教育发展的步伐。
(作者:四川省广安市教育局基础科科长)
责任编辑:杨雪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