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云
[摘要]奥尔科特写《小妇人》的时代处于美国内战刚结束、新旧交替的社会转型期,奥尔科特赞成女性主义所倡导的女性自立、自强、自主,并鼓励女性争取符合个体意志的自由。在《小妇人》中奥尔科特采用一些“变异”手法解构了男性的话语权和男性中心主义,间接地为女性存在和女性生活模式的变通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变异”策略;权力话语;美德;自主
《小妇人》是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传世之作,自问世以来吸引了无数读者。《小妇人》故事情节简单真实,却感人至深,问世一百多年以来,多次被搬上银幕。并被译成各种文字,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经典名作。南导演吉莉安·阿姆斯特朗执导的《小妇人》更是夺得了1994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影片。在这本小说化的家庭日记中,奥尔科特讲述了孩子们从天真走向成熟,从自我走向他人的成长故事。奥尔科特在创作过程中运用了一些打破常规性的变通手段,以间接的方式表述了作者的女性主义主张并引发了社会对女性存在以及女性地位进行重新思考。
一、权力易位
法国著名的思想家和文化史家米歇尔·福柯(1926~1984)提出的权力话语理论认为话语就是权力,权力存在于一切话语之中。它对一切社会中的话语生产进行控制、选择和配置,对潜在的威胁、暴力、危险和煽动性的话语进行压制和排斥。可以说谁掌握了话语权力,谁就可以主导话语。在漫长的父权社会中,被剥夺了平等权的女性从古至今一直在为争取自己的基本权力而斗争;在文学领域,女性则为争取大众听到自己的声音而进行斗争。在《小妇人》中女儿间的对话以及女儿与母亲的对话体现了对男性话语权力的解构,这种女性主义对话干预(intervention)策略是为了增强女性的自我身份。
1父亲的“缺场”
《小妇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缺少男主角,文章开篇女儿们在讨论圣诞礼物时,就交代了父亲的缺场,这也为全文的整体叙述铺垫了基础。“乔幽幽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爸爸。很长时间也不会有。”父亲的“缺场”并没有影响家庭的欢乐氛围,马奇太太和她的四个女儿在没有丈夫和父亲的支持下,仍然顽强地通过自己的劳动愉快地生活着,圣诞夜马奇的家里依然成了童心不泯的欢乐场。小说中绝大篇幅是女性间的对话,这是对父权话语的颠覆。可以说,女性主义的本质具有解构性,父亲的“缺场”为推倒父权主义的话语霸权找到了有效的途径。这一写作策略的意义在于动摇了以男权为中心的性别定型论和话语权威,同时也为女性承担起生活和社会中的各种责任提供了机会,为女性把持话语空间提供了可能。
2母亲的主导作用
在法国女性主义作家西苏看来,好母亲是“全能的、博爱的、宽宏大量的女性”。父亲的“缺场”使得母亲马奇太太成为家庭的精神支柱,她依靠自己的力量缔造了快乐的家庭传统:“她们从打很小,刚能咿咿呀呀念出‘小星星,亮晶晶时,就开始了每晚的歌唱,这已经成了家庭传统,因为妈妈天生的好歌喉。清晨她的声音最先响起,她一边走来走去料理家务,一边哼唱,像百灵鸣啭。晚上最后听到的,仍然是她甜美的声音,小女儿们永远听不够她的摇篮曲。”妈妈在家庭中的决定性作用体现在妈妈角色的任何变化,妈妈为了让女儿们懂得各尽其能,“一向忙忙碌碌的妈妈一大早就捧一本书,懒散地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确实是自然界一大奇观,乔觉得,哪怕日蚀、地震、火山爆发,都不会比这更让她震惊了……哪儿哪儿好像都乱了套”,女儿们发出感慨:没有母亲就不是家了。可见,母亲角色的转换马上让家里乱了套,这一情节的设计突显并强化了母亲地位的重要性。
二、意象变形
苏珊·巴斯奈特认为女性主义者可以通过“无穷尽的再阅读和改写的快乐,把自己对操纵文本的标记昭示天下”。(许宝强,袁伟2001:323)意象的改写有助于女性对于文本的驾驭,同时也显现出女性的视界,从而突显女性的意识和身份。在《小妇人》中艾美学校的老师戴维斯被学生画像,呈现出一幅大鼻子、驼背的丑态,这其实是奥尔科特把绘画过程变为生产话语权力的过程,也是对男权话语的权威性的一种蔑视,在女性视野中戴维斯先生“神经得像个巫婆,暴躁得像头熊”。其实,意象变形关涉到文化和意识形态问题,这种意象变形的写作策略关涉到女性自身权力的取得方式,改变了长期以来男性的威严主导意象,表现了女性的偏离和叛逆。
女性常态意象的间歇性改变昭示了女性同样可以掌握话语权,这样男性中心主义在不同程度上被解构和颠覆了。作为家中的长女,梅格一直是众姐妹的榜样,她的形象和举止可谓是当时女性的典型范例,因为传统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安静、祥和、优雅娴静、多才多艺的传统淑女才是当时社会所推崇的。不过梅格也有间歇式的“张狂”:梅格在莫法特家的小舞会之夜尽显风头,涂脂抹粉、跳急骤旋转的日耳曼舞、与奈德和他的朋友费希尔喝香槟、撒疯逗趣、差点用长裙绊倒舞伴的“张狂”模样都让随行的好朋友劳瑞大为惊骇。希瑞劝诫梅格不要喝太多酒,梅格一反常态地回答“今晚我不是梅格,我是个‘玩偶,想怎么疯就怎么疯。明天我再不‘矫揉造作了”。梅格用“玩偶”,“矫揉造作”来评价自己的表现,这暗示着她对当时女性日复一日枯燥无味、丧失个性的生活的反感。舞会上的“矫揉造作”更是其本性的最好流露。
不过,正如Derrida所言:“意义不能被‘复制或‘恢复,而总是被创造或再创、刷新。”(Flotow,2004:83)可见变形的的程度越大,获得的话语权力就越大。女性的话语权力和身份就是在不断“创造…‘再创造”和“刷新”的过程中形成的,是女性主体性的产物,并非自动生成,彻底的而非间歇的变形才能协助女性走人自由的天地。
三、“灵魂革命”的维度
奥尔科特非常善于用她的小说来提出一些道德观念,为妇女的权力和地位进行阐释。《小妇人》中的母亲鼓励四个女儿“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但并不采取强制手段。而是任由她们去经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让孩子们有机会去真实地体验生命。马奇太太认为孩子们现在的成长经历如同她们小时候排演的《天路历程》。
1美德的培养
信仰天父的仁爱。乔一直以来因为艾美撕了她的书稿而心存芥蒂,母亲劝导乔说:“孩子,在你的生活中,烦恼和诱惑刚刚开始,但如果你能像对世间的父亲那样,感受到天父的力量和慈爱,你必能抵御它们,超越它们。你把爱和信给了天父,你就离他越近,越能拥有人间的力与智谋。他的爱与呵护永远都不会消歇和改变,也无人能够从你这里夺去,他会给你一生带来安宁、幸福和力量。用你的心去信任,去他那里诉说你那些小小的忧虑、希望、罪过和悲伤,就像你自由自在地来到母亲身边。”听到母亲一番话,乔感觉到无私与自律的美好,在母亲的引领下,她走向这位朋友,他向她敞开爱的怀抱。
2正确婚姻观的树立
在当时19世纪美国传统的婚姻观念中,财产是至关重
要的准则之一。马奇太太反对以金钱为导向的婚姻。她对女儿的择偶提出了建议:“不想见你们匆匆忙忙闯入世界随便嫁给什么人,只为他有钱,或者有一所豪宅,但它不是一个家,因为那里没有爱情。钱是个有用的和稀罕的东西,用得恰当,也是个高贵的东西。但我决不希望你们认为,它才是最当紧的或惟一值得追求的东西。我宁愿看到你们做穷人家的妻子,只要你们幸福、满足、相亲相爱,也不愿见你们做个女王,却失去了自尊与安宁。”马奇太太认为金钱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间至美至纯的爱情才是幸福的源泉,她这一观点是对传统婚姻观的颠覆。当时的美国社会推崇“真正女人”的传统信条是把女人禁锢于家庭生活中,扮演社会为女人所规定的贤妻良母角色,并以这种无形的枷锁阻碍妇女的个性发展。这种社会压迫促使奥尔科特立志为女性争取一条独立的道路。以便她们能够按照自己理想的模式安排自己的生活。奥尔科特在《小妇人》中塑造了追求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要求在家庭中与男人有平等地位的新女性形象。
奥尔科特对于婚姻的态度可以概括为: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回曾经拥有过的宝贵的一切:爱、安定、宁静和健康,而这些才是生活中真正的幸福,更值得人们留恋和珍惜。
四、结语
以往的文学作品多是以女性的缺场、沉默和男性的出场发言为前提的,女性没有话语权,任凭男性话语的操纵。女性主义目的就是要消解“菲勒斯中心主义”,反对男权话语对女性的歧视,女性主义的目标是瓦解男性的话语结构,从根本上颠覆父权主义的中心论。《小妇人》中马奇家四姐妹对自立权力的追求及她们对家庭的忠诚眷顾的描写。使故事熠熠生辉。小说利用一系列“变异”策略解构了男权社会的主流话语,彻底颠覆了男性的话语权力,体现了一种革命性的力量。在《小妇人》中,奥尔科特突破传统的女性形象的描写,倡导女性自强自立。奥尔科特作品的意义在于:首先以女性意识和女性视角统领全文;其次对传统女性形象、女性观念有所颠覆。可以说是继承中兼有创新;再次是对女性独特的生存体验和生命体验有着自觉表露。可以说,奥尔科特的小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的心理意识,是女性在文学世界中建构自我表现的一次革新性尝试。
注释:
①②③④⑥⑦(美)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小妇人[M],贾辉丰,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12,113,67,82,98,
⑤英国清教徒牧师约翰·班扬(1628~1688)所著宗教寓言体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