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教材小说“六美”形态

韦菊花

现行普通高中语文教材中,小说数量虽不太多,涉及面却较广,一共包括15位大家的小说17篇。这些小说可谓风格迥异,色彩纷呈,几乎体现了所有常见的美的形态的特征。

一、婉约美

婉约美趋于优美,它往往借助于清丽的文辞、优美的艺术情景以及浓郁的抒情笔调表现出来。沈从文的《边城》,作者用散文的舒缓笔调去描绘湘西小城的风情美和人性美。孙犁的《荷花淀》也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例如,水生嫂在月下编织苇席的夜景描绘,就显得恬静、轻灵,对战斗场面的展示也不是雷霆万钧式的,而是在优游不迫的行文中,点画出战斗军民的潇洒与自信。

就婉约美的审美效果而言,它带给人的感受主要是理智上的和谐交融与情感上的宁静愉悦。有意识地引导学生领会婉约美的美学特征,可以帮助他们慢慢地养成一种认同生活、顺化人生的和谐心灵。在这样一个功利性的社会里,这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心态。

二、崇高美

小说中的崇高美往往和崇高的理想、尖锐的冲突以及勇敢的抗争结合起来。这种小说美的形态常常呈现出庄严肃穆的格调,作品的正面人物一般被赋予某种崇高的英雄品格。如此,读者在获得强烈审美愉悦的同时,心灵也受到一种理智的净化。所以,具有崇高美特征的小说,其社会性往往比较强。

比如孙犁的《荷花淀》中,当水生嫂得知丈夫第一个报名参军抗日时,作品描写:“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着对丈夫的不舍,但更体现出她对丈夫的支持,女主人公识大体的精神豁然而出。还有,当水生批评她们是“一群落后分子”时,有个妇女说得好:“刚当上兵就小看我们,过两年更把我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于是她们成立了队伍,学会了射击,敌人来“围剿”时,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小说把这些妇女巾帼不让须眉,打破家庭的小圈子,摆脱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女人低男人一头的思想,勇敢地站到保家卫国的行列中的崇高精神在抗日中有力地突现出来,也构成了小说的崇高美。

三、谐谑美

谐谑美是喜剧性作品所表现出来的美学特征,它主要包括幽默,是把可笑而不可恶的因素用一种直率而风趣的形式表现出来,它所引发的笑常常带有轻微的讽刺意味。讽刺则以真实而夸张的手段,将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它所引发的笑都带有批判的否定意味。就高中小说所呈现出来的谐谑美的倾向看,讽刺的美学特征更加突出一些。

美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指出:“喜剧的真正领域是人,是人类社会,是人类生活。”喜剧人物作为小说艺术的灵魂,自然而然地成为讽刺的焦点。比如巴尔扎克的《守财奴》中的主人公葛朗台,在他眼里,人世间所有的东西,除了金钱以外毫无价值。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对立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以至于当人们怀着强烈的感情去批判他时,便会一下子领悟到他的人性内容的空虚,从而在快感的嘲笑中获得审美的满足。

四、悲凉美

悲凉不完全等于悲剧。悲凉所突出的大多是普通小人物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矛盾冲突,它不像悲剧那样主要是激起人们的感奋之心,而是能引发人们的痛惜与怜悯之情。

高中教材选入的几篇带有悲剧性色彩的作品,主要是体现了悲凉美的艺术特征。比如《祝福》中的祥林嫂,既不是旧制度的代表,也算不上社会新生力量,她只想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人物”。可是,她的生存要求与封建礼教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最后还是被封建制度扼杀了。

五、真朴美

人们常说,文艺作品的最高境界是冲淡。冲淡的主要艺术风格就是真朴,即真实、素朴。小说作为一种反映社会生活的记叙性文学样式,自然、真实、生活化也是它的传统的基本要求。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切身体会:阅读一篇小说时,往往被它的情节叙述和人物交代所吸引,而对那些繁琐、华丽甚至于陌生化的铺张不太感兴趣。其实,这是一般人的心理接受习惯决定的。进一步说,对传统意义上的小说而言,真朴的艺术风格常常比错彩镂金之美更富有吸引力。高中教材选入的小说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这一点。比如沈从文的《边城》描述那个感人故事时所采用的质朴语言,《荷花淀》里描写自然景物时所用的清丽文辞,以及《林黛玉进贾府》在交代人物活动时所流露的素朴特征等等。

六、建构美

这是一种归属于作品形式因素的美,也是形成作品整体艺术美的不可或缺的一个方面。西方的朗吉驽斯说:“文章要靠布局才能达到高度的雄伟,正如人体要四肢五官的配合才能显得美。”

小说作为记叙性的文学体式,是非常讲究布局形式美的,这主要从两个方面体现出来。首先,小说内容的各个部分综合成一个完善的有机整体,这种完满一致的整体就是和谐,就是美。其次,小说叙事主要是围绕着情节发展推进的,而对情节设计的一个较高的美学要求就是讲求情节的曲折、起伏波澜,这是一种动态的美。

一方面,从结构形式上说,故事情节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衔接得自然、紧凑,各部分内容环环相扣,步步紧随,整篇作品显得完整、和谐,具有很强的整体美,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另一方面,小说的篇章布局更是错综见意,呈现出波澜迭兴的动态美。如《边城》,二十一节,一气呵成,而各节又自成起讫,是一首首圆满的散文诗,它虽不是长卷,却是二十一节连续性的册页,结构异常完美。

(责编 雷 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