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传》艺术手法分析

2009-07-24 08:51张清湘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09年6期
关键词:虱子阿Q手法

《阿Q正传》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篇杰作,作品创造了不朽的典型阿Q,概括了那个时代国民精神某些方面的本质;描写了清朝末年的社会生活;反映了辛亥革命妥协、不彻底的历史悲剧。《阿Q正传》之所以赢得了高度的评价,不仅在于其深刻的思想,还与其完美的艺术手法有着密切的联系,现就其艺术手法谈几点看法。

一.细致的心理描写

鲁迅在为《阿Q正传》俄文译本写的序言中申明自己的创作是“竭力想摸索人们的灵魂”。他在塑造阿Q这个典型形象时就很好地实现了这一目的。他非常重视刻画人物的心灵世界,巧妙地运用直接或间接的心理描写去刻画人物的内心状态,或是把两种心理描写方法结合使用,去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真实活动。在《阿Q正传》里,作者或直接描写阿Q心里所思所想,展示他心中缠绕不已的问题,或是描绘阿Q在某种心理支配下产生的具体行动,从他那可笑可悲,可怒可哀的外部言行中去显示他的心理状态。有时则把这两种心理描写方法结合使用,既写阿Q自欺自慰的内心细致的思想活动,又写他的外表举动。当阿Q得知革命党进了城,使城里的举人老爷和未庄的人们都惊恐慌乱时,就决心“要投革命党”,大喊“造反了,造反了”,兴奋地“昂了头”且走且唱,傲然不理赵大爷“老Q”的尊称,回到土谷祠大做“革命”梦。这一段文字,使直接的和间接的心理描写融合交织在一起。

二.典型的性格描写

鲁迅小说不是依靠故事情节的惊险和传奇取胜,而是善于精心的选择典型细节,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主题,塑造人物性格和促进情节的发展。《阿Q正传》正是通过一个接一个令人发笑或促人深思的生动细节,准确地表现了作品的思想和人物的性格。阿Q捉虱子就是一个典型的细节:春日里,在阳光和煦的墙根下,阿Q看见王胡赤膊捉虱子而非常眼红,“忽然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向来认为自己都比别人强的阿Q,决心在捉虱子上赛过被他藐视的王胡。但是,不管阿Q怎样努力,捉的虱子总没有王胡那么多,咬得总没有王胡那样响,这是怎样的大失体统呀!阿Q由嫉妒、失望而激动得癞疮疤块通红了,进而就向王胡挑战,结果黄辫子被抓住了,按照惯例拉到墙壁上碰了五下响头,又被用力一推,使阿Q跌出六尺多远。王胡有一部络腮胡子,阿Q认为那是大缺点,过去只配被自己奚落,今天竟敢小看自己,以至于动手打自己。在阿Q的记忆里,这大概要算是平生第一次的大屈辱。精神胜利法在这一刻似乎暂时失去了效用,因而“阿Q无所适从的站着”。这个细节给读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可笑现象的掩盖下,蕴涵着极其深刻的社会生活。首先在我们面前展示了一幅辛亥革命前江南农村的图景,十分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农民贫穷落后的状态;第二,这个细节非常吻合阿Q的性格特点,符合并丰富了他的精神胜利法。在捉虱子的过程中,阿Q先是摔衣服,吐唾沫,“两手叉在腰间”,表现得很“武勇”,而辫子被王胡扭住后,又“歪这头”,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现出了求饶的可怜相。这把阿Q既自负又自溅、但又以君子自居的情态,活灵活现地衬托出来了;第三,阿Q捉虱子的细节,有力地促进了情节的发展。如果阿Q没有被王胡打得心里充满气忿,他就不敢当面骂假洋鬼子,以致招来了被自己最痛恨的假洋鬼子的打;如果没有遭到这两次屈辱,他也不会把今天的晦气完全归咎于是见了小尼姑,从而去欺侮,嘲弄小尼姑;而不去嘲弄小尼姑,阿Q就不会那么迫切地感到需要一个女人,直到演出向吴妈求爱的悲剧。一个平凡的细节,因为他比较典型,符合表现人物思想和情节的发展需要,在作品里竟然引起这样连锁反映和如此巨大的作用,这充分说明典型细节在文学作品中的重要地位。

三.夸张、讽刺的手法

艺术离不开夸张,没有夸张就没有艺术。艺术夸张是文学典型化过程中广泛运用的一种表现手法。《阿Q正传》不少地方利用夸张的手法,达到了讽刺的效果。

让我们欣赏一下把总老爷逮捕阿Q的“盛举”,那就是一个被放置在放大镜下的场面:把总带着“一对兵”,“一队团丁”,“一队警察”,“五个侦探”,夜里悄悄地赶到未庄,围住土谷祠,架起机关枪,出了很重的赏钱,才有两个团丁冒险跳墙进去,里应外合,抓住了阿Q。而阿Q被拖到机关枪左近时,“他才有些清醒了”。对一个手无寸铁的阿Q,如临大敌,还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夸张不能脱离现实,不能脱离生活本质的真实。把总抓阿Q的场面,是立足于现实土壤之中的。第一,阿Q在未庄的行为,有些地方确实耸人听闻。例如,他胆敢向赵府的吴妈求爱,竟敢干着扰乱社会秩序的小偷勾当,还大嚷“造反了,造反了”。阿Q的这些言行,在时人的眼里,确实是一个“危险人物”。这样把总带兵聚众,包围土谷祠,出赏钱冲进土谷祠,不是很合乎逻辑吗?第二,在辛亥革命刚刚胜利的日子里,把总老爷做革命党还不到二十天,管他换汤不换药,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通过抓阿Q在人民面前耍耍威风,这也是官场中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阿Q正传》中夸张和讽刺手法的运用是建立在作者对生活的深刻认识和高度概括基础上。

四.个性化的语言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阿Q正传》之所以那样吸引人,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作者重视语言的提炼,在塑造人物时使用个性化的语言,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阿Q正传》无论叙述、描写或议论,语言都简洁、形象、生动、富于个性化,并运用准确、鲜明、生动的语言反映了阿Q的个性特征。不管是运用精神胜利法、向吴妈求爱、“神往”革命、走向断头台或其他的场面和情节中,阿Q的语言都是不可取代的、个性化的,达到闻其声便知其人的境地。请看辛亥革命风暴刮到未庄时,阿Q手舞足蹈旁若无人的神气和语言吧:

“革命也好吧”阿Q想,“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

“好,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在阿Q眼里,革命只是一场抢劫,是一场滑稽而可笑的闹剧,显然那些语言只有阿Q能说的出来。这既反映了阿Q对革命的错误理解,又表现了农民式的质朴,愚蠢和流氓无产者的复杂而独特的性格。

在人物语言高度个性化上,主人公阿Q固然最为突出。其他如赵太爷,赵秀才,假洋鬼子,甚至王胡,吴妈等。虽然语言都很少,三言两语,但无不符合他们的身份、思想、文化素养和个性特征。

总之,鲁迅在《阿Q正传》的创作中,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使得作品内容深刻丰富,人物形象生动逼真,这是我们鉴析作品时所必须了解的一个重要方面的内容。

张清湘,安徽蚌埠坦克学院中文教研室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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