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行走在人与自然和睦相处的世界

颜士州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霜打之后的枫叶是十分艳丽的，我们正是在这美好时光里来到以观赏枫叶而闻名的蒙特利尔国家公园的。蒙特利尔城景色秀丽，蒙特利尔国家公园相当于我们的自然保护区。这里的山山岭岭，密密匝匝地长满了枫树。放眼望去，层林尽染，绯红万顷，似乎整个世界沉浸在红的氤氲里。

加拿大的秋枫令人击掌叫绝。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枫树还能制糖。每年冬末春初，在冰雪溶化之前，人们用刀在树上割一个小口，流出的树汁放在炉子上一熬，便是甜甜的枫树糖浆。把滚烫的糖浆往白皑皑的积雪上一泼，便是天然的冰棍。听着导游如神话般的介绍，大家不禁想尝个新鲜。果然，第二天在小餐馆用早餐时，见女招待给邻桌的客人端来一杯殷红的饮料，一问，知是加拿大独有的枫树糖浆，我们也就要上一杯，分来品尝，只觉得如蜂蜜一样甜，还别有一番清香。

第二天一早，导游露易丝驾一辆小车来载我们去参观蒙特利尔市。她一面开车，一面给我们介绍，我们才知道蒙特利尔的位置，是在加拿大南部的一个海岛上，船只直通大西洋。远在十七世纪就是欧洲人的贸易口岸。1832年才建立市，现代化的建设正在突飞猛进之中。我们的车子一直开到皇家山的花园。皇家山是法国航海家亚克·卡梯尔给它取的名字，在山上可以俯瞰蒙特利尔全市。沿途都有红枫，但为数不多。蒙特利尔从1844年到1850年都是魁北克省的省会，直到1867年，不列颠北美诸省的英裔和法裔人民联合起来，成立了联邦，蒙特利尔曾经一度成为加拿大的首都。圣劳伦斯海道用许多大湖连接蒙特利尔，把它造成世界上最大的内陆海港之一。

我们从闹市经过的时候，遇上了市民们在街头举行反战示威游行，每人胸前挂着一块写着口号的牌子，有的身举反战的小旗，情绪激昂地涌向广场。我们游览了这个城市的老街，马路很宽，很直，行人和车辆寥寥可数，相当清静，偶尔听得见鸟的啁啾，好像到了乡村。蓊郁的丛林中，疏疏落落地，隔不了好远，就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别墅。在路上，还见到一辆古香古色高头马车，很有气派。露易丝对我们说：“有些游人，为了慢慢观赏风景，可以租用这种马车，在蒙特利尔，今天已经没有几辆了。”

我们下了车，正在林荫道上散步，忽然从我们后面来了两个青年人，各骑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过去。我问露易丝：“你们这里不是也有自行车吗?”她笑道：“真巧!你们居然看见我们的自行车了，少得很青年们都把它作为体育锻炼的工具，只能在老街上骑，闹市上是不准通过的。”

听说蒙特利尔市最近下了十几天的秋雨，今天刚刚初晴，我们每个人脸上都为此带着笑意，感觉自己来这里运气不错。“你们是在一个非常美丽的时间来到加拿大的。”导游风趣地说。

露易丝这么幽默，我有点吃惊。幽默，是聪明人才有权购买的奢侈品。一路所见修剪成各种造型的树木，一些别墅就沉浮在一个又一个的造型群体中。没有艺术造型树木的地方，统统铺着草坪，虽然进入秋季，依然那么葱绿，不见泥土也不见石子，显露出浓厚的洁净而又高雅的氛围。令我不舒服也不习惯的是：一路上也没见几个人，也没有一片碎纸在道上或路旁飘动，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进入无人居住区了。“别墅，本来就有堡垒性质，充满着独立的气息嘛。”露易丝告诉我们，“这一带是有钱人居住的。”从不时掠过的别墅铜牌号码上，确实能看出主人的富有和地位。

给动物让路

太平洋的残流把蒙特利尔一劈两半，北蒙特利尔和南蒙特利尔，在两者之间有一个凸出的半岛。半岛似乎成了森林公园：住宅区在北美洲大陆，全是矮层建筑沿着落基山脉铺开，而商业中心便在那个岛上，有一座钢铁吊桥和一座水泥长桥，联结着东西的往来，每家的别墅都不一样，装饰讲究，谁也不重复谁，都顽强地展示着自己的个性，但这一切又都和森林和谐地结合在一起，成为大自然中最贴切的一部分。这个城市要是碰上台风，大概会把房屋吹倒，但不会吹起尘土；尘土全让绿色植物群落给吞没了。蒙特利尔的人与大自然和睦地相处着，互相主动地补充着，把自己的智慧、才华、力量用于和自然融为一体之中，而不是野蛮地掠夺、占有或者毁灭。

露易丝突然把车停下来。我们见前方没有红绿灯，也没有警察，发生车祸了?这里根本看不到警察。刚才看见有几个车轮上划着白道的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类似警服的老者走过来。“那些白道就是他画的。他们把车停在不应停的地方，要罚款……”露易丝焦急地说“警察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当你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他就会一下子出现在你面前。”

两边所有的车辆都停驶了，排成不见尾的长龙，在等待着什么?有国家元首通过?还是有救护车?

钻出车一看，整个身心的血都猛地燃烧起来，激动得直哽咽。近20口0辆车子停止行驶的原因，竟是给两只从森林里溜出来的兔子让路!这不能不使我为之震动，这是靠文明靠自觉所展现的人类应有的美和善的举止。假如换个地方，这两只山兔还不得让汽车司机把屎尿追出来!由此又想到刚才见到的靠海岸的建筑物的草坪上，都像图案似地镶嵌着盛水的瓷碗，一群又一群的鸽子在饮水。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兔子过去了。所有的车都加速行驶起来，似乎在抢回失去的时间。露易丝把车拐进原始森林的一片人工开辟的停车场。在这里，我看到了北美洲最早的居民印第安人的文化。

空地旁的森林边际，顶天立地竖着八、九根两个人才能合抱的柱子。柱子从头到尾雕刻着变形的人脸、巨鸟的翅膀、弯曲的蛇；这一切没有形态的隔绝，完全在演变中的变形相互过渡；我感悟到那准是一个又一个神话的记录，一个又一个传说的相联，也许这些柱子正在诉说着印第安人卓越的原始文化。

我们又驱车行驶，瞧着林荫道边开始飘落的红叶和街上自由洒脱的蒙特利尔居民，闻其欢声笑语，我深感到一种人与自然的融洽，心想这景象抑或只能在森林水力资源丰富、地广人稀的北美加拿大，在每平方公里仅有四个居民的蒙特利尔才能持续。

入夜，城里餐馆、酒吧灯火辉煌，景色澄澈，仙界一般的气氛，其恬适和安全感是美国纽约等大都会所难以企及的。要回小镇歇宿时，从劳伦斯河畔仰首回望，才发现蒙特利尔市实际坐落于悬垂河上的巨大悬崖之巅，势态险要，无逾于此。

人与天地合一

翌日清晨，导游露易丝驾车领我们诣蒙莫朗西瀑布。车出康蒙林荫大道，朝东边的秀韵草地海岸驶去。进入蒙莫朗西公园，瞧见了蒙莫朗西瀑布以泻河之势顺悬崖而下，坠落之声与虚谷应和。我曾去看过尼亚加拉大瀑布。比较起来，这蒙莫朗西瀑布没有那么宽宏浩大，但几乎高出尼亚加拉瀑布一半，其陡峭险峻更惊心动魄，其氛围气韵萧疏，素洁奇幻，更让人惝恍。

“原来这瀑布上有一个小木桥，一翻忽断裂塌陷，使走在上面的一位伐木人及其子落水，葬身于瀑布里，尔后遂又参筑了这座牢固的大桥。”导游露易丝介绍道，“瞧!左边这河就是瀑布的源流。”

踏上由西向东的长桥，我看身边从森林中涌出的明澈水流，奇怪这条小河怎么能形成如此怒喷的大瀑布，实难猜透自然之谜。向右转身，方觉人已凌于瀑布飞流之上，处于倒山危境之中。俯身下视，似乎要跌进万丈深渊，堕入浪花激溅、雾气蒸腾的龙潭。惊魂稍定，我再眺望瀑水奔入圣劳伦斯河处，不禁神驰思远。

及至走到瀑布东岸，我见装备护栏的木梯节节降至瀑底，便情不白禁地拾级而下，临近浑边，再昂首上看，但见头顶山林葱菁，彩烟红雾，有缘得至，真感山水隐逸之灵，慕此瀑布之绝妙。

“鲸鱼能从圣劳伦斯海湾游到这儿吗?”我指着山岗下宽阔的圣劳伦斯河间露易丝。

“他们在东北边劳伦斯河的入海口，圣玛德莱娜群岛和贝尔塞一带漫游，从长岬头可乘船去近处看，有鲲鲸、脊鲸、蓝鲸等十多种，世上少见。”露易丝答道，“圣劳伦斯河滋养鲸鱼，所以他们到河口交配，每年6月至9月问，还沿河远远上溯到北边的圣约翰湖，一个波澜浩漫的内陆海。总之，要观看鲸鱼，我们还得由此向东北，穿过查理伏瓦地区，当地人称之为‘鲸鱼之路。朝那边还有‘航海家之路，就是雅克·卡蒂耶当年的来路，直通狼河和美丽的加斯佩半岛。转而往北有‘峡湾之路，逆萨格奈河而上，两边皆是高峻的悬崖峭壁，看了令人眩晕；再往西南方去有‘探险家之路，是森林湖泊区，早先‘森林奔波者活动之地，30年代还曾掀起过一股‘淘金热……”

听导游这样一介绍，我顿悟自己才走了一个蒙特利尔市一个局部。听说加拿大仅这一个城市的面积等于英国的七倍，而且这般地广人疏。不禁让我想起“我们新疆好地方”，但是这里毕竟没有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更没有罗布泊那样的“死亡之海”。在这里，大地一半为森林覆盖，密布着河流湖泊，拥有全世界丰富的淡水资源。无论你走遍任何一个角落，人与自然都表现出高度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