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９春拍传递的书画收藏信息

隗瑞艳

2009年备大拍卖行的春拍，无疑受到艺术品市场上画家、藏家、经纪机构及研究者等各方人士的格外关注。因为在一片“金融危机究竟会对艺术品市场产生怎样影响”的疑问声中，这里是寻找答案过程里的一个重要情报点。

春拍总体回暖

去年拍卖行业的秋拍，成交额明显减少，成交率降低。尽管寒流“冷冻”了一些泡沫，让艺术品的价格回归合理，但人们依然感受到了市场的阵阵寒意。今年拍卖行业的春拍，会传递出着哪些信息?

先看国内内地公布的春拍情况。北京保利2009新春拍卖会于3月27日在新保利大厦拉开帷幕，到场的超过400余位藏家，一些来晚的只能等候加座。中国书画部分吸引了海内外藏家的广泛关注。首日的三个书画专场表现喜人，成交额达1700余万元，成交率近80％。“中国书画”专场汇集名家之作，获得藏家青睐。起拍价28万元的徐悲鸿1941年作品《长空矫翅》以56万元列本场榜首，吴冠中、张大千、吴昌硕、范曾、董寿平等大家作品也有不俗表现。临时决定增加的“新加坡资深藏家藏中国书画加拍部分”，百件作品品质不凡，又全部无底价起拍，引起藏家踊跃竞逐。全场成交率高这99％，像徐悲鸿、何家英、钱松喦、蒋兆和等名家作品都经过数十次竞价，至十余万元、数十万元成交。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在3月28日、29日举行的书画专场同样成绩理想。据了解，5个专场的平均成交率高这88％。其中一幅从海外回流的著名画家黄胄的作品《群驴图》更是拍出151.2万元的高价。

3月的广州，融德国际率先举行春拍首场小型拍卖，吸引行家与普通买家入场，成交率达到70％左右。黎雄才一件用明代朱砂所绘的《红树林》以19万元成交，均价与黎老其他精品一样达到10万元／平方尺左右；一批以无底价起拍的书法更引得了现场的热烈追捧。随后，广州2009年春季拍卖潮的第二场拍卖会以总成交额为180万元落槌。其中，书画专场成交130万元，成交率近70％。书画专场中重点推出明镜书屋珍藏的书画作品20余件，包括梁纪、陈永锵、汤小铭等书画名家的作品，全部无底价起拍。藏家反应热烈，大多数以高价成交。该专场推出的杨森、陈立夫、钱大钧、邓尔雅等民国名人的书法受到藏家的热烈欢迎。关山月、黎雄才、杨之光、方楚雄、伍启中等岭南传统名家的精品力作也受到藏家追捧。其中，方楚雄的《台家欢》以3.2万元的价格落槌，成为书画专场的价格冠军；关山月的三字书法《翰墨缘》则以3万元落槌。

2009年成都首场春季艺术品拍卖3月29日在翰雅拍卖行举槌。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看上去人气颇旺，但整场拍卖结果并不理想。总估价为500余万元的296件艺术品拍卖持续了3小时，成交率仅为48.82％，实际成交额120万余元，而去年成都的几场秋拍成交额均超过500万元。本次所拍藏品多为四川省文物总店库房中的藏品，只有极少数是藏家委托拍卖。拍卖前引人关注的张大干的《仕女图》起拍价为20万元，但拍卖会上最终因未这起拍价而流拍。与《仕女图》的流拍相反，田世光的书画作品《花卉》以5万元起拍，最终以14万元落槌，成为全场最责的一件拍品。但除此之外，超过80％拍品都是以起拍价成交。比起往年春拍动辄上万的拍品来说，这一次拍卖物品的估价普遍偏低。

再看香港及国际春拍情况：当地时间2月11日，英国伦敦克里斯蒂拍卖行当代艺术品专场拍卖会的重点拍品《蓝衣男人6号》流拍。这场拍卖会的总成交价仅为840万英镑，约为此前总估价下限的一半。去年的同一拍卖会上，英国已故画家弗朗西斯·培根的一套三联画拍出2630万英镑，全场总成交额更是高这7290万英镑。《蓝衣男人6号》为培根在1954年创作的系列作品之一，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是此次的重点拍品，估价在400万到600万英镑之间。当日成交价格最高的为美国艺术家杰夫·库恩的作品《猴子(梯子)》，拍出140万英镑，但也仅达此前估价的下限。

香港苏富比春拍4月4日至8日举行，整个春拍交出了成交总额近7亿港元的成绩单，比预估价高出近1亿港元。此次春拍的“20世纪中国艺术”“亚洲当代艺术”与“中国书画”三个专场都取得了突出成绩。其中，最早落槌的“中国书画”专场，包括“撷芳叠彩——香港苏富比35年书画精选”“重要私人收藏齐白石精品”等近现代名家佳作共250件，以12977万港元成交，几乎是预先估价的两倍，总成交率为892％。除了傅抱石的《醉僧图》以626万港元成交外，另外9件大多在300万港元上下成交。“20世纪中国艺术”专场拍卖，共推出55件拍品，总成交价为9269万港元，远超拍卖前估价；总成交率为80％，逾84％成交拍品之威交价超越高估价。一幅估价350万港元的林风眠作品《渔获》竟以1634万港元成交，打破了画家个人拍卖的世界纪录。此前，林风眠的油画作品最高拍卖价格仅510.24万港元。“亚洲当代艺术”拍品154件，总成交额达6643.4万港元，成交率为74％，57％成交拍品的成交价超越高估价。张晓刚“失忆与记忆系列”的一幅油画《无题》以482万港元成交；岳敏君作于2005年的油画《帽子系列：陆海空》以458万港元成交；曾梵志作于1998年的油画《面具系列》以362万港元成交。

藏家仍需谨慎购买

从各地春拍情况来看，几乎此前被业内人士一致唱衰的2009年春拍，迎来了一个良好开端。至少目前金融危机对我国艺术品市场的影响还未显现出之前很多人想像的那么深。

因金融海啸席卷全球，围绕着艺术市场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即使在春拍回暖的过程之中依然如此。有业内人士持较为积极态度，如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寇勤说：“国内的艺术品拍卖市场肯定会受金融危机影响，但是，艺术品不像金融。保险或制造业那样处在经济的最前沿，因此并不是正面冲击，说‘波及更为妥当。”

也有人士认为，金融危机令国内艺术品市场的价格和成交量等整体上呈萎缩趋势，2D09年的中国艺术品拍卖业由此将步入“鸡肋之年”。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甘学军说：“今年还会延续去年下半年的趋势，特别是今年上半年，交易不会太活跃，藏家惜售，买家观望。”

无论持何种观点，盈融危机已造成目前国内艺术品市场的观望气氛，是不争的事实。由于对当前的市场依然缺乏足够信心，无论是卖家还是藏家，大动作并不多。

从春拍看，国肉的藏家比国外的藏家更惜售，而买家比国外更活跃。香港苏富比春拍的情况可见一斑：这次拍卖诸多拍品来自欧美的重要私人珍藏。太多是珍藏了半个世纪而首次亮相拍卖场，拍卖成交排行榜前10位中有8件来自上述私人珍藏。而竞投者大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还有不少人说着中文。而且，据苏富比客

户服务部门的资料，参与拍卖的买家中，32％是新买家。

还可以看出，很多藏家对未来收藏市场的长期发展趋势持乐观态度，所以今年春拍有众多的藏家到拍卖现场观望或“抄底”。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卖家今年春拍的惜售心理也很明显：一些拍卖公司今年明显较之往年更难收集到理想的名家之作，高品质、分量重的拍品所占比例显得较小。

因为好作品难觅，高端市场难以预计，一些拍卖公司顺势而为，推出了无底价拍品，加强了小专场和主题性的拍卖。不仅在中端艺术品市场提供更细致的服务，还在大众收藏方面下足工夫，而拍卖的效果还不错。

尽管今年春拍出现“小阳春”，但目前艺术品市场的走势还在盘整中。总的来说，拍卖市场上名家的经典之作价格仍然保持高位，买名家之作的收藏者不乏其人，也印证了拍卖场上长久的定律——拍品只要新鲜、出处显赫，就是藏家追逐的目标。价格较为“平民”的作品也走得较好，这时候便宜成了支配藏家的一个硬道理。而作者名气不高不低，艺术成就未有定位、价格又不实际的“中间货”，似乎较难在市场中立足。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具体到个体藏家，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近日笔者与一些画家、藏家、鉴定专家、画廊老总以及拍卖公司职员交流当今艺术品市场，看法和建议也不尽相同。相同的看法和建议是要收集或收藏真正的好作品，因为好作品无论何时都有好价。不同的看法和建议中，有的就像唱反调。如，一位画家说：“现在不会将作品拍卖，作品价格肯定较之以往缩水。与其如此不如不卖，自己拿着坏不了、烂不了，又不等钱用，等市场好转时再拿出来也不迟，干嘛现在参加拍卖让作品‘掉价呢?”但另一位画家朋友恰恰相反，她兴奋地告诉笔者，前些日子她的画参加春拍，虽然价格由原来的每平方尺1万元降到了5000元甚至两三千元，但画比以前好卖多了。她并不觉得这是“掉价”，她认为书画是大众收藏的艺术，自己的作品价格定得再高，卖不出去，永远是一张纸。

画廊的老总对今年春拍也较为关注，毕竟这是显示艺术品市场行情的一个晴雨表。今年虽然有的画廊感觉生意开始逐渐回暖，但现在的日子还谈不上好过，北京798有一些画廊已经黯然退出市场，就是例证。一位在上海主营油画的画廊老总说：“前几年拍卖市场的问题比较大：假拍盛行，托市普遍，人为抬高拍品价格，制造市场假象的繁荣。参与拍卖的画廊越来越少，2008年以来他所在的画廊基本不参与拍卖了。”尽管不一定参与拍卖，但关注拍卖仍是画廊从业者必不可少的事情。他认为，受金融危机影响，拍卖市场炒作之风减了不少，作品价格回落趋于台理，这对净化拍卖市场倒不失为一个有利时机。通过这次金融危机的洗礼，将来的拍卖市场应该更加理性，艺术家也能较清楚地看待自己的艺术作品，经纪人也会更加成熟。事实上，很多并非炒家的真正藏家，更愿意到画廊而不是拍卖公司买书画作品。他们看重的是作品质量，而不是拍卖时的作品价格记录——如果拍卖的作品价格记录并非真实的作品价值，而是虚高的，那它只是对炒家抛售有意义，对藏家的收藏意义就不突出。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藏家往往还借助画廊的慧眼收藏有潜质的画家作品。

华氏画廊老板华雨舟认为，在目前的市场行情下还会出手买艺术品的有两种人：一是真正喜欢艺术品，手上又有资金的；二是有资金的“大胆”投资客。

透过今年春拍的一些可喜表象，笔者还了解到了一些可供藏家等有关人士参考的“灰色”信息。笔者曾采访过的两家京城拍卖公司去年秋拍赔本后，今年毅然放弃了春拍。据说，去年1月至3月北京有超过20家的拍卖公司举行了小型拍卖会，而今年举槌的拍卖公司也就10家左右。四川省内的一些艺术品拍卖公司，已在市场策略上有所转变，急寻新路。前两年大有作为的嘉诚拍卖今年取消了春拍，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艺术品展销。四川梦虎拍卖公司已决定将今年的春拍推迟到7月进行，准备在钱币拍卖上做文章。金沙拍卖公司的春拍也将退于往年，其拍品内容将转向有长久市场基础的“传统藏品”。他们的悲观态度或许是拍卖行业洗牌的结果，但从一个侧面显现出艺术品市场的冷酷现实，也值得藏家玩味。

还有一些需要收藏者警醒的声音，这些声音大多来自业内人士。一位多年从事拍卖鉴定的金先生说，这些天他到现场看了京城几大拍卖公司的春拍，他认为真的、好的东西少，书画更是如此。在他看来，甚至90％的拍品都有问题。他说：“看目录时感觉东西还可以，可是到现场一看就不大对劲儿。”究其原因，当前拥有真的、好的东西的画家或藏家不肯出手，因为在金融危机背景下，好的东西也拍不上价。笔者问。为何一些知名拍卖公司春拍的书画作品成交率这到了百分之七八十?难道买家都那么傻?金先生说：“拍卖公司春拍的成交率值得怀疑。”因为拍卖公司、画家及有关机构有意识地作假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也很纳闷拍卖市场上为何假货很有市场，上当的人那么多。看着有人几十万元往里拍钱得到假货，令他瞠目结舌，感慨不已。他说，一些购买艺术品的人士认为买艺术品总比存钱更划算，岂不知购得的若是行活或者赝品，结局就是钱打了水漂。也许这是金先生眼中的拍卖市场，事实未必如此，但也值得藏家姑妄听之。

一位画家朋友是知名老画家之女，退休后帮助拍卖公司到一些画家家里征集书画之作。她认为如今拍卖市场大拍的作品尚可信赖，而小拍的东西瑕疵较多。她建议藏家收藏近现代的书画作品，要买真品、买精品，但要注意齐白石、吴昌硕、张大干的作品假的多，藏家要擦亮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