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霞
【摘要】近现代学者闻一多从事“古典文献学”方面的研究,主要取得了三项可贵的成果:第一,作为现代研究《诗经》的大师,他创建了《诗经》新训诂学;第二,他分训《楚辞》,著述多端,亦开创了研究《楚辞》的新局面;第三,他刷新了中国传统“庄注学”。 这里主要谈他的第一点成就。
【关键词】闻一多;文献学;学术成就
闻一多提出一系列崭新的文献整理观,以训诂学问为根基,综合运用西方新学问取得了卓越成就。[1]在研究《周易》、《诗经》、《庄子》、《楚辞》等古籍的过程中,他一扫历代诸儒布下的迷雾,戳穿圣人的点化,激浊扬清,正本清源,恢复了古典原貌,阐发了新义。
首先,闻一多对《诗经》训诂学史作了总结性的概括。他说:“汉人功利观念太深,把《三百篇》做了政治课本;宋人稍好点,又拉着道学不放手——一股头巾气;清人较为客观,但训诂学不是诗;近人囊中满是科学方法,真厉害。无奈历史——唯物史观的与非唯物史观的,离诗还是很远。明明一部歌谣集,为什么没人认真的把它当文艺看呢!”[2]P214在这里,他初步将整个《诗经》训诂学史划分为4大阶段,并一一指正了各时期的缺点。它与今人夏传才的“五分法”大体吻合。[3]虽然闻一多未能进一步归纳出《诗经》训诂学发展史的一般规律,但是,他基于《诗经》训诂学史的考察,而得出的整理古籍的“三项课题”和“真善美相统一”的训诂标准,为《诗经》训诂学史的发展开拓了新路。[1]
其次,在研究方法上,对长期存在的语言研究和艺术研究、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相背离的难题,闻一多提出了独到的解决思路:他的“三项课题”(说明背景——诠释词义——校正文字),集小学、诗学、史学和社会学于一体,既抓住中国古代语言的诗歌特色,又未放弃诗篇的社会功能及史料价值,此点是他对《诗经》训诂学的最大贡献。而真善美相统一的训诂标准更确保了在这一思路引导下的实际整理工作的顺利进行。同时,对一些在训诂过程中所遇到的诸多范畴和概念,如“孔子删诗说”、“孔子兴观群怨说”、“孟子以意逆志说”等,他都展开论证。尽管所论只言片语,散见诸篇,但要言不繁,足以警示后学。
最后,就训诂专著而论,闻一多的《诗经新义》共有23篇,以<周南>、<召南>各诗中36个多次出现的词语为单位进行详细考释,纠正了前人谬误多处,并提出了新说。[2]P253-289如“素丝”一词被经文引用达6处,在驳正了旧的传笺注文后,他通体施训,求出“素丝”通义当为“礼之束帛”。[2]P268-271又如,“它、沱、(差)池、柁”都是从“它”旁的近体字,他就将其合成一项,依形训义,集体得出诸字都含有“二”这样一个不易察觉的引申义。[2]P272以上做法颇似编撰《诗经》词典。今人董治安撰写《诗经词典》,从体例到内容,都曾受益匪浅。
另外,在已刊者《诗经通义·甲》中,收有<周南>9篇、<召南>8篇、<邶风>4篇。每一诗篇为一个解说单位,训词的同时还间著篇义。[2]P289-383《诗经通义·乙》体例近似甲本,所整理的篇章除《国风》外,还有《小雅》17篇,共计有172篇,份量很大。[4]P3-453
以上3部专著加上《风诗类钞》甲、乙两部文稿,[4]P453-554是闻一多创建《诗经》新训诂学的实验品。它们总体构成了《诗经》新训诂学的基本框架。郭沫若是《诗经》今译的创始人,释译<卷耳>时,他就曾借助于闻一多的通训之义,订正了不少失误。当代研究《诗经》的学者对闻一多在训诂文字、解读篇义方面的新说大多都很注意,有采纳也有批评。赵沛霖在《诗经研究反思》中集中列举费振刚、夏传才、赵制阳等治《诗》大家的看法后认为,闻一多仅注重于《国风》部分,而对更能直接反映《诗》的阶级属性的《雅》《颂》涉笔较少(这有客观上的原因)。[2]因此,闻一多的《诗经》新训诂学还未能全面揭示出《诗》的本质和真义。不过,我们认为,闻一多治学独辟蹊径,思路开阔。他由表及里、去粗取精的做法,在短时间内就创见叠出,成就不凡,实实在在地将《诗经》训诂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不愧为“现代《诗经》研究大师”。[3]
“千古文章未尽才”,1946年闻一多为中国革命不幸英勇牺牲,从此中断了整理工作。他那崭新的文献整理观和富有创造性的整理方法,因此未能得到更为深入地发挥和展开。同时,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及其认识水平,他的文献整理观和整理方法也难免会存在不足之处。所以,他的研究结论有待作进一步的研究。批判地继承前人成就,这是治学的最基本态度。
【参考文献】
[1]杨天保.论闻一多先生关于古籍整理“三项课题”的思想[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4(2).
[2]闻一多.闻一多全集.卷3[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3]夏传才.诗经研究概要[M].中州书画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