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江
十三、毒品让我痴让我狂
听说国家制定《禁毒法》议案已经提到人大议程,政府加大了禁毒的力度,切实增强“有毒必肃、贩毒必惩、吸毒必戒、种毒必究” 的法制意识,牢固树立拒绝毒品、珍爱生命的观念,积极检举、揭发各类毒品违法犯罪线索,勇于、善于同毒品犯罪做坚决斗争,形成对毒品问题的围剿之势,在全社会营造毒品犯罪“人人喊打”的局面,打一场真正意义的禁毒人民战争。一轮紧接着一轮的禁毒“严打”行动不断有序地展开,时不时地总有某某被捕了、谁和谁又一起被抓了的消息在毒友间相互传递着,一种末日就要来临的恐惧,时刻令白粉仔和吸毒女担惊受怕着,犹如“惊弓之鸟”!
每当听到那撕心的警车警笛鸣叫声,我的双脚总在发抖打颤,有想逃、想跑的冲动;等到警车渐渐远去时身上已惊出一身冷汗。
在吸毒的出租屋里,门窗总要关的严严的,尤其“工作” 尽量选择在晚上,白天不再敢轻易上街。即使走在街上也是四处扫视,东张西望,不走大路,专钻小巷……尤其在听到与我们有过“零距离”接触的毒贩毒友被抓了之后,更是惊恐的连家也不敢回了,因为心里面清楚地知道:既然“同案”都已落网了,自己的末日也差不多到了。总之,心情异常地紧张,就要绷断的神经时时刻刻都要绷着,须臾不敢放松。怕被抓的惶恐成了吸毒者的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种半逃亡生活。
当千偷万骗地筹集到毒资后,我们并没有轻松,还要面临“取货”这一更加危险的担心受怕。取货人走着、怕着!怕着、走着!到了毒贩家附近更不敢贸然前行了,心提到了嗓子眼,硬着头皮去叩响毒贩家的门,心里面还在不断地祈求:“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开门的是毒贩不是公安……开门的是毒贩不是公安……”等终于见到毒贩子在家时,悬着的心才敢放下。
可是毒贩比我们还要担惊受怕,更不敢守着毒品坐以待毙。当有人敲门,暗号不对,不主动说出是谁,或者不能看清门外的人是谁时,这个门是不敢贸然打开的;当面孔熟悉的取货人敲门时,“快点、快点!”催促着把交易做完后,随即就鼠窜般地逃离了危险境地。而这时的毒贩更加狡诈狠毒,要么没货,要么抬价,逼来者认可“货不对钱”,以赚取更大的利润。
毒品终于安全到家了。站在毒品前的人已经被毒瘾折磨的面目全非了,眼泪、鼻涕忽然一下子冒了出来……吸毒者已经一秒钟也不肯耽搁,不可能再去思量“货不对钱”的问题了,不管多少,只要是毒品就行!
这样的一幕天天上演着。
“毒品太少,止不了瘾!” 伯伦喊了起来。
“怎么办?”阿珍看看我,又瞧瞧苦丁。
“向你学习,以更加践踏身体,损毁生命的方式和代价,把毒品直接残忍而又勇敢地注射进自己的血液里。”苦丁发话了。
我默许了。在毒资和货源日趋紧张的压力下,我们只好选择注射毒品度日。在死亡的边缘,用毒品向生命发出了最后的终极挑战。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急急地往肢体上左一针,右一针,上一针,下一针,把针管往静脉血管里扎,扎,扎……
而要命的是,为了省钱去适应日益飞涨的毒价,并不乏医学常识的我,竟然号召大家用自来水溶解毒品后直接往身上注射!我明明知道——这种注射进身体内的毒品,是秒秒钟都可能随时夺走性命的剧毒物质啊!
记得在一次禁毒教育中:一个连续吸食高纯度四号海洛因的人,最多只能活8年,而进入注射阶段后,其寿命也就只有3~5年了。何况那些针头还未拔出,生命却已经终结了的活生生的例子,已经多起地发生在我所认识的毒友身上。其中有一个就发生在我眼前,死得好快!三分钟前还贪婪地注射着毒品,三分钟后已经永远戒毒——死啦!
就以苦丁、伯伦、阿珍而言,阿珍最先注射毒品度日,长时间注射毒品后,阿珍的体态巨变,瘦骨嶙峋,脸色蜡黄,活像僵尸。在她的胳膊、手臂和大腿之间遍是针眼,青一块紫一块,疤痕累累,有些针眼感染红肿、化脓,散发着阵阵恶臭。毒品已把她推进生存极限的狭窄空间,她不得不在白粉路上作最后的挣扎,她过去接待客人开价都在百元以上,自毒品吸干她的血肉,体态巨变,魅力丧尽之后,嫖客离她而去,在金钱与毒品要挟之中,她迫不得已降低身价,以二、三十元的价钱推销自己。
苦丁、伯伦难以为继的吸毒过程中也操起针管。他们时常怂恿我说,打针省把劲,直接“升天”爽极了。我对注射毒品既胆怯又生畏,对他俩的话莫衷一是,最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迈开了危险的第二步。
我第一次注射毒品是苦丁为我注射的,看到锋利的针头我就浑身发麻,直打颤。从小到大我很少打针,染上毒品后的今天,我把生命与针管连在一起,用针管品尝毒品的魔力,它真的那样管用吗?会像苦丁所说的那样一针足以把我送上天堂腾云驾雾吗?所有的遐想与感受在同一时间里爆发,我将再一次领略毒品给人带来的恐惧。
苦丁像医生一样用止血乳胶管勒紧我的胳膊,血管凸現,手臂红起来。
阿珍望着我说:“金果的血管令人羡慕,随便找一根就可以注射。”
伯伦冲着我说:“那可是你吸毒资本,要好好利用它为你服务,体验高一等的精神享受。”
我没有作声,看着那锋利的针头,我既生畏又胆怯,不敢看针头进入体内的一瞬间。我咬紧牙关,保持镇定的心态望着苦丁为我打下的第一针。他没有对我皮肤消毒,而是看准血管一针扎进去,我的皮肤像蚂蚁咬了一口,在畏惧、胆怯之中感到针头如毛虫一样钻进我心里,使我有恶心与痛痒的感觉。
苦丁回弹活塞,殷红的血涌进针管,伯伦立即为我解下乳胶管,苦丁一毫厘、一毫升地把混在血液之中的毒品送进我体内,接连两次输血回送,溶于血液之中的毒品在我体内搅起千重浪,令我浑身轻盈,飘飘欲仙,喉咙有股淡淡的清香。
阿珍把烟塞进我嘴里说:“感觉如何?够爽吧?”
我眯着眼说:“爽极了,快点拔出针管,我变成仙人了。”
苦丁听到我发出预警,此刻若再输血回送我将恶心呕吐。他停下手,望着我走火入魔的模样,知道我已进入至高境界。
阿珍撕下烟头上的过滤嘴海绵按住针头,苦丁动了一下将针头拔掉。
我一手按住针眼,瘫倒床上,像死人一样动弹不得。
父母亲知道我在注射毒品伤透了心,骂声不断,但我没把父母亲放在眼里,一意孤行地走下去。母亲伤心掉泪也未能唤醒我的良知,有时候看到母亲伤心掉泪就心烦意乱,骂了起来:“我还没死呢,你哭有啥用?”
母亲哭诉:“你终有一天要死在毒品屠刀下,即使你没死,但我看到的是一具儿子的僵尸在眼前晃动,我能不疼心掉泪吗?”
母亲的话似乎是对我吸毒人生的概括,是对我吸毒人生的预料,即使我披着人皮在父母亲眼前晃动,可我的一切已经死在毒魔之下。我感到整个身子、做人的理智和意念被毒品吸空掏光挖尽,留下残喘的躯壳在人世间。
一天,父亲发现我注射毒品了,借我睡觉的机会,找人将我捆绑起来,送到郊外水头镇一个朋友家去戒毒。他们以为我在那儿人地生疏,可以告别毒品。可是那儿的吸毒人知道我是同门兄弟,纷纷找上门,我挡不住毒品的诱惑,再次变成毒品的俘虏。我爸的朋友担心我在那出事,通知父亲把我领回去。
我感到毒品像空气一样时时刻刻都围着我,我走到哪儿毒品跟我到哪儿,不让我歇息片刻,对我万般纠缠。
无奈之下,父亲再次捆绑我去了他的工地,以铁腕手段管制我戒毒,轻易地认为跟着他可以切断毒源,控制住我的行踪。其实他一点不明白吸毒人的心,为蒙骗父亲,我筹足一天毒品藏在身上,便以上厕所为由跑到没人的地方去偷偷用毒品。
那一次,父亲发觉我的气色不对,把我叫到办公室,严肃地问我:“金果,你暗地里吸毒了?”
我故意生气道:“你这是神经过敏,我天天跟你在工地,哪儿弄来毒品?难道天上会掉下馅饼?”
“你这死不悔改的东西,我看得出你在偷用毒品。”
“我没有吸毒,真的没有。”
“没有吸毒?好。”父亲站起来,走过去将门关上。
“把衣服全部脱下!”父亲喝道。
“爸,你这何苦呢。”
父亲见到我执意不脱衣服,便对我强行搜身,对我身上所有的口袋、可藏东西的每一个缺口仔细检查。
“爸,你对我搜身检查,是侵犯公民隐私权,是违法的。”
父亲气得打了我一记耳光,打得我脸部灼热。
“去你妈的,你这种人有资格说你是公民,你是鬼,毒魔!”
我只好忍气吞声,谁叫我离不开毒品呢?我早就料到父亲会来这一招,于是把毒品藏在内裤或皮鞋里面,或藏在工地上,逃避父亲的检查,父亲搜我的口袋,抖出烟条检查烟盒,什么都找不着,他只好“放人”了。父亲管住我本人,却管不住我被毒品扭曲的心灵,也堵截不了我对毒品的占有欲。
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被父亲揭穿。那次我躲在一间没有装修好的房子里注射毒品,惬意抽烟的时候,父亲出现在门口。我吓破了胆,慌乱地拔掉针管,被父亲抓住:“你这死不悔改的鬼东西,我打死你这败类!”父亲抄起棍子打得我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我和父亲为毒品单打独斗,两败俱伤,尽管我在肉体上挨了苦头,但父亲却有无法挽回的心理创伤,在同毒品与儿子的斗争中,父亲一次次受到伤害。
父亲把我拉出来,叫民工拿绳子捆绑我去派出所。当时我狗急跳墙,不顾父子之情,又是挥拳又是脚踢,只想溜掉。
干活的人纷纷停下活儿驻足观看,不明真相的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还劝了父亲,拦住父亲,当父亲稍微放松时,我立即挣脱,抱头鼠窜地逃了。
我的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继续光着脚丫拼命逃窜,活像一个逃犯。不知不觉中,我又跑到苦丁那里,伯伦、阿珍见到我光着脚板,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很感诧异。
苦丁似乎明白了什么,“瞧你那副狼狈相,应该不会去打劫的。”
我告诉他们说:“我和父亲打起来了。”
阿珍问道:“你干嘛要跟父亲打架呢?”
我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他们。
伯伦听后说:“没啥大惊小怪的,记得我刚吸毒的那年,我父亲把我绑起来吊在树上用火烤,边烤边问我还敢不敢吸毒,但我还是死猪不怕火烤。”
苦丁冲着我说:“对,做人做鬼要有主见,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拦不了。”
他们的话带有不屑和浓浓的教唆与怂恿,居心叵测地让我同家人彻底闹翻。
吸毒改变了我们正常的生活规律,我们白天睡觉,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起床,睁开眼后为毒品犯愁,黑暗的夜晚为找钱吸毒劳累奔波,不择手段去偷盗。
那天起床,我们感到茫然、惆怅,为新一天的吃饭、吸毒犯愁,阿珍拎着几个烤焦的硬烙饼回来,我看得出那五毛钱一块的烙饼是几个人的更饭,望着那黑焦焦的烙饼我就有点恶心。
苦丁端来一盅地下水,三个人边啃硬饼边喝水充饥。看到他们呲牙咧嘴难以下咽的吃相,虽然到了穷尽饿绝的地步,我还是不想吃。
苦丁望着我说:“吃呀,愣着干啥?吃完饭我们打一针,然后出去找钱。”
劝说中,我被逼无奈地啃了口烙饼,嚼在嘴里咽不下去,阿珍把口盅递给我说:“喝口水就没事了。”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吃过五毛钱一餐的,还是烤焦的烙饼,毒品改变我人生之后,我吃上了。饭后满肚子是鼓胀鼓胀的水,活动起来还能听到水响声,说不觉得饿是瞎话。
这时,苦丁拿出毒品碾碎,在纸上分成四份说:“国民经济处于困难时期,大家省吃俭用,只要不犯瘾,提起精神打好今晚这一仗,明天就有好日子过了。”
我们没有作声,望着每人那一点毒品就是四份合在一起也不够一人享用,何况它要在同一时间里对四个人发挥作用,但它可以解除心瘾,缓解人体内因失去毒品出现的反常现象。
毒品被我们分光,剩下一张四指大的纸片,苦丁抓起纸放在鼻子旁边使劲地吸,把粘在纸上的粉末吸进体内,他不时抖动着纸片,鼻子在纸片上来回磨蹭。
这就是我们的另类人生,一种人鬼不如的生活。为了毒品,一天吃五毛钱的烙饼充饥是常有之事,针管用了放好反反复复再用,身子脏了也顾不了冲洗,衣服被汗水浸透了,汗臭难闻脱下来晒几天拿起来再穿,十天半月没洗过一次澡,有时洗澡用洗衣粉清洗身子与头发。阿珍以身子挣钱吸毒,在公众面前,她包装好自己,备一瓶花露水在身上,出门的时候在身子上洒了一下,稍微留心的人还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汗臭味。
十四、我拿生命与毒品赌注
在离家出走、漂泊毒海的日子里,我天天想念家人。多少个年头,多少个日日月月,母亲担心我离家出走为找钱吸毒而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常背着父亲给钱让我去满足毒品,又有多少个日子,母亲为不能自拔的儿子哭干眼泪,无数次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苦求我不要为毒品离家出走,如今我还是走了,我走得好狠心好突然,没有向她道别一声,就这样纵身毒海里。
苦丁、伯伦晚上出去,回来的时候常拎着钢筋、电动机、铅合金门窗,然后拿出去卖钱吸毒。为一天不犯瘾,我们活得够累、够紧张的,很担心搞不到钱毒瘾难熬。阿珍出去的时候也能挣回几十元,这样算来,我们一天开销在百元之上,沉重的毒资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因而拼命找钱吸毒。
苦丁和伯伦靠走黑道获得毒资,我很担心他们出事我也受到牵连,好几次他们叫我一道出去干坏事被我拒绝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每想起屏幕上小偷被愤怒的人们打得血淋淋的画面,我就不寒而栗,受到震慑。我不跟他们一道去干违法犯罪勾当也另有原因,母亲一向教育我要做一位光明磊落的人,再苦再穷也不能去偷别人的东西,我牢记母亲的话。虽是吸毒,但我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去干坏事,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跟他们混不下去,大不了等父亲心平气和的时候向父亲认个错,然后呆在父母亲身边戒毒,实在戒不了了再向母亲求助,也用不着去走一条犯罪找钱吸毒的罪恶勾当。
那天晚上,我们注射毒品之后,苦丁突然对我说:“金果,我们盯准一个目标,很安全的,只要你配合我们放哨,我和伯伦撬门进去,里头有电视、VCD投影机,说不定还可以搞到一笔现金或首饰,搞到钱与财物我们痛痛快快混几天。”
我说:“还是你俩去干吧,那样好险的,弄不好会坐牢的。”
伯伦不满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有后顾之忧?你要知道没有毒品比死还难受啊。”
苦丁说:“在这条毒船上,谁都养不起谁,想图好日子过就得同心协力去找钱,明白吗?”
我坚决地说:“你们看着办吧,我不想为一口毒品去坐牢。”
后来,他俩空手而归,都怪罪于我不配合他们行动,骂我贪生怕死,想当寄生虫。苦丁还赤裸裸地说:“吸毒人是不顾后果的,为了毒品就得壮胆子去偷、抢,去杀人、去放火……哪怕撞个鱼死网破也要争取一天毒品的满足。”
我有点后悔不配合他们行动,毒瘾开始缠身,没有毒品明天该怎么过,我心头出现前所未有的恐慌。苦丁、伯伦从床底下找出针管,把针管里头淤血蘸在香烟上,殷红的血染红了烟条,他们点上火使劲地吸,贪婪地咽下去,想把残留淤血里头的毒品吸进体内,缓解犯瘾即将袭来的那一刻,但残留淤血中的毒品仅给他们心灵上的抚慰,也未能起到抑制犯瘾袭来的作用。
阿珍苦等一整夜也接不到一个客人,她在毒瘾缠身时惶惶不安地搭摩的回来。她下车便对摩的司机说:“对不起,我今晚生意没做成,没钱付车费了,算你心好为我做件好事。”
摩的司机跑了很远的路却拿不到钱,怒吼起来:“好事?雷锋早死了,你以为摩托车是要水开的,我老婆、孩子等钱吃饭呢。”
“我没骗你,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你要我怎么着?”
“没钱休想走人,没钱坐车,天下哪有这样的刁蛮客。”
阿珍毒瘾缠身,没时间和他磨蹭下去,便毫无羞耻地说:“这样吧,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让你在我身上潇洒一回,这样谁都不欠谁的。”
摩的司机犹豫未决:“想拿奶子抵车费?”
“快点,否则我要走人了。”
“你不给车费想走人,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你到底领不领情?本小姐陪客人都是百元以上的身价,给你五分钟算便宜了你!”
摩的司机啼笑皆非地说:“你以为身子是金子,给男人摸一把就没事了,我要的是钱而不是风流账!”
“你这臭拉客仔太不识抬举,本小姐好心回报你,而你……我都担心你的手弄脏本小姐的身子!”阿珍说完转身便走。
摩的司机见状立即跳下车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衣服说:“你还没付车费呢。”
阿珍一头撞到他的怀里,那摩的司机在她身上乱摸,摸完就走了。
阿珍回到租处,见到我们无精打采地坐着,急不可耐地问:“你们有没有搞到钱?”
苦丁无奈地说:“我们之中有怕死鬼,生意没做成,嗨,你呢?有没有搞到钱?”
阿珍沮丧地说:“这回完了,我们几个人一分钱都没有,明天怎么过?挨饿、犯瘾,惨了,明天我们都得在房间里撞墻死去!”
伯伦叹口气说:“我们盯准一个目标没人配合我们去放哨,吸毒人没有朋友、人情,我们一天不如一天,自己都顾不了还要养一位寄生虫!”
苦丁说:“要是没胆去偷、去抢,干脆回家去当孝子。”
他们每一句话都冲我而来,刺伤我的心。我愤然反驳说:“你们还有良心没有?在我有钱有货的时候,你们疯狂巴结、讨好我,如吸血虫一样趴在我身上吮吸着我身上的财富;在吸干我的‘油水之后,便翻脸不认朋友,硬逼我和你们一道去犯罪。”
伯伦明显和我呛起来,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能怪谁呢?要想吸毒过上好日子就得拿出本事来。”
我无言以对,潸然泪下。是啊,我的“本事”是以家庭财富为资本,有疼我爱我的父母亲,我才在法律范畴之内平稳度过吸毒的日子。
第二天下午,我们起床没钱没货,个个神情不振,活像瘟鸡,可怕的毒瘾让我们心慌意乱,束手无策,毒瘾一步步紧逼,侵袭着我们的身心,我们不得不绞尽脑汁采取补救措施。苦丁、伯伦以讨好的口吻让我回去向母亲求助,我已骗出家里很多钱吸毒,这次又同父亲闹翻,觉得没脸面回去见父母亲,只好说:“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只要有可行的计划我都愿意配合你们去干。”
“大白天的能干什么找钱呢?” 阿珍愁眉不展。
苦丁想了会儿,立即眉飞色舞起来说:“办法有了,只要金果愿意配合,我们就有钱、有救了!”
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再次对我施用“苦肉计”,要我忍痛让真狗咬,然后以注射疫苗为由敲诈养狗人钱财吸毒。毒瘾如山雨欲来,我没有太多顾虑,对毒品占有欲和依赖已刺痛我的神经,迫不及待地找钱吸毒,反正烂命一条,既然我戒不了毒,何苦要守着残喘的性命,我多想让狗咬上便一命呼呜了。
苦丁说养狗人是位老汉,两个儿子开公司,生意红红火火,那老汉自己看管三层楼房,在围墙门口的铁棚里拴养条狗,只要给狗咬上一口,钱垂手可得。
尽管迫不得已,我也没有太多顾虑,几个人强打精神地出发了。我暗下决心,这桩生意我做定了!我无精打采地走在前面,他们紧跟后面,盯着事态发展,他们盼着我去完成这桩苦肉计。
我悄悄地靠近,那狗特别凶,又是窜跳又是狂叫,要是没有铁链,会像饿狼一样向我扑来,我会在有气无力的犯瘾之中让它活活吞噬。那狗每叫一声、跳一次,我畏缩如鼠,不敢靠近它半步,几次跨开脚步又收回去,那“汪……汪……”的犬叫声无情地震慑着我的身心,我在畏惧中犹豫彷惶。
苦丁看到我不敢如此一赌,担心养狗人出来阻止而误了事,他用力推了我一下,那一推仿佛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跌跌撞撞地靠近那狗,那狗在狂叫中咬了我一口。
伯伦拿起石头乱掷,打得铁棚“嘭、嘭”作响,边打边骂:“你敢咬人,我打死你!”
苦丁喊了起来:“谁家的狗咬人了!”
老汉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我蹲在地上痛苦狂叫:“我的妈呦,这回我没命了,是谁养了这条害人的鬼东西,痛死我了。”
阿珍骂起老汉来:“你干嘛要养这害人的狗,我哥要是得狂犬病,你就是整幢房子也赔不起我哥一条命!”
那老汉慌张地说:“你干嘛不多长只心眼,我的狗是栓养的,你干嘛靠近它呢?这回该怎办,小兄弟,不那么严重吧?”
我装着哭起来:“你自己看吧。”说着挽起裤子,两颗狗牙痕流出血来。
苦丁喝道:“救人要紧,必须马上到防疫站注射疫苗,否则死了人你赔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