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斌
自从……
幸福的草原,野花在开。
如有可能,最好不要用天使的面孔,凝视我。自从我得到过一个神的死讯。
送行的人,看着人们离场。立场坚定者,能不能把心放下?
对于无从了解的冷,灵魂的衣裳能卖多少钱?而我们,通常选择:湿气、涟漪,和能够与自己对称的镜子。
自从有了这些,梦有时也能成为记忆。你记住了的东西,就是你的。
就乱一点吧
不知道:如何去看雾,去看期待中的朝阳,去追随小汽车的后视镜。
发冷的事物,邂逅冷淡的面孔。小说人物的原型,还在靠情节过日子。
试问,喜欢开支票的人。刚刚才知钱的用途?迎面而来的是倒在地上的影子。爬不起来的昆虫,横穿马路的老太太。
整齐,乱,都是街道的美。
(小时候,我就喜欢乱糟糟的街道。)
而冬天。只有鱼知道水是暖的。一切目的,都是由于在哲理的高度,才被发现。比如冬天,村庄为何被抛在湖边?谁又能与之为邻?
一张纸条
写下构思,将心愿还原成空白。为什么一直空着?一直有人在抄录:赞美冬天的诗歌。
如同生活的小窍门。被一天天复制。
请回答:你最幸福的那天。想到了谁?
生活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像戏剧,可以重新上演。(但同样的事。也有可能发生。)
类似流水的时间,对于忘记。没有人可以决定。忘记,形同一场睡眠。但总有被唤起的时候。
每个人时常摇晃。是不可回避的。
奇怪的记忆,从来没有月光、港口、车站。
声音就是这样说的
声音把意义折起来,我陷入一个谜团。
或者,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说话。例如拉斐尔讲述了《乌托邦》,却没有留下准确的地址。
帕斯捷尔纳克说出:“二月。墨水足够用来痛哭。”他无需陈述原因。而艾略特那句“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能够让人听到什么?
记住声音,是重要的。失踪的人,是真实的。
十二月,将迎来未知的场面。我们之间没有别的。雨水一定是最好的梳子。
一个假人
街上没有了人:夜深了。
被大家忘在史书里的人,拖着时间的影子。他总结热情,目睹树的沉默。他控告权力,碰到逻辑的无用。他试着区分:是毁灭,还是拯救?
正如在着火的房子里,有人搬自己的东西。
他东拼西凑的肢体,参加一场舞蹈。而在一则旧消息里,他不够克制。
几乎没有人记得他,很久了。
他就是这样,成为后人记忆里的缺席者。
中间,这个位置在哪
气球不听使唤,一个孩子在驱赶它。
想想相关的事情:中间是空气。还是土?
我知道,丢失东西的行为,不是你故意的。
但气球飞起来的时候,谁主动替它着想:落下的结局。还有,谬论被一本书利用。所有不屈的词语,将获得声望。
而冷僻的雇主,依旧朝最后的谎言涂蜜。
好心的天气预报,为了说服人,特地引用一张云图:在气候中,不要忘了设防。
盐铁论
理由,使人着迷。争论是一件没完没了的事。(没有结果,就是结果?)
取悦者,破坏了和解的初衷。仿佛喷泉,消失于水。而空气中的生活,是坚硬的。
镇定的结论,使理由倒在真理的面前。
(其实,我想说的并非古书《盐铁论》,而是:争论。)在争论里,有失眠的历史:在失眠的章节里,有活着的理由。
各式各样的论据,坐在历史的冷板凳上:成为难念的绕口令。
可能性有多大
睁开眼,才知道黑暗的存在。闭上眼,你才仅仅有权得到自己的梦想。
那里,有人在向猴子炫耀手中的食物。猴子一试再试。
如果能让人活下来。这水土就是美的。
土地和水面。被按照各种标准划分。历史用去了足够的时间,一个人占用的时间少得可怜。
但最后的姿势,和历史在一起,抵抗死亡。
喊住他,将他算在一起。他追上来,为了加入到一个故事中。
我不知道你说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搭上末班车,兴许是改变一切的机会。
凌晨,月光行
光芒被画在纸上,另一半,留给一幅肖像。
借着月光,开阔地的一角,升起夜雾。谁说在夜晚,我们茫然无知?
远处,桥:一只鸟。
它帮助我们理解一只船,或下一个步子。
它与我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我想起的是它,而不是宽容的房子。
沉默的庭院,一度被儿童当作迷宫。
庭院是我们失去的公园。用神话武装过的头脑,保持着等待的习惯。
月光堆积,加厚,与云或雾不同。
月光有神秘的芳香。
某个时间段
三月是被冬天困扰的月份。周围的模仿,你一定能看出来。
口若悬河的人,想告诉人们什么呢?我感到,他是孤独的。如果碰上他,最好能给点耐心。替他着想一下,也不是坏事,只是不能指望什么。
被纳入时间的人,面具代替不了本来面目。
若同一个晚上,他三次从梦中醒来。其中的一次并不是梦。
正如镜子里的人。仅仅是在里面呆一会儿。
镜子是留不住人的。碰巧的是,艾略特揭示过:“一无所有,是他背在背上的一种东西。”
湿地,和青草
为孩子们准备一些形容词,是必要的。当然,名词必不可少。
这里:一些事物在挣扎,另一些在萌生。
它们引不起天气的重视。
当水挖出洼地,草远离天空,远方的人便想起造船、做屋,计算庄稼的用水量。
这一切,与记忆力无关。
被忽略的地方,掀起大雾或海水。
是谁一语道破:谦卑。(谁能够谦卑地说出谦卑?谁说出谦卑永无止境?)
忽然沉默的,还是声音吗?
结局是一种表象。我仍未识阴影里的阳光。
夜
邀请信同时写有两个人的名字。从你的名字里读取的声音,像一粒沙子。
一连串的念头,就当什么也未发生。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一切。在什么地方?
世间如此广阔。陌生人从不结仇。
没有人记得住睡眠中说过的话。谁在问:给了我们夜晚。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以宁静?
天地之远,不是距离。找个地址停下。我忘了许多地方。而大刀阔斧的人。趁机离开舞台。
等待着:一场雨,洗涮被时光蒙上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