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互动探讨

宗永建　仲伟俊　梅姝娥　张玉林

[摘要]当前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已成为其发展的主流趋势，开放式创新是提升其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基础。分析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关系可看出：通过与外资外向配套和合作开发等形式可以促进企业开放式创新，通过技术寻求等方面的开放式创新也可以促进企业国际化经营活动。温州民营鞋企的实践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关系。

[关键词]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开放式创新；互动

[中图分类号]F27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511X(2009)05－0059－04

一、问题的提出

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和地区经济一体化快速发展，世界各国及企业面临着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特别是人世后，我国企业处于更为开放的市场环境中。其中，民营企业作为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新生事物，国民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支撑，在经济全球化的直接影响下，即使在国内市场也面临着与跨国公司的激烈竞争。因此，如何提高我国民营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关系到新世纪我国在整个世界经济中的地位。而我国民营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提高，有赖于走国际化发展道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营企业经过“引进来”，引进了外国企业的资金、技术、设备和管理经验，现正在“走出去”，参与国际经济分工与竞争。因此，国际化经营将成为我国民营企业发展的主流趋势。

我国民营企业在开展国际化经营的过程中，技术创新是其增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基础。而美国切斯布洛(Chesbrough)教授提出的开放式创新理念，无疑为我国民营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提供了更为宽阔的视野。切斯布洛教授研究发现，传统的技术创新范式下，成功的创新需要控制，需要深入的纵向整合。企业必须自己产生创意并且开发这个创意，自己制造，自己推向市场、自己销售、自己服务、自己筹措资金、自己支持自己。切斯布洛将这种创新范式称为封闭式创新(closed innovation)。而开放式创新(open innovation)是指有价值的创意可以从公司的外部和内部同时获得，其商业化路径可以从公司内部进行，也可以从公司外部进行。企业的创新活动不仅仅局限在企业内部，外部创新源也可为企业创新带来有价值的创意，研究和开发都是开放的系统。

既然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是主流趋势，而开放式创新又是其增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手段，那么在我国民营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呢?有鉴于此，本文意在探讨这一问题。

二、相关文献综述

1民营企业国际化理论

维农认为国际化是连续性阶段的概念，即厂商会随着产品生命周期的演变而逐渐增加国际化的程度。Annavarjula和Beldona提出确定国际化的范畴或确定标准是“30”，即海外运作(operations)、拥有(ownership)海外资产，以及管理风格、战略、组织结构是否倾向国际化导向(orientation)。

鲁桐认为企业国际化方式包括外向国际化(outward)和内向国际化(inward)两个方面。外向国际化的形式主要指：直接或间接出口、技术转让、国外各种合同(契约)安排、建立国外合资／合作企业、设立海外子公司和分公司等。内向国际化活动主要包括：进口、购买专利技术、三来一补(加工)、建立国内合资／合作企业、成为外国企业的子公司或分公司等。

改革开放特别是人世以来，民营企业开始逐步成为我国企业国际化的重要力量。与此同时，在理论界，民营企业国际化已逐步成为国内管理学者的研究热点之一。鲁桐认为我国中小民营企业的国际化发展仍遵循渐进发展的模式。蔡宁认为，企业集群作为重要原因促进了我国中小民营企业开拓国际市场。陈旭东认为，政府部门的推动和促进作用十分明显，且富有成效，主要是“知识支持政策”。陈菲琼、赵吟佳和姜波等通过对浙江民营科技企业国际化的考察，提出了共生国际化、国际化成长中的群居模式、独居国际化三种模式。董惠梅提出，中小企业为克服不熟悉国际市场环境，资金、人才匮乏的不利条件，结成跨国战略联盟是有利和可行的战略选择。樊增强主要从竞争战略的角度，分析总结我国中小民营企业跨国经营的产业选择、区位选择、企业集群、企业技术联盟等方面的发展战略。此外，樊友乐和尹柳营、黄兆银、廖勇凯、尹红欣、韦昌鑫和冯德连等对欧盟、美国、日本、我国台湾地区的中小企业国际化进行了考察，主要从企业发展和政府支持两个方面进行总结或比较，提出促进我国中小民营企业国际化可借鉴的做法。

2企业开放式创新理论

(1)企业开放式创新模式

切斯布洛提出的企业开放式创新模式认为，当企业着眼于发展新技术时，可以基于特定的企业模式，利用企业内部和外部两条市场通道将企业内、外部所有新创意集成起来创造价值，同时建立起相应的内部分享机制，即强调外部知识资源对于企业创新过程的重要性。切斯布洛的开放式创新模型可以从“创意流入”和“创意流出”两个方面加以描述：所谓“创意流入”是指创新思想可能源于企业外部的技术特许、技术合作或风险投资，让创意流入企业是要充分利用企业外部知识资源而减少研发成本与风险；而“创意流出”是指不把创新结果仅仅限制在企业内部一条通往市场的渠道上，而是通过外部渠道开辟市场获取利润，让创意流出企业是为了找到实现其商业化的更好途径。无论是创意流入还是创意流出，皆反映出创新过程的动态化和创新模式的开放化，成功企业的研究开发与商业化过程正在突破企业固有的“良性循环”模式。

(2)企业开放式创新和封闭式创新的区别

切斯布洛把上世纪及之前的传统创新范式界定为“封闭式创新”，并同开放式创新进行了比较。封闭式创新主要是基于“成功的创新需要控制”的理念，认为企业的创新活动应该严格控制在企业内部进行，即创新思想必须产生于企业内部，内部研发是企业非常“有价值的战略资产”，并只能在企业内进行研发、生产、产品经营、分配并为其自身服务。这种范式在20世纪被许多大型企业成功验证。新世纪以来，这种创新已经不能适应知识经济下的企业技术竞争战略和资本的全球化。切斯布洛提出引起这种变化的主要的侵蚀因素包括在信息化和全球化背景下知识性员工数量的骤增和高度的流动性、风险投资市场的兴起、外部思想的可用性、大学等科研机构研究能力的提高以及不断增强的外部供应商的能力，等等。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源于外部创新思想和内部科研思想相结合的开放式创新来提升企业竞争力，成为一种必然要求。

综上所述，相关学者对民营企业国际化的定义、内涵及路径模式进行了较为科学的界定和研究，对企业进行开放式创新的背景及模式进行了探讨，这些研究成果无疑为我国民营企业开展国际化经营、

从事开放式创新提供了有益的理论指导，也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理论基础及借鉴。然而，民营企业在开展国际化经营与进行开放式创新过程中的相互关系问题，相关学者对此的研究成果虽然散见其著作之中，但进行系统集成者较少。鉴于此，本文欲在此基础上进行这方面的初步尝试。

三、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相互促进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年来，我国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开展了国际化经营，取得了较好的业绩；与此同时，其进行开放式创新的步伐也不断加快，进一步提升了其国际竞争力。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效应逐渐彰显，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1民营企业国际化促进开放式创新

当前，我国一些民营企业通过与外资外向配套、合作开发等国际化经营的形式提升了自身的技术创新能力和水平，促进了其开放式创新活动的开展。

(1)民营企业与外资企业外向配套促进开放式创新

在开放型经济条件下，通过与外资企业外向配套是我国民营企业实施开放式创新并迅速壮大的一条有效途径。这在江苏省昆山市的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实践中尤为明显。昆山走的是一条从外向配套到开放式创新的外资推动发展地区民营企业的道路。先进技术的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是昆山民营企业开放式创新的重要途径，很多民营企业通过这一途径发挥后发优势，使自己的产品技术快速达到领先水平。通过外向配套，民营企业获得了稳定的市场和资本积累的途径，接受了外资企业的技术溢出效应，且外资企业对产品质量的较高要求以及对配套市场的争夺，给予了民营企业巨大的技术进步动力和压力。在这种动力和压力下，昆山民营企业走出了配套创新、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以及产学研联合创新的开放式创新之路，涌现出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民营企业。如好孩子集团从产品配套起步，逐步发展成为拥有国内外专利2300多项的企业，2004年被评为我国儿童用品行业唯一的“中国名牌”。华恒焊接、开思拓空调、江苏AB集团、苏杭电子、凯宫机械、曼氏集团等都是这方面的典型。在外向配套式自主创新的促进下，昆山现有的民营企业数量列江苏省各县(市)之首，国家和省级高新技术企业各4家、78家，省级技术中心4家。

(2)民营企业在国际化经营中进行合作的开放式创新

在开放经济中，我国民营企业要想提高核心竞争力，进行开放式技术创新，采取与国外企业技术合作是较好的选择之一。这种合作型技术创新方式符合开放式技术创新的发展规律，也符合我国民营企业的自身条件，是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的理性选择。从现实情况来看，技术合作已经成为世界技术创新的趋势。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以美国、日本、欧盟为代表，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通过技术合作开发新技术参与国际竞争，技术合作创新呈现出迅猛发展的势头。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目前的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中的技术创新采取技术合作创新方式，符合世界技术创新网络合作的发展趋势。我国的民营企业在进行国际化经营时应积极加入到全球的技术创新网络中去，立足于全球竞争，找好企业的技术创新定位，利用国内外的技术创新资源，提高自身的技术创新水平，使企业的竞争力得到加强。

2民营企业开放式创新促进国际化

坎特威尔和托兰惕诺认为，从历史上看，技术积累对一国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在发达国家和在发展中国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技术创新仍然是一国、产业、企业发展的根本动力。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企业的技术创新表现出不同的特性。发达国家企业的技术创新表现为大量的研究与开发投入，处于尖端的高科技领域，引导技术发展的潮流。而发展中国家企业的技术创新并没有很强的研究与开发能力，主要是利用特有的“学习经验”和组织能力，掌握和开发现有的生产技术。

与世界级的大公司相比，我国民营企业最为突出的缺陷正是技术创新能力弱，大部分企业仍处于技术模仿阶段，不能自主地开发出引导市场需求、领先于同行业的核心产品、核心技术。而出于保持与增强垄断优势的需要，跨国公司无论在技术转让还是在对外投资中对关键技术都十分敏感，避免技术扩散，增强竞争对手能力。因此，我国民营企业较难通过技术引进或引进外资的方式吸收国外先进技术。

有鉴于此，我国有条件的民营企业应当积极主动开展以技术获取为目的的对外直接投资，最大化利用发达国家技术集聚地的外溢效应，并将海外研发机构的研究成果在国内迅速转化、投入生产，使“新型工业化”道路尽快实现“研发在外、应用在内”的格局。我国民营企业通过直接投资的方式在发达国家购并高新技术企业、跨国公司的研发部门，或者与当地拥有先进技术的高技术企业合资设立新技术开发公司，雇佣当地工程师、科研人员、管理人员和熟练工人，利用当地的先进设备，可以最大限度地获取国外“硅谷”技术集聚所产生的外溢效应；同时，海外研发机构更能将大量技术信息及时、准确、直接地传递到国内公司总部，有助于我国民营企业及时了解世界前沿技术动态，调整企业技术研发方向。

我国民营企业参与国际竞争从规模上和实力上都无法与外国跨国企业相比，但它们充分发挥后发优势，利用各种方式寻求合作，优势互补。例如，格兰仕集团和东艺鞋业公司等一批跨国民营企业，在引进技术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和创新。它们针对国际市场的需求，通过不同渠道寻求最佳的合作机会，先后引进美国、日本、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发达国家的先进设备、管理技术，根据不同国家的市场需求，采用不同的设计方案，生产不同型号不同档次的产品。同时，研究与开发自己的新设备、新技术，成为核心能力的重要因素。开放式创新不仅可以缩小企业之间的产品、技术、价格和文化差异，而且可以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克服垄断。开放式创新是企业国际化的关键因素，对于跨国经营企业特别是我国民营跨国经营企业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际意义，在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

3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互动实例：温州鞋企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鞋业的重心开始转移，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大鞋靴生产国、出口国，占据世界市场68％的份额。以温州民营鞋企为代表的中国鞋企在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方面的实践颇有启示意义。

近年来，温州鞋企纷纷采取走出去、请进来的方式，在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技术创新方面迈开大步。例如，奥康集团投资300多万元，与浙江大学联合，完成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重点技术创新项目——脚型测量仪，引领国内鞋类消费进入个性化定制的新时代。2007年，奥康集团申报的产品技术专利就多达50项。红蜻蜓在意大利米兰设立了研发中心，学习意大利人如何把鞋子当作艺术品来做，又与比利一时爱思康合作，将运动技术移植到皮鞋中，研发成功一款高端运动皮鞋，不仅款式时尚，还能做到“减震、缓冲、保持能量”，一双鞋可以从办公室穿到迪厅、球场。康奈集团成立了网络技术学院，让工人掌握现代化的制鞋和研发技术，还与吉信集团联手在俄罗斯打造第一境外工业开发区——远东康吉工业园，吸引多家温州鞋企加盟。奥古斯都鞋业与日本第三大鞋类进口商HUSKY株式会社联合开发抗菌鞋。哈杉鞋业则专注非洲市场，在那里设立了3家工厂和8个子公司，成为西非第一大制鞋品牌。蜘蛛王集团与意大利景泰国际合作，专注生产安全系列鞋。吉尔达开发的纳米功能空调鞋在美国鞋展一亮相，则引来大批客商，每双鞋售价达到30－80美元。

在温州鞋企中，康奈的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创新互动具有典型意义。2001年，康奈将第一家海外专卖店开到了巴黎，在全国同行业中迈出了“品牌输出”的第一步。2004年，他们投资1000万元，在中国建立符合世界权威鞋类研究组织SATRA认证标准的世界级鞋类实验室。2006年，又采用“双皮面透气微囊”、“吸湿减震软底”、“矢量鞋楦贴合”三大核心技术，推出受国内外中高端消费群体欢迎的“商务舒仕鞋”。同年，其经营面积达280平方米的康奈海外旗舰店在巴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亮相。2007年，康奈又在意大利罗马、荷兰海牙等地开出了这样的旗舰店。目前，康奈在海外的专卖店达到120家，其皮鞋的平均售价为70欧元，康奈品牌已经跻身境外主流商圈。

上述温州鞋企在国际化经营过程中不断与国内外企业和机构进行技术合作，较好地促进了开放式创新活动的开展，而通过开放式创新，使得企业国际化经营不断得到升级，提高了国际竞争力，形成了国际化经营和开放式创新的良性互动，也为其他民营企业树立了较好的学习标杆。

四、结语

本文在对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创新理论综述的基础上，从民营企业国际化促进开放式创新、民营企业开放式创新促进国际化经营、温州鞋企的国际化经营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实践等方面，对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的互动关系进行了探讨。显然，我国民营企业国际化与开放式创新互动的机理及模式还需要再进行更细致的分析，有关这些问题的实证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