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照恩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沿海地区学校内迁。大夏大学原设立在上海梵皇渡(今华东师范大学)。校长王伯群,系贵州兴义人(曾任国民政府交通部长)。学校内迁时,他即决定将大夏大学迁到贵阳。并开设文学院、理学院、法商学院、教育学院及师范专修科。
当时贵阳各中学多疏散在乡下。伯群校长考虑到,大夏教育学院及师范专科毕业生需要有个实习园地,同时也可为大学部输送生源。遂于1938年6月,增设了大夏大学附中。
最初附中男子部设在讲武堂。女子部租用乐群学校校址。1939年秋,南宁失守。原大夏大学校友在南宁创立的大夏中学部分师生迁到贵阳。学生分别插入附中各班。为节省开支,又将男女两部合并至讲武堂。全称仍为“大夏大学附属中学”。
时局艰难办附中
三苦精神创声誉
当时因避日机轰炸,贵阳城内各中学都疏散在乡下,尚未迁回。附中在城内成了唯一的一所中学。所以招生时报考的学生非常踊跃。录取新生都按五比一的比例。授课老师都是大学部的教授、讲师以及大学部毕业的学生。本着苦干、苦教、苦学的“三苦”精神来办学。又依靠大学部的图书及物理、化学以及生物实验室的优越条件,扩展和深化了学生各方面的知识。故教学质量较高。每年参加全省中学会考,无论个人或集体都获得过优良的成绩。
王校长为了照顾沦陷区来的流亡学生以及一些家庭贫困的青年,采用免费就读、奖学金及特殊补助等种种方式来解决他们的学习和生活问题。学生大受感动,养成良好的学习风气,热爱学校,在社会活动中常为学校争得荣誉。贵阳市组织召开的抗日宣传千人大合唱,以附中大夏合唱团为领唱,唱响了贵阳。合唱团还配合贵州省政府军乐队在贵阳举办了大型音乐会,其中包含管弦乐队的演出,在贵阳市首开先河。凡贵阳市举办的中学生篮球、足球比赛,附中必获冠军。
王校长每年“六·一”校庆都要在附中组织检阅式,他亲自主持检阅。当王校长出现在检阅台时,全场欢呼,掌声如雷,那喜庆热烈的场景,让人终生难忘。
我们在1944年开办了商科,惜乎大学部的校舍限制,我们无法扩大招生。王校长策划另建校舍。通过努力,已获贵阳市政府拨给次南门外猪拱坡(即现在的省总工会一带)约两百亩的荒坟地,准备开始兴建。不料黔南事变后,校长因操劳
过度,病逝于重庆。未能
实现这个计划。
大夏大学迁黔后使用的讲武堂校舍,是贵州省政府拨给大夏暂时使用的。1944年因黔南事变。大夏大学再迁赤水,贵阳市政府立即收回讲武堂校舍,并指定作难民收容所。此时由欧元怀先生继任校长。大学部面临种种困难,无暇顾及附中。原来附中经费全靠学杂费收入。不敷之时,都是靠王校长设法解决。现在王校长去世了,附中失去了主要的精神支柱和经济支柱,面临停办之势。
我自1938年从大夏大学毕业,蒙王校长亲自选用留校,到附中工作已六七年。时任附中部主任之职。校长临行时又特别嘱咐过我:“大学部迁赤水,附中部留贵阳。你要尽力保护好这个学校,继续把它办下去。”而现在,一旦停办,无论是面对校长的重托,还是个人对大夏的感情,都是难以接受的。
白手起家办夏中
各方支援打基础
当时大学部总务长窦觉苍先生未随大学部迁赤水。我特诣请指示。先生要我先找大夏大学校友会理事长何纵炎先生商量。(何是大夏大学第一期毕业生,大夏大学最初在上海筹建时,还是他去找到伯群校长赞助的。)我找到了何先生。他问我:“你想怎么办?”我说:“当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存放校具的地方。也就是作为校址的校舍;其次是筹措办学经费。这两个问题,经我反复考虑,倒有两个办法。但是否能行,只有去试试看。”何立即说:“我支持你,你尽管去办,需要我的时候,给我讲一声就是。”我又告诉他:“大学部迁走后,附中这个名字已不能再用,需要改名。我想改为大夏中学。但按教育部规定,私立学校要先成立校董会,由校董会报请立案。这个工作只有请先生出面来主持了。我来找先生之前。已先找过窦先生,他要我先找你谈一下有关的情况。组织校董会的事,先生可否找他商量一下?”纵炎先生慨然答应了。我随即将情况转告了窦先生,以后组建校董会就由二位先生去商办了。
因我原在平刚先生(老同盟会员,曾任孙中山先生秘书)创办的乐群学校工作过。与平老比较熟。我去拜会他,说:“乐群中学停办后。校舍租给一些私人居住。贵阳疏散的时候,这些人都跑光了。现在房子空着,若不设法利用,恐怕难民挤占进来就会遭到损坏。”平刚先生微笑着,似乎已看穿我的意图。他说:“那你说怎么办?”我接着说:“现在大夏大学迁赤水,附中失去了校舍,正面临困难。我看不如由附中向乐群租用校舍,其所交租金还可补贴乐群小学的开支,”平先生很爽快地回答说:“好的,就这样办。你就连乐群小学一起负责吧。”平刚先生对我这样高度的信任和支持。使我非常感动。连连向他道谢。校舍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紧接着我着手解决经费问题。
其时,我同上诲银行姚经理比较熟,又是邻居。我还知道大夏大学在上海建校时曾得到该行总经理陈光普先生的赞助。我去找姚经理谈:“我想向你们银行借点钱作办学经费,以后我用学生学杂费来偿还,你看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姚经理也很爽快,当即表态:“可以,我们银行为你收学杂费就是。”学校的经费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我把解决以上问题的经过报告给何纵炎先生。他非常高兴。连连称赞我说:“你很有办法”何还告诉我:“杨森省主席的夫人汪德芬是大夏校友。我通过她邀请杨主席任校董会名誉董事长,主席已答应了。汪德芬还准备将主席的子女约五,六个送进大夏念书,我给她写了介绍信,可能她会来找你。另外傅启学先生是现任教育厅长,又曾任大夏大学训导长,他也答应任校董。杜惕生是何总(何应钦)的秘书长,现赋闲在家。请他任校董,他也答应了。杨秋帆你是知道的。另外还找了个商界的刘熙乙。再加上欧元怀校长,共七个人。你去行文呈报备案。”最后确定董事会成员组成如下:
名誉董事长:杨森
董事长:何纵炎
董事:欧元怀傅启学窦觉苍杨秋帆杜陽生刘熙乙
大事已定,遂积极组织搬迁,筹备招生。附中正式改名为大夏中学。于1945年3月1日按时开学上课。6月1日举办校庆时,省主席杨森还亲自莅临会场讲话,这在当时是对大夏中学很有力的支持。
在此我要特别提到的是,大学部迁赤水后,贵阳市政府收回讲武堂校舍作难民收容所。一时大量难民纷纷涌入校舍。时值数
九寒天,难民们为了取暖和做饭,把教室门窗拆下,把课桌凳砍了当柴火烧。此时保护校具就成为首要任务。由于师生员工均已疏散,我一人孤掌难鸣。正焦虑时,碰巧附中的毛克昌校友由金沙回来。见面后谈及学校的艰难处境,克昌毅然为我承担起护校工作,使我得以分身,在外求援解决校舍和经费问题。说到保护校具,谈何容易。一方面,难民们的悲惨遭迂确实令人同情,其拆烧行为或亦出于无奈,但学校财产亦需保护,不容破坏。如何两全,真是费尽心力。当时大学部的门窗课桌几乎全被烧毁。惟独附中部分,由于克昌夜以继日地同难民反复交涉,又通过政府相关部门进行协调,终于完整地保存了附中部的全部课桌凳及其它校具。为后来学校复课创造了条件。
我落实好乐群校舍后,他立即雇车雇工把全部校具,图书,课桌凳运到乐群学校。并修缮教室,筹备招生复课。另外,他还把部分校具运到大学部留给附中的花溪校舍,准备以后高中部迁花溪时使用。又支援一部分校具给应届毕业生筹办伯群小学。他一直帮助我办完招生并开学上课后才赶去赤水大学部报到上课。克昌对大夏中学的设立功不可没。
大夏中学建立后,我常考虑,为作长远计,需解决永久校舍的问题。
抗战初期,原中央大学附中(后称国立十四中学)在贵阳马鞍山建有校舍,1945年抗战胜利后,十四中随中大迁回南京去了。所有的房地产,由贵州省政府拨给防空学校使用。该校的黄教育长与我相熟。在一次宴会上,我谈到大夏中学的永久性校址尚未解决。他马上告诉我:“我校现在使用的十四中校舍,是省政府划拨的。我们不久就要搬走。你可以找关系去活动一下,请省政府划拨给你们使用。”我知道这个内情后,赶紧去找杨森夫人汪德芬。我将这个情况告诉她,希望她能给主席谈谈,试探一下主席的口气。汪很直爽的告诉我说:“用不着我去找主席。你先去准备一份申请划拨原十四中校址给大夏中学的报告,在早晨八点以前去六广门体育场,待主席打网球休息时面交给他,并说明情况,主席同你见过面,他是知道你的。”我按照她的指点回去准备了一份申请书,在次日早上8点钟去到六广门体育场。果见杨森主席正在打网球,趁他休息时,我立即去见他,说明来意。他接过申请,并未多问,就把申请交给他身边的卫士。并说:“你将这份文件交给李秘书长,要他在星期五例会上提出。”又回头告诉我:“此事要经省府例会通过,你在星期六看贵州日报就知道了。”杨森主席处事这样爽快,令我大出意料之外。内心欣喜万分。我随即将此事向傅启学厅长谈了。他说:“主席是名誉董事长。由主席提出最好。”过了三天,已是星期六。我迫不及待的去买了份当天的贵州日报。只见头条载有关于省府例会的报道。其中就有:“大夏中学请拨原十四中校舍使用一案已经例会讨论通过。另行文交大夏中学。”我当时真是大喜过望。一直等到文件下达后,就立马去看望防校黄教育长,向他表示感谢。黄又告诉我:“防校拟于1946年底迁走,待决定后我会通知你。”
1946年10月,黄教育长通知我,防校己决定于11月搬走。我随即积积准备,并亲赴马鞍山校址查看学校设施。当时核实,学校占地约有三千多亩(不包括荒山),有办公楼一座,教室14间,图书馆一座,还有一座能容纳五百多人的大礼堂,以及男女生宿舍两栋。还有一座饭厅(加厨房)以及抽水机房等。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学校的硬件设施已基本齐备了。
(待续)
责任编辑:李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