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外三首)

2009-03-06 05:18
山花 2009年4期
关键词:花圈鸟声一朵花

姚 彬

6月28日,我们在喝酒,我们一丝不苟地在诗歌里称兄道弟

我们也碰到了陶瓷的伤痕,汉语的孤独和破碎

我对你说,叙述是困难的,它像一块带着瘾的病

叙述是重要的,爱情需要叙述,苦难需要叙述,酒需要叙述

那只阴郁的猫,满爪子需要休息的痛,它是今夜豢养的假想敌,

它鼓励我不规范的想象,甚至它会带来一头狮子和一个非洲

甚至我依赖它给我的无路可逃,让我爱上了绝望的花纹

打满补丁的疾病,让我爱上了没有牙齿的凶猛

那曲《东方之珠》还没有唱,酒精的毯子已简化

超高的尿酸里藏着一个人的帝国,核桃形的行政区划

软绵绵的疆土,“从边境到边境,从不出国”

我不懂得舞蹈,歌曲不懂得退让,青春不懂得狭路相逢

我不和你们招呼,我要赶快离开,我举起右手放下左手

我举起双脚,我从脑袋里退出,我退出人

因我真的不敢保证在我异常健全时会冒出抒情的念头

我热爱的是叙述,我要克制抒情,特别是满眼鲜花的夜晚

我要刻苦地叙述放大的脸,缩小的脚步,后退的心脏

把革命小酒变成锋利的反方向,把我变成黑猩猩,我要倒挂树桩

我要让头向泥土学习,我要让脚朝上下两个方向发展

我要让双臂垂立,等待退让的指令,碰上你前进的睡眠

哦,青春的小瞌睡,玄美的锈,

那前朝的酒还没喝完,磁铁的温度滑落在我的嘴边

引诱我吐出了表妹、棉花、劲酒、狮子、焊工、

毛利、口香糖、酒窝,一堆毫不相干的名词

我多么的渴望把名词动用,但如果用得太多

语意将互相抵消,那时我将变成自己的逃犯,

我不想过早地入牢,我还需要从叙述中过渡自己

通过煎熬,看到忧愁满地,抑或满地花香

我要把浪花放回容器,把你放进未来

我要把你放进错落有致的汉语里,成为一个人的天才

这是一个将要把我变成奴隶的夜晚,夜色矮过土地

我是一个比土地还矮的词语,唠唠叨叨地组合,成为叙述

2008年11月16日22点以后……

一直想看《决战帝国》这部影片,电视预告说2008年11月16日22点开始播放

22点前我一直呆在梦里,做了很多准备工作。22点我开始端坐在客厅,和战争很近

和暴力很近,和乳房很近,和孤立无援很近,和国家很近,和嚎叫很近

我开始离开沙发,保卫别人的国家,也保卫乳房,保卫嚎叫,保卫内心的枪炮

“快叫医生,饶了我吧”,我对着电视咆哮,来控制苦难的天真,来控制童年

“凶手为同一张脸而着迷”,把敌人的记忆抹掉,把深渊涂上玄迷的色彩

我多想自己患上夜游症,抚摩失败最温柔的部分,让别人来秘密研究

然后向世界宣布我的真实身份,带着科学的态度和兴趣的病毒

我真的不知道按着如此的方式,我会写下什么,我对自己知道得太多

我应该把自己杀掉,以杀人灭口的方式,用左脑派遣右脑,用狠派遣凶

这样一来,我以后就可以水到渠成地杀害别人,成为22点以后的领袖

把孤儿变成流氓,把妓女变成太太,把否定句变成疑问句,废除肯定

把谁变成鬼呢?发一个地区让他管辖,让他向我交税和保护费

把谁变成人呢?发一群女人给他,发一批江山给他,把狼群和瘟疫也发给他

反正我已经死了,被自己杀掉,反正鬼还要研究我,形容我

说不清楚还要成就我,怂恿我,灌醉我,迁就我……

对于花和语言我是没有办法的

一朵花被他们的语言染黑了,有时也被染亮了,一朵花就这样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我也有语言,也可以去穿过花,但我一点看不到花变黑或者是亮

我开始闷闷不乐,我的语言没颜色,我不能给你的生活抹上颜色,还以颜色

我开始不在乎你,因为我终会失去你,我要争取生活的主动,

即使是死的主动我也要争取。死后如果有主动,我也要争取

但对于花和语言我是没有办法的。真的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我还是要问,我的语言穿过花时你们看到了颜色吗。虽然这不是很重要

冬天的诗

我胸前有一片墓地

花圈林立,鸟声啁啁

却没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花圈上的纸花越来越鲜艳

鸟声越来越洪亮

人影满载细菌,

纵横千里的病,也只能是假设

我的此刻,遥遥无期,空阔寂寥

一只老鼠爬上我的鼻梁

可爱的老鼠,我听到它孤独的喊叫

这声音遮掩了鸟的啁啁

一片树叶站在我的眼眶

可爱的树叶,我看到它下落的阴影

这阴影遮掩了花圈的鲜艳

一个冬天盖在我身上

沉重的冬天,我看到它针孔一样

密集的力量

把我胸前的墓地爆炸

我升高、降落、降落、升高

没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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