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莹
中国文艺学研究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开始出现了语言学转向的端倪。在此之前,一直是以再现论、表现论、结合论来界定文学的本质。随着西方哲学和文学理论界语言学转向的发生,中国文艺学研究受其影响,也在发生语言学转向,确切地说就是有一批学者在文学研究中开始把文学语言的研究放到了重要位置。这是关于文学本体研究的深化。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是从接受西方理论开始的,因此,学者们的研究主要是围绕国外学者的论著展开的。针对中国文学艺术作品展开的论述不是没有,但数量不多、质量也不很高。所以本文对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状况的探讨,以我国学者对国外学者论著的评论为主,以他们对我国文学创作中语言现象的探讨为辅。这是由目前国内理论界文学语言学研究的格局决定的。
一、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概况
新时期一些研究者关于文学本体研究的范畴。因为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唐跃、谭学纯在1987年第4期《今日文坛》发表了《语言功能:表现+呈现+发现》一文,论述语言的文学功能。按照他们的观点,文学语言不是载体而是主体,具有表现性价值,这种文学语言的表现功能与形象思维的生动性、含蓄性和模糊性相对应,蕴含着情感内容。他们发表在1988年第1期《文学自由谈》上的《语言表现:创造性外化活动》一文也体现了相同的意向。徐岱于1986年第5期的《文艺评论》和1987年第3期《文学评论》分别发表了《文学的三维世界》和《论文学符号的审美功能变体》两篇文章,表达了与唐、谭二人相近的观点。前一篇文章强调文学语言的感性功能,后一篇文章说明文学语言是普通语言在文学作品中发生的一种功能变体。除了从功能层面对文学语言进行研究之外,还有一个层面就是语义研究。陈晓明在1988年第5期《艺术广角》上发表了《论文学本文的语义蕴涵》一文,较早专门从语义角度研究文学语言。他所说的文学本文的语义内涵的包容量是比较大的。他把隐喻作为语义研究富有张力。在他的观点中处处可以看到新批评和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影响。徐岱于《学术月刊》1990年第4期上发表的《文学的语义学研究》一文中,对新时期以来流行于我国文学理论界的西方理论从语义学角度进行了简明扼要的阐述。
上面所陈述的是文学语言的功能、语义层面,另外还有一个比较专门的问题,就是文学用字,这也是文学语言学研究的一个角度。张首映在1989年第1期《文艺研究》上发表了《论文学语言和用字》一文,侧重讨论了文学用字问题。他认为文字是文学评议的“用”。在文学作品中文字处于表层,文学使用的文字具有形、音、义三个要素。对文学作品来说,文字表现就是直觉。其形、音、义融合在语言中,给人以视觉、听觉、意蕴的美感。
综观上述研究者的论述,虽然侧重点不同,但有一个倾向是相同的,他们都没有把文学语言视为单纯的形式问题,而是把它看作体现在文学文本中的与作品意蕴密切相关的问题。就这一点而言,孙文宪于1992年第1期《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上发表的《语言批评的世界:求索于言意之间》一文,可以说是对文学语言学研究的一个很好概括。他提出了语言批评的三个测度:在文本与历史构成的语义场中揭示语义交相引发带给文本的复义;阐释潜存于文本中的深层结构的蕴意;通过言语分析剖析言说主体的心理和意图。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认为这三个测度之间的对立与文学活动的言意矛盾有关,语言批评在这个层面上展开,能够揭示审美意识向语言形态转化的复杂性,并获得其他批评难以实现的、充分阐释文本丰富蕴含的深度。在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期的文学语言学研究中,孙文宪的这篇文章是在理论上比较深入也比较系统的一篇。
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方面是小说语言研究。陈金泉在1988年第1期《文艺争鸣》上发表了《当代小学非规范化语言的包孕美》一文,从小说语言规范化与非规范化角度研究小说语言,充分肯定了非规范化语言给小说带来的生机。高万云在1990年第5期《文学评论》发表了《文学语言的可变性规律初探》一文,通过对文学语言中语法的律变(含伸缩文身、多序排列、随意切分)、语义的流变(含变性、变情、变觉、变理)、语体场变的分析,用冯骥才、何立伟等小说以及中国古典诗歌印证,阐明文学语言的可变性,力求找到规律性的东西。唐跃、谭学纯在《文学评论》1991年第1期发表了《文学尚未失语》一文。这篇文章从小说语言的角度谈论文学语言学问题。王侃在《文学评论》1991年第2期上发表的《叙述:从一个角度看近年的小说创作》一文,认为中国20世纪80年代作家的小说创作是以平静的叙事语言(介于抒情和议论之间的有节制的语言形态)进行的。这种文学语言构造的是经验的世界。南帆在《文学评论》1993年第3期发表了《再叙事:先锋小学的境地》一文,对中国新时期先锋作家的创作语言进行分析。他认为先锋小说是用叙事构造的世界代替了外部真实的世界。通过语言构造的世界削平深度,造成反讽。从上列研究者关于小说语言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对文学语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小说语言的具体运用方面,这固然有从鲜活的创作实践抽取例证的可证实性及具体可感性的优点。但相应而来的是理性的概括不够,尚未上升到真正理论的高度。这也是新时期早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的普遍现象。
在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中,王一川著有《语言乌托邦——20世纪西方语言论美学探究》、陆扬著有《德里达·解构之维》、董小英著有《再登巴比伦塔——巴赫金与对话理论》,他们所取得的成就将在下文论述。
二、关于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反思与前瞻
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经历了初始阶段零散的、不成系统的研究,到20世纪90年代以来专门研究著作的出现,由不成熟到形成规模。新时期文学语言学所取得的最高成就是对国外理论著作的研究。这种研究带给我们的启示是:我们关于文学语言学的思考是由外国理论家引发的,因此。我国研究者在理论上的深入有赖于对国外理论的研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在借鉴国外理论的同时,我国研究者也应汲取中国历代关于语言研究的精华,与现代汉语写作实践结合起来,搞出具有理论深度的成果来。
(一)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的成就
我认为在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领域取得较高成就的有三位,他们分别是王一川、陆扬、董小英。
王一川的研究特点是以西方美学语言学转向为主导方向,将20世纪以来西方思想界具有较大影响的心理分析、分析哲学、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符号学、西方马克思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权主义等流派关于语言学研究的论述,以及他们的理论主张对文学创作的影响纳入视域,对其理论的得失进行评述。从王一川的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到我国理论界对西方文学语言学理论的系统了解以及总体评价,发现我国学者对语言学研究的重视,说明我国文学语言学研究已逐步开始系统化。
然而,我们也必须注意到这种研究是概述性的总体把握,深度还显得不够,而深度则是研究向纵深发展的重要标志。
陆扬的研究一个突出的特色是全方位地对德里达的解构主义进行剖析,并阐释其与文学语言学相关的内容。理论界人士都知道德里达的解构主义与结构主义有非常密切的关系,而结构主义又深受索绪尔语言学的影响。因此德里达的学说与语言学就有着不解之缘。陆扬在《德里达·解构之维》中对德里达关于文学和语言在文本中地位的学说进行了比较深入的解读。德里达探讨语言问题绝不是局限在语言本身,而是通过对语言的追索导致一种对世界的看法。陆扬对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而且在论述时紧紧抓住这个环节,从德里达重视文字、轻视语言、重视不在场、轻视在场的角度进行评述。德里达提供的是解读文学作品的方法,而不是建构文学作品的方法。通过陆扬对德里达关于文学语言的论述,我们可以又多一种理解文学作品的方式。
董小英关于巴赫金对话理论的研究在国内文艺理论界处于前沿。无论是对巴赫金理论本身的研究,还是在此研究的基础上自己所作的理论探讨和延伸。董小英在这一领域内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特别是通过她的探索,使人们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文学语言学研究的领域是比较广阔的,除去语音、文字、词法、句法、章法、修辞手法,小说中还有对话、双声、复调等等,这不仅是语言学的,而且还是超语言学的。超语言学并不是越过语言学,而是将语言学包容在内的更广泛意义的文学语言学研究。董小英通过对巴赫金对话理论的研究,将小说中的“同意或反对关系,肯定和补充关系,问和答的关系”,以及双向叙事关系进行较为系统的论述,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巴赫金认为在叙述者独自陈述中还隐含着另外的叙述主体,也就是双声现象中的另一个主体,这个主体通过他人话语体现出来。巴赫金认定这种他人话语的价值在于社会性。董小英通过自己对小说文本理论的把握,提出了不同于巴赫金的见解:他人话语的价值在于个性。因为语言符号本身就具有社会性,要把具有社会性的语言符号进行建构(即在小说中通过话语表达出来)。自然要体现出说话者的个性(否则小说里的人物就会全都说着同样的话了)。董小英由此得出个性命题的结论。像这种在对国外理论的研究过程中说出自己观点的地方,在《再登巴比伦塔》中不止这一例,这证明董小英的研究是深入而扎实的。
(二)新时期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前瞻
应该说文学语言学研究是一个难度非常大的课题。语言学问题是带有哲学意味的问题,文学语言学也一样。20世纪以来西方文学语言学转向已经对我国文艺理论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他们在哲学层面和文艺学层面所取得的成就是我国理论界无法比拟的。因此。围绕着别人已经取得的理论成果,根据我国理论界目前的状况,笔者认为今后文学语言学研究应该着力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文学语言学研究的纯粹性和包容性统一的问题,一个是历史怎样纳入文学语言学研究视域之内的问题。对这两个问题研究的真正深入和透彻,可以使我们的文学语育学研究取得更大的成就。
首先。关于文学语言学研究的纯粹性和包容性的统一问题。“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强调的是文学的特殊性在于对语言的运用。文学语言学研究究竟是捍卫自身的纯粹性还是强调自身的包容性,是进行文学语言学研究时不可越过的问题。比较公允的看法应该是二者的统一。在前面涉及到的研究者中大多由于研究对象的关系而没有正面接触这个问题。在20世纪文学研究中,“许多致力于确立文学独特性的理论往往把文学视为对于正常语言的偏离,而新批评派则把文学视为从语言的逻辑性和习俗性的运用,到语言的模仿性和‘象形性的运用的一种转移”。还有后来的解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心理分析、符号学等等,无不围绕语言这个中心对文学进行研究。一般来说,俄国形式主义、布拉格学派比较注重纯粹的文学语言学研究,而心理分析、符号学、解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兼顾了语言学的文学研究,他们的文学语言学研究是宽泛意义上的。我国研究者对文学语言的研究是在国外理论的基础上展开的。自身理论的自觉并不是很强。从他们研究的态势上看,所采取的基本上是笼统的包容性的态度。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缺乏理论自觉,另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文化传统当中的主导因素是重质轻文,重内容轻形式。虽然也有重文占上风的时候,但在历史的长河中毕竟不是主流。文质并重又很难做到。纯文学语言学的研究是很艰苦的工作。它对研究着的要求也很高。比较理想的包容性的文学语言学研究应该在纯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基础上展开,因为无论怎样包容,文学语言的研究都是核心。而文学语言在很大程度上又是一个形式技巧问题。文学语言学研究体现了对文学现象的理性探索。文学语言学是非常繁复的研究,它与语言相关。又不同于普通语言学,是语言的特殊运用方式的研究。语言现象本身是纷纭复杂的。当索绪尔提供了普通语言的研究模式之后。现代语言学研究就大大向前跨越了一步。文学语育学研究既是形式的,又是超形式的。这是因为没有形式化的过程,文学语言的研究是不可能的。对语言形式的研究是文学语言研究必须经历的过程。也许最终可以超越形式。但是却无法跨过形式。安·杰弗森在论述俄国形式主义时指出:“俄国形式主义者们力图证明文学研究的独立存在是正当的,并使文学研究者不再担当二流的人种学家、历史学家或哲学家。”在文学语言的研究中同样应避免二流历史学家或哲学家的方式。由于文学文本中最突出的问题是语言问题,所以,即使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当代代表之一的弗·杰姆逊在建构自己理论的时候同样不能绕过语言,他在分析某些文学文本时运用了格雷马斯的结构主义叙事学方法——符号矩阵,这是一种形式分析方法。巴赫金在阐释其对话理论时虽然对形式主义进行了批评,但并未否定文学语言研究中形式分析的必要性。由此可知,在文学语言学研究中可以有不同的侧重点,但不可忽视语言形式的重要性。
纵观新时期我国文学语言学研究,有的论者对语言表达方式有所注意,把语言的文学功能视为作者表现、文本呈现、读者发现。还有从语义学角度吸收新批评的瑞恰兹和燕卜逊的观点,主张文学语言语义内涵的复杂性与含混性。而且认为德里达解构主义为语义学研究提供了新的前景。有些研究者专门著书评述国外语言学转向或进行专题研究,但在文学语言学方面没有更高的建树。有的论者只对西方语言学转向进行概述,对文学语言没有深入探讨。有的论者对某些理论家进行探讨,但仍缺乏明确的文学语言学意识。
在现代语言学转向中,文学语言问题已经突破了过去文艺观的种种限制。其实从俄国形式主义开始,所谓“形式”与“内容”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了,尤其是形式的概念。“在形式主义派别来看,所谓‘什么与‘怎么(即内容与形式)的划分,只是人为的抽象,因为事实上表达的东西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必须存在于借
以表达的具体形式之中。”其代表人物日尔蒙斯基就认为形式与内容统一在审美对象上,形式本身是一定内容的表达程序,形式与内容是不可分的。到了后来的一些与文学语言相关的理论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内容形式的问题了,它们对文学语言的理解已经与社会生活、读者反应、政治权力发生了较为密切的关系,开始具有包容性的倾向了。即使如此,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对我们的启示在于:以文学文本为研究对象,探讨文学自身内部规律与结构,将文学语言特有的构造、功能等等进行深入研究,使文学语言学研究具有独立的相对客观性质。
我们在强调文学语言学研究的纯粹性时,也不应忽略其包容性。所谓包容性必须以纯粹性为基础或前提,如果失去了对文学语言进行形式分析这个基础,那么包容性就会失去特点,因为这里说的是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包容性。这种包容性就是指在研究文学系统内部结构的同时,注重作为整个文化大系统中的文学现象与其它现象的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在进行文学语言学研究时不把研究方法绝对化。由包容性就引出第二个问题:历史怎样纳入文学语言学研究领域内。这里所说的历史包括现实,因为历史是无数现实的集合。
由于语言学转向的重大影响,许多强调历史、强调意识形态作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在建构自己理论体系的时候,也把现代语言学和结构主义的成果吸收进来。在这方面做得比较成功的有巴赫金和杰姆逊。分析他们的成就对我国理论界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发展将起到推动作用。从语言产生的角度看,它是人们交际、表达感情、意愿的产物,也就是说是社会发展的产物。人类的语言离不开社会,同样,文学语言也离不开社会。那么在理论上怎样使文学语言与社会历史搭上关系呢?巴赫金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活动,他对艺术语言功能所作的概括对我们具有启示意义。他说:“艺术家在语言上所做的大量工作,其最终目的是克服语言,因为审美客体是在话语的界限内,即语言本身的界限内生成的:但是对材料的这种克服,具有纯内在的性质:艺术家不是通过否定,而是通过对语言的内在提炼,摆脱语言学规定性上的语言;艺术家仿佛就是用语言自己的语言武器来战胜语言,从语言学角度提炼语言,从而迫使语言超越自身。”这段话主张站在语言之上,看到语言规则不断形成的过程,也就是语言的超越性。通过这些论述,使我们了解到艺术语言本身并不是审美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词语在文学文本中组成了句子、章节,构成了场景,同时通过这些语言形式又刻画了人物的外貌、性格、身份、行为和生活事件,这个时候的词语已不再是单纯语言学意义上的东西了,所以“审美客体的实现过程,亦即艺术任务在本质上实现的过程,就是把语言学和布局意义上的语言整体逐渐变为得到审美形式创造的事件和结构形式整体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切语言学和布局性质的语言联系和相互关系,当然也变成了外在于语言的、结构形式的事件性联系。”巴赫金所主张的是由具体的语言分析到文本结构的分析。进而上升到超语言学的境界。这种超语言学最终体现的是在艺术文本中通过语言媒介传达出的人类生活事件及意义。巴赫金本人通过其理论和实践也实现了由语言学到超语言学的跨越,他所提出的对话理论就是这种主张的产物。他把语言的本质视为“对话”,并运用“对话性”、“异声同啸”等概念分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证明了其理论的可操作性。巴赫金所说的“对话”包括书面语言,作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心目中都有潜在的读者群,即对话者,甚至作品中不同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是对话关系,因此他认为语言是在具体的言语交际过程中形成的,不是在抽象的语言形式和说话者个人的心理中形成。这种观点是对文学语言分析中的形式主义和抽象客观主义的超越,说明对语言形式结构的研究只是力图发现文学本文的特点。这样,通过对话关系,就把社会历史性引入语言分析中。
杰姆逊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中是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的语言主张也深深地打上了历史的烙印。与巴赫金一样,他也十分重视历史和意识形态对文学文本的影响。他进行文学语言研究的一大特点是把对具体文本的结构分析纳入历史主义总体观的框架之中。王一川在讨论杰姆逊历史主义观点时认为。“在卢卡契与结构主义叙事学相综合的意义上,历史也同时意味着主体基于特定环境对过去的理解和阐释行为,这就是叙事。叙事正是历史本身的自我意识的呈现,叙事既是历史的一部分,义是对历史的透视。”这样,杰姆逊所理解的文学语言就带有浓重的历史色彩。
实际上无论是巴赫金所理解的文学语言,还是杰姆逊所理解的文学语言,都是包容性很强的东西。这种文学语言除了以往所理解的纯语言现象之外,还有深厚的社会历史内涵,巴赫金称之为“意识形态性”,杰姆逊称之为“寓言性”。即在语言现象的背后另有一层含义。巴赫金这些蕴含丰厚的理论在“对话性”中体现出来。杰姆逊的观点在小说形式的变迁中体现出来,他指出小说形式的变化与人类生活的变化是相应的。
我们之所以在对我国文学语言学研究未来走向进行前瞻的时候,着重讨论了文学语言学研究的纯粹性与包容性统一的问题,和怎样将历史的维度纳入文学语言学视域的问 题。是因为从文学语言学研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看,它离不开文学作品的语言现象这一核心,而语言现象本身又不是孤立存在的,它的发展变化又与社会历史有密切的关系。从中国新时期以来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倾向看,主要的研究者都不约而同地体现了从更具包容性的角度研究文学语言,以及在语育学转向中重视历史维度的特点。从文学语言学研究的实践看,这两个角度是使研究深入发展的重要因素,但要真正使我们的文学语言学得到有分量的成果,还需要研究者充分吸收世界范围内语言学、文学、哲学、心理学等诸学科的成果,根据中外文学创作的语言形式进行具体分析才能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