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血战大草原

张金燕

旅行结婚，

“黑死病坟”前惹了祸

2005年5月10日，蒙古阿尔泰市卫生防疫站的哈桑托与苏莉娅准备旅行结婚，地点选在茫茫无际的库尔皮特朗大草原。他们早就听说，草原上鼠患严重，老鼠的集密度远远超出了国家规定的警戒线，且鼠疫流行，严重危害着生态平衡和当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可两人都是事业型的热血青年，决定利用这次婚假，去大草原实地考察一下，以便掌握第一手资料。三天后，他们骑着单车进入了大草原。蓝天白云下美丽的大草原一望无际，风吹草舞，两个年轻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放声歌唱起来。可越往里走，他们发现鼠洞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以致大片的草都枯死了。他们掏出相机，拍下了眼前这一幕幕千疮百孔的情景，又数出50平方米内鼠洞的数目，然后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他们继续前行，远远望去，只见一段废弃的城墙遗址映入眼帘。他们决定前去探个究竟。

来到城墙跟前，他们发现一座土丘，只见这座土丘似坟非坟，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上面长满野草和荆棘，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显得那么突兀。他们围着土丘观察，发现土丘下有不少焚纸的痕迹。此刻，两人猛然想起来了：这座土丘，不就是当地老百姓所供奉的“黑死病坟”吗？“黑死病”就是当地百姓谈虎色变的鼠疫！哈桑托取出照相机，拍下了这座“黑死病坟”。拍完照，两人也饿了，拿出食物和水，就地坐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哈桑托忽然感到身旁装食品的帆布包在蠕动。他猜，准是包中的食品香味招来了老鼠，它正钻进去偷食呢！他冲着愣神的妻子“嘘”了一声，然后猛扑过去，死死地摁住布包。布包中的动物拼命挣扎，发出“吱吱”的叫声。哈桑托不容它逃脱，双手用力，一会儿，动物便不动了。哈桑托倒出来一看，只见一只狸猫般大小的白色动物滚落到了地上，嘴角还缓缓地淌着血。哈桑托对意外捕获到这么个大家伙而感到吃惊。只见它马蹄形的耳朵，尖尖的牙齿，长长的胡须，粗长无毛的尾巴……呀，这不是老鼠又是何物？不过，老鼠一般都是灰褐色的，这家伙咋是白色的且块头如此之大，掂量一下，体重足有两公斤重！莫非是一只鼠王？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苏莉娅。苏莉娅反复看了看眼前的死物，也赞同丈夫的猜测。他们决定将这只鼠王带上，以便回去研究。

报仇雪恨，

鼠王下了进军令

两人刚将鼠王装好，正要接着吃东西。突然，土丘中钻出一只和鼠王一模一样的家伙，咬住帆布包就往后拖。这也是一只鼠王，它是来抢同伴的尸体的！见到另一只鼠王，哈桑托非常兴奋，喝道：“大胆贼鼠！”便想打死这只鼠王。鼠王受到惊吓，松了口，“吱吱”怪叫着狂奔而去。哈桑托追了几步没追上，也就放弃了。他和苏莉娅坐下来继续吃东西，没吃几口，只听见草原上响起了一片“吱吱”的鼠叫声。这声音如同风暴般向草原深处蔓延。不一会儿工夫，就见一只只老鼠从洞中钻出，像得到紧急集合的命令一样，一边号叫着，一边向土丘方向涌来。哈桑托和苏莉娅顿时神色大变，喊声“不好！”收起东西，跨上车子，飞快地向那堵废弃的城墙方向逃去。这时，鼠群已经围上来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如同蝗虫一般，边叫边追。两人使足力气，在鼠群中狂奔，车轮碾开一条血路。在逃跑的路上，他们的双脚被蹿上来的老鼠咬破多处。两人忍着疼痛，不敢下车，拼命向城墙方向跑。眼下要想躲避鼠群的进攻，看来只有上城墙了。

城墙有一丈多高，两三米宽，是断壁残垣。由于多年雨水的冲刷，尽管有些坡度，但仍然直挺。两人急中生智，将两辆自行车叠起，攀着墙壁，爬了上去。爬上墙后，他们顿感安全多了。

这时，城墙已被鼠群团团围住，老鼠们有的试图往上爬，有的则攀着车架往上伸头探脑。面对如此庞大的鼠群，哈桑托赶紧掏出照相机，“咔咔咔”地按动快门，拍下这千载难逢的鼠群大聚会的惊人场面。他想，这些照片如果拿出去发表，肯定会惊动生物学界！可正想着，只听苏莉娅喊道：“快看，有老鼠爬上来了！”

哈桑托放下照相机，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一只只肥大的老鼠顺着断墙的斜坡爬了上来。哈桑托面对这视死如归的鼠类，感慨万千！他抡开手边抓到的一只棍子，“啪啪啪”，连着打死了十几只老鼠，鼠群这才停止了进攻。此时老鼠越聚越多，它们见咬不着人，便发疯地啃咬自行车，车架子咬不动，车胎便成了它们发泄的对象，转眼间车胎便被咬了个七零八落。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激怒了鼠群，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苏莉娅害怕极了：“桑托，老鼠们追着复仇，是不是因为咱们刚才弄死了那只鼠王？要不，把这只死鼠还给它们？”哈桑托不情愿地将死鼠扔了下去。立即，群鼠一拥而上，拖了鼠王就走。哈桑托和苏莉娅不知老鼠们要干什么，只能直瞪瞪地看着。只见老鼠们拖着死鼠王来到离城墙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另一只鼠王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老鼠们自动围成了一个圆圈。只见鼠王“吱吱”哀叫了几声，便围着死鼠王飞快地转起圈子来。大约转了20多圈，才渐渐停了下来，尖嘴凑到死鼠王的嘴上，嗅着、拱着，嘴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号叫声，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呼唤同伴醒来。

一直骚动不安的鼠群这时出奇地静，有的伏地而卧，有的直立而拜，这种场面大约持续了20多分钟，突然，老鼠们仰天而号，一个个围着鼠王跑动起来。像是人类对遗体告别一样，但它们的“遗体告别”方式很独特。它们一个咬着另一个的尾巴，衔尾而行，浩浩荡荡，甚是壮观，老鼠们的“衔尾告别”仪式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突然，那只没死的鼠王发出一声怪叫，鼠群一拥而上，啃食起已死的鼠王的尸体，最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啃噬完鼠王的尸体，只见另一只鼠王在鼠群中奔跑起来，鼠群像是得到进军的号令一样，转身向二人所在的城墙扑来，嘶叫声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

来到城墙下，老鼠们有的拼命往上爬，有的借着自行车架往上蹿。哈桑托和苏莉娅面对鼠群的疯狂进攻，不由得胆战心惊，一人拿起一根棍子，不停地挥打着不要命的老鼠们。过了好一会，老鼠们被打退了，两人才松了口气，掏出面包和矿泉水吃起来。哈桑托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这堵破败的城墙，他们早就没命了。两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呀！不好，鼠群开始挖洞了！”哈桑托惊叫一声。苏莉娅往下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原来老鼠们见攻不下城墙，便使出它们最拿手的好戏：挖洞。老鼠们的这一招儿，可谓高明狠毒！哈桑托和苏莉娅都意识到了面临的险情，不由得慌乱起来。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鼠群呢？两人四处观望，多么希望能有牧人来救他们啊！

雪上加霜，

又遇一群草原狼

天黑了，头上浮云滚滚，脚下鼠声阵阵，更给这空旷的草原增加了几分恐怖。这时，突然发现远处有几点绿色的光点，迅速向他们这边移来。光点越来越近，影影绰绰，渐渐地，他们能看出一些轮廓：呀！是狼，两只草原狼！两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说这堵断墙能够抵御一下鼠群，那么，对于高大健壮的狼来说，可就显得无能为力了。求生的本能使两人各自拿起了武器。哈桑托将猎枪装满子弹，苏莉娅则将大棍握出了汗水。两人“怦怦”的心跳声，彼此都能听到。两只狼越来越近了，隐约能够听到它们的喘息声。突然它们停止了前进，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起来，然后将嘴拱地，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号叫声。号叫声悠长凄厉，在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狼发现猎物后在呼唤它们的同类！随着一声声骇人的号叫，两人的心好像提到嗓子眼儿。凄厉的狼号一声声传向远方，不一会儿工夫，就从四面八方隐约传来狼的回声。这就是说，用不了多长时间，狼群就会赶到。

哈桑托感到更危险了，他心如刀绞、后悔不已！自己死了无所谓，万不该当初选择到这里“旅游”，搞什么调查，以至连累新婚妻子……他无限愧疚地对妻子说：“莉娅，我……我对不起你，当初我……”莉娅的泪水早已在眼窝里打转，见丈夫如此说，大滴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一把搂着丈夫，像是给他打气，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什么，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狼号声此起彼伏，迅速汇集过来，那绿森森的眼睛，像在荒野中如跳跃的鬼火，异常骇人。

狼群汇集后，彼此呜号几声，像是传递着什么信息。很快就有几只狼开始向城墙根靠近。让人惊喜的是狼来到城墙下，并没有蹿墙攻击他们，而是直扑挖洞的鼠群，顿时，嘶叫声响成一片。狼群爪撕嘴咬，“吱吱吱”吃得非常带劲。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闹了半天，狼群是冲着鼠群来的！这样也好，以毒攻毒，不然，这一晚可怎么过。不管怎样，两人从心底里还是很感激这群狼的！哈桑托仍然不忘使命，掏出相机，拍下狼攻击鼠群的惊人场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渐渐亮了。这一夜，狼群并没有攻击他们，有的狼只是抬头看看他们，冲着他们龇龇骇人的利齿。饱餐后的狼群也渐渐散去了，草原上出现少有的平静。两人激动万分，不由得相拥在一起，庆贺度过了这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夜。

狼烟报警，

引来牧人得脱险

趁着鼠群暂时退却之际，两人想到了古人的狼烟报警。他们发现，墙下堆着不少干牛粪。哈桑托十分高兴，拿了包和棍子跳了下去。很快，牛粪和柴草弄上来了，一起弄上来的还有被老鼠咬烂的车胎和一些被打死的老鼠。火被点燃，顿时腾起滚滚浓烟，两人求生的希望也随之升起。半晌过去了，火堆里的老鼠发出了诱人的香味儿。为了充饥，两人吃起了老鼠肉。哈桑托吃了些鼠肉后，顿时觉得浑身有了些力气，他再次下去，又捡了不少柴草和牛粪，投入火中。为了使烟更大些，两人甚至将毛毯投入火中。浓烟再次升起，直冲云霄。

时近中午，鼠群又卷土重来，两人挥开棍棒，与鼠群重又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正当两人渐渐有些抵挡不住鼠群进攻的时候，只见西方地平线上似有黑云滚动。黑云越来越近，啊！看清了，是马群，是牧人赶着马群奔涌而来。马群足有数百匹，碗口大的马蹄将鼠群践踏得血肉模糊。

见有牧人前来搭救，哈桑托和苏莉娅激动得热泪盈眶，站在墙上，不停地挥舞着双手。牧马人是两个高大的汉子，他们策马来到跟前。由于过度劳累，哈桑托和苏莉娅只说了一句“老鼠”，便昏倒在城墙上。鼠群被马群击退了，两人也慢慢醒了过来。他们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牧马人。这两位牧马人是看到浓烟后才赶来的，他们给两人吃了些食物后，将两人送出了大草原。

哈桑托和苏莉娅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现场拍摄的大量珍贵照片，给有关部门写了一份长长的报告，报告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为了保护草原、消灭鼠害，有关部门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鼠大会战……

〔责任编辑 方 宁〕

〔推荐者 冯国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