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靓
时隔一天,克雷格警长再次站在了市博物馆阿诺德教授的私人办公室里,和昨天下午不同,他今天面对的是阿诺德教授的尸体。
阿诺德教授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明天,他主持的法国大革命时期文物展即将在博物馆开幕。而就在昨天,展览会的镇会之宝—拿破仑送给约瑟芬的一条珍珠项链,却在教授的私人办公室里被盗了—为了保险,教授偷偷把项链带回了办公室,他相信没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私人保险柜更安全,而留在博物馆的那个空箱子则会转移窃贼的视线。
可是,教授没有将自己的行为告知任何人。如果警方知道项链被盗,教授多半会被当成最大的嫌疑犯。教授和克雷格警长是多年的朋友,所以,他只能拜托克雷格警长在展览会开幕之前悄悄找回项链。这就是昨天下午克雷格警长和教授的谈话内容。
教授的尸体倒在桌子边,而地上的血迹表明,教授是从门口努力爬到这里来的。他的双手抓着半个苹果馅饼,那一定是他的晚餐。
克雷格警长凝视着老朋友的尸体,思路却已经转移到了那条失踪的项链身上。教授昨天告诉过他,盗窃者只可能是办公室里的员工。
这幢楼每层的楼道口都有监控设备,失窃后,教授查看过录像,没有外人进过这个楼层,也没有员工离开过。也就是说,那条项链可能仍在这幢办公楼内。
教授的办公室位于三楼,平时由他的助理帕罗尔和乔管理。教授那晚7:30才到这里,在这间屋子里把玩了一会儿项链,8点时把它锁进了保险柜,然后就离开了。即使有人发现他带回项链,也只可能在7:30到8点这半个小时里。那么盗窃者是怎么发现的?克雷格警长非常茫然。
这里有三个员工,除了帕罗尔和乔,另一个是管家爱德华。克雷格警长仔细看了看三楼的平面图。南侧的308是厨房,310是储藏室,312是乔的卧室,314是管家爱德华的卧室。朝北的一侧,依次是309、311、313室。其中,311就是教授的办公室,309和313分别是帕罗尔和乔的办公室。三个办公室之间,是用毛玻璃隔开的。克雷格警长起先怀疑盗窃者是通过玻璃看到教授带回了项链,可这个想法随即被否定了,因为毛玻璃是看不透的。
克雷格警长又去看了录像,从昨天他离开后到现在,没有人离开过这里,也没有人进来过。和那条失踪的项链一样,凶手也没有离开这里。
克雷格警长把视线转向教授的尸体,突然感觉有点奇怪。按常理,伤者应该爬到门口呼救,而不是爬向方向相反的桌子。难道教授觉得自己没救了,想留下凶手的线索?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写下凶手的名字?是的,教授不直接写名字,正是因为凶手是这里的人,教授怕他再次进来毁坏留言!“我应该和这些人单独谈谈,或许他们中有人喜欢吃苹果馅饼。”克雷格警长想。
三个员工在走廊里站着,都很惶恐。“先生们,”克雷格警长说,“教授是在昨晚12点左右被杀的,而你们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只能说你们三个人都有嫌疑,但凶手不要得意了!你们都看见我昨天拜访了教授,但你们那时并不知道我是警察,也不知道教授已经委托我来调查拿破仑项链失踪一案。”
“拿破仑项链?”帕罗尔和乔都叫出声来,估计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是的,从教授的保险柜里失踪了。盗窃者同样是你们中间的一个!由于项链是私自带回的,教授不敢报警。显然,盗窃者也知道教授的处境,才敢大胆行窃。有理由相信,正是盗窃者杀死了教授,因为盗窃者以为这世界上除了教授,只有他本人知道项链的下落。所以我要调查你们每一个人。”
第一个接受调查的是帕罗尔。他的房间脏乱不堪,看来他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帕罗尔详细说明了自己在项链被盗那个晚上的行踪。他7点在乔的办公室里,和乔商谈即将开幕的展览会。教授安排他制订当天的流程计划书。7:30他看见教授回来了,7:45就去了教授的办公室送计划书。7:50左右他从教授房间里出来,在走廊里看见了爱德华。爱德华刚打扫了帕罗尔的办公室,端着水往外走,可他把帕罗尔的桌子擦得太湿了,帕罗尔又去把他叫了回来,重新收拾,这时是7:55。然后,他就回了自己的卧室,一直没有再出来。
“你是那段时间内唯一进过教授房间的人,最容易发现项链被教授带了回来。”克雷格警长说。“但我发誓我没有看到项链。”帕罗尔说,“再说,就算发现了项链,我也不知道教授保险柜的密码,他也不可能当着我的面去开保险柜。”
第二个是爱德华。他的房间就干净了很多。他的私人物品很有特色,如日本的折扇、中国的算盘、印度的弯刀,还有大量的信纸和黑墨水。“你的兴趣很广泛啊!”克雷格警长赞道。“年轻时我经常去世界各地旅行,这些是我的收藏。”爱德华说,然后他也介绍他的活动情况。他7:20开始打扫帕罗尔的办公室,一直到7:50。出来时遇到帕罗尔,然后进了乔的办公室打扫卫生,可帕罗尔又把他叫回去了,说桌子擦得太湿了,要重新擦。8:05回到乔的办公室,直到8:30。
“储藏室和厨房也是你管吧,那里我也要去看看。”克雷格警长说。储藏室除了拖把、垃圾袋、一些仿制的工艺品,还有一大堆泡沫塑料;厨房被一个由玻璃珠子穿成的帘子隔开,外面是操作间,里面是灶台。克雷格警长拨了一下帘子,透明的玻璃珠子叮当作响。帘子很漂亮,每五十颗玻璃珠子间穿插着一颗木质的黄色珠子。
第三个是乔。那晚晚饭后他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帕罗尔7点进来商谈即将开幕的展览会,于7:45离开。8:05爱德华进来打扫卫生,直到8:30。同样是无懈可击。
“问题在哪儿呢?”回到教授的办公室,克雷格警长深感困惑。就在这时,新的情况出现了—此时,克雷格警长手心里全是汗,由于沮丧,他不知不觉地把手掌按在了毛玻璃上,结果,汗水在毛玻璃上留下了清晰的掌印。“嗯,我怎么忽略了这点呢?”克雷格警长笑了起来,“这样一来,谁可能看见教授带回项链就很清楚了!”
克雷格警长马上去了帕罗尔和乔的办公室,在两块毛玻璃上研究了许久。终于,他点了点头:“我肯定,就是他发现了项链,也看见了教授的密码。现在,该考虑他把项链藏哪儿了。”想到这儿,克雷格警长又在两个办公室里搜索了一番。在乔的办公桌上,他发现了一沓照片,估计是乔在开生日派对时照的。照片里乔很快活,特别是厨房那张,乔的脸上被涂满了蛋糕。他身后就是那帘子,白乎乎的一片。
“是的,项链一定在那里!”克雷格警长叫了起来。他知道是谁偷走了项链,也知道项链藏在哪里了。杀害教授的凶手也一定是他!
可是,杀害教授的证据呢?沉思了许久,克雷格警长想起教授死时的姿势,终于豁然开朗:“所有的谜团都已经解开了!”
克雷格警长叫来三个员工,说:“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案子,但事实上,有人看见了项链,而且连教授开保险柜时按的密码都看见了!大家请到帕罗尔的办公室来。”
大家觉得非常奇怪,但还是去了。“教授拿出项链是在7:30和8点之间,理论上可以看到教授房间的方式,只有这玻璃。可这是毛玻璃,看不透的。”克雷格警长指着毛玻璃说,接着他拿了一块蘸了水的抹布向毛玻璃擦去,“但只要用水一抹,毛玻璃的透光性就会大大改善,对面的情况就能看个大概,这对‘有心人来说,已经够了!”
众人一声惊呼。“等水干了,毛玻璃又模糊了。”克雷格警长盯着爱德华说,“在那段时间里,进帕罗尔办公室的人就是你,爱德华,你就是盗窃者!”
“不,乔也可以用这方法偷窥,他也有一个人在的时候。何况,帕罗尔也回到这里过。”爱德华争辩道。“乔不可能成功,他的毛玻璃毛的一面在教授的房间,抹再多的水也没用。”克雷格警长淡淡地说,“帕罗尔倒是有可能,但他在7:55回了自己的卧室,而教授是在8点打开的保险柜,因此,他没有时间去偷窥教授的密码。而你那会儿正好待在帕罗尔的办公室里。”
爱德华还是不服气:“这只是推测,证据呢?”克雷格警长举起了乔的照片,说:“大家都记得厨房里那些可爱的珠子吧,那些黄色的木头珠子!这张照片明显是案发之前拍的,大家看见了什么?我是说帘子!”帘子白乎乎一片,当中没有黄色的珠子。
“对了,案发之前没有黄色珠子,之后却有了,这说明有人加了上去。为什么要加?因为如果把这些黄色的珠子丢了,被人拾起的话容易引起联想。可这些黄色的木头珠子让人联想起什么?”克雷格警长问。“算盘珠子,爱德华的算盘珠子!他喜欢用中国算盘算账!”帕罗尔恍然大悟,“我去拿他的算盘。”
那些黑色的算盘珠子被卸了下来,克雷格警长把它们丢进了水里,捞起时,水变黑了,而珠子都变白了,白色的珍珠。这就是爱德华的伎俩,他把珍珠用墨水染成了黑色,替代了那些黄色的算盘珠子。
“我承认。可教授并不是我杀的!”爱德华做着最后的抵抗。
“就是你干的!”克雷格警长斩钉截铁地说,“教授为什么要抓那块苹果馅饼?‘馅饼的英文念pie,而pie和圆周率π同音!”
“圆周率?!”大家惊叫起来。
“对,圆周率,3.14!教授是想告诉我们,杀他的凶手就住在314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