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哲
身患白血病的河南信阳青年胡勇,为圆大学梦毅然中断了治疗,带病到大学里生活了20天,用血和泪向世人诉说他对大学生活的渴望—
20天的大学生活
2008年9月12日,面色苍白的胡勇和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一起跨进了河南科技大学的校门。那一刻,他幸福得快要晕了。
“由于担心自己会被大学拒之门外,我决定隐瞒自己患白血病的情况。”其实自进入9月份开始,病床上的胡勇就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因为每过一天,距离河南科技大学新生入学日期就近一天。想到十多年来的寒窗苦读,想到无数个日日夜夜一家人的艰辛付出,胡勇心中的大学梦越来越强烈:“我一定要上大学!我要亲身体验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就算今后再没有机会了,也不遗憾!”
面对胡勇的恳求,医生无可奈何地暂停了对他的治疗,让他有机会走进大学校门。
为了不耽误给胡勇治病,父亲胡良远在校外租了一个小房间每天为他熬中药。胡勇常趁同学们不注意时溜到校门口,把药喝下。父亲则蹲在角落里,用心疼而无助的眼神默默注视着他,陪他一起圆大学梦。
军训开始了,尽管胡勇咬牙坚持着,但由于身体不支,他只参加了两天军训。接下来的日子,胡勇力所能及地为同学们端茶倒水,尽心服务。
尽管胡勇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过细心的辅导员还是无意中了解到他的情况。学校得知胡勇的情况之后,答应为胡勇保留学籍一年,并立即为他进行募捐。10月1日,胡勇结束了短暂的20天大学生活,在父亲的陪同下返回郑州大学一附院,重新开始了漫长的治疗。
“虽然只有20天,但能享受到大学生活的乐趣,我觉得很满足。”胡勇说,“只要让我上大学,我做啥都愿意,包括放弃我的生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提起孩子,胡勇的妈妈郑先娥就泪如雨下:“孩子可懂事、可孝顺了!”
从小到大,胡勇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由于父母经常外出务工,照顾奶奶和妹妹的重任就落在胡勇肩上。街坊邻里也对胡勇的印象很好,说他从小就操持着家里的活计,任劳任怨。
由于父母亲都外出打工,胡勇高考结束后就立即回到位于光山县文殊乡王榜村的家里,承担起照顾85岁奶奶和15岁妹妹的重任。奶奶的衣服他洗得干干净净;奶奶洗澡不方便,他就和妹妹一起帮奶奶洗;奶奶想吃什么,他就想办法做。庄稼要锄草,他就扛起锄头走进地里,顶着毒辣的太阳,一丝不苟地锄草。虽然父母常年在外,但胡家里里外外在胡勇手里总是井井有条。邻居们见了胡勇纷纷伸出大拇指,直夸胡家出了个孝顺儿子。
胡勇担心奶奶在家里会闷,就问奶奶想不想走亲戚。奶奶说:“我这么大年龄了,走不动哟!”胡勇说:“不怕呀,我可以搀着你。”就这样,胡勇小心地搀扶着奶奶,还翻过了一座浅山,来到了姥姥家。在姥姥家,胡勇一样把奶奶顾料得无微不至。两位老人唠嗑消闲,谈起胡勇时眼里总是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对医生梦的执著追求
郑妈妈告诉记者,胡勇自小就有着一个执著的理想:考上医学专业,将来做一名医生,治病救人。
2006年的高考,胡勇发挥得不好,没有实现进入大学学习临床医学专业的目标,只好选择复读。经过一年的苦读,胡勇成绩提高了很多。2007年高考揭榜,他被一所独立学院录取了,可每年一万多元的学费又让他望而却步。为了实现自己悬壶济世的理想,他决定再忍痛复读一年,争取考上理想的医学院。
他的想法得到了家里的支持。这次,胡勇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每天早上他比别的同学起得早,每天晚上他比别的同学睡得晚,甚至课余的时间他也不轻易放过。在紧张的复读中,胡勇似乎看到自己人生的曙光。
在高考之前他常莫名的低热,身上好像是长疮,脸和嘴唇都发白,起初他以为是贫血或者营养不良,便没太放在心上,只是从校医疗所拿点“补血糖浆”来解决。凭借刻苦的学习,他顺利地通过了高考。
2008年8月中旬,河南科技大学医学院医学检验专业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胡勇手上,胡勇终于考上他心中的理想大学。
“那一刻,我太激动了,觉得自己的人生理想就要实现了!”
病魔撕裂了那颗执著的心
“可是命运真会捉弄人,想不到在我当医生之前,竟得了急性白血病。”胡勇躺在病床上苦笑着对记者说。
假期里静静等候入学的一天,胡勇突然发起高烧,呕吐、腹泻不止。妈妈郑先娥从浙江赶回来,把胡勇带回光山县人民医院做全面检查。医生告诉郑先娥,孩子患的是严重贫血,不排除是白血病的可能,建议转到大医院进一步诊断。第二天,郑先娥带着胡勇来到了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专家诊断他得的是“巨幼红细胞贫血”,但仍然没有排除白血病。经过大约15天的治疗,花了近四万元,病却丝毫不见好转,专家建议到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进一步确诊和治疗。
无法捉摸的疾病让全家人惴惴不安。2008年8月29日,胡勇转院到天津,血液病医院的专家确诊他患了“急性髓系白血病”,要尽快进行手术。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全家人都吓呆了。妈妈郑先娥急得终日以泪洗面,病倒在床上,也不敢告诉奶奶和妹妹,恐怕她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父亲胡良远一直陪着胡勇治病,其间一向坚强的汉子也时常忍不住偷偷流泪。胡良远找医生预算了一下,至少要50万元。对于这个年收入不足2万元的家庭来说,这笔医疗费无疑是天文数字。
面对天价医疗费的无奈
高中的同学和老师在得知胡勇患病的消息后,纷纷来看望他,并伸出援手,10元、20元、50元……大家先后为胡勇捐款三千多元。胡勇的本家、亲戚、邻居也行动起来,你30元、我50元地为胡勇筹措救命钱。村里一个五保户得知胡勇的不幸后,也捐出了仅有的50元钱。可是这些善款相对于50万元的天价治疗费用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其实小勇上大学的费用都是东拼西凑的。”父亲胡良远无可奈何地说,“借遍了亲戚朋友,前期的治疗早就花光了,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从记者到来开始,妈妈郑先娥就哭成了泪人,胡良远也是默默地流泪,倒是病情稍微稳定的胡勇,在提到大学校园生活时眼中闪现出无限留恋的光芒。他说:“如果再没有机会,我也不遗憾了,毕竟我曾有过20天的大学生活。我现在唯一的遗憾是可能没有机会当医生给别人看病了。”
躺在病床上的胡勇,疲倦而无力,而他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许是不想让父母更伤心。但从他的眼神里我们还看到一丝希望,这希望,就来自家庭的关爱,来自学校的信任,更来自你我他的帮助。
就在记者将要离开时,胡勇的妈妈郑先娥突然跪倒在记者面前,大哭起来:“谁能救救小勇,我就把这孩子一生都给他,就当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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