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军 秦国伟
作者简介:A刘长军(1976- ),男,河南商丘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秦国伟(1978- ),男,山东日照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摘 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研究对象的客观性存在,具备三种相互关联的结构形态:具体结构、分析结构、描述结构。任何一种结构的塑成与稳定,都与该理论体系的逻辑起点和研究起点息息相关。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必须将其三种结构根植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时空联系中。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具体结构;分析结构;描述结构;辩证统一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09)12-0033-04
在大量的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研究对象的教科书或者学术专著中,其逻辑体系几乎都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党的建设、一国两制与和平发展等板块形式来建构的。这种安排的好处在于,能够将这一理论体系具体结构的实体性内容以感性的直观突显出来,但同时也存在着没能将感性的直观升华至理性的思维、过多地囿于具体结构而较少关注分析结构、缺少对描述结构的科学运用等缺陷。应该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研究对象的客观性存在,具备三种相互关联的结构形态,即:具体结构、分析结构、描述结构,每种结构的塑成与稳定,都与该理论体系的逻辑起点和研究起点息息相关。因此,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必须将这三种结构根植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时空联系中。
一、具体结构
任何客观存在的事物,大都具有直观上的具体结构特征。作为研究对象的理论、思想、观点,同样可以从梳理外部特征入手找出其具体结构。从直观思维考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首先进入理论视域的不是它那清晰的概念、严密的逻辑和环环相扣的推理,而是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构成性因素。比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它们从最原始的意义上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具体结构,同时也塑成了该理论体系的骨架性内容。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该理论体系本身的实体性内容,而是基于理论是对现实的反映这一基本的道理。马克思主义认为,任何一个具体社会的结构形态都从最基本的意义上涵盖了经济结构、政治结构、文化结构等基本要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第二大理论成果,它既是对马克思主义本真精神的继承和发展,又客观真实地反映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社会现实。因而,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首先要从最一般的意义上掌握其具体结构的内容,否则就谈不上“研究”或者“分析”。但是,认识事物的目的是从规律和本质的高度来把握其发展的客观趋势,以实现科学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愿望。显然,具体结构是分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基础性工作,也是不可或缺的奠基性工程。但是,具体结构又不可避免地内生出直观、感性、肤浅的缺陷。现有的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研究书籍之所以有“众口一味”的感觉,其原因正在于此。所以,我们需要从感性的直观进一步深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内在机理,梳理出该理论体系的概念群和范式谱系,从理性深度进一步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整体性形态。
二、分析结构
从具体结构出发,经过分析、综合、判断等逻辑过程,就可以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分析领域和分析结构。相对于具体结构,分析结构是对研究对象的本质和规律性的把握。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而言,其分析结构的历史使命是暂时抛开具体结构的外在形式而找出其深层次的、本质的东西。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分析结构,可以分成以下三层相互关联的概念群和范式谱系:
第一层,核心结构圈的概念群和范式谱系。由于这一层级地位的特殊性和功能的不可替代性,就需要找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最核心的概念,该概念既是整个理论体系最基本的范畴,又可以合乎逻辑地导出理论体系的其他范畴、命题、结论。换言之,从这个概念的简单规定性开始而递次塑成的一系列后概念的规定性,则从简单发展为复杂、丰富、具体和感性。考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历史演进,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应是这一理论体系的核心概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历史起点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而改革开放的深层次原因就是围绕上述两大矛盾而展开的。其后所有的范畴、命题和结论,都基于这两大矛盾的辩证运动及其解决,并遵循一定的方式而有系统、有层级、有结构地展开为一个有机的理论整体,从而确证和支撑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和合理性。而“矛盾”这一概念的统领性和建构力,也恰恰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基本要求。
第二层,亚核心结构圈的概念群和范式谱系。亚核心结构圈虽然不具有核心结构圈的统领功能,但它却是连接核心结构圈和第三层的结构外围圈的中介,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一方面,它将核心结构圈的功能继续向外辐射、传送,输入结构外围圈;另一方面,它又将结构外围圈的信息反馈至核心结构圈。在核心信息流和外围信息流的不断交换中,亚核心结构圈同时吸取双方的优点,并剔除异于自己的概念和范畴,从而既强化了自身的功能,又弱化了侵蚀自己的信息。这一层级的功能,主要是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提供哲学奠基,夯实理论体系质的规定性,把握理论体系正确的发展方向,正视理论体系面临的最基本问题。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指导思想、本质、发展战略、发展阶段、发展动力等,成为亚核心结构圈的主要内容;而道路、主题、主线、旗帜、方向、理想等重要概念,也成为这一层级不可或缺的探讨对象。
第三层,结构外围圈的概念群和范式谱系。为了保障核心结构圈和亚核心结构圈功能的顺利实现,结构外围圈的内容必须基于社会稳定和政局安全的基本考虑,以如何和怎样巩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己任。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外交、国防、军队、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政党建设、祖国统一等,便成为这一层级的主要内容。
需要说明的是,联结核心结构圈、亚核心结构圈和结构外围圈的生命线,是“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一定程度上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价值观形态就是“人民性”。群众利益无小事,人民冷暖系生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价值主线,必须彻底贯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在分析结构的体例安排上,将“全民共享”的价值取向作为理论红线贯穿其中,将民生、共享、共富、人民利益等充分展现在理论体系的描述结构中。与“以人为本”紧密联系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研究起点,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包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但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体中,生产力又成为重点研究对象。邓小平提出“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科学命题,其本身就包含着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的重点关注。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力出发,衍生出对经济建设和社会建设的渴求,进而推动政治建设、文化建设、政党建设等上层建筑的发展。
三、描述结构
描述结构的历史使命,不是深化对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的研究,而是运用自己的思维、采用恰当的形式来表现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的内在机理。任何一种科学理论都有其严密的逻辑体系。在构建这种理论体系时,既要根据事物本身的内在要求,科学地安排其概念群和范式谱系的排列次序,又要考虑人们主观因素的影响,比如认知度和接受度的超前性或滞后性。因此,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其范畴、命题、逻辑起点等并非绝对服从其形成和发展的时间序列;它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和前后位置,允许在描述结构中出现符合历史的差异。
马克思在论述“政治经济学的方法”时曾说:“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1]18这两条道路分别论述的是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的区别和联系。第一条道路指研究方法,从感性的具体和客观现象(包括研究起点)进入理性思维,进而揭示事物的本质及规律;第二条道路指叙述方法和逻辑方法,它是以逻辑起点为基础来说明具体的、感性的现象,采用从抽象到具体、从一般到个别的演绎过程。研究起点虽然不完全等同于逻辑起点,但是两者并非风马牛不相及。研究起点必须能够从逻辑起点得到合乎理性的解释,逻辑起点也应当得到研究起点的现实支撑,两者的异同性在描述结构的运用中更为突出。马克思明确提出:“在形式上,叙述方法必须与研究方法不同。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1]111描述结构的科学运用,可以使玄奥的分析充满理性的感染力和吸引力。例如,即便是当年与马克思的观点完全对立的《星期六评论》,也不得不承认《资本论》的叙述方法“使最枯燥无味的经济问题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1]108。可见,科学的描述结构决不是流水账式的线性记录,而是力图将研究的焦点和中心要旨汇集于简约和凝练的逻辑安排中。这样,描述结构必须在实现逻辑起点和研究起点辩证统一的同时,努力实现叙述方式上的科学化。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历史演进,与构建该理论体系的逻辑过程应当是辩证的统一,而不是简单的、机械的重合,即两者是“经过修正”的一致。因为,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是前进性和曲折性的统一,是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其中,既充满了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的真相,这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主流和前进方向,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掺杂着非本质的、偶然的假相,扰乱甚至阻碍社会的正常发展。用描述结构来安排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就必须适当“修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自发形态,屏蔽大量次要的和非本质的现象,从而将逻辑重点和研究重点在描述结构中前后一贯地联系起来。因此,描述结构的科学运用,决不等同于它对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如影随行的反映,而是经过选择、筛选、过滤等逻辑过程,力求揭示和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内在规定性。因此,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在描述结构中出现的差异,不仅不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背离,恰恰反映了该理论体系内在的规律性,是更深层次的科学把握。恩格斯在阐述马克思的科学理论体系和科学研究方法时曾说:“历史常常是跳跃式地和曲折地前进的,如果必须处处跟随着它,那就势必不仅会注意许多无关紧要的材料,而且也会常常打断思想进程;……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这时,每一个要素可以在它完全成熟而具有典型性的发展点上加以考察。”[1]43恩格斯的这段论述,充分体现了逻辑和历史的辩证统一和有机联系,充满了认识论中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
若以此为据,则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使用纵向历史和横向比较的方式较为理想。原因有二:
一是从时间序列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属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的第二大理论成果,而作为其构成内容的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等重大战略思想,无一不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速度和质量,各个理论成果之间的代际传承,必须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考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必须体现出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这也符合“论从史出”的基本要求。
二是从空间比较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下形成的,其概念、问题、论域等既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又借鉴了其他国家包括资本主义国家的有益成果,还大胆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这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描述结构就不能不采用空间比较的方式,将自身与他者的情况实事求是地加以对比,在甄别比较中真实展现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的面貌。
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描述结构,既要体现对历史的回顾和反思,也要有鲜明的现实针对性,同时还应当具有理论的前瞻性,科学地处理好传承与创新的关系,在建构理论体系整体性的同时,合理安排其阶段性的理论成果,充分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民族性价值和世界性意义。
四、三种结构的辩证关系
当前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研究,往往较多地关注其具体结构的实体性内容,而缺少对分析结构和描述结构理性的条分缕析。有论者甚至认为,掌握了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就可以科学地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框架,这是明显的误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构成内容丰富而完备,其问题范式鲜明而独特,各阶段性成果都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生态、政党等内容。因此,若不用恰当的描述结构梳理出同质内容的关系,就难以说明这一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和合理性。
实际上,在三种结构中,具体结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骨架性内容,它支撑着整个理论体系的框架和发展方向。没有具体结构的实体性内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分析结构就缺少研究的对象,而描述结构也将因缺少基础性质料的支撑而丧失科学方法的运用。
分析结构是在具体结构的基础上进一步寻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规律性和本质性的东西。通过对具体结构的科学分析,可以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一些重要的范式谱系,如矛盾、规律、动力、政党、人民等。科学地研究这些范式的涵义、内容、表现形式等,既可深度拓展分析结构的功能,又为描述结构的科学建构提供了基本的理论前提。同时,在正确理解诸多概念群的基础上,还可以厘清它们之间的内在关系,合理安排它们的理论位置和逻辑次序,避免因过多地关注具体结构而产生对分析结构认识上的断裂。
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都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思维反映,而采用恰当的方式将之具体地展现出来,则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描述结构。描述结构好似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背后的影子,是内化于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之中的。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安排配置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其结果都是论者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运用某种描述结构来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种描述结构的方法运用得是否科学,不是由论者的“名气”决定的,而是看描述结构是否遵从了逻辑与历史的辩证统一,因而,描述结构是以另外两种结构为基础的。对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掌握的程度和理解的深度,会直接影响描述结构的质量和效率。不能正确掌握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的内容,就无法形成科学的描述结构。但是,正确掌握了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的内容,并不等于就一定能用恰当的形式将它们的逻辑关系和概念体系科学合理地描述出来。实际上,科学的描述结构是依据自身的属性,采用独特的方法,将具体结构和分析结构以合乎历史和逻辑的原则表现出来。它既不因具体结构先入为主的感性作用而缺少适当的逻辑安排,也不因分析结构深邃严谨的理性影响而丧失理论的历史感,这也正是描述结构具有相对独立性的关键所在。□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