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转
一顶破草帽,一头又黑又硬的头发,一身土布衣,一双总也洗不干净的布鞋,还有一张黝黑如炭的脸,脸上爬满了沟壑似的皱纹。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岁月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腰,天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的生活,在一天的劳累之后他喜欢斜靠在床上,抽上一袋旱烟,任浑身的汗臭味与旱烟味在小屋里弥漫。
父亲的性格倔强得就像他又黑又硬的头发,他总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我出生时就吓坏了全家人,我的嘴唇中间塌进去一块,在场的人都说:“兔唇啊!不吉利,怕是灾星。”大家都让爸把我扔掉,爸却说:“不,我不信命,不信。这孩子会好的。”爸抱着我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大医院,医生都说:“这孩子是‘先天性唇腭裂,属于单侧二度唇裂,必须动手术,手术的最佳时机是在孩子出生后的6个月到1周岁,手术费大约3000元左右。”3000元,这对于一个年收入仅几百元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但为了能给我动手术,父亲没日没夜地干活,还卖过血。可当攒够了钱时,他却晕倒了。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快,快把孩子动手术的钱交上……”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哥哥病了,高烧39度,昏迷不醒,打针、吃药都无济于事。无奈,爷爷叫来了巫婆作法,眼睁睁看着一张张钞票装进了巫婆的口袋,但我哥的病还是不见轻,爸爸这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这时巫婆又胡说起来,她说我爸的命太硬,要长跪一夜才能换回我哥的命。扑通一声,父亲一下就跪在院子里,那高大的身影骤然缩小了一倍,瑟瑟的秋风掀起他的衣角,使他显得更加孤独无助。父亲发紫的嘴唇,在寒风中一上一下地颤动,此时父亲黝黑的脸已经惨白,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似乎生了锈,看不出一点生机,要不是看见父亲眼里有滚烫的泪流下,我真怕,怕父亲就这么离开我们……这一夜太长了,简直就像十年、百年、千年那样漫长。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大声呼喊:“爸,你不是不信命吗,为啥这样作践自己?”“我信,我信,只要你哥能好,我啥都信。”我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无奈与叹息。父亲,你只知道付出,不知道爱惜自己,为了儿女的安康,你宁可不要自己的命。
我的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他用自己最朴素的方式爱着我们,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种爱有点愚昧,但是这种爱非常厚重,足以抵得上一座大山,这座山上开的花虽然有点“难看”,但是它却感动、教育、芬芳了我一生。
(指导教师张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