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妤
她特别。她喜欢穿着一身“劲装”,不过却是有劲的中国古装,而且服装搭配起来活像五颜六色的招牌;扎着两条及臀的辫子,那细而软的辫子到了尾端,几乎只剩三五根头发交叉在—起。
距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先搬进宿舍,每到了夜晚,宿舍里空空荡荡的,而我一向胆小,当我整理行囊到很累的时候,抬起头来,却已经是两点多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我刚步出房门,却看见她在长廊的另一端,飘着,模糊中只见睡袍上顶着一丛长发……被她吓到,实在情非得已。
她虽然穿着很“古典”,却没有中国女子的内敛含蓄。她喜欢在我都已经准备好上床睡觉的时候,冲进房来缠住我,然后噼哩啪啦跟我讲一堆她今天的感情困扰,要我做爱情顾问。这个顾问可真不好当,刚开始我热心地分析她和A君暧昧不明的友谊,包括A君的一举手一投足,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放过。
眼看着都要凌晨两点了,她却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她既然这么有意见,何必问我?直到最后我不耐烦地说:“对啦对啦!其实A君对你有意思,A君说这句话的目的是在试探你。”终于出现让她很乐的答案,她才肯满意离开,留下木然的我。然后隔天的晚上十二点又来找我质问,为什么她和A君的进展不是我所说的那样。
这还不打紧,偶尔我都可以避开,任凭她敲破了门,叫哑了嗓子,我也绝不心软,让她以为没人在房里,等到她喉咙干了,手也软了,敲门声不再响起,我也就解脱了。
真正令我痛苦的事,并非产生熊猫眼,而是我还得付出比被骚扰更惨痛的代价。因为宿舍中少有人有电脑,尤其是刚搬来的大一学妹们,偶尔需要借电脑敲文章,在还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就豪爽地借给她,这在最初是一个美意,但却成了我的梦魇。从此只要她一兴起,就会传简讯给我:“我要借用你的电脑喔。”经常让在公车上或身处异地的我哭笑不得,难道要我回简讯给她说不行吗?
她一旦破解不了我的密码,就恶整我的电脑,我的电脑实在经不起她一再地强迫关机又开机,可怜它这条老命哪!怎堪她摧残?等我回到宿舍,不是开不了机,就是哪个硬碟坏了。可恨哪!偏偏就是查无对证!
隐忍了一年,终于搬出宿舍,教我没来由整天心情愉快的原因,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体会吧。
(选自台湾《自由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