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科气质与平常性丰足课堂——谈分科背景下的综合性学习

郭　华

在分科课程的背景下开展综合性学习，以综合性学习主题来带动本学科知识、能力及思想方法等的整合，能够促使学生对所学内容形成完整的认识，实现学生的整体发展。但是，究竟如何理解和开展综合性学习，有着不同的观点。在这篇文章里，仅谈一己之见，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和讨论。

在一定意义上，分科课程人为地割裂了完整的世界图景，而且可能使学生形成对世界的不完整的认识和理解。如果在教学中不能很好地把握其严密的知识体系，还容易导致脱离生活。弥补这种缺陷的途径之一是开设综合课程。但综合课程并非万能良药。综合课程不可能开设于所有学习年段（如《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中提出普通高中以分科课程为主），也不能如分科课程那样保证知识学习的深入和系统，因而目前的主流课程形态依然是分科课程。这样，就提出一个重要的问题，即在分科课程的背景下，如何促进学生融会贯通地理解所学内容？综合性学习就是一个有益的途径。

与综合实践活动不同，虽然综合性学习也强调学科间的沟通与联系，但它主要还是指某一学科内部的综合活动。例如，语文学科在课程标准中提出了设置综合性学习，强调语文知识的综合运用、听说读写能力的整体发展以及语文课程与其他课程的沟通等。我理解，学科综合性学习能够在以下几个方面发挥作用：（1）在分科课程（至今仍是主流的课程形态）的背景下实现课程的综合化，即在一定程度上超越线性递进学习内容的组织方式，以类似网络的超链接方式，使学习内容综合为有多个连接纽结的整体网络;（2）在教学中模拟或建构出相对真实的学习情境，加强教学与学生生活的联系，增强课程学习对学生个人生活的意义;（3）创设多样化的课堂教学活动，使学生能够积极参与教学活动。综合性学习的上述意图是否能够实现呢？要看如何实施。目前，学科内综合性学习开展的状况并不令人乐观：或简单模仿综合实践活动的做法;或搞形式主义，为“综合性学习”而“综合性学习”，抛开自己的学科特点搞综合;或者停留于表面的大拼盘、大杂烩;或者无限抬高综合性学习的作用，似乎一“综合”，学生就会“快乐学习”，一“综合”，就可以解决教学中所有的问题，不再去探索更多样化的教学方式，等等。我认为，综合性学习的开展，要特别关注以下三个问题。

一、在综合中凸显鲜明的学科特点。

学科内的综合性学习，应体现出鲜明的学科特点。就学习内容而言，虽然可能需要综合相关学科的相关内容，但要以本学科的学习内容为主，并且首先要将本学科内容进行综合融通;就学习方式而言，要采用多样综合的学习方式，但也需要突出本学科特点的方式;学习结果更要鲜明地突出本学科的特征。開展综合性学习，要明确综合的基地是本学科，综合的出发点和归宿也是为了实现本学科对学生成长的作用。如果不体现“此”学科的特点，则“这一个”综合性学习就不属于“此”学科。同样一个综合性问题，如环境保护，在生物、数学、语文等不同学科那里，有不同的视角和重点，有不同的学习过程及对学习结果的不同要求。北大附中张思明老师的数学建模教学，既体现了学科学习的综合性，又体现了综合性学习的学科特色。他曾开展了这样一次学习活动：“夏天到了，我让学生注意观察市场上所卖的‘雷达牌蚊香……它的俯视外观图是一个中心对称图形，我们也称这个蚊香的过对称中心的弦为‘直径。经测量，最大直径为119mm，最小直径为106mm。这一片蚊香可以打开、拆成形状一样、旋转方向相反的两盘蚊香。经过实验发现该蚊香的燃烧速度为每小时12厘米。让学生计算一盘蚊香大约可以燃烧多长时间，然后帮助蚊香生产商计算需要此种品牌的持续燃烧时间分别为4小时、8小时、10小时的蚊香对应蚊香片的最大直径。”②这是一个综合性学习的例子。在这个例子里，有数学知识的综合，有数学与生活的结合，也有学习方式的综合。它不只有抽象的数学概念、数字和符号，而且有真实的情境和问题;不只有内在的思维和演算，而且还有市场观察、简单的实验;不只是求出一个抽象的结果，而且还能够为生产商提出建议。当然，无论怎样综合，这项活动的数学特点依然鲜明：有数学概念、数学的形式化思维以及用数学解决问题的方式。

在该例中，抽象的数学与学生的学习生活建立起意义联系，这是综合的功劳;而这一综合性学习之所以具有深度，恰恰是因为它以数学的眼光从繁杂的日常生活现象中抽象出了一个有意义的数学问题，并以这样一个问题向学生的智慧提出了挑战，提供了养料;学生通过这一数学学习，也能够进一步提升对生活问题的理性认识水平。

简而言之，学科学习需要一定的综合，而学科的综合性学习则必须体现本学科的鲜明特点。

二、应主要作为常态的课堂教学来实施。

带领学生到户外进行少量的现场观察、调查、主题活动等，是学科综合性学习应该有的重要活动，也是改造学科教学的重要措施。我们现在的教学形式确实太单一了，需要有更多样化的、综合的活动形式。但是，课堂教学依然是学生学习和成长的主要基地，是最常态的、时间比例最大的、对教师的要求最高的一种教学形式。如果把综合性学习主要作为课堂外的专门活动，一是有限的教学时间不允许，更重要的，则可能人为挖掘一条阻隔综合性学习与常态课堂教学的沟壑，这将大大窄化综合性学习的视野，降低它的价值，也有悖于开设综合性学习的初衷。

事实上，如果认真研究常态课堂中综合性学习的实施方式，对于丰富学生的学习方式、加强教学与生活的联系以及学习内容的有机融合，是具有基础意义的。

教学中最经常、最常态、最根本的综合，是基于课堂的看似普通、平实的综合。学校中的分科课程本身并不是科学意义上的分得很细的学科，例如生物，就综合了植物学、动物学等科学的内容。在分科课程的背景下，老师对几个貌似简单的问题所做的平实的提问和点拨，可能真正做到了综合，而形式化地加入音乐、舞蹈、美术、表演，则可能只有五花八门的热闹和给定的外形，却背离了综合的本质。因此，如果能够在教学中做到结合学生的生活，对本学科知识进行融会贯通，就能够使学生准确地领会本学科的思想、方法以及本学科学习应有的客观精神。这些方面，都不是孤立知识点的学习所能达到的，也不是简单地通过与其他学科的综合就能实现的。

要重视综合性学习，就要把它看作平常的、在课堂教学条件下能够实现的学习方式。

三、要有开放而严谨的预先设计。

综合性学习，由于其学习内容的综合，学习方式的丰富多样，在教学过程中会生发出更多的可能性。但是，教学与自发的学习不同，不能依赖于学生在教学过程中的自发生成，而要通过预先的设计，使教学活动能够紧扣学习主题、实现预期学习结果，自觉促进学生的发展。与其他教学活动一样，综合性学习强调学习过程的有序和节奏，强调在相对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学习活动;同时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既要照顾本学科的特点，又要在所学内容与学生生活经验之间建立有机的、真实的联系;既要超越本学科去还原学习内容的完整性，又不能脱离甚至背离本学科;既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实现特定的教学目标，又要通过综合性学习为学生创造更多的可能性，等等。所以，教师在学习活动之前开展的精细设计就显得格外重要，需要教师付出巨大的努力。一个问题能否转化为以本学科为主轴的综合性学习问题？可能会用到本学科的哪些知识？学生们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吗？教学过程应该如何展开呢？学生会遇到哪些困难、提出哪些问题呢？预先的设计越细致、越严谨、越是对教学过程有充分的把握，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就越可能游刃有余，做到“气定神闲”的开放，生成有意义的内容，或者说当学生在学习中生成一个问题时，老师能够及时看出它的意义，并引导学生进一步挖掘和提升它的意义。可以说，有了精密的设计，才有开放的资本。那种把不同内容简单地拼凑在一起，不做细致而严谨设计的做法，甚至把教学的成效押在教学过程中学生自发生成的想法，是把综合性学习简单化、庸俗化的做法，甚至会败坏、葬送综合性学习。

总之，综合性学习要有生命力，要成为学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不是点缀，就必须坚持自己的学科特点，认认真真做教学设计，扎扎实实地研究其常态运行的规律，真正促进学生的发展。

[1]本文为全国教育科学“十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教学的社会本性与基础教育教学改革”的研究成果之一（DHA010272）。

[2]张思明：《用心做教育》第189页～190页，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内部出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