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进莫斯卡

2004-07-29 13:58杨嘉铭
中国西藏 2004年4期
关键词:格萨尔丹东石刻

杨嘉铭

2002年五一节期间,我和四川省民研所的李星星研究员、省某电视台摄制组的摄影师、西南交大建筑学院的数十名师生一起,前往丹巴县进行有关申报《中路——梭坡藏寨碉群》世界文化遗产的考察工作。快结束时,丹巴县文化旅游局局长罗顺芳与我闲聊时,谈到有关《格萨尔》。他说:“我原来在边尔乡基层工作时,就曾听说过丹东乡的莫斯卡牧业村有格萨尔石刻。今年3月德阳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来丹巴调查时,我陪同去了趟莫斯卡,因为听说那里有一座被称为‘袖珍城堡的莫斯卡牧民定居点。在那里,热情好客的县政协副主席、莫斯卡金龙寺活佛日穹还带我们去看了格萨尔喇空中存放的格萨尔石刻。由于我们对格萨尔文化不太了解,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石刻中有格萨尔王是千真万确的。”

这个信息使我震惊,也使我存疑不已。近些年来,在所有国际国内的《格萨尔》研究成果或人类学调查中,以及我所到过的许多藏族地区,这种格萨尔石刻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于是我再次询问,罗局长却斩钉截铁地说:“确有其物。在老师面前,不敢说假话。”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精神极度亢奋,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格萨尔》。到丹巴县一周来,每天都在山上转,体力与精力早已经透支,但经罗顺芳这一激,劲头又上来了。我暗自决定留下来,踏上莫斯卡的征程。

从丹巴县城到莫斯卡,可以从边耳乡走,也可以从丹东乡走,至于路程,有人说是80公里,有人说100公里。丹巴县城至边耳乡政府所在地大约50公里,县城到丹东乡政府所在地是70公里的林区公路,无论取道哪个乡,均需骑马或步行翻山。总计到莫斯卡的马道共有4条:

1、边耳乡政府-各尔沟-边耳牛场-卡斯甲都-莫斯卡。道路较为平缓,行程8-10小时。

2、丹东乡政府-热水塘-阿斗村-曲登沟-各冲沟-莫斯卡。道路较为平缓,行程7-8小时。

3、丹东乡政府-老熊沟(又名阿洛沟)-翻金龙山大垭口-松多-莫斯卡。此线须翻山,最高海拔4500米左右,道路较近,行程5-6小时。

4、丹东乡政府-老熊沟-吉尼沟-莫斯卡。最高海拔4300米左右,行程6-7小时。

经过简单筹划和准备,决定由丹东乡党委书记聂长海和县文化旅游局的张运旭两位年轻人陪我前往。由于时间紧迫,打算到丹东后,取道第三条线,翻金龙山大垭口去莫斯卡。

首次莫斯卡之行

5月8日上午9时,我们乘坐的北京吉普驶入革什札沟。这条沟是丹巴县境内呈放射状的5条大沟之一,过去其行政建制为大桑区,所以人们常称“大桑沟”,是我多年在丹巴考察中唯一没有走到尽头的地方。20世纪60年代中期,我初次到丹巴时,在这条沟中最远的行程是杨柳坪,当时正是丹巴云母矿最红火的时候,正在修建当时堪称甘孜州最大的水电站——杨柳坪电站,丹巴云母矿最大的选矿车间也在那里,因此除了丹巴县城外,杨柳坪便是全县最热闹的地方了。从杨柳坪到丹东约55公里,这一地区的历史我略知一二,自然生态环境就一无所知了。只听说革什札沟是丹巴植被最好的地方,人文掌故、传奇最多,大凡每一座山峰、一处山泉、一座山寨都有其动人的传说故事。一路上,时不时地停下来,不是去拍摄青山碧水,就是去拍古碉、山寨,给司机添了不少麻烦。

初夏的革什札沟,风景绮丽如画。河水平静处明亮如镜,山野、村寨尽映其间;湍急处咆哮如雷,声震四野,喷沫吐雾,宛若银龙出山。寨子里一派田园风光,麦苗儿青青野花红,座座白色的民居掩映在房前屋后的果木林中;山雀的噪鸣、麦地里锄草的藏族妇女与偶尔走来摇着尾巴的黄牛给这里的静谧嵌入了动感。这些都是在城市里无法看到和感觉到的“香巴拉”般的美景。下午3点钟,我们才到达丹东乡政府。莫斯卡派来的马匹已等候多时,但考虑时间已晚,怕天黑之前过不了山,只好在丹东过夜。

次日清晨,我们三人,加上赶马的两位牧民,骑马进入老熊沟,先是在森林中穿行,随后走出密林,进入高山草甸。到达金龙山大垭口时,已经时过中午。站在垭口举目远眺,“一览众山小”,“极目楚天抒”的豪情油然而起。远处雪山重重叠叠,朦胧中显得格外神奇、挺拔、峻峭,仿佛是山海中的点点白帆,在云层的移动中前行。稍事休息,按照我们藏族习俗,在山垭口的“拉则”处放上几块石头,并按顺时针方向绕行一周后步行下山。下山的路自然比上山轻快多了,不知不觉又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望见远处迎接我们的牧民们。

待到与日穹活佛双手相握,他十分激动,叮嘱我一定要多住几天,他已安排好,要跳《格萨尔》藏戏,跳《格萨尔》锅庄等等。我告诉他时间紧迫,不可能耽误太久。看天气尚好,时间也才4点钟,便向日穹活佛提出请求,马上投入工作。乡党委书记聂长海给我帮腔,日穹活佛见难以阻止,便叫来掌管“格萨尔喇空”钥匙的牧民,由丹东乡驻莫斯卡村干部扎西泽郎带领20多位牧民,同我们一道径直前往存放格萨尔石刻的经堂——格萨尔喇空。当我步入这座殿堂,正中安放的一人多高的大型岭·格萨尔王石刻首先映入眼帘,环顾四周,数以百计大小形状不等的石刻分三层有序地整齐摆放在紧靠墙体的木架上。我迫不急待地拍下场景照后,立即在“喇空”外面的空地上架起脚架,安装好相机,做好拍摄和记录准备。牧民们争先恐后从木架上搬运石刻,大家都紧张而忙碌地工作着。大约花了3个多小时,“喇空”内的石刻全部拍摄完毕,根据记录,共为109幅。在拍摄过程中,《格萨尔》中许多我所熟悉的岭国名将的名字都在其中。目睹一幅幅精美的石刻,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和欣慰,回到住处,已是晚霞满天。晚间,我一边整理笔记,一边向聂长海和张运旭问询一些问题,一边考虑次日的考察内容,直到深夜。

袖珍城堡数奇观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牧区的太阳也出得早,在两位年轻人陪同下,我们来到户外草地上,打算在当地牧民为我们演出藏戏之前完成两件事,一是实地体味一道莫斯卡奇观——旱獭乞食,一是丈量另一道奇观——袖珍城堡。

阳光明媚的早晨是旱獭出洞觅食和玩耍的最佳时刻,草地上有的旱獭刚出洞,伸着头东张西望,有的已出洞多时,成双成对地直立着,亲亲热热地嬉戏,有趣极了。高原牧区,旱獭十分常见,它们野性十足,机敏异常,稍有响动,即刻入洞,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在莫斯卡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它们不但见人不惊不诧,只要听到“思里、思里”的呼唤声,还会立刻向人走来,当人们递出手中食物时,还会前足离地站起来,向人乞食。这是莫斯卡牧民长期善待动物、珍爱动物、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结果,特别是一些老人,每天都定时来喂食,旱獭三五成群地涌向“主人”,竞相争食,无法挨近的旱獭还不时地拉扯“主人”的衣衫,那种亲近场面,实在太诱人了。我没有放弃这样的机会,不但亲自实践了一番,还拍下了不少珍贵的镜头。

人们把莫斯卡牧民定居点称为当地一道奇观,原因有四:一是寺庙与民居错杂一处、僧俗一体;二是整个建筑群外围砌有一道高1.5——2米的方形石围墙,围墙东西长110米,南北宽90米,四方围墙中央各开有一道门,开门处的围墙呈“凸”形向外凸出,门上有斜屋顶,门槛高出地面1米左右,安装有木梯,供人们拾级而上,同时可挡阻牲畜随意而入。围墙内除金龙寺外,便是较有规则、相互连接的一楼一底的民居。据说在这座城堡内,解放初期有70户牧民,半个多世纪以来,随着人口增加,现在已有130户,600余人。这个定居点的形成已有一个多世纪。围墙外的草地上,用卵石铺就一道圆形双圈大环,藏语称之为“麦日”,代表水与火,从宗教意义上讲有镇邪、平安之功能,有点像内地古代城池的护城河、护城壕的象征性设置。据当地牧民讲,站在高处观察,可以发现莫斯卡的整个地形如藏传佛教的法器金刚橛,藏语叫做“普巴”,在金刚橛的顶端,修建了“格萨尔喇空”,中部则是整个城堡,在下端的尖顶部位紧靠河边处,修建了一座佛塔。整个城堡是按照“坛城”的格局来修建的,在藏语中称为“金科”;三是城堡中的牧民,一到入夏,青壮年劳动力纷纷到放牧点忙碌,城堡里只留下老人和儿童;待到冬季,人们都集中在定居点,不分男女均要抽空集体学习藏文;四是无论寺庙、民居建筑均为“人字形”屋面,屋面上均覆盖产于当地的石板,整个建筑群地域特点和个性特点十分鲜明。

我们在户外做上述调查工作时,牧民们在日穹活佛的指挥下为演出格萨尔藏戏忙碌着,一边召集演员,一边准备道具和化妆。首次来到莫斯卡,一天之内,就给我一个强烈感觉,这里的格萨尔文化气氛十分浓烈。莫斯卡藏戏团为我们表演的剧目是《格萨尔》中的《赛马登位》,演出场地就在寺庙大殿前的院落里,四周坐满了当地的牧民观众。我时不时地离开座位,寻找合适的角度拍照,再坐下来认真观摩。演员们虽然都是业余的,但表演十分认真和执着,动作古朴、传统,唱腔也较圆润,服装也很齐全。岭·格萨尔王出场时所戴的面具,和我在德格看到的造型形象很相象,由于演员年轻,又是在全团中好中选好,动作到位,十分优美。直到下午4时,演出才告一段落。接着,由日穹活佛和一僧一俗3人,共同说唱《格萨尔》片段,他们的记忆力令我钦佩不已,整个说唱过程中,没有停顿,一气呵成。之后,全体演员跳格萨尔锅庄,并热情地邀请我们3人参加。盛情难却,尽管我们跳得不好,也有些累了,但在此气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却的。

莫斯卡石刻震惊学界

天渐渐暗下来,还刮起了风,全天的活动才算结束。我开始担心起天气的变化会给次日的返程带来麻烦,在牧区,要是下了雨,山上必定是雪。

不出所料,次日早起,天空乌云密布,要是再停留,必然要等上几天才能返回丹巴。我们3人简单商议后,由聂长海出面,一面去向日穹活佛辞行,一面安排村干部备马。日穹活佛马上召集全村人列队为我们送行。按照习惯,给我们敬献哈达和饯行酒。离别之际,依依难舍。日穹活佛深情地说:“杨老师,莫斯卡就是你的第二故乡!盼你常来往。”此时,我的眼睛湿润了,紧紧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凝结为这一个动作。策马而行,刚到金龙山脚,天上就下起鹅毛大雪。由于我们都未带御寒衣物,怕在马上冻僵,只有下马走走,累了再上马前行。等到达山顶时,双手已经红肿,手指也有麻木的感觉。

一路艰辛、一路风尘,总算回到成都。没有顾得上去医院治疗双手,先去冲洗照片——这才是我所关心的至关重要的事情。照片冲洗出来,效果出奇地好。我心里在想:“真是格萨尔王助我也!”

当时正值各地开展“《格萨尔》创作千年纪念”活动之际,我所在的西南民族大学博物馆与四川省《格萨尔》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联合举办了“《格萨尔》创作千年纪念”展,集中展示了在莫斯卡发现并拍摄的109幅照片,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甘孜藏族自治州作为格萨尔的故里,此时也隆重推出“相约格萨尔故里”学术论坛,参加这次活动的,有来自全国各地数十名专家学者和新闻工作者。“这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关于《格萨尔》的学术考察,甚至可以说是我国《格萨尔》发展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学术考察”。该项考察活动的第一站就是丹巴县,著名《格萨尔》研究专家降边嘉措先生在新近出版的《走进格萨尔》一书中就此评述道:“另一个使我感兴趣、使我振奋的是,在当地的一个偏僻的小寺中,发现了一大批石板雕刻的人物画像。这是一个很有价值、很有意义的发现。我从事《格萨尔》研究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石板雕刻,这给我们的研究工作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新资料,拓展了我们的思路。同时也说明,在群众中蕴藏着十分丰富的有关《格萨尔》的文化资源。”

社会的高度评价和认可,反倒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就在此时,丹巴县文化旅游局的同志又传来信息,说莫斯卡还有几处地方有格萨尔石刻。为进一步弄清莫斯卡格萨尔石刻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查清所在石刻的分布和数量,二进莫斯卡势在必行。

二次莫斯卡之行

暑假期间,做好调查提纲、出行物质准备后,7月24日,又开始了我的第二次莫斯卡之旅。到达丹巴县后,由于县文化旅游局工作繁忙,无法派出人员陪同,决定到丹东后,由丹东乡党委副书记扎西降初和我一道前往。第二天早上,乡政府的许多同志看见扎西降初气色不好,眼皮红肿,才知他气管炎发作,于是临时改由人武部长丁继龙陪我。一路上十分顺利,较第一次顺利多了,速度也快。到达莫斯卡时,早已听到消息的日穹活佛和当地牧民们依然隆重列队迎接我们。

日穹活佛是金川县阿科里牧场人。阿科里牧场、丹巴边耳牧场和道孚的玉科牧场都是近邻,很久以来就有着紧密的联系。日穹活佛从小就来到莫斯卡,并被认定为金龙寺的活佛。现在,他除了活佛身份外,还担任丹巴县政协副主席,两州(甘孜藏族自治州和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三县(丹巴县、道孚县、金川县)治安联防会主任的职务,在群众中有较高威望。他对莫斯卡及阿科里、边耳、玉科等牧场了如指掌,对当地的格萨尔文化也最熟悉。我向他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考察计划和内容后,他表示全力支持,并允诺全程陪同。对此我真是感激万分。

此次在莫斯卡考察,主要集中在格萨尔石刻和与《格萨尔》有关的一些遗迹。首站就在金龙寺,格萨尔石刻全部放在大殿顶层,我爬上顶层后,仔细察看了石板存放的情况,由于光线太差,加之十分狭窄,无法拍照和记录,就提出能否将石刻搬至大殿前的院落中的请求,正在担心遭到回绝,因为一是这样难免有违禁忌,二是从三楼顶层往返搬运,十分费时费力。寺庙僧侣向日穹活佛汇报后,他毫不迟疑地说:“杨老师是来帮助我们的,赶快找人来搬。”石刻搬至大殿前的院落后,我一边拍照,一边询问作记录。据介绍,大殿顶层安放的石刻共有两类,一类是金龙寺建寺初期由寺庙创建人青则益西多吉主持刻制的,已有210多年的历史,当时一共刻制40幅,主要包括岭·格萨尔王和他的爱妃珠牡、母亲共萨拉姆、岭国的30员大将等。当时,寺庙修建落成后,青则益西多吉将岭·格萨尔王、珠牡、共萨拉姆等10幅石刻放在大殿顶层,其余30员大将的石刻分别放置于大殿的30根柱子旁,以作保护神。如今,这40幅石刻只剩10幅完整,此外还有一些残片存放于大殿顶层。这部分石刻全部系本色,未作彩绘。它们是莫斯卡最早的石刻,虽然从艺术效果上看与格萨尔喇空的石刻有较大差距,但其历史和文物价值却很高,十分珍贵。另一类石刻是1997年补刻的着彩石刻,共37幅。拍摄和记录完毕后,对这些被搬动的石刻按照当地习俗,进行了煨桑和祈祷仪式,然后由帮忙的牧民们送往大殿顶层安放。当时,我突然问日穹活佛,为什么上次来不告诉我?他笑了笑说:“我本来要告诉你,因忙于安排演出忘掉了。”一位牧民悄悄告诉我,他们今天沾了我的光,这么多年来,大家虽然知道大殿顶上有格萨尔石刻,却从不曾亲眼目睹过,因为大殿顶上是不能随便上去的。

第二站是到各冲沟,那里距莫斯卡骑马约两个小时。虽然没有格萨尔石刻,据说那里有两个相互连接的高山湖泊,在下方稍大一些的湖边有一座格萨尔祭祀台,每年夏季都要举行祭祀山神和水神、岭·格萨尔王的活动。我来到莫斯卡前,祭祀活动已经进行过,出于对我的尊重,日穹活佛又带领大队人马和我一道去到各冲沟海子。那里也是莫斯卡的一个牧业点,同时是莫斯卡自然保护区中盘羊成群的地方。在海子附近,我们看见数百只盘羊在草甸、砾石滩中出没。海子清澈碧澄的水面上,黄鸭成双成对、悠然自得地 徜徉,湖边有一个较大的“拉则”,旁边是祭祀煨桑的地方,紧邻的便是一座一人多高的石台,当地牧民称为“格萨尔座台”,台上安放着传为岭·格萨尔王的手印石,以及金龙寺创建者青则益西多吉的石刻像,座台上下周围堆放着许多白石。整个祭祀活动并不复杂,首先是点燃柏枝进行煨桑,抛撒风马,然后所有的人先要骑马或步行绕湖一周,最后列队,骑马或步行绕行格萨尔座台3周。其间要念诵祈祷和祝诵经文。

第三处考察点位于边耳牧场定居点的卡斯甲都。卡斯甲都位于莫斯卡之南,顺莫斯卡沟而下,与到各冲沟的距离差不多。在卡斯甲都牧民定居点的河对面,是金龙寺的一处“日车”。据牧民们讲,藏族著名学者、全国人大代表土登尼玛活佛属于该寺,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学习藏文和佛学经典。远远望去,离佛堂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石塔,便是当地牧民所称的“格萨尔塔”。走近“格萨尔塔”,看见在塔的四周墙面上均嵌满了格萨尔石刻,正面正中部位镶嵌着比其他石刻大一倍的岭·格萨尔王石刻像,整整占据了两幅石刻的镶嵌位置,十分醒目。该墙面共嵌有石刻20幅。其余三面墙上均横排3、纵排7整齐地各镶嵌有21幅石刻。整座塔上共镶嵌石刻83幅,除有31幅为佛、菩萨、神、高僧大德石刻像外,其余均为格萨尔石刻。这种用塔存放格萨尔石刻的形式,在藏区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一天,由于耽误太久,就只好在卡斯甲都过夜了。

夜间,丹东乡人武部长和日穹活佛找我商量,几天的考察,大家都累了,再则要走完所有的存放格萨尔石刻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另外三处石刻都在神山上,路途更远,更难爬,我们是否可选其中一处考察就行了,它们都大同小异。其余两处可以在口头上详细作介绍。两次到莫斯卡,特别是这次牵动的人多,又正值牧场繁忙季节,我实在也有点过意不去。二来,整天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区大运动量地走动、工作,日穹活佛也担心我受不了,他已经数次流露出这种担忧。我不好再执意强求,满口答应了他的安排。

第二天,我们上路很早,原因是要先去吉尼沟青麦格真神山考察那里的格萨尔石刻,然后逆沟而上,返回丹东乡政府。这第四处考察点在吉尼沟青格真神山半山腰上,日穹活佛为我派去许多年轻小伙子,把我连推带拉地拥上山。在半山腰的一块巨大岩石下,依岩搭建了一座一方倚岩、两侧封闭,正面半敞的房屋,里面的石刻分4层排放,共计80幅。刻制的水平和卡斯甲都格萨尔塔差不多,只是放置在室内,色彩相对要鲜艳一些。仓促拍照和记录之后,迅速下山,准备踏上返程的路。下午5时,顺利到达丹东乡政府。

应当说,此次莫斯卡之行,较为圆满地达到了预期目的。然而遗憾也不是没有,留下点遗憾不是一件坏事,或许,有朝一日再来弥补,或是留给后来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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