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发行”能否起死回生？

莫成雄

海发行关闭，在中国金融史上是一个“先例”，而重组海发行更是中国金融史上的一个“先例”。沉寂5年之久的海南发展银行，是否已经到了起死回生的时候？“海南发展银行要重组复活啦！”近来，有关“海发行”重组的传闻在海南不胫而走，引起各方极大的关注。

《中国经济周刊》从海南有关部门了解到，海南酝酿重组“海发行”确有其事。2003年10月份，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向中国人民银行提交了一份有关重组海发行的请示报告，受到央行高层的高度重视。据知情人士透露：今年2月中旬，中国人民银行已派专人到海南进行有关海南省金融体系问题的调查，其中重要一项是调查海发行关闭后的清理情况，包括资本金、资产负债状况、财务状况、风险状况、对债权人的兑现状况等，显示海南重组海发行进入议事日程。

重组时机已成熟

海南发展银行是1998年6月21日因发生支付危机被国务院、中国央行下令关闭的。当时，由于海发行是建国以来中国政府关闭的首家地方性银行，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反响。时隔5年，这家据称负债已达100亿元人民币的地方银行果真能起死回生吗？

“重组海发行的时机和条件已经成熟，这是国内金融业和海南经济发展的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郑彪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如是说。

郑彪说，经过几年的努力，目前海南经济已经摆脱房地产、金融泡沫的影响，全省经济已走出低谷、步上健康发展轨道。海南GDP增长率已连续5年高于全国平均增长速度，2003年GDP增长率达到了10.5%。然而，目前海南经济发展面临着资金严重匮乏的问题，许多中小企业融资十分困难，严重地制约了海南经济的快速发展。

海发行关张重创海南金融

据了解，当年海发行关闭后，海南金融业受到重大打击，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28家城市信用社、9家信托投资公司很快也步海发行后尘全部关门大吉。3家境外银行中，住友银行已撤离海南。目前海南金融机构仅存4大国有商业银行和交通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农村信用社，以及境外的香港商业银行，地方金融机构出现了空白，与1992、1993年时“银行多过米铺”的繁荣景象相比，真是“一落千丈，天壤之别”，这是海南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海南金融界一位人士称，作为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省，目前其省会城市海口没有一家地方银行，没有一家信托公司，没有一家城市信用社，这在全国是绝无仅有的。这与海南大特区的身份是极不相称、格格不入的。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海发行关闭的后遗症作怪，近年来4大国有商业银行在海南贷款权限大为萎缩，4大国有商业银行在海南的省级分行的贷款权限仅有5000万元，而它们在内地各省市的地市级分支行贷款权限就达到2亿元，是海南省级分行贷款权限的4倍。况且，4大银行这些有限的资金囿于种种原因目前只发放给海航、海汽、椰树集团等几家大型企业，而海南15万中小企业却分不到一杯羹。海南企业融资形成“难上加难”的窘境，这种状况如不尽快改变，加快海南经济发展只是一句空话。

“尽快重组海发行，重振金融业是海南政府的当务之急。”郑彪认为，金融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而经济发展又会反过来促进和壮大金融业的发展，这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因此，海南金融业要千方百计为海南企业“输血”，提高海南企业的“造血”功能，进一步促进海南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

建议以运营利润偿还债务

郑彪分析称，当前，重组海发行是海南提高融资能力的一条捷径。由于该行存在时间短，盘子不大，重组的难度较小，重组资金的筹措、处理债务等遗留问题也较容易。

他说，如果海发行重组成功，意义十分重大。一方面，作为全国首家被关闭的银行，如果通过“重组”得以复活，这在全国来说也是一个“创举”，它将为国有商业银行处置不良资产提供成功的典范，并为中国的金融改革探索新的路子。

另一方面，重组海发行可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将大大地消除因海发行关闭而在国内外造成的负面影响。况且，重组海发行，壮大了海南金融业，增加了海南企业的融资渠道，对海南经济的发展将起着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

谈及海发行重组的方案，郑彪表示，一是重组海发行必须坚持市场化的原则，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再也不能用行政手段来配置资源了。在确保国有资本主导的前提下，按照股权多元化和混合所有制原则筹措重组资本金，特别要注重引进内地富裕地区的民营资本入股。如有港澳和海外华人金融资本介入，则更为理想。

二是重组海发行要按照现代金融的要求，健全法人治理机制，逐步化解历史包袱，引进现代化的金融管理办法，建立一个与国际接轨的运行机制健全、经营目标明确、财务状况良好、主要资产负债管理指标达到国际中等水平、有一定国际竞争力和较强后劲的现代化商业银行。

至于备受关注的海发行债务问题，郑彪认为，相对于国有商业银行和其它金融机构来说，海发行的盘子很小，其债务可采取灵活多样的方式化解。最可取的办法，就是重组海发行后用其运营利润去偿还债务。否则，海发行“破产”了，谁都没有好处，债权人的损失就会更大。

正式报告并未上报

但迄今为止，人民银行海口中心支行还没上报有关重组海发行正式的报告。据知情人士称，人民银行的思路可能与海改院有些出入。对于“海发行”重组问题，海南省政府金融领导小组办公室有关负责人表示，海南省政府十分关注这个问题。但目前海南省政府也没有向国务院和中国人民银行提出重组海发行的报告。而目前只有研究机构和民间热心此事，个中原因耐人寻味。

海发行关闭，在中国金融史上是一个“先例”，然而，重组海发行更是中国金融史上的一个“先例”。沉寂5年之久、饱受磨难的海南发展银行能否重见天日？能否以崭新的形象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人们试目以待。

海发行被关闭始末

对于海发行被关闭的惊心动魄的始末，人们现在谈论起来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扼腕叹惜。谁也不曾料到，中国首例银行被关闭事件，会在中国最南端的海南省发生。

海南发展银行于1995年8月18日开业，它是通过向全国募集股本，并兼并了5家信托投资公司而设立的海南股份制银行，注册资金16.77亿元人民币（其中外币折合人民币3000万元）。股东有43个，主要股东为海南省政府、中国北方工业总公司、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公司、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等，由海南省政府控股。

一开始，海发行的发展势头的确让人称羡。据1997年《海南年鉴》称，该银行收息率为90%，未发生一笔呆滞贷款，与境外36家银行及共403家分支行建立了代理关系，外汇资产规模1.7亿美元……应该说，在海南整个金融界连续30多个月存款下降的情况下，海发行的成绩的确引人注目。

不久，一项赋予海南发展银行历史重任的大事发生了。1997年12月16日，中国人民银行批准，中国人民银行海南省分行发布公告，宣布关闭海口市人民城市信用社等5家违法违规经营、严重资不抵债、已不能支付到期债务的城市信用社。其债权债务由海发行托管。全省其余29家信用社除一家仍独立经营外，全部并入海发行。海发行兼并5家城市信用社后，导致其债台高涨，运营十分困难。

后来，海发行不得不违规采用了当时城市信用社普遍采用的高息揽存方式大量吸取存款，有的年利率高达25%。这也直接造成了海发行“高进低出，食储不化”的结果，只有靠新的高息存款支付到期的存款，然后再吸入高息存款，进入了严重违背商业规律的恶性循环。最后，海发行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资不抵债、入不敷出，无法兑付到期存款的“不归路”，发生了严重支付危机，信用度全无。这也正是国务院、央行决定关闭海发行的最直接原因。

在海发行摇摇欲坠之际，1998年3月22日，中国人民银行在陆续给海发行提供了40亿元的再贷款后，决定不再给予资金支持。而此时海发行单靠自身已无法满足它的债务清偿能力。同年6月21日，国务院、央行决定关闭海发行，由中国工商银行对其进行托管。此时，离海发行的成立时间尚不足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