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茀
摘要:文学是用语言写成的,文学的物质媒介是语言,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文学是语言艺术”。文学在一定程度上依赖语言,同时又是超语言的。最终,语言要被消解,展示给读者的是作家审美经验所编织的世界。这是一个终点,作家和读者在走向她时又都必须沿着言语的路径。
关键词:文学; 语言; 言语; 超语言
作者简介:于茀(1964-),男,山东文登人,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504(2003)03-0100-05收稿日期:2002-07-20
回顾上个世纪后20年中国文艺理论的发展历程,其中一个最突出的表征就是方法更新与理论体系的更新,这无疑使中国文艺理论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在新方法的运用与新体系的建构中,在一定程度上,却有忽视文艺理论基本范畴和基础问题的倾向,使得中国文艺理论在一定程度上陷入疏离学术的无根状态。本文旨在通过对文艺理论的最基本问题“文学与语言关系”的辨析,达成对这一问题的新认识。
一、“文学是语言艺术”:一个需要辨析的命题
文学是用语言写成的,人们在欣赏文学作品的时候,首先而且直接与人们的感官发生联系的就是文学作品的语言,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如果文学理论轻视了对文学语言的研究,那么这样的研究是不全面的。可以认为,对文学语言的研究,在文学理论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这也应该看作是文学理论中最基本的研究。
在已有的研究中,有一个很流行的命题:“文学是语言艺术”。的确,文学是用语言写成的,语言是文学的物质材料,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可是,这一命题能否包括文学的本质和文学与语言关系这两个问题的全部内涵呢?单就文学与语言的关系来说,这一命题也是需要认真检讨的。
我们知道,“文学是语言艺术”这一命题是基于从物质媒介角度对艺术所作的分类这一事实基础上的。从现实层面来看,艺术的分门别类是艺术自身历史发展的结果。在人类的早期文化中,原始艺术具有明显的综合性,比如诗乐舞在人类早期文化中的三位一体。随着人类历史文化的发展,原始艺术中的各种要素逐渐分化,以至最后独立出来不同的艺术样式。从理论层面来看,不同艺术品种的存在,以及不同艺术样式之间的差异必然带来人们进行思考的兴趣,这样,探讨不同艺术的本质与规律也就成了艺术理论的目标之一。
“文学是语言艺术”这一命题,作为从某种角度对艺术进行分类的结果,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如果作为文学本质命题,就有了问题。非但如此,而且,仅在艺术分类的意义上使用这一命题,也应该持审慎态度,因为只要我们向相邻艺术门类看一眼,马上就会发现问题的要害所在。大家知道,雕塑的物质材料可以是石头,也可以是木头,还可以是其它物质材料,是石头也好,是木头也好,我们总不能把雕塑叫做石头的艺术,或者木头的艺术吧?其实,对我们来说,比辨析“文学是语言艺术”这一命题是否妥当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对文学与语言之间的关系做出具体而深入的探讨。
二、文学对语言的依赖程度
每种艺术都有自己的物质媒介,离开物质媒介,对于艺术家来说,也只能是无米之炊,艺术对物质媒介的依赖性是显而易见的。文学最根本的物质媒介是语言,当然,对于书写和印刷的文学作品来说,还缺不了纸张和笔墨,但是,纸张和笔墨并不是文学的最根本的物质材料,因为它们不是构成文学意象的要素,文学作品绝不会因为纸张的质地和笔墨的质量而影响其艺术品位。与此不同,文学之所以是文学,就是因为文学是用语言写成的。这看上去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问题,其实,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不仅文学,包括所有的艺术在内,艺术对其所使用的物质媒介究竟依赖到什么程度?“物质本身最多能提供什么?”[1](P178)诸如此类的问题并不是不言自明的,而且,这样的问题才是我们探讨艺术与物质媒介之间关系时所要深入考虑的。
文学的物质媒介是语言,就各种艺术都依赖物质媒介这种最一般意义上来讲,没有语言就无法进行文学创作;就各种艺术的界限而言,语言媒介为文学提供了什么呢?为了回答这样的问题,首先必须了解语言的性质以及语言媒介与其它媒介的不同。
语言现象是人类最为普遍的一种现象,文学使用语言进行创作,这就决定了文学的普及性,文学是最为大众化的艺术之一。
从语言的物理事实来看,语音是最基本的存在,它是语言的物质外壳。一定的语音总是与一定的意义相统一,这种统一体就是词汇,词汇作为语音与意义的统一体要表达的是主观世界的各种要素和客观世界各种事物的名称、概念及关系。词汇只是语言的材料,语言的表达还需要语法的保障。语法作为词的变化规则和用词造句的规则,是语言的第三种要素。语言现象是极其复杂的。语言虽有一定的生理因素,但是,在本质上,语言绝不是生理的,而是社会的。因为语言是思想和文化的载体,所以,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形式。至于语言与人类的思维以及人类的心智世界的关系问题,则更能显示出语言现象的复杂性。在语言与思维关系问题上有两种看来是对立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语言是人类思维的工具,这就是所谓的工具论。另一种观点认为,语言与思维是一个不可再分的整体,这就是所谓的整体论。工具论与整体论之间当然存在极大的区别,这是一个既棘手又复杂的问题,在这里不可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如果我们抛开两种观点的差别,而从共同处着眼,事实上,两种观点都强调了语言与思维之间的密切联系。
语言的上述性质为文学所带来的东西是其它任何一种艺术媒介所无法比拟的。
事实上,每种艺术的物质媒介都可能存在审美因素,只不过是存在的方式和程度有所不同而已。像雕塑材料的质地和颜色自身可能带有一定程度的审美因素,不过,这只是自然朴素的。与此相比,语言作为人类表情达意的手段也好,作为文化的形式也好,已经与处于自然状态的物质媒介截然不同了。作家创作文学作品使用语言,大众的生活更离不开语言。语言在大众的使用中早已培育出了审美因素。因此,“每一种语言本身都是一种集体的表达艺术”[1](P201)。
在文学以外的其它语言表达场合,语言的这些审美因素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在文学中,经过作家的创作,这些审美因素更集中,并且在形式上也得到了强化,从而成为文学的审美价值的组成部分。
语言的这种审美因素首先体现在语音方面,语音的审美效果主要体现在节奏和格律上。在汉语中,古典诗歌几乎把语音的审美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种语音的美,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几乎俯拾即是。在诗歌中,由语音而形成的节律无疑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和感染力。语音的这种审美色彩在韵文以外的散文中也是存在的,只是在构成手段和形态上不同而已,优秀的散文作家总要尝试利用句式的变化等手段来造成作品在语音层面的美。
语言的审美因素还进一步体现在修辞中。修辞是运用语言的技巧,甚至有人说修辞是语言的艺术。修辞是增强语言表达效果的重要手段,比喻、夸张、比拟、排比和重复是人们最常使用的修辞格。在文学作品中,修辞的审美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不必赘述。
从上面的论述中大家看到了语言媒介为文学带来的种种特殊性,文学的发展离不开作家对语言媒介的开发和利用,正像其它艺术的发展也同样离不开对相应物质媒介的开发和利用一样。因此,学习语言、研究语言、锤炼语言,永远是作家的功课。
三、文学对语言的消解
那么文学究竟对语言依赖到什么程度呢?一方面,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学创作,语言是文学的载体;另一方面,语言本身并不就是文学,而且,在伟大的文学作品中,物质媒介必须消失,也就是说,在伟大的文学作品中,人们不再觉察到有语言材料的存在,而是“绝对自由的幻觉”[1](P198)。由此可见,在文学与语言的总体关系中,还应该包括文学对语言的超越。从理论的角度来看,文学的超语言性应该是一个更为有价值的问题。
文学的超语言性首先发生在语言学层面上。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是上个世纪影响最大最深远的语言学家之一。 他在语言学领域所作的“语言”与“言语”的区分,意义重大,建立在这种区分基础上的“历时语言学”与“共时语言学”研究领域的划定,为语言学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前景。
索绪尔关于“语言”与“言语”的区分是明确的,同时也是必要的。在索绪尔看来,人类的语言现象包含着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两个系统,一个是语言的约定俗成的规则体系,一个是语言的具体使用的话语体系。前者被称为“语言”,后者被称为“言语”。“语言”作为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体系,是全社会共同遵守的,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以“语言”为研究对象的语言学被称为“共时语言学”。“言语”作为语言的具体使用,主要是由个人来完成的,体现了个性特征和个人色彩,不同时代的语言的具体使用,又体现了语言的发展和变化,对“言语”进行研究的语言学就被称为“历时语言学”。
从语言与言语的关系来看,总是言语在先,而语言在后。语言作为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体系总是在言语实事中总结出来的。“语言既是言语的工具,又是言语的产物。”[2](P41)“相反,言语却是个人的意志和智能的行为”[2](P35),因此,言语是丰富多彩的、复杂莫测的。言语活动一方面要遵守已有的语言规则体系,另一方面,也时常突破既有的语言规则,当这种突破在言语活动中被反复演练,以至被社会全体所接受,这时,这种新的表达形式就被确立为一种新的语言规则。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对言语的研究也同样是重要的。在今日的语言学格局中,语义学代替了词义学,以及语用学和话语语言学的兴起就决非偶然了。
文学作品中的语言,按照索绪尔的划分,在语言学层面上,应该属于言语。人类的言语活动是广泛的,所有的用语言进行的交际和表达都是言语活动。人们在日常生活、工作和学习中都要使用语言,作家在创作文学作品时要使用语言,学者和科学家在写作专业著作时也要使用语言。在上述各种场合使用的语言即言语具有共同性:都由个人来完成,都包含着个人的智能。但是,如果把文学作品中使用的语言与科学作品中使用的语言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前者突破“语言”的情况比比皆是,如违背词语搭配规则,违背语法结构规则,违背逻辑规则。而后者则最大限度地与“语言”吻合,如词义与事物的对应性,语义与逻辑的对应性等。我们无意把文学作品中的语言与科学作品的语言区分为两种不同的言语,但是,它们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文学是用语言写成的,文学创作表面看来是一种言语活动,可是,言语本身并不就是文学,文学以外的其它言语活动并没有成为文学,这说明文学已经超越了言语,进而使物质媒介彻底消失,创作出绝对自由的幻象。
这种超越是在美学层面上来完成的。
我们说这种超越是在美学层面上完成的,看上去有些玄奥,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只要人们承认在欣赏文学作品时的感觉与看字典时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问题就可以进一步理解了。以下将逐步阐明文学对语言的超越是如何在美学层面上进行的。
使文学的物质媒介完全消失,创作出绝对自由的艺术的幻象世界,这是伟大艺术的标准。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遇到的是作家无限自由的艺术直觉与语言媒介之间的矛盾,作家“个人表达的可能性是无限的,语言尤其是最容易流动的媒介。然而这种自由一定有所限制,媒介一定会给它些阻力。”[1](P198)
这种阻力的极端形式就是“言不尽意”。那么语言媒介与作家无限可能的表达之间会发生矛盾呢?庄子以寓言的形式对这一问题作了阐释: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 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轮,徐则干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通过这则寓言,庄子要说明的是,直觉经验用语言是难以表达的。所谓“言不尽意”,指的是语言不能对“意”进行全部表达。人的心智结构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理性的逻辑的,一部分是感性的经验的。其中,语言能够表达的部分是理性的逻辑的;语言难以表达的部分是感性的经验的。
作家所要表达的正是自己的审美经验,难怪作家首先遇到了与语言媒介的矛盾。作家如何才能解决这一矛盾,用语言媒介来充分表达自己的审美经验呢?《易传》曾提出一种解决方案:“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这虽然是指《周易》的象征可以表达语言所不能表达的内容,但是,其实是具有普遍意义的。因此,清人章学诚说:“象之所包广矣,非徒《易》而已,六艺莫不兼之。盖道体之将形而未显者也。雎鸠之于好逑,樛木之于贞淑,甚而熊蛇之于男女,象之通于《诗》也。”“《易》象虽包六艺,与《诗》之比兴,尤为表里。”[3](P18)这就是说,用形象的语言和象征的方式可以解决文学创作中表达上的困惑,形象的语言、象征的方式是传达作家审美经验的不二途径。所谓“窥意象而运斤”,“神用象通”,是“驭文之首术”[4](P295)。
文学语言的形象化,以及象征方式的运用,并不是最终的目的,而只是通向目的的途径。最终,形象化的言语和象征的方式也要被消解,展示给读者的是作家审美经验所编织的世界。
这是一个终点,作家和读者在走向她时又都必须沿着言语的路径。因此,尽管言语要被消解,物质要消失,文学言语的语义学问题还是不可回避的。其实,这一问题的解决也会有助于文学与语言关系问题的彻底解决。
文学言语的“语义学”是什么性质的语义学呢?换言之,文学言语的“语义学”与普通语言学的语义学相同吗?
如前所述,结构主义的功能学派认为,文学语言与科学语言并不是两种不同性质的语言,而是语言的不同功能。文学语言代表了语言的表现功能,科学语言代表了语言的理性功能。因此,语义学基本适用于文学语言。但是,事实上,文学话语在本质上一定超越了语言,否则它就不能成为艺术。换言之,文学话语体系已经取得了不同于普通言语体系的新质,文学言语的话语体系用一般语义学的规则已很难说明了。
文学言语的话语体系遵循的是来自于另一个领域的规则,这个领域就是以感觉、情感、想像和回忆编织成的审美经验领域。这是一个由意象所构造的世界,普通语言学的词法、句法规则是外在于它的因素,而内在于它的是作家伟大的精神因素。一种普通语言学的分析,往往会破坏这种伟大的精神因素,或者不能全面理解这种伟大的精神因素。隐喻和象征是它的基本“语法”,这同样包括叙事小说,只不过在小说中是以情节和故事为手段。
新近兴起的话语语言学(text linguistics),以研究连贯性话语即任何在内容和结构上构成一个整体的言语,包括整篇文章整部作品,来探讨言语内部的构成规律,由话语理论、话语语法和话语修辞三部分组成。
话语语言学的研究重视句子以上的语言单位的相互关系,以及由这种关系而生成的内在意蕴,因此,对文学言语的研究会有很大启发,我们期待文学言语研究会有新的进展。
既然文学具有超语言性,这就必然引起我们对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的关注:用语言媒介写成的文学作品是否可以翻译和转移?
所谓翻译,是把一种语言的文学作品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文学作品;所谓转移,是把一部文学作品的全部蕴含用另一种艺术形式表现出来。表面看来,“翻译”和“转移”只是实践领域的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是有真正的理论意义的”。尽管有人反对文学的“翻译”和“转移”,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这样做了,而且,也不乏成功之例。从理论上说,文学能否“翻译”和“转移”,涉及到文学对其物质媒介语言究竟依赖到何种程度。
文学与语言媒介之间是一种辩证的关系。一方面,文学要以语言为物质载体,另一方面,文学又必须超越语言,进入自由的审美经验世界。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作家都是如此。有的作家只是在语言的层面,充分利用语言自身的美的因素,如语音和修辞,来创作华美的作品,如中国文学史上的花间派。超越语言进入更高的艺术境界,需要作家伟大的精神要素的保障,如陶渊明。当然,也有在这之间寻求统一的,如杜甫。花间派的作品翻译成其它语言,恐怕就会遇到麻烦。陶渊明的作品译成另一种语言,问题不会太大。为什么如此呢?“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文学这门艺术里是不是交织着两种不同类或不同平面的艺术——一种是一般的、非语言的艺术,可以转移到另一种语言媒介而不受损失;另一种是特殊的语言艺术,不能转移。”[1](P199)的确如此,陶渊明可能属于第一种艺术,花间派可能属于第二种,杜甫可能属于把“直觉的绝对艺术和语言媒介内在的特殊艺术完美地综合起来了”的第三种。在西方文学史上,莎士比亚和海涅就属于这第三种。
语言是文学的物质媒介,像其它艺术一样,文学一方面要依赖语言媒介,另一方面,又要超越物质媒介。但是,语言毕竟不是其它物质媒介可比的。《易·系辞》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我们的先民深深地体会到了语言的魔力,因此,先民重视语言。随着语言的发展,语言有了文野之分,所谓“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人们开始重视语言的采饰,这是文学语言发展的基础。南朝梁武帝长子萧统在《文选序》中说:“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从语言角度明确区分了文学与非文学的界限,文学语言与非文学语言的界限自然也就分明了,锻造语言是表意抒怀的前提。文学的发展更是常常以语言的发展来推动,中国新文学的蓬勃兴起,白话文是不可缺少的条件。因此, 对文学语言的研究一定要比雕塑之于石头的研究重要得多。
西方哲学,在20世纪30年代前后发生了所谓“语言转向”的重大发展,继康德的“哥白尼式”革命之后,被称为第二次转向。在这次转向中,语言问题代替了认识问题,“主体间的可交流性、可理解性,取代了人的认识能力、来源及界限,成了哲学的中心话题”,“哲学研究中‘思想、‘思维、‘主体之类的词汇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语言、‘语词、‘语句”[5](P39-40)。
“语言转向”,在方法论上对文学研究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新兴的语义学、语用学和话语语言学更是打通了传统的文学理论、哲学及语言学三者的界限。在哲学上,海德格尔走得更远,它把语言看作是存在的家园。语言在起源上和本质上是诗性的,“语言就是原始诗作”。这些新近的发展,已经给文学的语言研究带来了新的内容和深刻的内涵,文学的语言研究和从语言角度对文学的研究正向人们敞开一个新的天地。
参考文献
[1]爱德华·萨丕尔.语言论——言语研究导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2]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3][清] 章学诚.文史通义校注·内篇·易教下[M].北京:中华书局,1994.
[4]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5]徐有渔.语言与哲学——当代英美与德法传统比较研究[M].上海:三联书店,1996.
[责任编辑杜桂萍]
On Literature Relying on and Dispelling Language
YU Fu
(Chinese Department,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 Harbin, Heilongjiang, China 150080)
Abstract: Literature is written by use of language. Substance medium of literature is language. However, it does not indicate that “literature is the art of language". To some extent, literature not only relies on language but also exceeds language. Eventually, language will be dispelled, and what is presented to the readers is the world created by the writer's aesthetic experience. This is a final point. Both writer and reader must follow the route of language when approaching this point.
Key Words: literature, language, words, exceeding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