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茶怀

管祥瑞

前不久，某机关内部举办了一次小型体育竞赛。说是竞赛，实际上是次体育娱乐活动。除了小徐出差在外，机关二十多人，从局长到门卫全部参加了。人不多，项目却不少：自行车慢骑、一分钟跳绳、立定跳远、乒乓、象棋、80分等。经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角逐后，最后荣获一、二、三等奖的个人分别得到了证书和奖品。所有参赛者还准备每人发份小纪念晶。

局长吩咐办公室汤主任：“你去买些茶杯回来，参加者每人一只，一来纪念，二来实用。小徐因公出差，照发。”老汤算得上是个“老机关”了。为买这20多只茶杯，可动了一番脑筋，他特地设计了张《茶杯需求登记表》，项目有：部门(科室)、茶杯质地(瓷杯、紫砂杯、保温杯、玻璃杯等)、式样大小、颜色图案等，相当仔细。发给各部门(科室)去登记，征求意见。第二天下午，《茶杯需求登记表》收上来一看，汤主任可傻了眼：登记需要的茶杯简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有要紫砂盖杯的，有要不锈钢保温杯的(还注明：子弹头式)、有要淡蓝色太空杯的，有要青花大龙瓷杯的……有人要带杯把的，有人不要杯把的……图案上有人要山水，有人要花卉，有人要卡通画、有人要人物……这怎么办?汤主任只好去请示局长。局长笑笑，未置可否：“味不雷同，百花齐放啦!汤主任，小事一桩，你大胆做主吧!”局长既然权力下放，汤主任只好做主了。他想：这下事情复杂化了：一个式样跑一个店，这要跑多少店?要开多少张不同的发票?有的杯子买不到怎么办?算了，生平就做这么一次主吧!干脆统一买一批，价钱每只几块钱，购买方便，账又好算。反正汤某人又不拿半个子儿回扣进私人腰包。主意一定，老汤带着刚进机关不久的秘书小杨跑到一家大百货商场，仔细选购了二十多只一种有盖子的大口玻璃杯(杯里有块活动的、空眼的圆形小铜片，不会生锈，据说是过滤茶叶用的)。—老—少满心欢喜提上了六楼办公室。

又过了几天，局机关召开全体人员会议。在对机关体育竞赛活动进行小结后，每人发了只茶杯。茶杯发到手，办公室里一下子可炸开了：有人说：“既然征求我们意见，又不照我们的要求办，这不是骗人吗?”有人说：“都说汤主任老实能干、尊重别人，这次买茶杯，哪一点是尊重别人?”还有人说：“买只茶杯的意见都不能接受，哪有半点群众观念?!分明是长官意志……”只有两三个欢喜这种式样的，他们笑眯眯的，一声未吭。局长见状发话了：“小事一件，马马虎虎。不值得这么吵吵嚷嚷的!”大家嘀嘀咕咕不欢而散。招考服务员装饰一新的喜运来饭店开张前夕准备招聘几位服务员。厨师出身、具有大专文凭的饭店老板从应聘者谈吐修养、文化水平、外貌形象等方面初步选定了几位服务小姐后，还准备从近来应聘的三位小姐中最终再补选一位。三位小姐总的条件都不错。论文化：全是高中毕业生；论身材：一米六五以上，线条也不错；论形象：秀丽端庄，有模有样。看来，这最后一位还不太好选定。老板夫妇反复考虑，出了个考题：让三位小姐分别从底楼生产间把一碗盛得满得不能再满的汤面，送上三楼大厅包厢里。应聘考试开始。第一位小姐端着一碗满得不能再满的汤面小心翼翼地向楼上走去。心里一紧张，走到二楼，为让一位匆匆下楼的顾客，面汤泼掉了不少，左手湿漉漉的，漂亮的新裙子上沾了不少面汤，面碗外面也沾了不少。她红着脸，把面碗往老板面前一放，转身就走，倒是老板叫住了她：“别紧张了!来，把手揩揩干净。”第二位小姐待第一位小姐下来后，也端了一碗满得不能再满的汤面往楼上走去。她生怕泼掉面汤，十分小心地走到二楼，碰到顾客，差一点被撞着。忽然，她看到楼梯转弯处有只痰盂，左右一看，正好没人，灵机一动，赶紧往痰盂里倒掉了一些汤水。嗬，这下可好端了!很快，她把这碗面送到了老板面前。老板一看，立刻明白了：“小姐，这碗面怎么这么少啊?”小姐脸一红，上唇咬着下唇，转身飞跑下楼去了。

轮到第三位小姐了，只见她跟服务员要了双竹筷，左手端起那碗满得不能再满的面条，右手用双竹筷慢慢地从面碗中间挑起一大撮面条，这撮面条呈三角形，足有三四寸高，而汤水却一滴也未溢出来!她从从容容、不慌不忙地向三楼走去。转弯处，遇到有人时，她主动避让，这样，一滴面汤也未溅出来，碗外面干干净净。她走到老板面前，双手将面碗轻轻一放，微笑着轻轻说了声：“老板，请用面!”老板夫妇同坐在一起的饮食公司的科长会意地一笑，交换了眼色。老板十分满意地说：“好!就这样，你被录用了!回去准备一下，后天早上八点钟准时来报到!”

小姐甜甜地一笑：“谢谢，我准时报到!”转身辞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