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澍军
前不久,江泽民同志提出了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相结合的治国方略。贯彻落实“以德治国”思想,要靠德育。在这个意义上,说德育已被提升到基本国策的地位,也不为过。但是,德育本身需要改革、改进;德育思维需求优化;德育的现实存在和发展,需求新的解读。
人类社会的德育现象,是伴随教育现象而共同发生的,它已走过了几千年的历史过程。人类文明特别是现代文明的不断进步和教育的普及发展,规定了德育不可遏制的社会化趋势,决定了现代德育概念更具丰富和广阔的涵量。就内容而言,德育行为实践包括政治教育,思想意识教育,伦理道德教育(包括社会伦理、经济伦理、科技伦理、生态伦理、生命伦理等),民主法制教育,情感情操教育,意志品质教育,审美意识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等,这已基本成为人们的共识。就德育形式而论,倡导大、中、小学德育工作整体化、序列化、规范化,学校的各个学科专业教学与研究都要发挥德育功能和价值观教育作用,学校要教书育人、管理育人和服务育人,加强加深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德育尤其是社会环境、社区建设中的德育功能,要高度重视并充分运用大众传播媒体特别是国际互联网的德育作用,等等,这些都是德育不断获得更为丰富和广阔涵量的基本体现。
随着德育涵量的不断发展和逐步走向社会化,德育运动必然更加走向本真和深邃。这主要表现为四个“回归”。
其一,德育的权利和义务由国家主体逐步向社会主体回归。这为德育本真化的主体性确认提出了更为实际、更为现实的要求。国家与社会是一对重要的社会历史观概念。按照唯物史观的意见:国家是在社会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上产生的;它一经产生便成为社会的正式代表进而凌驾于社会之上,并将本属于社会的权利和义务攫取于自身,因此,国家始终是政治的、统治阶级的,社会始终是民众的、经济文化的;从本质上讲,社会主义国家已属于“半国家”、“过渡型”的和非原来意义的国家。人民成为社会的主人,实质是对本来意义上的国家的否定。随着社会主义的发展和德育的社会化,随着国家将其攫取的权利一步一步地交还给社会本身,德育亦将成为民众的自我教育、自我德性修养的基本形式,从而实现由国家主体向社会主体的回归。如果说先前社会的德育工作更多的是贯彻国家意志,那么社会主义条件下德育工作的理想状态,则在本质上是贯彻社会意志,因为国家与社会已不再是对立的,人民已成为国家和社会的双重主人。这样,德育主体的本真性自我确认,也就显得更为突出、更为重要。这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但这种德育本真化的走势正在逐步变为现实。比如,学校办学自主权的加强、社区建设的兴起与功能强化等,都突出表现了这一点。
其二,德育的本质存在由革命时期的“精英”目标取向为主,逐步向民族的大众的“生活世界”回归。党的十五大报告曾讲了这样一段话: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为目标,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一是强调“大众的”,二是以“公民”为目标。这就是说,“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将成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基本存在方式,同时意味着文化建设将由“精英”目标取向为主逐步向民族的大众的“生活世界”回归。随着德育社会化的推进,德育的本真存在方式也是如此。
其三,德育的目的任务由工具理性主导逐步向建设人本身回归。德育要为政治服务,要为国家服务,要为社会服务,这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德育的本质规定之一。德育这种工具理性即便在今天也是必要的。问题在于,德育的本真目的任务是建设人本身。这便关涉“主导”确证。所谓“主导”者,实质是个立足点、出发点和侧重点问题。德育的社会化、本真化,要求以建设人本身为出发点。这势必推进“主导”者的逐步回归,也相应地提升了德育本真的主体性确认的普适性。但这与德育的工具理性并不是截然对立的。因为以建设人本身为主导,将从更为根本、更为长远的层面上挥发出德育的社会意义和功能,将把德育为国家民族服务的工具理性置放于更为坚实的基础之上。
其四,德育的运作方式由单向运动为主逐步向双向、多向乃至“无穷向”回归。因为德育社会化本身无论在内容方面,还是在形式方面,乃至载体运作过程,都具有更大的普适性、普遍性和社会性。特别是在当今大众传媒高度发达的条件下,人们德性修养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是不育而喻的,仅有过去那种一对一或者“一夫当关”、“万夫恭听”式的德育单向运作方式,显然已不能适应当今时代发展的需求。但同样明显的是,德育主体素质的提高也成为十分紧迫的问题。
总之,德育的社会化、本真化和深遣化已是不可逆转的历史走势。这种“走势”特别是上述四个“回归”问题,无疑已经超出传统德育学研究的范围。但这恰恰是德育理论的新的生长点,从而成为德育本真化主体性确认的深层根据。
作者系东北师大思想理论教育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长春130094)
责任编辑: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