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
在美国社会,几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一种精神的力量,就是公众的公德心。捐献,就是它一个方面的体现。美国人的捐献几乎是天文数字,每年捐献的钱,相当于丹麦、挪威、沙特阿拉伯这类国家的一年生产总值。1991年,美国人捐出1168亿美元。1992年,增加到1243亿美元。到1996年,则上升到1507亿美元。这个数字是当年土耳其的全年生产总值,并相当於中国大陆的全部外汇储备。而这仅仅是美国人一年捐出的钱。
多数捐款来自普通人
看到这些捐献报道,你会以为美国的捐款都是出自那些亿万富翁或名牌大公司,但你错了。据统计,美国每年上千亿美元的捐款,80%是个人捐的,70%来自普通人。
在特纳宣布捐出10亿美元之后不久,83岁的黑人遗孀斯考特,走进旧金山市区她经常看病的医生办公室,递上1000美元的支票,捐给这个医生主持的“学生基金”。斯考特每月领取的养老金等才是851美元,这1000美元,是她省吃俭用4年的积蓄。
1997年12月,美国中部的哈堤斯柏哥镇经营洗衣店的麦卡提夫人,把一生劳作积攒的15万美元捐给了南密西西比大学,建立了“黑人学生基金”。在这之前一个月,新泽西州萨莫威力镇的居民包叶尔中了“六合彩”,金额达1100万美元。这位从没结婚的72岁老人,总是准时到教会,但这次她迟到了,教友以为她中了头奖,不会再来教会。但弥撒开始20分钟后她蹒跚走进教堂,解释说她的老旧汽车半路抛锚,送去车行修理。随后宣布,她把六和彩的奖金,一半捐给教会,另一半捐给当地救火志愿队和救急队。她连辆新车都没买。
两个星期前,纽约曼哈顿的一位厨师中了六和彩,金额创了记录,达1亿美元。这位厨师表示,他会把相当部份捐给他家附近的3家中学。报上说,他和妻子住在曼哈顿上区的公寓,月租是589美元,这个钱数在曼哈顿只能租到极简陋的公寓,但中了彩,他仍想到公益事业。
1998年8月10日《时代》周刊公布的民意调查显示,在被问到中了“六和彩”怎样花这笔钱时,92%的人回答,将与亲属和朋友分享(而不是独用),有33%的人回答,要把大部分金额捐给慈善事业。
绝大多数的美国捐款,既不是来自大富翁,也不是来自六和彩中奖者,而是来自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的每月几元、几十元的固定小额捐款。柏瑞德默小姐每个月给一个环保组织捐5美元,她25年前去Galapagos岛旅游过,从那时起就一直定期捐款给“生态平衡基金”。她说“捐献是我和世界的联络渠道。”碰上灾难性事件,美国人捐款更是踊跃。像几年前的俄克拉荷马州联邦大楼被炸事件发生时,加州硅谷的一位26岁的金融分析师葛洛斯捐出了他一年的薪水53874元8分钱,他所在的公司老板也捐出相同数额。全公司几乎人人捐款,金额达到100多万。全国各地捐款、物品和要求献血的电话之多,使当地赈济机构无法承受。以1996年为例,那一年平均每户美国人捐出了1017美元,等于平均每户把一年全部收入的2.1%捐了出来。
遗产不给子女,捐社会
纽约一位研究捐献的心理分析学家说,事实上,是否捐献,和人的经济条件没有必然关系,有的人富得流油,但就是一毛不拔。很多美国人捐献,因为他们有一种回馈社会的意识,并认为很多事不应该由政府管,而是应该交给社会,实现大社会,小政府。例如,美式教育就是一例。美国主要名牌大学都是私营的,靠捐款运转。像哈佛、哥伦比亚、普林斯顿等长春藤名校,每年的预算都达几千万美元,绝大部分来自各界捐款,其中很大部份来自该校毕业的学生。这些私营大学的校长,一半以上的时间用于募捐,由于预算额度大,捐款额超过100万的人,校长才能亲自接见。
中国人的观念是,人死了,财富要留给儿女、亲属,但美国人则不同。1986年,居住波士顿的81岁的史坦利·纽伯格去世时,立下遗嘱,把全部560万美元的财产捐给美国政府。这位犹太老人当年为逃避纳粹来到美国。他的妻子已去世,有3名成年子女,但没有获得任何遗产。虽然对于年度预算高达15000亿元的美国政府来说,500万美元只够政府维持运作两分钟,但纽伯格在遗嘱中说“我感激能够生活在这个伟大的国家。”
1994年,89岁的著名出版家唐纳·米勒死后留下高达9000万美元的财产。在他的遗嘱中,除了留给妻子100万之外,全部捐给了慈善基金会。而对3名成年子女,则未留分文。他说,“我已栽培他们,他们目前的境遇都不错。”
贡献时间:另一种捐献
美国人不仅捐献金钱,更捐献时间。义工,即提供义务服务,早已是美国一个普遍现象。例如,在1993年的“国际海岸清洁日”,全美有22万义工,在几千里海岸线和河边,清扫掉24000吨垃圾。1996年纽约“清洁日”,有7000名“义工”,在全市300个公园和公共设施清理垃圾。1993年冬天,旧金山北部小镇帕塔鲁马的一名12岁的女孩克拉斯失踪,成为全美大新闻。那个小镇民众自发地成立了“寻找中心”,义务人员上千人。你可能以为,只有家庭主妇等闲散人员,才有时间做义工。但你又错了。这个小镇全部居民才46000人,而参加寻找小女孩的义工有1500多人,其中绝大部分不是家庭主妇,而有的是餐馆老板,把餐馆暂时停业;有的是公司职员,提前休了积攒的假期,还有工人,请了事假。他们印制了300万份“寻人启事”分发到全美各地的图书馆、加油站、旅馆、教会等公共场所;还建立电脑网站,通过全国联网查询;并几百人一组,在附近山里过筛式寻找。
物质丰富,才能有精神文明
几年前“金色冒险号”运载的近300名中国人偷渡进美被捕获,大部份关押在宾州约克镇的监狱。当地的美国人社区,马上成立了营救这些偷渡者的组织,为他们募款请律师,捐赠衣物和中国食品(他们吃不惯监狱的美国饭),还定期到监狱里教他们学英文。这些来自福建乡下的农民连中国话都表达不清,你不得不佩服那些美国人的耐心。
那些营救者还每周在监狱对面的马路边举办一次烛光祈祷会。当时气温起码有摄氏零下20多度,而祈祷者中还有70多岁的老夫妇。这个祈祷活动共坚持了182次,整整3年半,直到那些难民获释为止。
这些美国精神,应该可以成为全人类的共同财富,而得到发扬光大。
(何岩摘自《金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