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特有的方式逼近生命的真实

1999-03-18 10:19侯继伟
清明 1999年3期
关键词:作家小说创作

侯继伟

在马钢,有一支颇具实力的文学创作群体。李黎、梁剑华应是马钢创作群体第一代的较为突出的代表,早年在电影剧本的创作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近年来,梁剑华投身于文学的组织工作,为扶掖后学耗费了大部分的精力。但尽管如此,梁剑华并没有停止文学创作,这位一生钟爱文学的人,面对写作依旧精神矍铄,笔力强劲。他以平和的心态,睿智的笔法,创作了一个“人物系列”的短篇集成,同时,还在《马钢日报》月末版开设了随笔专栏,这使我们时常有机会领略他那洞察世事的犀利眼光和永葆青春的瑰丽情怀。

马钢作家群的第二代的阵容颇为壮观。濮本林、王晓阳、郭启林、郭翠华、王杰是他们当中的代表人物。

七十年代中期即发表了大量诗歌的濮本林,后以微型小说创作在全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不仅多次在全国微型小说大赛中获奖,其优秀之作《那团云雾》更是得到了已故著名作家茹志鹃的赞扬与好评。

王晓阳早在八十年代以一篇《机关无故事》(《小说选刊》选载)开创了马钢新时期机关题材创作的先河。此后王晓阳的创作大多以机关为题材,写出了一系列这样的小说。王晓阳善于从人物出发,对人物性格进行剖掘,在展开人物关系的同时,使故事向深层演进。这里所说的“深层”就是王晓阳对于具体的人性和这种人性赖以存在的具体环境的思索和探究。笔者认为,王晓阳一直在作这样的思考,那就是企业的体制对人的钳制而使人产生了扭曲和变态,这种扭曲和变态反过来对企业又会发生怎样的影响呢?我们又将如何对待眼下企业的体制呢?王晓阳特定的职位使他更易于产生这种思考,他以他的作品对他的思考进行了成功的表现。王晓阳以满腔的热忱目光炯炯地关注着改革的进程,我们在他的作品中,似乎看到了他的表情在改革进程中的变化,时而笑容灿烂,时而蹙眉忧思。随着企业改革的深化,他的思考也在深化,去年发表在《作家天地》上的短篇《蓝军在一九九八》和发表在《当代》的中篇《老单》,证明了这种深化。

《老单》里老单这个人物看上去令人啼笑皆非,他是一个当过营长、享受副处级待遇的所谓的“老干部”,然而他却身居一个当下企业里最为尴尬的角色:信访(不是主任,只是一个负责接待信访者的工作人员)。令人不解的是,他和党委书记古广田享受一人一间办公室的同等待遇。有趣的是老单还有一块“自留地”(这是一个已经作古的词)……种种荒唐可笑的情节和细节——呈现在读者面前,作品的象征意味慢慢地弥漫开来——一部好的作品总是处处洋溢着象征。

围绕着孤单的老单展开的依旧是所谓官场的纷争。

作者借人物之口发言了:“古广田感到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传统势力,在使官场按部就班(准确有力的用词)地沉沦……改革多少年了,就是动不了庞大的机关,治不了人浮于事的恶习。”

作者对此深感无奈。

作为作家的王晓阳当然不能给出医治问题的药方,但是作者生动而深刻的揭示却让我们感受到了不动声色的震撼。

也许是两人职务相近的缘故,郭启林的创作和王晓阳有相近之处。

郭启林的笔致十分细微,他的目光通常集中在小人物的身上,以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灵去探询去感知去同情去关怀小人物的感情,写出了他们的悲欢、他们的无助、他们的猥琐。郭启林同样关心改革年代的风云变幻,并善于用小视角予以展示。新近发表在《朔方》的《秋色深沉》就是这样的一部中篇。某公司因欠水费面临被断水的危机,而改革在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着,上访者也适时来临,使公司陷入混乱和困顿。

《秋色深沉》揭示了改革带来的阵痛。

几年来,郭启林还完成了一个题为《在淮北》的知青短篇小说系列。这个以作者知青生活为题材的系列短篇,是郭启林创作的精彩别调,令人欣喜的是郭启林摆脱了知青文学“诉苦”的俗套,也没有进行貌似深刻的文化反思。郭启林以一颗作家不可或缺的朴素的童稚之心追忆自己的知青时代,也抒写了苦难,但更多的是抒写了苦难中的美好生活。这部作品告诉我们,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存在,美好就不会消失,快乐就不会消失,人们对美好和快乐的追求就不会停止。这部有着童话品质的小说,是作家对逝去生活的一次善意的澄清,是作家创作的一次升华。读郭启林的《在淮北》,我们不禁想起了杨绛先生的《干校六记》,化苦难为无形,说人生之真味,使我们不觉向人生的大境界迈进了几步。

王杰是马钢中年作家中最为勤奋的一个,二十几年来孜孜以求,埋头耕耘,取得了不小的收获。近年来在中长篇小说创作方面心得颇多。新近创作的中篇小说《寻找故事》表现了王杰对中篇创作的某些追求。这个长达四万余字的中篇小说,头绪纷繁,人物众多,但是王杰驾驭起来比较得心应手。小说中的周民,一个似乎是多重身份的小人物,在纷乱的世俗生活中,无法为自己定位。周民的思维似乎是极其混乱的,他有时似乎觉得作家这个身份可以使自己“高人一等”,起码可以和一些有身份的人平起平坐,起码可以置身局外,但是生活本身搅得他头晕眼花、六神无主、四肢乏力——面对无情的现实,周民无疑是软弱无力的。短暂的风光是镜花水月,无休无止的劳烦奔波才是永恒的现实。故尔周民的心似乎永远在到处流浪。

《寻找故事》的背后其实是在寻找生活,寻找我们期望的生活。

王杰成功塑造了一个特定时代产生的特定人物,须知在我们这个国家里,以作家(“作家”是这部作品中不容忽略的代码)自居而不能自拔的人不在少数。而一个培养了大批“作家”的国度,同时培养了大批的精神贵族。“精神贵族”并不是坏事,但是在新的时代到来之际,“精神贵族”不应该沉湎在往昔的“光环”之中,沉湎既久,难免麻木和迷乱。

作品以现实主义的批判意识对当下的某些社会现象进行了无情的讽喻。

值得注意的是,王杰在此篇作品中,对生活进行了相当深入的反省。作品流露的意绪是多重,此外,王杰在此篇作品中对小说语言进行了新的尝试,一些散落的幽默使作品的内涵扩大了许多。

继中老年作家之后,马钢又涌现出一批六十年代出生的青年作家。他们当中有梁诗溟、韩卫、薛峰、朱田银等人。他们同样是颇具实力的一群,近年来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梁诗溟是一位迷恋短篇小说创作的青年作家,同时也是一位对小说技巧情有独钟的作家。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认为:当代小说有一种深刻需要——即对技巧的事实加以承认的需要。若干年来,梁诗溟对小说技巧进行了一番——可以说是细致的钻研,全方位的研究。梁诗溟所发表的全部作品几乎可以说是风格各异的。梁诗溟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他的短篇小说具有一定的完美的特性,起码在形式上是比较完善的,他是一个唯美的追求者。梁诗溟对小说的可读性、小说的单纯性都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尤其对小说的幽默感有自己的见地,他在这些方面所进行

的许多试验,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发表在《漓江》的《一件武器的拥有》是梁诗溟作品中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说里一个所谓的“后现代男人”,在京城购买了一件人造的男人的武器,他不是大大方方购买的,而是通过曲折隐蔽的邮购方式。这个男人拥有了这件武器之后,当然想带回去一展神威。可是这个男人却发现,他无法让这件武器发挥作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障碍)使他无法使用这件武器,最后他把这件武器悄悄投进了垃圾箱。他自语了一声:别了,司徒雷登。在这里最容易想到的是:永别了,武器。梁诗溟也想到了,但是他没有采用。采用哪一个,这其间差别是很大的。如果采用后者,那显然是草率的不负责任的表现。笔者曾和梁诗溟讨论过这个看似小小的问题,梁诗溟说了之所以选择这个而不选择那个的种种原因之后说,他发现“司徒雷登”这四个字的字形和发音——尤其是发音——和那件武器颇为神似。这就是梁诗溟,对细节的揣摩有时到了过于细腻的程度。梁诗溟甚至打算建议武器制造商们将这种武器统一命名为“司徒雷登”,他说这样肯定有促销的作用。

我们不难发现,这个男人的障碍来自他的内心,来自他的柔软敏感的内心。武器与“现实”的比照难免令人心慌,甚至心悸,作家十分隐蔽地敞开了自己的心灵。在这里作家娴熟地运用了技巧(隐藏),这样使作品的意义产生了发散的效果:既是武器,就会产生虐杀,令人不忍出手,出手则有可能破坏已存的真情与温馨(精神之爱和肉欲的冲突永远是男人的困扰)。喜欢探究意义的读者也许会从“别了,斯徒雷登”联想到美国,联想到西方文化的侵入?是不是会认为小说的主人公是个排斥外来文化的家伙,进一步联想到东西方文化融合的问题?

喜欢探究小说意义的读者在梁诗溟这里是不会失望的。

梁诗溟同样是一个成功地关注和展示了意义的作家。

发表在《清明》的《浮影》,是梁诗溟短篇小说的另一式样。

梁诗溟的探索是多方面的,去年,梁诗溟写了一个叫《玄一阁笔记》的作品,用“现代性”的语言写笔记小说,读起来新颖别致,让人耳目一新。此作被《作家文摘报》摘登。

韩卫、朱田银、薛峰的创作也是各具特色,是马钢青年作家中的佼佼者。

在《清明》发表的短篇小说,《铜斧》是韩卫的短篇代表作品。这篇小说说的是一个青年面对诱惑,在金钱和道德(人格)之间摇摆,最终导致了毁灭。小说中弥漫着梦幻般的恐怖气氛,充分显示了邪恶的力量和被邪恶所俘获的可怕。韩卫在作品中流露了对小说主人公巨大的同情和惋惜。掩卷之余,我们倍加感到个人人格的铸造是多么的重要,我们要想在邪恶面前强大起来,惟有借助正义的力量和不屈的人格的力量,即必须让我们的精神强大起来。

在此有必要提及韩卫发表在《作家天地》的一个中篇小说《兵头将尾》。这个四万多字的中篇堪称是国营企业班组生活的风情画。作品以活灵活现的笔法,生动再现了班组生活。小说通篇笔力强劲,无一松懈之处。这是韩卫在火热的生活中获得的宝贵收获,这部中篇再好不过地证明了创作来源于生活这一真理。

同样的收获是发表在《小说家》的中篇小说《人以群分》,也是一部反映班组生活的中篇,此篇被《中篇小说选刊》选载。

朱田银和韩卫有一些共同之处,朱田银的小说也全部是对小人物的描述,对小人物寄予同情和关怀。但是朱田银有自己的独到细微之处。朱田银小说的魅力首先是他的与众不同的趣味,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朱田银喜欢对细部作不厌其烦的趣味化的描摹,对一盘菜的描写要一直深入到盘子的花纹。一个细节总要反复把玩,一直穷尽其趣味才肯罢手。笔者开始以为朱田银是在使用技巧,即小说的重复技巧。事实证明不是这样——尽管这样做达到了使用技巧的目的,但对于朱田银来说,这样做是他的天性使然。这是朱田银得天独厚的优势,天性成了技巧。

无须置疑,趣味自然会产生一定的意义。

也许余华的一个说法比较适合朱田银的写作:幽默即结构。

由于朱田银过多地感受到了生活的无望和残酷,所以他的幽默较多的时候带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薛峰是一位很有才华的青年作家。其代表作品《素素》、《工伤》、《假面舞会》充分显示了薛峰的创作实力。发表在《清明》的《假面舞会》是一篇对当下社会进行了严峻的思索之后而发出了致命的质问的小说。薛峰用人与狗建构了小说的情节(对比),对人性和狗性进行了一番充满感情色彩的辨析与诘难,表现了动荡年代的相当多的一部分人的思想感情,以及他们的无助和迷茫。

薛峰的中篇小说《植物人》,也是一部很有分量的作品,《植物人》是《假面舞会》的延续和扩大,也是对《假面舞会》无奈的圆整。《植物人》似乎要告诉我们,我们唯有成为植物人才能在这个世界里安静地生存。

这是芸芸众生的生存状态的一个侧面:无奈之后的颓丧与沉沦。这种现象在所有的社会转型期都会出现。

关注当下并迅速在作品里表现,是薛峰的写作特点之一。

这也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家的写作特点之一。

总的来说,马钢六十年代出生的作家,在经历了曲折的探索之后,大体上回到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上。

让我们来看看七十年代出生的一批更加年轻的作者。

他们是韦金山、戎勇、程迎兵、杨彤频、邢怀中等等。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他们虽然出道不久,但显示了良好的创作势头和写作风气。他们少有旧习的包袱,是马钢创作群体的新生力量。几年来,他们勤奋写作,取得了一定的创作实绩。

仅以韦金山为例。

韦金山发表在马钢的文学期刊《江南文学》上的短篇小说《一只茶壶的自叙》,是一篇相当精彩的小说。小说虽然采取了司空见惯(一切手法似乎都是司空见惯的)的拟人手法,但由于作者语言的张力、内省的深入和观察的细微,我们感到叙述的鲜活之风扑面而来。语言的外衣与内容的肉体几乎完全熨贴,因此作品用较大篇幅抒写一个卑微“人物”的内心冲突和痛切感受,并不显得啰嗦。跟着这把茶壶前进,我们感到小说有了复调音乐的魅力。

小说的后半部展示了男主人公的虚伪和冷酷,为茶壶的感受找到了证据。

一篇非常可读的意味深长的小说。

最后,让我们来谈谈马钢优秀的散文作家郭翠华。

十几年来,郭翠华在繁忙的编辑事务之余,挤出点滴时间,辛勤笔耕。作品数量和创作成果都颇为可观。近年来,郭翠华的创作愈加勤奋,并且取得了更加可喜的成绩。长篇系列散文《我们这代人》就是郭翠华新近创作成绩的集中体现。

对于郭翠华,潘小平有一句非常精当的评语:对苦难和日常生活的敏感。

郭翠华自从事散文创作以来,即以“本真”的姿态写作。触景生情,见物所感,信手拈来,涉笔均成美文。

一九九五年,郭翠华将所得作品结集为

《紫色的夜》(此书获去年的安徽文学奖)出版,周介人欣然为之作序。

周介人将郭翠华的散文概括为一株“难之花”,这个断语和潘小平的评价是英雄所见。周介人说,郭翠华对人生之“苦”之“难”的敏感源于什么呢?我想可能是源于她的弱。

也许是序文的篇幅所限,也许因为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周介人没有进一步阐述“弱”的含义。以笔者的理解,周介人所说的弱,正是真与善的同义语。也许真善美在与假恶丑的漫长的斗争中,最终将战胜假恶丑,但在许多具体的情境下,假恶丑一般是以强悍的姿态处于凌弱的位置。性情真挚的郭翠华怀着一颗善良的心面对这个世界,以至于郭翠华对男人们的豪饮都做了充满善意与美感的诠释。这是善者的浪漫主义理想在现实中的一次精彩的折射,是善者对久远未来的美好向往的超前实现。

“为真情而喝的酒也许是不醉人的,所以才喝的流畅,难得醉。就是醉也醉得痛快,醉得漂亮。”《内蒙情思·酒之礼赞》

这是一颗纯美的心灵所制造的脆弱的彩虹。

穿过《内蒙情思》“清脆如竹的歌声”,郭翠华经历了《深圳行》。

表面上这是一次由内地向沿海的旅行,本质上却是一次精神的探险,一次灵魂的剧烈震颤。

在深圳这个商品经济大潮率先涌起的地方,郭翠华看到了三个世界:物质的世界,金钱的世界,自我的世界。

郭翠华面对这三个世界,内心产生了矛盾和彷徨。

她写道:“……我将躲在舞台后面又瘦弱又渺小,而对一个自由的选择,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在深圳我感到自己失去了一种安全感。”

这是心的告白。

这是真诚的倾诉。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郭翠华的散文被“紫色的夜”所笼罩。面对日趋喧嚣的世界,面对人欲躁动的世界,郭翠华开始了一个真正的写作者的精神远征,一次颇具悲壮意味的精神征战。对自身行为的反诘,对灵魂的拷问。在精神意义方面,郭翠华这个时期的散文,可以说是《天问》现代版。

郭翠华的征战取得了胜利。

我们读到了以《我们这代人》为代表的一批新作。

在《我们这代人》中,郭翠华借助对逝去年代的事件的温款追忆,完成了对自己纷繁思绪的梳理。我们看到了苦难,但我们很少看到怨怼;我们看到了是与非的辨析,但我们没有看到“真理”拥有者的不应该有的倨傲。我们感受到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我们听到了“我们这代人”的纯净的声音。这依然是“我”的声音,但却是“大我”的崇高之声。

“紫夜”渐渐透明,迎来了灿烂的曙光。

郭翠华的散文创作就此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余华在评论布尔加科夫的写作时说,(布尔加科夫)没有了出版,没有了读者,没有了评论,与此同时他也没有了虚荣,没有了毫无意义的期待。他获得了宁静,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写作,他用不着去和自己的盛名斗争,用不着一方面和报纸夸夸其谈,另一方面独自一人时又要反省自己的言行……他不需要迫使自己从世俗的荣耀里脱身而出,从而使自己回到写作,因为他没有机会离开写作了。(《我能否相信自己·布尔加科夫与大师和玛格丽特》)

马钢的这个作家群体在创作成就上虽然无法和布尔加科夫相提并论,中国也不是斯大林时代的苏联,他们也并非没有出版,没有读者,没有评论。相反,他们有出版,有读者,也有评论(眼下我正在写着一篇评论)但他们与布尔加科夫相近的是,他们几乎没有虚荣,没有毫无意义的期待,他们以业余写作的姿态写作,这使他们获得了宁静,获得了真正意义的写作。他们并不刻意去追求出版、读者、评论。他们只是业余写作,在马钢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每个人都身居要职:或者是领导干部,或者是一线工人。甚至他们都是各自岗位的杰出人士,是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他们互相有着良好和谐的关系。他们用不着去和自己的盛名斗争,用不着一方面和报纸夸夸其谈,另一方面独自一人时又要反省自己的言行。他们不需要迫使自己从世俗的荣耀里脱身而出,从而使自己回到写作,因为他们没有机会离开写作了。

他们已经结结实实地爱上了写作。

因为写作是他们敞开心灵的最好方式。

他们默默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着。

他们默默地在灯下创作着。

他们以他们特有的方式逼近各自的真实。

因为对他们来说,创作就是逼近生命的真实的美好旅程。

责任编辑潘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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